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上) 八代學：虛無的男人
《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下稱《僕街》)是我從以前就很喜歡的一部作品，
最近因緣際會，又重溫了幾次原作跟動畫版，
當年無法明確描述的感受，這次總算能用文字表達出來了。
反正機會難得，就用心得文的方式，把最近在SNS上記錄的雜感統整一下。
這篇心得文預計應該會分成上下兩篇，
第一篇是對八代學的解析，第二篇則是其他雜感，
不過我也不知道到時候計畫會不會有變化
更新：後篇寫完了 #1YRfyN4J (C_Chat) 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錯位與轉變
※警告：《僕街》漫畫原作、動畫版與外傳Another Record雷※
※警告：下文均為我主觀的臆測，充滿狂粉意識不清的囈語※
八代學：虛無的男人
在《僕街》原作與其他媒介的改編作之間，形象相差最多的，
大概除八代學外沒有其他人了。
就連戲份被刪減挪用的愛梨，實際上仍然保有同樣的主旨。
我想看過動畫的觀眾應該都會同意動畫版對八代的改編有多誇張：
怎麼會有主角在最終對決時對反派說「我的存在對你是必要的，我是你生存的意義，
我是(以下略」，然後反派還淚流滿面地回答「我已經……沒有你就活不下去了」
並殉情未遂的，請問藤沼悟先生您從小看的驚奇人是這樣演的嗎？
這裡是群聊不是男同俱樂部(以下略但先聲明我沒有不喜歡動畫版結局不如說有喜歡
話重新說回八代學。
原本八代就是一個不好理解的角色。
多面性、擅長偽裝的高智商罪犯，就連原作中描述他真正心聲的橋段也絕不算多。
加上各版本之間的差異，更是讓八代學謎上加謎。
在我的認知中，總共有三個版本的八代：原作、動畫版與外傳Another Record，
不知道在拍什麼鬼的2016電影版與和原作極度接近的NF電視劇版此處就先略過。
原作與動畫版的八代無庸置疑是光譜的兩個極端，但實際上外傳的八代也跟原作有不少的
形象差距。
以下分為兩個段落來描述這三種八代學。三等分的八代學
一、動畫版
動畫版的八代學，是所有版本內最人性化的八代學。
至少在最終對決的橋段，動畫版製作組對八代的詮釋是極度人性化，甚至人性化到
原作讀者會大喊你誰的程度。
也正是因為要讓八代的形象人性化(及刪減愛梨已經少到可憐的戲份以壓縮劇情)，
才會把搶奪狗仔底片的重要任務交給八代，因為這樣可以合理地表現他對悟的執著。
除此之外，動畫版省略了八代的過去(殺害自己哥哥到殺害未婚妻，即原作#32)，
也非常趕火車地將他相關的兩個重要意象(即「蜘蛛絲」與「Spice」)
合併以口白方式呈現於第11集的片頭。
所以實際上動畫版對於「真正的八代」著墨也並不多，觀眾印象最深的，
恐怕就只有最後12集自爆(對，自爆)的部分吧。
不過，我覺得最能表現動畫版八代的，實際上是病床旁竹子上掛著的那張七夕許願短冊，
以及在頸側與下巴猶豫游移的剃刀。許願是人才會做的事情，而無法取人性命的八代學，
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八代學了。
這兩個描寫，就是動畫版八代「變形(你也可以稱之為變態)」過程最好的表述。
遇到悟(理解他的人)使他變成人，而失去讓他之所以為人的悟，
才讓他體會到過去度過的日子有多麼虛無。
八代學在這15年間，以人的身分活得不像人，因為讓他能是人的悟沉睡了，
他再次回歸無人理解、空虛孤獨的地獄。
(一) 蜘蛛絲
也許是為了劇情改編方便，動畫製作組非常不吝於使用蜘蛛絲這個意象。
在動畫中，「蜘蛛絲」分別有三個層面：
1. 受害者的蜘蛛絲：
不同於原作，動畫的蜘蛛絲首先出現在加代的頭頂，接下來則是悟(11歲)。
藉由切斷蜘蛛絲/殺害受害者，八代可以滿足內心的衝動/空洞。
2. 悟(26歲)的蜘蛛絲：
當然，最終對決時，已經被八代設計好要成為受害者的悟頭頂也有蜘蛛絲。
但是這次的蜘蛛絲，是八代無法，或者說，不願切斷的蜘蛛絲。
在長達15年中，一次都沒切成的蜘蛛絲。
3. 八代本人的蜘蛛絲：
動畫中，八代本人的蜘蛛絲其實分為兩個層面。
第一個層面，就是蜘蛛絲=藤沼悟，因為經過悟小五那次對決及沉睡的15年後，
悟──八代唯一的理解者，已經成為他唯一的希望。
這個意象是與八代衝過去抓住悟的輪椅，不讓他墜落(蜘蛛絲斷裂)相扣的。
第二個層面，是看到悟平安無事後，轉頭時從水窪裡看到的蜘蛛絲。
這是因為悟(此時的意象已經不只是蜘蛛絲，還是佛陀)已經滿足了他內心的空缺，
他已經不需要任何的代償行為，即將墜落於地獄，接受這世間對他過去所做所為的裁罰。
動畫版跟原作相差最大的，想必是「悟的蜘蛛絲」這個部分。
在原作中，悟的頭頂一次都沒出現過蜘蛛絲，無論是小五時還是最終對決時。
這點我想就連原作讀者都不一定知道，因為無論是網路上的漢化組，還是正版的翻譯，
都沒有很好地把這點呈現出來。
原作#43第32頁，仰望悟頭頂的八代，所說的「什麼都沒有」，
實際上指的是「沒有蜘蛛絲」，而非悟或八代本人。
一直都不曾出現蜘蛛絲，也是原作中悟對八代來說如此特別的重要因素之一。
不過動畫組對蜘蛛絲的詮釋實際上非常美，特別是悟=蜘蛛絲這個層面我個人相當喜歡。
緊緊抓住輪椅的八代，拋棄了做為證物的手機(八代學過去的殺人行動模式)、失去了眼鏡
與整齊的外表(完美的偽裝，西園學光明的前程)，
手裡僅剩的只有纖細又脆弱的那條蜘蛛絲。
為此掙扎的他，是如此悲慘又難看，令人不忍卒睹，但又是如此的「人」，
就好像緊抓著蜘蛛絲把身後罪人們全數踢下，被佛陀俯視的犍陀多一般。
(二) 八代的選擇
很有趣的是，原作的八代與動畫版的八代最終對決時的選擇截然相反卻又殊途同歸。
原作的八代，選擇「悟與自身的死」；
動畫版的八代，選擇「悟的存活」
──但當「殺了」悟之後，他也僅剩下「悟與自身的死」。
原作八代的選擇，是對他唯一的理解者、唯一的敵人最大的敬意：
結果必定需要代價，我承認我的命需要用你的來交換，而你的命也需要用我的來交換。
我是孤獨的，而你能理解這樣的我，你也是孤獨的、不符合俗世價值觀的。
我相信你會來、我相信你會克服一切困難、我相信你會救久美，
我理解你、你也理解我。
那麼我也相信你會救我於這虛無的孤獨，以你的死……與我的死。
我要抓住這條纖細又脆弱，希望的蜘蛛絲。
原作中，八代的結局是這樣與芥川的《蜘蛛絲》結合的：
被切斷了蜘蛛絲=被悟所救=失去了與悟同死的結果
掉回地獄=從橋上落水=被這他所不認同的世間制裁
最終回八代相關的描述是這樣的：
對犯行全面招供、完全配合搜查過程，死刑剛定讞，但八代的表情卻很沉穩，
時不時還會露出笑容。
我想這應該是八代對自己當年疑惑的回答吧：
落下地獄後，犍陀多會每日仰望天空嗎？還是會友善對待地獄裡的其他人呢？
動畫版八代的選擇，是對他唯一的理解者、唯一的希望最大的愛情表現：
結果必定需要代價，「西園學」的存活需要用你的死來交換，
但本應也需要你的死的「八代學」拒絕這個代價。
有了你之後，我才真正地、從裡到外地活得像個人類，
原來以前的自己是如此孤獨，度過了漫長、空虛而無意義的人生，無人了解也無人相信，
但正因你讓我成為了人，我才不願再次回到如過去般孤獨的地獄。
我要抓住這條纖細又脆弱，希望的蜘蛛絲。
最後蜘蛛絲還是斷了，也必須斷。
因為真正的我不被這世間容許，所以理解我的你也不可以繼續活在這世上。
但是如果這世上已經不存在理解我的你，那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三) 總結：humanization & dehumanization
原作中的八代與悟，是彼此試探、預判、猜疑又理解/相信，
最終對決時分別站在橋兩端的他們，是天秤兩側等重的砝碼；
動畫中的八代與悟，是早已昭然若揭的執著，
最終對決時在樓頂邊緣的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佛祖墜落成了罪人，
而曾經的獵物成為了比一切都重要的蜘蛛絲。
原作中，八代知道悟一定會來找他，也知道悟一定不會對久美見死不救；
動畫中，悟知道八代一定會來找他，也知道八代一定不會對他見死不救。
如果單純只看動畫版的話，我們能看到的八代學，是一個內心虛無、不斷殺戮以滿足
內心空洞，卻在唯一生存的獵物/敵手/捕獵自己的人身上，心甘情願地敗北，
孤獨且寂寞的「人」。
動畫版作為目標受眾更廣的載體，在八代的描寫做了取捨。
也許製作組覺得，比起直到最後都仍身處常理之外，自始至終都是理性怪物的原作八代，
塑造一個「人」，會更容易被接受與理解吧。實際效果如何見仁見智
動畫製作組對八代學的humanization，反過來看，
就是對原作呈現的八代學的dehumanization。
這就是動畫版與原作八代學形象差異的由來，不過套句八代本人的話，
就填補內心空洞的層面來看都是一樣的。
原作八代也許是非人，動畫版八代也許是人，但不變的是，
他們的心中都有難以填滿的巨大空洞。
餘談：動畫版八代實際上是三個版本裡對悟需求最大、也最受影響的一位，
無論是原作還是外傳，八代在15年間都仍有持續殺人，
就只有動畫版八代沒有。
(出處：動畫#12八代的自白：不存在還沒有超過追訴期(15年)的事件)
至於動畫版是如何讓八代在不殺人的前提下變成「西園學」的，
就暫且先不追究吧。
二、外傳Another Record
原作對「真正的八代學」其實描述不多，在這種情況下，想對八代有更多了解，
就不可避地會對外傳有所依靠。
然而，雖說原作與外傳的八代學在形象上沒有像動畫版那樣有巨大的差異，
但本質上仍然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一)崇高意志的代行者
外傳Another Record的八代學，是以崇高意志的代行者自許，致力於以死亡「解放」
對這世界失去希望的人們(特別是失去希望的少女)，直到遇到了走在截然不同道路卻
又和自己無限相似的藤沼悟，才發現自己真正的起點：
沒能救下哥哥殺死的那名少女。
這個版本所詮釋的八代學，實際上有點接近怪醫黑傑克內的奇利柯醫生，
他的核心是一種抽象的「善」，但這份善與普世的價值觀相悖。
外傳中，非常大膽地挪用了在原作中專屬於藤沼悟敘述的驚奇人，
來塑造八代學自許的正義，不得不說這個點子很有創意也很有效果，
很好地樹立了反英雄的形象，也能很好地表現出八代學與藤沼悟之間的相似與對立性。
作為原作狂粉我覺得這做法非常褻瀆就是了
「解放」頭上出現蜘蛛絲，也就是對這世間絕望的人們，
是這個八代學的「使命」，
「使命」的回報是成為崇高意志代行者帶來的超脫快感。
藉由「解放」他人，八代得以填補內心的空虛。
(二) 外傳與原作的差異
很遺憾的是，仔細推敲之後，外傳仍然有許多與原作相悖的地方，有些甚至是非常致命性
的歧異，以下是比較重要的幾個要素：
1. 蜘蛛絲
外傳中，蜘蛛絲會出現在「對這世間絕望的人們」頭頂，而殺害/剪斷蜘蛛絲就是
八代的「使命」──以死亡拯救這些人們於這地獄般的世間。
然而，原作中的蜘蛛絲並不是出現在受害者(小學女童)，
而是出現在「罪人」(多數是替罪羔羊，少數是如他未婚妻般的成人受害者)的頭頂；
剪斷蜘蛛絲也絕稱不上是使命這種崇高而光彩的事，
就僅只是為了填補內心空洞的飼料罷了。
外傳跟原作在蜘蛛絲的處理上口徑一致的，大概就只有
「藤沼悟不曾出現過蜘蛛絲」而已。
2. 15年間的殺人事件
根據外傳中的描述，八代在悟沉睡的15年間仍有持續進行「解放」。
除了數起連續殺人事件外，還包含了「C市兒童綁架殺害事件」
(應是單純與原作的C市事件同名)，八代的殺人(包含殺害兒童)並未隨悟一同沉睡。
連續殺人事件就算了，我個人非常不能接受「C市兒童綁架殺害事件」這個要素，
主觀上來說，這是足以敗壞藤沼悟對八代學特殊性的論述；
客觀上來說，也與原作的描述極為不同：
(1) 八代在15年間犯下了8起殺人與殺人未遂，但受害者中沒有小孩
(2) 澤田與賢也的事務所中，唯有指向千葉的兒童誘拐殺害案被八代丟下(否認)
我認為，在原作中，八代那15年間的殺人衝動是停滯的、是失去答案而徘徊的行屍走肉，
所以就算他有殺人，那也是缺乏象徵性與意義(不以小學女童為目標)，功能性且數量相對
15年前稀少的殺人。
3. 殺害女童的意義
為什麼八代的犯罪目標僅有小學女童？外傳給出的解釋，是他一切「使命」的起點──
八代哥哥殺死的，八代沒能救下的那名小學女童。
之所以執著於「解放」小學女童，就是出於對當時悔恨的代償心理。
然而，原作中的八代絕對不是抱持這樣的心態在獵捕小學女童。
原作中的描述是這樣的，
「哥哥在我心中」。
八代學對成年的女性無法提起興趣。
雖然八代一次都沒有侵害他的受害者們，但之所以僅對小學女童出手，
就是因為他只能對小學女童出手，
只有小學女童對他才有意義。
「解放」？「使命」？原作的八代學不是這麼愛作夢的人。
外傳中的八代，藉由殺害女童獲得作為崇高意志代行者執行「使命」的超然感，
或是滿足對沒能救下當初那名女童的代償心理；
原作中的八代，藉由殺害女童獲得「只為我存在的死」及「因此掙扎的人」
所換來的生存實感。
同樣讓八代自居於超脫常人的位置，但這兩個解讀方向天差地遠。
4. 八代的自我認知
「崇高意志」的代行者，這是外傳塑造的八代學。
但是原作的八代學是這樣的八代學嗎？
原作的八代學，是……
「善行與惡行本質相同，都不過是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空缺所做出的行為。」
「就填補內心空洞的角度來說，或許確實與戀愛相似……」
「悟……我是惡嗎？
世間的標準是如此沒錯，但這些只是以理性隱藏自己的慾望、
為了自我肯定為善而立的標準。」
「我也肯定自己。我拒絕被我不認同的標準制裁。」
如果說外傳的八代是「與世俗價值觀相悖的善」，
那原作的他就是「與具有善的世俗相悖的價值觀」。
原作的八代是相當虛無主義且解構性，
自我中心但也自我淡泊(沒錯，看似矛盾卻可以同時成立)的一個人。
為了達成目的的不同手段間不具有特殊性、善與惡的方向性毫無意義，
都只是出自填補內心空洞的衝動行為。
世俗的善是虛偽，是自我滿足，但動手奪取他人性命以滿足自己，不斷自居佛陀剪斷他人
蜘蛛絲的自己，本質跟這充滿「罪人」的世界不也是一樣的嗎？
所以八代的頭頂才會出現蜘蛛絲。我也是罪人，我是把其他罪人全數踢回地獄的犍陀多。
不過那又何妨。
(三) 總結：貌離神合與貌合神離
外傳對八代的詮釋其實是可以邏輯自洽的，
異於常人倫理的善惡價值觀、對殺害小學女童的執著、蜘蛛絲的意義、藤沼悟的特殊性，
在外傳中都有自己的一套解釋。
作為衍生作品，外傳Another Record確實相當優秀。
我特別喜歡這部外傳的是結尾時八代的那段致謝。那時的他，不是作為「犯人」、
不是作為「老師」，而是作為「被悟拯救的人」，
向這世上唯一理解他、唯一能拯救他的人，送上他最後最真摯的謝意，
我覺得這個意象非常美。整本外傳應該就是以這段話為終點/起點重新反推的產物。
另外，結尾時他的一句話，我覺得是很美的一個意象：
「這個世界值得人們活下去，
只是我不存在於那裡。」
僕(八代學)だけがいない街，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地方。
但是，除此之外，我並不特別喜歡外傳的八代學。
原作的八代學是從一而終的惡役(雖然他本人不會這樣稱呼自己)，
虛無的倫理價值觀、無法分離的多面性與對自身慾望的坦率，
讓他成為非常有意思的一個角色。
而外傳的八代學卻是被世間拒絕的反英雄，甚至以英雄自居，
雖然作為角色仍然可以成立，但相比原作的他，我只能說……非常掉漆。
如果說動畫版跟原作的八代是貌離神合，那外傳與原作的八代就是貌合神離了。
三、原作
前面詳細解說了動畫版與外傳的八代，
也藉由這兩個版本與原作的差異，畫出了犯罪現場的人形chalk outline。
那麼，本文至今仍不見蹤影的屍體，也就是原作的八代學本人，
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一) 微小而毫無自覺的善行/蜘蛛絲
1. 勇氣
在八代還是御子原學的時候，他曾經無意間幫助了當時還是小一的白鳥潤。
「不服輸的心情才是勇氣」，雖然這句話在八代心中的涵義，肯定與白鳥潤心中所感受到
的大不相同，但相信白鳥潤(也就是勇氣哥)肯定有因此獲得救贖。
「勇氣」。
命運是奇妙的，這份勇氣在時間的河流中，由白鳥潤傳向藤沼悟，
成為了藤沼悟的動力之一，成為他眼中既吸引八代、又令其恐懼的火光，
間接推著他走向最終的舞台，將八代頭頂的蜘蛛絲切斷。
機關算盡、認為可以將所有拼圖都照自己的計劃拼湊在一起，
以超脫的眼光看這世間的八代學，肯定想不到自己最終的敗北/救贖，
其實可以回溯至當年自己那小小的無意之舉吧。
2. 八代老師
八代成為小學教師的原因，實際上可能非常單純：
因為這樣才能近距離挑選獵物，因為這樣才能滿足自己的「衝動」。
但是無論八代本人認不認為作為教師的他是謊言，那個受學生愛戴、深愛自己學生的
「八代老師」，對他學生們的幫助都是無庸置疑的真實。
夢想說久了就會變成真的，「謊言」也一樣。
無論是作為真兇的「八代」，還是「八代老師」，
都是八代的一部分，是他的不同面向。
被「八代老師」幫助的這些學生們當中，自然包含藤沼悟。
「八代老師」對悟的影響有多大，想必看過原作的人都能理解。
無數的話語支撐著悟向前走，其中有來自母親、有來自朋友們、有來自愛梨，
當然也有「八代老師」，或者說，「八代」的話。
帶著來自八代的話，悟走上了與八代對峙的橋。
悟總是能超出八代的期待，這件事也包含在內。
(二) 照進虛無空洞的光
原作中，悟為何對八代來說如此特別？
要說理解者的話，被八代殺了的未婚妻，實際上距離察覺真相也並不遠。
單論「知道八代學的犯行」這點，絕對不足以讓悟如此特別。
悟的特別，在於他是：
1. 唯一看破八代所有的計畫、將八代逼入絕境，
唯一八代未能殺死、從不具有蜘蛛絲的的人
2. 唯一能理解(甚至同樣保有)八代異於常人的價值觀，
也與八代相同超脫於普世價值觀外(為拯救他人奮不顧身)的人
3. 唯一帶給八代希望的人
無論是小五那時，還是最終對決當下，悟眼底的光輝都不曾改變。
對於長久以來身處於無邊無際黑暗中的八代，那是彷彿能灼傷他、但又能溫暖他的光輝，
既吸引他、又令他畏懼。
人總是恐懼孤獨，很諷刺的是，就連難以用常理衡量的八代學，也逃不過這件事。
無法用常理衡量的空虛、無法用常理填滿的空虛，終於找到了缺失之物的空虛，
虛無的男人在此伸手抓住他唯一的蜘蛛絲，他唯一的希望。
即使墮入地獄(死亡)也是極樂世界(不再孤獨)。
(三) 八代學：不再虛無的男人
沒有、也不會有理解自己的人，懷抱異於常人的衝動，在孤獨與空虛的黑暗中，
不斷殺害他人以填滿心中無法填滿的空洞。
這個世界是完美完滿的拼圖，而真正的八代學是不存在於其中的螺絲。
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
僕(藤沼悟)だけがいない街。
僕(八代學)だけがいない街。
八代學是孤獨的，但是現在他不再孤獨了。
因為藤沼悟會找到「落單」的人，成為他們的夥伴。
四、結語
八代學是非常具有魅力的一個角色，然而他的解讀難度也與魅力成正比。
漫畫原作、外傳小說、動畫，八代在這三種媒介中各自的形象相差是如此巨大，甚至
自相矛盾，更是大幅地增加了他的解讀難度。
《僕街》在我的認知中是個大團圓、Happy Ending的故事，
就連八代也不例外，最終仍獲得了幸福，無論分量多少。
所以《僕街》才是個溫柔的故事，我也喜歡這樣溫柔的《僕街》。
不過八代仍然是無法原諒的罪犯，
他的不幸、他的空虛都是真的，但被他奪走的未來與可能性也都是真的。
結尾時八代也獲得了他的那一份，但那些死去的人們再也得不到了。
無可否認地，八代學犯下的是無法被原諒的罪行。
「犯罪者」這個面向，也是八代學吸引人的關鍵之一。
我個人最喜歡的是原作版本的八代，其次是動畫版，最後才是外傳。
原作八代最後跟悟的對決是八代對悟的誘導訊問，
而動畫版的對決則是悟對八代的誘導訊問。
原作的八代與悟是平等且互信，
悟是真實的八代唯一的理解者，八代也是再上映的悟唯一的理解者；
動畫版的八代與悟是互信但不平等，
悟仍然是真實的八代唯一的理解者，但八代缺少了對悟再上映唯一理解者的描寫。
外傳的八代與悟根本連互信這個主題濃度都低於6ppm。
當然，創作是自由的，解讀也是自由的。不同手段之間沒有好壞之分。
這篇文章是我對八代學的理解，不知你又如何理解八代學？
>>後篇： #1YRfyN4J (C_Chat) 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 錯位與轉變
真正的結語：
我知道這篇文章看起來很甲裡甲氣但我也沒辦法啊
他們就是這樣描述的我也很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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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把原作跟動畫差不多都各翻了五六遍左右，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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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俱樂部，不是西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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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俱樂部(物理)
這部的男童男同本真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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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來啦來重溫啦，好看的好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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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預計大概兩三千字可以結束結果最後用了七千多字，我也很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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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希望能幫到搞不懂八代的觀眾們的忙
※ 編輯: hakusha99 (61.228.118.213 臺灣), 05/02/2022 17: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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