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喝酒,還是喝酒保?這是個問題。(9)限
防*頁
颱風逼近的夜晚,
天空陰得像一片懸掛在城市上空的腐敗鯨腹。
Walker站在酒吧外頭,
手裡提著一袋食物和幾瓶無酒精飲料。
他手掌發汗,不是因為颱風即將登陸,
而是昨天,他試圖提出一段感情!
但他真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搞砸了。
就像學生時代踢球那樣,
Walker只懂得踢一個直直的,沒有任何角度的射門——
「我們要不要正式交往?」
Jameson正擦著吧台,
聽到這句話動作一頓,然後沒有回音。
沉默像杯子裡冰塊融化的聲音,無情擊垮了Walker的期待。
詛咒般的一句話,
把他心愛的小酒保變成一塊冰雕。
那天晚上他們沒有目光接觸,
沒有肢體碰觸,也沒有再多一句交談。
Walker離開時,Jameson只說了晚安。
甚至是背對的。
那聲音比任何一夜情的再見都要陌生。
如此令人不安的狀況下——
颱風真的來了。
Walker趴在床上睡不著,
腦袋裡一直浮現的是沒點燈的房間,
空蕩蕩的窗台,Jameson一個人靠在牆邊,
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
他翻身起來,拿手機確認,但一條訊息也沒有。
Walker抓了雨衣、手電筒、暖暖包、毯子,
又去賣場買了一袋食物和飲料。
他知道Jameson平常能撐就撐,不會開口,
但也正是這樣的人,一旦遇到風雨,最容易倒下。
——他不能賭。
風把傘吹炸了,鞋也濕透,
他柔潤的金髮變成亂七八糟的刺蝟頭,
站在那棟熟悉的老樓下,按門鈴,沒人回應。
「Jameson!我只是送東西來!」
他朝著二樓喊:「嘿Jameson!你沒事吧!」
沒有聲音,但門鎖忽然解了。
他喘著氣跑上後面的窄梯,
門開的一瞬間,Walker看見了那張蒼白的臉。
Jameson身上裹著一件單薄的T恤,
貓一樣縮在門邊,眼神濕濕的。
「你怎麼會來?」
Walker沒回答,把人擁進懷裡:「窗戶滲水了吧?我買了防水膠帶和毛巾,還有食物。你
有沒有吃東西?」
Jameson被摟著,整個人都在劇烈發抖。
Walker摸了摸他的手,冰得不像話。
「怎麼沒開暖氣?」
「壞了。」Jameson聲音很虛,像是怕吵醒什麼惡夢。
Walker把拆封的暖暖包遞給對方:「先捂著。地上都是水,我鋪點東西。」
Jameson竟貼緊了他,幾乎用懇求的語氣說:「不要走,好嗎?」
Walker怔住,伸手輕拍對方的背。
「不走。」
他們窩在床邊。
身上披著Walker帶來的法蘭絨毯,暖暖包貼在腹部,
Jameson身體總算不再顫得那麼厲害了。
Jameson安靜了一陣,忽然說:「我不喜歡颱風。」
Walker轉頭看他。
「我小時候……」Jameson的聲音輕到和風聲混在一起:「颱風天窗戶破了,天花板滴水
,爸爸還是沒回家。他中午說去喝兩杯,就喝到半夜。」
他像是在對著過去說話,也像是對Walker說。
「我縮在床角,一直數窗外有幾根電線在晃。我不敢睡,太冷了,沒繳電費就沒有暖氣,
怕睡著會醒不過來。」
Walker的手緩緩摟上他的肩膀,
輕輕地、讓Jameson知道自己不孤單。
「那次……我餓太久,所以把麥片的空紙盒撕成小片小片,慢慢吃掉了。但還是餓,在廚
房爬上櫃子找東西吃的時候,不小心打破空酒瓶。爸爸回來時有點生氣,推了我一下。不
是他的錯,他沒有太用力,是我自己肚子餓站得不穩,就跌倒了。我躺在那些碎片上,血
流了一地,沒敢哭,因為他最討厭人家吵他。所以他就沒罵我,只是看著我說:你是我人
生裡最麻煩的事。」
Jameson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他沒送我去醫院,後來放著……也就好了,我是一直都能好起來的人。雖然有點疤,但
沒關係。」
Walker摟著酒保的手一緊。
他終於明白,Jameson的冷淡不是沒感覺,而是習慣性無助。
從小就學會了什麼都不求──
因為沒有用。
「後來你問我,願不願意交往……」
Jameson的聲音顫了一下,「不是不想。真的,很想……」
「但我爸病越來越重,醫療費快壓垮我了。帳單一張張來,像呼吸機一樣逼人,我撐不住
……為了他我已經拿不出錢了……但他還沒死,我不能讓他死。」
他把Walker的手拉到自己胸口,壓得很緊,乳環冰涼而孤單。
「還有這拿不掉的噁心東西。這是我的愚蠢也是一種教訓。這樣我就能記得:選錯人有多
可怕。」
窗外的雨更大了,像整個城市都一起落淚。
Walker抱住他,那個擁抱用盡了全身力氣,
像要重新拼湊碎裂的骨骼。
「你不噁心,Jameson。」Walker心裡難受,緊緊的緊緊的抱著:「你是我想要好好愛護
的人。我不願意勉強你,只希望能擁有一個能……理直氣壯陪在你身邊的藉口。能合理的
在颱風夜跑來找你,而不被當成神經病!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是否平安,看看你餓不餓
,想找你喝點東西。」
Jameson靠在他懷裡,過了很久才說:「那你開一瓶飲料吧。不要有酒精的,我怕我說太
多。」
Walker笑了,扭開了一瓶奶茶。
「你說,我樂意聽。」
這一夜,他們只是聊天,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在漏水的房間。
颱風過後的幾天,他們正式交往了。
關係像倉皇拾起的酒杯,
還沾著驚濤駭浪的餘溫與黏稠,微妙而不穩定。
Walker沒有問Jameson要不要公開,也不提早晚的稱呼,
只是每天晚上為Jameson多買一杯熱奶茶,
坐在員工休息室等酒保下班。
不出幾日,Jameson在酒吧電腦前點開通知,
看見療養機構「帳款結清」那幾個字,
臉色一瞬間白了。他衝進員工休息室找到Walker,
砰一聲關上門,音量壓低卻幾乎是嘶吼:「為什麼幫我交醫療費?你以為我想欠你嗎?!
」
Walker抬起頭看他,語氣卻很平靜:「不是想讓你欠我,是想讓你有選擇。選擇做想做的
事情,遇到討厭的事,也可以選擇不做。這一切決定,都不該是單選題,也不該是因為—
—你沒有錢。」
Jameson怔住了。
他咬著下唇,寒綠色的雙眼溢滿淚水,
轉身離開像踩過一地玻璃,渾身都在顫抖。
那之後好幾天,他又變成了冰山。
不講話、不碰人。
甚至連晚安都收了回去。
Walker只能獨自回家,忍著孤獨,
在寬敞的床上抱著枕頭打手槍,
日夜想念小酒保躺在自己胸膛上時的體溫。
某天深夜,Walker回到吧台取忘記的資料夾,
發現自己的文件下方,壓著一張摺成小方塊的紙條。
上面整齊的寫了幾個字:「謝謝你。讓我還能擁有父親。」
Walker臉上蓋著那張紙,幸福地入睡。
那不是道歉,也不是示弱,是一種遲來的承認。
Jameson人生中,竟有人待他好到,
讓他有機會說出謝謝這個字。
這是Jameson用所有倔強保護起來的軀殼,
親手書寫出來,遞給Walker的——愛的信物。
他們在二樓和好。摟著接吻,沒有開燈。
整個房間只有街燈透過報紙的微光,
薄紗一樣罩在Jameson的肩上。
他的手,像是終於鬆開了藏了太久的刀刃,
從Walker的脖子上收回去。
「你想做嗎?」Jameson問。
眼神性感得彷彿苦艾酒糖匙上快燒完的糖粒。
Walker沒回答,只是吻他——
像吻一杯烈酒的底部。
那裡苦,卻最濃。
Jameson不閃躲。
胸膛貼上去時,Jameson肌肉微顫,像貓跳上從沒踩過的窗台。
他把自己的重量交出來,卻還保留一點提防,
藏在頸後僵硬的那一寸骨節。
「如果你太在意,我不會碰你穿環的地方,」Walker輕聲說:「除非你同意。」
那一刻,Jameson只是一動不動看著他,
有些悲傷,像在回憶什麼,也像在跟誰說再見。
後來,是Jameson主動躺下。
Jameson主動讓自己成為被愛的那個人。
讓Walker吻遍乳頭、頸側、大腿的內側──
他鮮少允許別人接近的地方。
他咬唇,強忍聲音,
但還是被一口一口吻到全身輕顫。
呻吟像是斷裂的大提琴琴弦,
斷斷續續從喉嚨滑出來,溫潤,又動人。
高潮來得慢,卻狠。
Jameson終於允許自己在愛裡崩潰,
在床上蜷起身,整個人都像一團烤過頭的糖。
他蜷著,喘了很久。
然後,Jameson起身去沖澡。
像在沖掉什麼,不乾淨的,黏膩的,藏在乳環、藏在皮膚縫裡的記憶。
水聲持續太久,久到Walker都以為他不會再出來了。
但門終究還是開了。
Jameson站在浴室門口,
濕髮貼在臉頰,露出左胸那枚銀色的金屬。
他像是被誰按著腦袋,硬是走進一個他極度抗拒的場景。
但他沒退。
只是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聲音像濕掉的紙:「我有東西……想給你看。」
他身上只披著一件浴巾,還有濕氣未散的羞赧。
不是臉紅的那種羞,是一種幾乎讓整個人透明的羞——
像是整個人都泡在刺骨的鹽水裡,連脖子都無處藏身。
他語氣平淡,甚至沒有看Walker的眼睛,
手掌把左胸的胸肌捏凸了一點,
緊張得不像平時那副穩定調酒師的樣子。
Walker終於看清了那只乳環——銀色的,
在昏黃的浴室小燈下映出刺眼的光澤,
像鐵鉗封住了什麼溫柔的東西。
Jameson說:「我以前……有個人。他喝醉了,硬幫我穿的。
穿的過程他拍了很多照,後來,他把那照片賣了。說能賺不少錢。」
「我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在想什麼……
做錯事的不是我,但我覺得很不安,很痛苦,就逃離般的走了。
後來也拔不下來,一摸到就反胃。才一直戴著。」
Walker沒有接話。
只是慢慢跪下,在Jameson面前,像朝聖一樣抬起頭。
不是說「我不在乎」——那太輕,也太懶。
Walker說的是:「這東西,配不上你。」
不是你配不上它。
是它,不配待在你潔白發疼的胸膛上。
Jameson愣住了。
Walker見他沒有抗拒,便著手將乳環解開。
像鬆開某種早該死去的毒蛇。
最後那一只金屬環被拆了下來。
Walker親手包好、親手丟進垃圾桶。
垃圾桶蓋闔上的那一刻,Jameson突然衝進洗手間,吐了。
Walker跟上去,替他撥開額前溼髮,
手掌落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撫著。
他沒有問「還好嗎?」,只是在旁邊陪。
像是終於能替Jameson把那些年無聲的痛,擠出來一點。
這一次,Jameson不是獨自待在颱風夜的老宅中。
他身邊,有人願意等他吐完、願意等他哭。
願意跪在地上,撿起他被踩得扁平的心,告訴他:你不是骯髒的,麻煩的。從來不是。
而且,有人關心他餓不餓。
Jameson趴在馬桶邊緣,
哭成一團糨糊,
無聲的。
Jameson這陣子開始早起了。
不再像以前那樣賴在床上發呆到下午,
也沒每天泡在酒吧後場裡抽煙抽到眼睛發紅。
他開始擦桌子會小聲哼歌,連角落的水漬都不放過。
Walker注意到酒吧電腦的瀏覽紀錄裡出現了「在職進修」、「線上免費課程」、「天文所
」這些關鍵字。也看見Jameson幾次打開申請表單,卻又在輸入姓名那一欄停住,按下關
閉。
有時Jameson會盯著酒吧外的夜空看很久。
夜班結束後,一邊清理調酒用具,一邊嘴裡念著些什麼,
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真的記住了什麼東西。
那天下班前,Walker看見Jameson注視電腦,
背對他坐在員工休息室的椅子上。
表單開著,游標停在送出鍵。
Jameson盯著小小的箭頭看了整整十分鐘,
最後還是沒點下去。他自言自語,像在對電腦講話:「我連帳單都沒辦法好好繳完……這
樣的人去申請大學,去學習,笑死人。」
Walker沒立刻出聲。
他走過去,靠在他身後,用手掌蓋住他微涼的手背。
「沒有人會笑你。」他說:「你是我一直想要的那杯酒。」
那句話不是讚美,是篤定。
Jameson像被刺了一下。他沒回頭,只是問:「如果我真的去上學、去寫論文、做報告、
準備期中期末考……我是不是會變得,跟你原本喜歡的那個酒保不一樣?」
「不一樣又怎樣?」Walker燦爛地笑了,笑容英俊得要命,像是在拍企業招募廣告:「愛
上不同的你,也挺有趣啊。」
Walker托著Jameson的下巴,讓他轉過身來。
然後額頭靠著額頭,像兩個還沒睡醒的孩子。
「不知道要不要去學,那就先學怎麼喜歡自己。」
Walker邊說邊吻了吻Jameson鼻尖:「別急著決定,慢慢來——我會一直在這裡。」
這句話,Jameson沒立刻接,因為他們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幾分鐘後,電腦發出「叮」的一聲。
Walker低頭看,是那份大學申請表,成功送出了。
Jameson轉過臉,不想讓Walker看見眼角的水光,
他極其難得的罵了句髒話:「幹,你壓到滑鼠了啦。」
Walker被揍了一下胸口,得意的低低笑著。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37.210.14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53794849.A.8DE.html
※ 編輯: itoyukiya (36.237.210.146 臺灣), 07/29/2025 22:39:03
推
07/29 22:48,
21小時前
, 1F
07/29 22:48, 1F
推
07/29 23:25,
20小時前
, 2F
07/29 23:25, 2F
BB-Love 近期熱門文章
PTT動漫區 即時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