[自創] 一對(明星丈夫番外) 六
六
隔了這麼久,我和邵明偉在集團大樓裡的電梯遇上了。上次面對面,就在他位於十二樓的
辦公室,那天的談話簡直好像在夢境之中,根本想不到我能夠當著他的面說出我跟梁曼緯
的事。再仔細一想,竟然也是快兩年前的事情。期間我在這幢大樓進進出出,沒有一次跟
他碰見過。
這個時間本來也不可能遇見,一般上午九點,邵明偉早應該在他的辦公室裡。電梯從地下
三樓上來,地下三層都是停車場,大概他不知道先到什麼地方才來的,我一時有些納罕。
他瞧見我,目光和表情沒有絲毫變動。他身側的也是見熟的助理臉上依稀尷尬,並沒有打
招呼。我走了進去,電梯是公共設施,他總不能不讓我搭乘,而且我又不是領他的錢做事
。我按下八的號碼鍵。電梯門緩緩合上,平穩地上升。
我出了電梯,進了位於八樓的沈律岑的影視公司。新電影籌備差不多了,幾個演出也簽妥
了合約,剩下一些細節。本來這部片由沈律岑主導製作,他不參與演出,想不到方儀選角
了兩三個月,還是想要他演,甚至說動原著小說的作者改編劇本。沈律岑找我來協同製作
,今天我就是特地來跟他和劇組開會,之前一直在外地。
新電影預計下個月開拍,到S市拍攝,劇本早已出來,也完成了大部分的歁景,拍了一大
堆照片。有些場地特殊,需要找機關打招呼,或者提出申請。還有其它細節,包含美術、
服裝等等,所有與錢有關的事,全都必須慎重。只是前置,真正開始拍攝,直到後製,又
不知道花掉多少錢。
不過,花錢還是最小的事。開完會,我感覺腦子裡擠滿了東西,忍不住頭痛。我覺得沈律
岑真是很聰明,他請我做這些事,只要付錢就夠了,累的是我的人。
一些人出去了,我取出菸盒,沈律岑看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把菸盒收了回去。沈律岑
和方儀起身,相互握了手。我也站了起來,與方儀握手,跟著沈律岑一塊送方儀到電梯前
。
電梯門關上,我和沈律岑走了回去,我說:「我以為你不拍。」
沈律岑說:「劇本好,沒理由不拍。」
我說:「以你現在,根本不差幾個好劇本。」
沈律岑笑笑。我說:「打算什麼時候過去S市?」
沈律岑說:「我還有兩三個拍攝工作,就這個月底之前吧。」
我說:「郭序那邊等著殺青了,我明天再去一趟,也差不多了。」
沈律岑點頭。他的經紀人董明芝迎面來了,自然找他的。我說:「你先忙吧。」
沈律岑點頭,忽說:「菸少抽一點。」
我一愣,揮了揮手。我不打算再留下來,雖然也有我的辦公室,還是以前使用的,只是職
稱變了。裡頭的東西也換了一回,越來越簡單。我打算回去睡一覺,一大早的飛機回來,
在飛機上也睡不著。這次回來我沒有行李,反正只回來一天。我離開公司,坐上計程車,
閉著眼休息。
我還住在何原介紹給我的公寓。住得窄一些,擁擠一點的,似乎也沒有不好,心裡的空洞
也彷彿能夠越來越小,越來越少。我和梁曼緯,我們之間到底誰欠誰多一些,根本釐不清
楚。我的不信任,他的不表態,誰又比誰更活該?
這兩年,我們的關係說起來簡直冷淡,又好像可以隨時很親密。分開的話,梁曼緯就說了
一次。也許他看我那樣子覺得我太慘了——換氣過度,怎樣都說不出話來,吐出的都是咻
咻的銳利的呼吸聲,空氣又好像到達不了肺部。我從沒有過這樣的狀況,他開我的車送我
去了醫院,和我在急診室待了一夜。整個晚上我沒有力氣說話,他大概不想說話。白天可
以離開急診,他又送我回去。他離開前,我抱住了他。
梁曼緯沒有避開,一動也不動。等我放開,他告訴我,他再過兩天就回倫敦了。我一時不
知道說什麼。他又說:「好好的吧。」
那天梁曼緯便離開了。後來能夠見面的話,也會見面。到底梁曼緯又怎麼想,我不敢知道
。我們之間,模模糊糊的,又似乎還是以前那樣。我不可能分手,這兩個字,就算我再不
高興,絕對不說。我曉得,一旦說了出來,他是一定不會回頭。
其實近兩年我和梁曼緯見面的次數不多,他的事業重心移回了國外,有時在倫敦,有時在
紐約,他很少回國,而我很少能夠放下事情出去,越知道責任,生活也就不能隨心所欲。
計程車停在社區前,我付錢下車,手機響了。我一看,陌生的號碼。我接了起來。
想不到打來的是邵明偉的助理,他說,我的母親住院了,幾天前做完了手術。他告訴我:
「董事長說您可以去看看老夫人。」
母親年紀大,不可避免有些病痛,我倒不覺得心裡怎麼衝擊。兩年來我沒有回家,父母也
不曾打過電話來詢問。當然邵明偉總會給他們一個理由,他們也總是不會質疑他的話。我
想了一下,開車去了醫院。
我直接上了病房,母親住在特別病房,從電梯出來,馬上有人來關切。我表明了身份,對
方請我到一間會客室稍坐,等候他們確認。一會兒,一個女士來了,看起來像是公關,非
常客氣的,帶我前往母親的病房。這位女士輕敲了一下門,便有人來開門,一個中年婦女
,家裡請來專門照顧父母的看護陳媽。
陳媽看見我隱約吃驚,向我點了個頭,「三少爺。」
帶我來的女士走開了。我走進房間,母親就躺在床上,身上接了幾條管路,心跳監測器發
出一下又一下的嗶嗶聲。母親醒著,她問陳媽是誰來了。我走到床邊,叫了她。
「媽。」
母親向我看來,她頭髮花白,有些憔悴。她神色彷彿有些欣慰,一笑,說:「回來了。」
不知道二哥怎麼對她和父親說的,我默然地點頭,拉了旁邊一張椅子坐下。
陳媽拿起一個水壺,「我去裝點水回來。」便出去了。
我說:「身體怎麼樣了?」
母親說:「做了手術好一點了,醫生說在心臟放了兩個支架。」
邵明偉的助理在電話中已把她的病情說了一清二楚,突然心口痛,緊急送醫,做了心臟支
架的手術,因為她已經八十多歲了,術後更要嚴密地觀察。我點了頭,說:「爸在家裡嗎
?」
母親說:「在家,他的腰又不太舒服,要不是我這樣,陳媽就照顧著他了。」
接著好像都不曉得能夠說什麼了。本來我和父母之間一向不太談天,見面最多也只說一些
問候的話,總有別的事情引走雙方的注意力,但是這時候旁邊沒有其他人,在這不大不小
的房間,兩兩相顧,分外尷尬。我恍惚地想,別人家裡在這種時候是什麼樣子?像是梁曼
緯,他跟他父母平常怎麼相處的?他再忙,為了他父母親的事也會回來一趟,他們親子之
間想必很親密。 我又想到,他和他那個堂弟關係也很好。
其實他對他周圍幾個朋友,總也是十分親密。他對我,說起來也沒有不好。只是,他冷酷
起來的時候,真是非常傷人。
母親忽說:「最近街上糖炒栗子開始有了吧。」
我一愣,說:「大概吧。」
母親說:「陳媽好像說過。」
我說:「要叫她回來嗎?她出去裝水好像久了一點。」
母親看著我,「工作還好嗎?」
我說:「嗯。」
母親說:「能夠忙起來也不錯,只是常常出差,今年過年也不能回來,其實偶爾也該換其
他人去。」
我垂下目光,「嗯。」
母親說:「是你哥告訴你我住院了?叫你來看我的?」
我點頭。她又說:「兄弟之間有什麼話就應該說清楚。」她望著上面,「你小時候,總是
你哥照顧你的。你哥做什麼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跟你哥鬧彆扭。他要是不管你,我和你
爸也沒有辦法,但是他對你還是很好的。」
我從醫院出來,開著車在路上隨便地逛著。我不知道我的目的地,又或者我知道,只是好
像怎樣也到達不了。不曉得到了哪裡,街邊真是有賣著糖炒栗子的攤販。小時候我很喜歡
吃這個,到了季節就要買。我將車停到了路旁,下去買了一袋,回頭坐在車上便立刻拿了
一個吃起來,並不怎麼燙,甘甜鬆軟。
我拿出手機,看看社群上的朋友圈,梁曼緯的動態換了。我愣了一下,他回國了。他沒有
說過他最近會回來。他很多事情,不再告訴我。我再怎麼覺得什麼都沒有改變,也沒有辦
法不察覺我跟他事實上確實非常疏遠。他就是這樣殘酷,就算他心裡對我並不是真正沒有
感情,不然他住處的鑰匙始終在我這裡,我知道他也並沒有換鎖。
他以為這樣,時間久了,我們之間慢慢地淡掉,我也就能夠接受了。他錯了。他說我不瞭
解他,他自己也不夠瞭解我。
我發出訊息:回來了?
梁曼緯:嗯,剛到不久。
我:我也剛回來。晚一點見面?
梁曼緯:馬上要去公司開會,不確定到幾點。
我:我想見面。
梁曼緯:再說吧。
我:我等你。
梁曼緯不再回覆。我看著手機一會兒,才收了起來開車了。我想,今天可能見不到面了,
明天我就要離開B市,雖然另一邊的劇組快殺青了,也要花掉一個多禮拜的時間。梁曼緯
每次回來,總是待個幾天又要走了。
我回到我住的公寓,看看這窄小的屋子,忽然覺得擠得太厲害了。我走進臥室,脫下外衣
便往床上躺下。我想著許多事情,我感到非常疲倦。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個傻子還是瘋子。
我是誰?我為什麼就非要梁曼緯這個人不可?我突然又感到憤怒,我為什麼變成這樣!
但是我馬上又冷靜了,心如止水似的。我什麼也不要想了。我瞪著天花板,呆呆地躺著不
動。不知道多久過去,窗外的天光越漸地暗去。裡外都沒有開燈,終於一片黑漆漆的。我
在這片黑暗中不知不覺睡著了。昨夜有個應酬,又一大早的班機,我幾乎沒有睡就去機場
。我一直有些頭痛,能夠睡著,也就不想起來,簡直好像下意識的越睡越沉。
我翻過身,不知道怎樣,一個失重的感覺,摔下了床。我霎時驚醒,眼中盡是暗的,恍恍
惚惚,以為在什麼陌生的地方。半天才回神,我坐了起來,這時才意識到手機一直響著。
我起身,從外衣裡掏出手機時,鈴聲嘎然止住。
我呆住了。倒不是因為梁曼緯打來的,而是我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便凌晨一點。我
不記得我什麼時候睡了過去,但是我回來時,剛剛下午四點。現在過了五點就已經天黑。
我有些震驚,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我檢查來電,又一震,除了別人,梁曼緯晚上七點打過
一次,到了九點又打來,九點四十、十點十五、十點四十五、十一點。從十一點後,他每
隔十分鐘便打過來。
我翻看訊息,他也傳了幾十條消息。
我打過電話給你
現在可以見面
?
不接?
算了。
還見面嗎
睡了不要打來了
接電話
在哪兒
不在家?
去哪兒了
接電話
回電
回電
回電
就在一分鐘前他又傳來:回電。
突然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立刻接了,那頭一陣安靜。我遲疑一下,說:「找我?」
梁曼緯終於說話:「你在哪兒?」
我說:「在家。」
梁曼緯沉了口氣,說:「我就在樓下,你開門試試。」
我一呆,連忙出去,一面把電燈都打開了。我解除了樓下大門的鎖,沒有多久,門鈴響了
。我將門打開,在外頭的人真是梁曼緯,他似乎直接跑上樓來的,有些氣喘,臉色也不太
好。
我探頭出去,「電梯壞了嗎?」
梁曼緯忽然用力的一把將我推進屋內。我有些踉蹌,差點摔倒。我還沒開口,眼看他揮來
了一拳,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擋住了。
我瞪著他,「你幹什麼!」
梁曼緯拉開我的手,揪住我的衣領,「你才幹什麼!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一頓,說:「我,睡著了,沒有聽到。」
梁曼緯笑了一下,說:「你睡著了?」
我吞了吞口水,「是真的!」
梁曼緯點頭,說:「你睡著了,沒有聽見手機鈴聲,連門鈴聲也沒有聽見。」
我愣住。我看著他,突然才會意過來,他並不是現在才來,他之前就待在樓下。這個地方
,只是兩年前我帶他到過一次,竟然還記得怎麼來。我動了動嘴,可是一時有太多的話,
反而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梁曼緯慢慢鬆開了手。他神色平靜下來了。他說:「我打過好幾通電話。我問過律岑,他
說你說過明天才走。我按了好幾次樓下的門鈴,偏偏沒有任何其他的住戶下樓。」
我說:「我看過來電紀錄了。」
梁曼緯默然。
我說:「我,抱歉,不小心睡得太熟了,我,這兩天事情比較多,有些頭痛,睡得少,今
天沒事了,我想躺一會兒,我也沒想到」
梁曼緯繼續沉默。我一頓,看看他,說:「你怎麼來了?就算我沒有接電話,也沒什麼吧
。」
梁曼緯看著我,「不是想見面?」
我一愣。
梁曼緯再次安靜了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梁曼緯微微皺眉,我伸出手抱住了他。只是一下子,他的手放到我的背
上。我說:「我真的是睡著了而已。」
梁曼緯沒有說話。
我說:「但是我想過,如果可以不要醒來,我有時候好累,為什麼我愛你,我怎麼還愛你
啊,你對我這樣。你就不能可憐我一下,就算是可憐我也好。」
梁曼緯說:「邵明亮,我們真的不適合。」他用力把我按住,「不是因為你哥,我早就想
過我們應該分開,我都說過了,我不喜歡偷偷摸摸,也不喜歡不受信任,你每個都做了。
」
我閉住了眼睛。不然忍不住眼淚。我感覺梁曼緯的氣息忽然近在了面前,乾燥溫熱的觸感
輕貼了一下我的唇。我睜開眼。梁曼緯說:「我想不到我還能怎樣,我想,我們就這樣分
開是最好的,可是我每次也在想,為什麼我就是做不到完全不理你。」
我愣愣地看著他。
梁曼緯又說:「我也常常想,為什麼我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愛我。」
我霎時扯了一下嘴角,「可能我是瘋了吧。」
梁曼緯說:「你是傻。」
他吻了過來,他的嘴用力地壓著我的嘴巴。他的兩手也一樣用力把我抱住。他在我耳邊說
:「我不可憐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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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邵吃兩年苦應該是夠了(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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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讚美(羞
兩人之間,邵有很多缺點,但其實堂哥也不少,就是冤家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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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D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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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中小四問堂哥感情近況也沒想到他們拖了這麼久才和好
小四問大明星:我哥和那個誰最近還好吧
大明星(誰?哦):一直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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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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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10:56, 11F
謝謝^^
※ 編輯: x212 (101.9.37.145 臺灣), 05/12/2025 17: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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