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喝酒,還是喝酒保?這是個問題。(2)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 (伊藤雪彥)時間1周前 (2025/07/23 01:37),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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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前的雨細涼輕軟,像一塊放不乾的濕布。 Walker站在酒吧前,金髮沾著傘邊滲下的水氣,踟躕片刻,才推門進去。 門鈴一聲輕響,酒吧內沒幾個人,只餘微微的燈火在玻璃杯上打轉,宛如一場迷你的舞會 。Walker看見了他——安靜得像不存在的年輕酒保,Jameson,今天穿一身黑,膚色白得 近乎虛構,正在將波士頓雪克杯歸位。 Walker的記憶像酒味倒流—— 上星期,Walker終於鼓起勇氣吻他心愛的小酒保。 Jameson沒有拒絕,由得他品嚐舌尖的滋味, 最後用一根手指,慢慢地,輕輕地,推開 Walker胸膛,乾淨得像推開一扇窗。 然後轉身收拾杯子,繼續上班,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次,Walker帶了一盒巧克力。 高級品牌,包裝過於體面,像他不敢說出口的情話。 「出差買的。」他說,語氣有點不自然,整張臉紅得太過誠實:「不是賄賂,是……對你 胸前那性感小玩意兒的致敬。」 Walker指的是對方襯衫縫隙間露出的乳環,Jameson今天也戴著,那好像已經成為身體的 一部分,一動不動像傷痕。 Jameson沒有笑。 一般人收到禮物都會禮貌性的笑一下,但他沒有。 連眉毛都不曾動過。 他靜靜收下巧克力,放進吧檯下方,像藏起一段沒被提起的過去。 Walker有點不安,他摸不定自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他的手肘抵著木桌,眼神在玻璃瓶間游移,不敢太快去看那個站在調酒器後、總透明得不 屬於這間城市的人。 「今晚……店裡人好少。」他說。 過了一陣子,Jameson才冒出一句回答。 「地板濕,人就懶得出門。」 聲音不大,像從杯壁傳出來的。 手卻一直動著,擦杯、擦桌、擦光指痕,執著得幾近殘忍。 Walker乾坐了一會兒。 他從不是膽小的人,但在這裡,每一次開口都像得從體內挖出什麼。 他忍不住問:「Jameson,這是你的真名嗎?」 聲音剛落下,就像一顆石子投進寧靜湖面。 酒保的手頓了一頓,然後才緩慢地放下杯子。 「我以前不叫這個。」Jameson說。 Walker輕笑了聲:「那你原來叫什麼?其他威士忌的名稱?Macallan?還是Glenlivet? 」 Jameson仍沒有笑。 說來不可思議,Walker好像真沒見他笑過。 明明是服務業。 Jameson的目光棲息在眼前琥珀色的酒液, 那光太像黃昏與舊傷的混合物。 「父親習慣用Jameson叫我。」 Jameson語調平靜,但每個字都像從喉嚨深處拔出來的鐵釘。 「他酗酒。」 這次他停頓了許久。 「喝醉會叫錯。」 那一瞬間,Walker彷彿看見了安靜以外的情緒,隱藏在Jameson體內。 一種過於深沉的裂痕。 玻璃瓶飛來的聲音像交響曲, 黑髮小男孩滿頭鮮血地站在牆角, 亮晶晶的碎片卡在頭髮間,像是小小的玻璃冠冕, 頭皮很痛但他沒有哭。 他知道最正確的態度就是保持安靜。 耳邊碎裂聲與怒吼糾纏不清。 他木然地望著眼前的醉漢,被錯叫的名字像錯置的命運, 一次次落在耳膜上,砸進心裡。 有時他會想,這個人真的知道自己孩子叫什麼名字嗎? 還是,那是一種刻意的傷害? 不然怎麼會連一次都沒有叫對過呢? Walker沒說話。 他只是注視那張總是太冷的臉, 第一次覺得它不是冷,而是太努力地不再發燙。 「你呢?」Jameson難得反問。 「Walker,是你真名嗎?」 「是的。」Walker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老婆的姓?」 「你不是那種人。」Jameson淡淡說:「有老婆還來酒吧混的人。」 這句話像是微風輕輕撩過襯衫縫隙。 Walker心裡某處忽然發熱——那是被信任的悸動。 「我其實……有點喜歡你。」 Walker喝了幾口酒後終於說出來,語氣像少年撒嬌時不自覺的唸叨。「你知道嗎?」 Jameson把手裡的抹布折好,開始慢慢擦桌面。 他的手臂細長,有一種不屬於男體的優雅,宛如玻璃刀雕出來的弧線。 Walker的手忍不住覆上去,握住還擦著桌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微微發熱,有些粗糙, 那是經過晨跑與勞累的男人皮膚。 Jameson沒有反抗,但也沒有回應。 他只是望著被握住的手,表情淡然, 似乎正凝視一場將熄未熄的火。 「你喜歡的,是我給你的威士忌。」 Jameson聲音平緩,卻像刀鋒從酒中淬出。 Walker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太快了,又或是哪裡太慢了。 Jameson再開口時,聲音仍然很輕—— 「我不接受任何酒客告白。」 語氣平穩得像一杯常溫白開水。 沒有驚濤,也沒有任何一絲潤色的留情。 Walker一怔。 那一刻,Walker從美夢中被踹醒。 手指鬆開,餘下些不甘與醉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狼狽,像年少時認認真真寫了一篇報告,興奮地交出去,卻只 換來老師一記冷淡的眼神。 他本來想再說什麼,或再靠近一點。 但Jameson的手落在他結實的胸肌上,輕輕推開, 像是將某種更重的東西一併推走。 空氣裡殘留著一點酒味,一點濕意。 Walker覺得自己是個自作多情的白癡。 他沒再說話,只把椅子拉開一點、站起來。 轉身時,差點撞上吧台邊的玻璃盞。 沒有人追上來。 也沒有人叫他名字。 他走出酒吧的時候,夜風比他想像中還冷。 街燈的光斜斜地落在地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像一個伸手要抓什麼卻抓不住的人。 他一直以為,事情正在往某個甜的方向進行。 碰觸了舌尖的吻,視線裡藏不住的悸動, 唇與唇之間壓抑不住的喘息聲……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說服Jameson跟他走一場認真的戀愛。 我不接受任何酒客告白。 那句話一出來,什麼都碎了。 Walker一邊走,一邊在腦裡罵自己。 他怎麼會那麼急? 拿大學時代追啦啦隊女友那一套老招出來,根本沒屁用, 怎麼會以為一切順利到能直接吻下去? Jameson是那種輕易被親的人嗎? 還是他喝酒喝傻了,才把一時的欲望當成真情、把片刻當成未來? 他走得很快,直到冷風把額前的汗吹乾,才摸到外套口袋裡,好像有什麼硬硬的東西。 他低頭從口袋裡掏了掏——然後愣了一下。 是一顆巧克力。 是他送給小酒保那盒貴得要命的巧克力之中的一顆。 推回酒杯似地,退回一顆。 剩餘的,被收下了。 像是……交換。 或回應。 靦腆的、避重就輕的回應。 Walker望著手中那顆巧克力, 忽然不確定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他把巧克力收回口袋,像收下一個天大的秘密。 那瞬間,他知道Jameson不是拒絕,大約是害怕。 小酒保不想跟喝醉的人建立什麼, 也許是曾經有過什麼不好的經驗吧。 也或許只是從沒被一個好的對象真正地喜歡過。 Walker忽然想,他就不該趁著醉意鼓起勇氣。 他應該清醒的,正正經經地,試圖吻他。 那一夜Walker坐在河堤邊吹風到星星滿天, 掌中只有那顆巧克力。捨不得吃。 城市燈火像泡在河裡的星星,他低聲笑了一下。 然後嘆息。 「媽的,Jameson,我不需要什麼巧克力。你該還我一個吻。」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8.173.78.16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53205861.A.FF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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