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喝酒，還是喝酒保？這是個問題。(1)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itoyukiya (伊藤雪彥)時間1天前 (2025/07/21 19:28)推噓1(1推 0噓 1→)

留言2則, 2人參與討論串1/1

Walker第一次喊：「給我一杯威士忌！隨便什麼時候來都可以。」的時候，天還沒黑透。街角燈管閃個不停，像低級電影裡吊起來的眼皮，下班的第九十八次厭世之後，他垂頭喪氣地把頭放在吧檯。距離公司走路五分鐘的酒吧，是買醉的絕佳地點。今天工作不大順利，他只是心煩意亂，想喊點什麼，對誰都好—— 空氣也行，木門也行。沒想到，空氣裡那個總是不說話的蒼白酒保竟動了。酒保低頭、舀冰、倒酒，那動作比醫生替人縫傷口還溫柔。透明玻璃杯裡盛了三分之一冰山，剩下的全是琥珀色的沉默。他把酒推過來的時候，沒有抬眼，卻開了口—— 「今天很糟？」那聲音像從胸腔最深處發酵出來，經過舌根、齒縫、杯底，最後才滴進耳朵。有一種微妙的性感。 Walker愣了下，然後笑了，光是聽到這句關懷般的問話，他就覺得全身暖暖的。好像也沒那麼糟糕。從那天開始，Walker就坐在吧檯第三張椅子上，像一個被擱淺的慣犯，一個下班後故意不回公寓的男人。酒保記得他喝哪一種酒——那排玻璃架上，本來只擺三瓶酒，現在擺了六瓶，全是不同年份的詹姆森。 Walker覺得那都是為了他擺的。他有一種被愛的錯覺。他叫Walker，一個像走路一樣平凡的名字。人高馬大，金髮總是亂得像剛睡醒又不想醒的樣子。身上有陽光的味道—— 不是那種洗衣精裡造出來的假太陽，是每天早上五點跑完七公里、汗水從脊椎流下來後，曬在骨頭上的那種苦鹹。他曾對酒保說：「你喝不喝酒？」酒保沒說話，只是慢慢地，把Walker推過來請客的那杯推回去。那一刻，Walker像是第一次被人勾住了魂。他明明是來喝酒的，卻總覺得自己的眼神被誰喝了。酒保叫Jameson。瞳色淺得像泡太久的薄荷葉，黑髮總是垂到睫毛尖。聲音不大，話也少，一句話在他體內轉幾個彎才能繞出來。 Jameson的身體像未完成的雕塑，皮膚白得像幽靈，腰細得像煙，整個人站在吧檯後就是一杯尚未調完的琴通寧。有一次店內冷氣壞了，Jameson將襯衫釦子解開，大家才發現他的左胸戴著乳環，但沒人敢看第二眼。因為你看第一眼時，會想像他發熱，看第二眼時，你會渴望他融化。 Walker有時候看他，看得自己也醉。他不確定自己是想來喝威士忌，還是想來喝他。 Walker習慣了在口袋有錢時多塞點小費給酒保，像信徒祈禱神明哪一天能夠回應。也習慣了在酒保看起來累的時候，多點一杯酒，推過去。酒保也總是慢慢地，把Walker推過來請客的那杯又推回去。唇角多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淺到幾乎沒有人能發現。但Walker可以。畢竟他天天來這裡報到就是為了多看一眼。他們從不談明天，不談人生，不談工作。 Jameson太靜，很難跟他聊上幾句。 Walker就只能一直喝，來拖延多看幾眼的時間。有時醉得趴在吧檯上，臉埋進自己手臂裡，後背披著西裝外套，暴露在空調底下。 Jameson 會默默擦掉杯底的水痕，像替誰清理過去，然後在他耳邊說一句：「別睡，再喝一杯。」語氣裡沒有命令，只有一種倒不出來的餘生。 Walker有一次問：「你覺得在地獄有酒喝嗎？」 Jameson想了半晌才回答：「如果你願意陪我蹲在地獄……那我就幫你帶一瓶過去。」 Walker笑了。笑得像一整夜沒有夢，只有手掌裡暖掉的威士忌。那天Walker鼓起勇氣吻了他心愛的小酒保。不是那種大張旗鼓的吻，是碰一下，然後就不肯放開的吻。他的手指繞過吧檯，抓住Jameson的腰，而Jameson只是垂著眼，薄唇像被撬開的牡蠣，讓他吻進去。 Walker樂意跟他的酒保一起下地獄。反正—— 威士忌夠烈，而夜，還很長。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8.173.78.16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53097320.A.CF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