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 kanon 小說 名雪篇~~雪の少女
我基本上沒啥時間排版
只是將過長的句子變成2行
目前是打算2天發一篇拉(盡量)
下一篇~~~舞篇~~~少女の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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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on~雪の少女~
原作:Key 著:清水マリコ 原畫:通上いたる
無斷翻譯:謎の金魚使い
序幕
雪正下著。
細白的雪花,從灰暗的低空中飄舞著落了下來。
這個城鎮的冬季,下雪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
從車站中零零落落走出來的人,以及走在從車站前通往商店街的路上的人們,都用著已經
習以為常了的樣子,快步前進著。
在那當中,相澤佑一一副看起來就是十分生疏的訪客一樣,將圍巾拉到鼻頭上方,把手插
入口袋縮著身子,一個人坐在潮濕的木椅上。
雖然不是第一次,不過卻是久違了的城鎮。
……真慢。
車站前圓環正中央的時鐘塔指著3 點鐘的位置。
記得約好的時間,確實是一點不是嗎?
想確ˇ也不知道對方的電話號碼,不過請不要指責這種事。因為佑一直到今天,還是抱著
興趣缺缺的心情,回到了這個鎮上的關係。
「調職? 什麼時候起?」
在幾個月前,從母親哪兒得知父親的調動之時,佑一並不是很驚訝。
由於父親經常調職的關係,佑一也是從小學開始就經常不斷轉學。
本來還以為這幾年來已經穩定下來了,這次又要搬家了啊。
「好像是春天起。不過,聽說在那待一年左右後,說不定很快又要調到別的地方也不一定」
「喔——」
「蠻討厭的對吧。考慮佑一的升學問題的話,一直跟著搬家轉學的,
功課會和別人有落差對吧」
「那,就決定讓我從春天開始在這邊一個人愉快的生活吧」
「你說什麼啊」
母親皺起眉頭。
「佑一自己不是根本不會去處理什麼家事嗎。就算不是那樣,明年準備考試本來就會
很忙了,根本不可能一個人住啊」
「那要怎麼辦? 我們家是公司宿舍,基本上要全家一起搬不是嗎?」
「嗯。所以啊,決定了啊。」
「決定什麼?」
「這.個」
母親給佑一看的,是屋子設計圖的藍圖。也就是,終於決定要蓋個房子了嗎。
雖然從以前開始就有過那種打算,不過機會總是不知不覺地溜掉了。
「所以,這次是最後一次搬家了」
這樣子終於能定下來了呢,母親高興地這樣說著。
「那,要搬到哪裡啊?」
母親回答說出了北方的一個城鎮的名字後,
「還記得吧。是佑一小學的時候,每次暑假都會去的城鎮啊」
「……啊……」
那個城鎮嗎。可是,那個城鎮---。
「那個時候的佑一覺得雪很稀奇,每年都到水瀨家去打擾呢。水瀨家的女孩……
,叫什麼名字來著的,佑一不是和那個表妹感情不錯嗎」
「是嗎?」
「對啊。到那邊的話還可以和那個很久沒見的女孩見面喲」
「……沒有什麼必要勉強去見」
「怎麼了啊佑一,忽然不高興了起來。討厭搬家嗎?」
「……」
是已經習慣搬家了。不過,那個城鎮很討厭。
是什麼理由,自己也不太清楚。
確實還記得以前曾經去過那個城鎮好幾次。不過佑一幾乎想不起來自己在那兒做了什麼
,在那兒發生過什麼事。
好像喪失部分的記憶一樣,回憶空白了一塊。
只是有著強烈的不想回去的排拒感-不過,正因為想不起原因,佑一也無法說絕對不要。
相澤家遷居的事進展得很快。一開始佑一也預定要等春天和家人一起搬家,轉學過去,
可是因為希望轉入的學校的作業問題,變成要在過年後---也就是這個月起,
先一步搬到這邊了。
然後是今天,現在。
佑一正等待著從現在起,雖然是一時的,但即將會打擾一陣子的水瀨家的少女。
為何從前會喜歡這什麼雪的呢?
碰到鼻頭的話又冷,積起來既麻煩又骯髒,根本沒有什麼好事。我沒了以前的記憶
的原因,也絕對是因為從前在積雪的道路上滑倒撞到頭的關係沒錯。
……好冷。
好像連鼻孔中都要凍住了。
佑一好像對著外面泛白的冷空氣,和讓自己在這種空氣中等待的對方抗議著一樣
,一動也不動地繼續坐著。
最多也絕對只在這住到畢業為止。雖然對媽媽說不太過去,不過之後即使自力更生
也要離開這裡。要是住在這種既寒冷又昏暗的城鎮,會覺得連人都會變得既冷淡又
陰暗起來。這時,忽然覺得寒氣稍微緩和下來了。
雪明明越來越厚重,連風也開始吹了起來說……。
在佑一身旁出現了雙褐色的女用鞋。沿著鞋子將視線上移,就看到一雙苗條的腿
,沒看過的制服,以及既長又直的頭髮。
以下雪的天空為背景,女孩子看著佑一。
帶著溫柔的,稍稍有些許睡意做著夢的大眼睛。那雙眼輕輕地喚醒了佑一的回憶。
沒錯。雖然似乎是比小學生的時候更像個女孩子了,可是那雙眼睛和當時是一樣的。
「……雪,積起來了喔。」
女孩斷斷續續嘀咕著似地說道。夾克的肩部微微變白了這件事,佑一也早就發覺了。
「那是因為,等了有2個小時的關係啊」
「……咦? 現在,幾點?」
女孩用著很訝異的表情看著時鐘塔。
「哇。……嚇一跳」
那是和說話內容相反,沒有抑揚頓挫的的悠閒口吻。
「我還以為才2點左右」
就算是2點也是遲了1個小時吧。
「……可以問一下嗎?」
「嗯」
「一直動都不動的,不冷嗎?」
「冷」
「該不會是,冷得動不了嗎?」
佑一搖搖頭。頭上的雪落了下來。
女孩拿出一罐咖啡給佑一。
「這個,給你」
佑一伸出插在口袋中有2個小時了的手接了過來。熱的罐子摸起來燙燙的,
空手拿著的話一時之間是太燙了。不過,現在佑一的手反而覺得這熱度感覺很舒服。
「這是遲到的賠禮喔。」
遲了兩小時的賠禮是咖啡一罐嗎。
「還有,慶祝再次見面」
「……兩者合一等於罐裝咖啡一個嗎? 是□年後的再會說。」
唔,自己也是到見面看到了臉才想起來,所以說話也沒辦法多大聲就是了。
「這樣啊。已經過了有□年了耶」
女孩對著佑一微笑著。佑一覺得有些難為情,讓還沒開罐的咖啡在手心滾動著。
「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你才是,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嗯!」
佑一和女孩同時說著。
「佑一」
「花子」
「……」
女孩一副困擾的樣子。看來這好像不太受好評的樣子。
「次郎」
「……我是,女孩子……」
果然是不太受好評。
佑一拉開罐子拉環一口氣喝下咖啡。覺得從胃開始一股暖氣擴散到全身。
輕輕地發出了點聲音後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雪,稍微地彎曲關節活動一下。
「那,走吧?」
「……佑一……」
女孩發出好像有些不滿的聲音。佑一背起放在一旁的背包,
明明連路也不知道卻走了出去。
「好過份喔,佑一」
女孩在後面跟了過來。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在佑一模糊的往日回憶中,確實也有一個雖然被佑一欺負著,
卻仍舊拚命從後面跟了過來的女孩子。
那確實是這個少女……。
忽然,佑一感覺在自己的記憶中,瞬間閃過一張不一樣的面貌,一雙不同的眼睛。
然而,眼前的雪終於如同白霧狀那樣地下了起來,眨一眨眼,
那張面孔便已經消散無蹤了。
「佑一……」
女孩追上了佑一。佑一稍微加快腳步。不過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要往哪兒走,
就這樣繞了圓環一圈。
「我的名字……」
好像是不想起名字就無法前往目的地一樣,女孩也跟在後面,
在同一個地方繞了一圈。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會覺得是奇怪的兩個人吧。
佑一再次看了看街景。
車站前的大樓,公車的終點,以及商店街。若是除去被雪覆蓋著這點的話,
是和佑一原本所住的地方沒有兩樣的普通街道。
即使如此,看著看著也漸漸湧現了些許懷念的感覺。
久違了7年的街道。
久違了7年的白雪。
以及,久違了7年後再次見面的少女。
「名字……」
「我可不太想在這邊再繞一圈了哪」
不想要回來的感覺仍舊清清楚楚地留在心中。
但,無論是到哪兒,在新生活開始之際,人都會帶著不少期待。
「佑一」
佑一回頭面對著自己的表妹。
「要在我身邊繞來繞去到什麼時候啊。快走吧,名雪」
「啊!」
名雪好像是終於醒過來一樣眼神閃耀著。
「嗯!」
停留在名雪睫毛上的雪花溶化後流了下來。
第一章 轉校首日
「……走啦」
名雪在玄關叫著佑一。
「不去的話天要黑了喲」
「外面太冷了不想出去」
明明連夾克都已經穿上了,佑一還是在那邊拖拖拉拉。
「沒有那麼冷啦。而且,這是媽媽托我去買的東西耶。
佑一中午的時候明明說要一起去了。」
噘起小小的嘴唇,名雪把辮子纏繞在指尖上。
綁著辮子的名雪。是那時的……佑一每到冬天就來到這個城鎮那時,
還是小學生的名雪。看來,我好像在作夢的樣子,已經是青年的佑一在某處這樣想著。
「那時沒想到會這麼冷」
在夢中,小學生佑一蹲在玄關。
「不守約的話要吞一千根針哦。現在是增值期間所以是一千五百根」
「……知道了啦」
兩人並肩走到外頭。耳朵被冷空氣凍得痛了起來,佑一回過身去。
「我還是不去」
「那只有佑一今天的晚餐是紅姜」
「……」
「在碗裡堆滿紅姜,把紅姜當成配菜來吃。湯是紅姜搾的汁」
因為冰箱裡只剩紅姜了嘛。不去買東西的人,只吃紅姜也沒關係對吧。
名雪的眼神這樣子說著。
沒辦法,佑一再次轉身出門。一走到路上風也吹起來了,堆在一旁的雪也散發著刺人
的寒氣,佑一覺得在這種狀況下,實在是不可能走到什麼商店街的地方去。
「不行了。我要回去」
「才剛出來而已耶」
名雪一副很困擾的樣子。一看到那樣子,佑一更想鬧起彆扭了。沒錯,在旁觀看著夢
境的佑一這樣想著,從小學開始我就是個彆扭的小鬼。
「名雪明明說不會多冷,可是卻這麼冷耶。說謊。既然說了謊,名雪也要吞一千根針」
「啊……」
「而且現在是增值期間所以是疊針。」
「那麼大的針,吞不下去啦……」
即使是普通的針也吞不下去吧,不過因為對名雪的反應感到滿意了,
佑一這回就先動身向前走了去。
佑一也知道,名雪並不是真心討厭佑一的捉弄。
像這樣子,每到冬天就來名雪這邊,已經是第幾年了呢。第一次見面時雖然兩
人都很緊張,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兩人之間已經可以毫無隔閡地交談起來了。
溫婉,悠然的名雪,和要是說起來,是既性急又好強詞奪理的佑一。兩人的性
雖然完全相反,但或許這反而是件好事也不一定。
「那我趕快在店還沒關以前去買東西,佑一要在這邊等哦」
在商店街入口的拱門下,名雪和佑一先分個頭。就在一旁不遠有個以兒童為取
向的商店佑一一面看著店門口的電玩啊玩具等等的,一面等著名雪。
那時,在之後被名雪發了一大堆牢騷哪。
「都說了好多次要你等我了」
對。我應該是在等著名雪的……我……。
「太陽~,太陽出來了哦~」
「哇哦!?」
耳邊突然響起女孩子的聲音,佑一跳了起來。
「吃完早餐上學去哦~」
「是名雪嗎!?」
這種睡意十足的聲音沒有第二個人發得出來。可是佑一環顧四周,房裡只有堆
積如山的瓦楞紙箱而已。
「太陽~,太陽出來了哦~」
接著是和剛才的,吃完早餐上學去哦~,完全一模一樣的聲音。至此佑一終於知
道聲音的來源是枕邊
的鬧鐘了。
「吃完早餐上學」
夠了,佑一壓下鬧鐘上的按鈕。再聽下去別說是起床了,反而會更讓人想睡。
這個時鐘是昨晚向名雪借的。
雖然昨天因為很累,而且又還在放假,所以在家中休息了一天,不過由於今天是
轉學第一天的關係,
可不能遲到。
名雪那傢伙,說什麼那就把我喜歡的鬧鐘借你吧,結果這不是錄了自己聲音的鬧
鐘嗎。仔細一看,鬧鐘後面有個錄音鍵,可以錄音進去。
要她換個正常的鬧鐘給我明天用吧。佑一很快地換好衣服後走出房間,站到掛有
「名雪的房間」牌子的門前。
就在那時。
鈴鈴鈴鈴。當-當-當-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從門內傳來鬧鈴齊聲響起的聲音。
「這是啥?」
佑一不禁倒退三步。那個樣子好像剛好在樓梯下方看得見吧。名雪的母親秋子小
姐在一樓呼喚著佑一。
「佑一,早餐好了哦」
「啊,好。可是那個」
「名雪的話,我等一下去叫她起床。佑一就先用餐吧」
「哦……」
於是佑一就讓發出鈴鈴當-當-嗶嗶嗶嗶的房間保持原狀,一面搔著頭一面走到
廚房去了。
水瀨家的構造,一樓是從廚房開始廚房,接客廳及秋子的寢室,二樓是名雪的房
間及兩間客人用的房間。
「家裡很寬敞,可是和名雪兩個人住就很冷清了。佑一能來住真是令人高興」
在寒暄的時候,名雪的母親秋子小姐,用著和名雪類似的溫和聲音笑著說道。秋子
小姐既年輕又是美女,實在看不出來有個像名雪那樣,也就是說,
有個和佑一同年的孩子。水瀨家從佑一還是小孩子那時起,就是母女兩人了。
為何只有兩人呢,父親是不在了還是離婚了呢,這種事佑一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每
個人有每個人的私事,而且即使是只有兩人,借住兩天很快就知道了,秋子小姐和名
雪感情很好地過著和睦的日子。餐桌上有著黃褐色的吐司,橘子汁,以及半熟的蛋,
也有放入小蕃茄的沙拉。果汁是自制,剛搾好的,沙拉的調味汁是秋子特製的。
看,即使是一份早餐,也可以從中感覺到這個家的和諧。
「我不客氣了」
餓著肚子的佑一直接了當地咬了口吐司。秋子端上了咖啡。很棒的香味。嗯,真是平靜
的冬季早晨哪。
端上咖啡後,秋子就往樓上走去。還聽得見的鈴鈴當-當-嗶嗶嗶嗶聲停了下來。
下樓之時,是佑一把吐司和蛋都解決掉,正考慮著要不要再來杯咖啡的時候了。
「……早安~」
眼皮還半閉著的名雪從秋子後面走了進來。雖然制服好歹算是穿上了,不過好像還沒醒
過來一樣,從頭到腳一副搖搖晃晃的樣子。
「喵」
嘀咕完不明的聲音後,名雪與茘說是坐,不如說是倒到餐桌的椅子裡了。
「已經清醒了嗎?」
「……大概」
雖然聲音和表情都是還在睡的樣子,名雪只有手動著在吐司上塗著草莓果醬。
把染上漂亮紅色的麵包,慢慢地往嘴邊送去。
「好好吃。草莓果醬~」
名雪微微笑著,慢慢地用著畫有貓的杯子喝著咖啡。
「我說名雪啊」
「嗯?」
「我也覺得慢慢地用早餐是健康的根源,是件好事沒錯。可是,時間來得及嗎?」
代替時鐘功用的,客廳電視播放的節目,已經在播最後的占卜的單元了。
「……沒關係的啦。雖然,不稍微跑一下不行」
「那豈不是說有關係嗎!」
佑一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一開始等她的時候也是,起床的時候也是,完全不能相信名
雪對時間的感覺。
「我在玄關那等著。快啊,名雪」
佑一轉入的是和名雪同一個學校。如果不和名雪一起去的話,
學校的位置和要怎麼走都不知道。
「嗯。很快就過去哦」
說是那樣說,結果名雪和佑一出門的時候已經早就過了8點了。
「稍微ˇ真跑的話,就沒問題哦」
「好了啦快點!」
第一天就遲到的轉學生,豈不是丟臉丟得要命嗎。
道路的兩側的積雪堆了起來。
住家的圍牆和所種的樹上也都積著雪,在朝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佑一可是既沒有空閒欣賞景色,也沒有時間喊冷,只是吐著白色的氣體,
一味地跟名雪不斷跑著。
「還要幾分?」
「還要……5分……6分……7分鐘吧……。」
名雪雖然跟著全力跑步的佑一跑了過來,但臉上並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佑一想起了名雪說過,
我是田徑隊的隊長哦,這件事。
「到了~」
肚子差不多開始要痛起來的時候,兩人終於通過了校門。有著既大又白的
校舍與寬廣的操場,以及除了該處以外校內茘餘地方都沒有的,古典風格的
講堂。許多身著法蘭絨上衣的男學生,和穿著和名雪一樣的制服的女學生走在一旁。
「來得及了耶。……今天起,這裡就是佑一所上的學校哦」
名雪特意地舉起手,如同導遊一般向佑一介紹著。
這時,不知道是誰從後面輕輕拍著那舉起的手。
「早,名雪」
「啊……香裡。早安」
名叫香裡的少女胸前裝飾著與名雪的相同顏色的緞帶。也有帶著綠色和藍色的學生。
「話說回來,還真的是奇怪的制服對吧」
男的雖然是老套的深藍色法蘭絨上衣和褲子,女孩子則是在深紅色連身裝上,
搭配白色披肩及大大的緞帶。似乎很暖和,以寒冷地方的學校來說是不壞就是了。
「真是失禮。我們學校的制服很受歡迎的。還有女孩子不選學校,而是為了
想穿這個制服而跑來考呢」
香裡反駁了佑一。然後,
「那,你是誰?」
「你問我是誰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啊」
「是佑一哦。我的那個表哥哦」
「啊啊!是名雪在電話裡說的那個人啊」
香裡用著好像是懂了那樣的表情重新點點頭後,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美阪香裡。叫我香裡就好了」
輕輕點頭露出笑容。漂亮的棕色頭髮搖曳著。
「我是相澤佑一。也叫我佑一就好了」
「我還是客氣一點吧,相澤君」
香裡用著好像有點惡作劇的表情笑著。算了,不管怎麼稱呼都無所謂啦。
「相澤君的班級已經決定了嗎?」
香裡看來是個乾脆積極的少女。
「沒有,現在正要去辦公室問」
「我和香裡在同一個班哦。如果佑一也在同一班就好了呢」
「啊,這個……」
不是同一班倒也沒什麼關係。說起來,雖然說是自己的表親,要是讓別人知道和女孩子住
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讀同一個學校,而且還同班的話,還是會覺得難為情。
「如果也在同一班就好了呢」
可是,看到名雪直視著自己這樣說著,佑一還是點了頭。
「……對啊」
「嗯!」
名雪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雪的願望上達天聽了的關係,佑一被帶到的教室裡,有名雪和香裡在。
「我叫相澤佑一。請多指教」
冷淡地說完,鞠個躬後抬起頭來時,看到名雪偷偷地揮著手。雖然那只有佑一看得到,
佑一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那,相澤就坐那邊」
而且導師所說的位置,正是在名雪的旁邊,香裡的斜前方。名雪笑逐顏開地迎接佑一,
香裡則看著不知如何是好的佑一臉上的表情笑著。
「那就這樣,也有新進來的人,第三學期也順利開始了」
佑一剛坐下,級任導師就開始講起話來了。
因為今天是開學典禮,似乎沒有正課只有班會時間。佑一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
一邊望著要新買的課本清單時,後背被人輕戳了幾下。
「嗨」
一回頭,就發現坐在後面的陌生男學生看著佑一。陌生是當然的,因為除了名雪之外
,所有的人今天都是第一次見面。
「只為了第三學期就買課本很浪費對吧。拿我的課本去拷貝也沒關係啦」
「你是誰?」
「我是北川」
「我是相澤」
「這我知道,剛才自我介紹過了對吧」
「聽人報上姓名後要回報才有禮貌哪」
「你啊,該不會是個怪人吧」
「真抱歉啊」
「不。無所謂。要看吧,課本」
「嗯」
「喂相澤,轉學進來第一天就有話可說啊」
導師苦笑地說著,教室內充滿了笑聲。名雪和香裡也都笑了起來。
我是不太喜歡引人注目的說……。
萎萎縮縮地迎著大家的目光,佑一暗暗地歎了口氣。
「那也是沒辦法的啊,那就是轉學生的命嘛」
班會結束之後被香裡那樣說。
「可是,通常講到突如茘來的轉學生的話,應該要是美少女才對啊」
坐在後面的北川也說著。
「是啊。我也習慣了在轉入的班級中看到男的一副失望的臉了」
「咦。相澤君這麼常轉學嗎?」
「因為他父母工作的關係啊。小的時候,這邊那邊到處地搬呢」
「所以這個城鎮相澤君也不是第一次來啊」
「啊?」
聽到香裡說出令人意外的話,佑一看著旁邊的名雪。正準備著去社團活動的名雪用著
「怎麼啦?」的表情看著佑一。
「聽名雪說了啊。名雪和相澤君,小的時候經常一起玩對吧」
「是啊……」
可是,佑一解開香裡的誤會說道,那只是在寒假時來玩而已。
「什麼,是這樣啊。那就是來到懷念的城鎮嘍。」
「說是不是懷念嘛……」
不知道。雖然被轉學啊什麼的許許多多忙碌的事弄得幾乎要忘了,不過,
佑一併沒有從前在這個城鎮之時的記憶。
忽然,回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夢。由於做夢而再次得知的過去回憶。
那一天,在和名雪一起去買東西的商店街上,我……。
「我差不多要去社團了哦」
正好如同是在替佑一的沉默加以衍飾的時機上,名雪說著。
「那,我要回去了」
「那就一起走到樓下的門口吧」
「我也去吧」
「我也一起走吧」
結果,香裡和北川也一起,四個人一個個往走廊上去。
一邊走著,名雪一直笑容滿面地對佑一說著話。
「佑一,已經記得香裡和北川君了吧?」
「總算是吧」
「喂喂」
北川不出所料地指摘著。
「然後啊,剛才走出教室時打招呼的是齊籐君。」
「哦」
「加加油,再記36個人喲」
「……我會努力」
「加油,哦」
名雪稍微把雙手身到前方握了握拳。
「名雪,你經常那樣說耶」
香裡說道。
「嗯。在社團活動前什麼的,這樣一說就會有精神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聽名雪那樣說就沒力了呢……」
「可以這樣說」
是這樣子嗎,名雪說著,香裡和北川則笑著說,沒錯哦-,這樣。
從豐富的轉學經驗中來看,佑一有著這三個人原本就是一個小圈圈,而現在正提議著
讓我也加入成為四個人的小圈圈那樣的感覺。
「話說回來,佑一不參加社團嗎?」
名雪把話轉到佑一身上。
「我還是不了」
佑一立刻說著。倒也不是說不管怎樣也不想加入,只是由於覺得從剛才開始,名雪似
乎因為很在意佑一而說了不少話的樣子。
從名雪的性格看起來,不管是好是壞都應該不會是意識得到這種細微末節的人。
是我自己自我意識過剩。
「……真可惜。不過,那也沒辦法吧」
可是,一看到名雪那柔和的笑容,對於無法回想起過去的自己,對於想排拒這個
城鎮的自己,罪惡感反而更重了。
「那麼。我想先到茘它地方去」
剛到出入口,佑一便一個人快步走出學校。
名雪,香裡,和北川都來不及對匆忙離開的佑一說什麼,只是歪著頭感到詫異的樣子。
當然,不熟悉這個鎮的佑一,根本不會有什麼要去的地方。
只是,今天發生了許多事感到很疲倦,想要早點一個人深呼吸幾口氣而已。
即使現在回家,因為秋子還在工作,所以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不過,要是待在寂靜無聲的家裡,好像只是更會想到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佑一就到商
店街去了。以車站為起點,包夾著大馬路,呈十字形延續下去的大型商店街,是很適合
打發時間的地方。佑一尋找著日常生活上會有需要的便利商店,書店,CD店什麼的,四
處遛噠著。在小的時候,也一定來過這邊好幾次吧。
可是現在看起來,也不太知道這街道是已經變了呢,還是完全沒變。
佑一突然在一家店前停下腳步。賣兒童取向用品的雜貨店。是在圓拱門旁,賣著男孩子
喜歡的遊戲啊玩具等,女孩子的則是裝飾品和漂亮文具之類的店。
我確實在今天早上,在夢中看到了這家店。
還是小孩子的我在這等著名雪……然後……。
「那邊的那個人!」
「……咦?」
咚咚。
……接著,背後忽然挨了一記擒抱。
「嗚咕……好痛哦~」
在搖搖晃晃的佑一正後方,一個小個子,背上長著翅膀的女孩子,用著連指手套按著鼻
頭。……等等,翅膀?
「嗚咕……明明說了讓開了~」
「說了嗎?」
少女仍舊是露出一副半哭著的表情擦著鼻頭,不過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握著棕色的紙袋。
看到那個樣子,在佑一心中,忽然有某個東西開始連結起來了。
夕陽時刻的商店街。哭泣的女孩子。手上拿的棕色紙袋。
「喂」
「啊,總之等會兒再說!」
少女拉著佑一的手跑了出去。
「我現在被人追著呢!」
「你說什麼?」
佑一跟著完全不知道是哪來的少女一起跑在商店街上。
覺得確實在早上,也是這樣子和女孩子拚命地跑著……。
在視野的角落上,女孩子一跑,白色的翅膀就輕輕地搖動著。
之後如同在變戲法那樣地東跑西跑,最後,少女穿過了商店街的小路,在盡頭處的空地上
停下腳步。
「跑,跑到這邊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哈,哈,地喘著氣,少女更握緊了紙袋。
「話說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被誰追著啊?」
雖然想問的事很多,總之佑一先從近處開始著手。
「這種事情我是不能說的」
少女露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因為我不想把無關的人也牽連進去呢」
「我是覺得已經完完全全地被牽扯進來了就是了」
「嗚咕……啊,對了。你要不要也吃一個?鯛魚燒」
少女很明顯地扯開話題後,從紙袋中拿出一個熱騰騰的鯛魚燒。
「……不要嗎?」
看到佑一不拿,少女擺出一副詫異的表情。
茘實剛才佑一一面跑一面偷偷轉過頭去。
一個穿著圍裙的老伯,一面左顧右看地找著什麼人,一面在商店街上跑著。雖然無法確定,
不過那不就是在商店街上看過的鯛魚燒店老伯嗎。
從常理上來想,要說拿著裝有鯛魚燒紙袋的人被鯛魚燒店的老伯追逐的原因是什麼的話,
那就只有一個而已。
「鯛魚燒啊,剛烤好的時候是最好吃的哦」
少女自己也從紙袋中取出一個鯛魚燒,一口從頭咬住吃了起來。
看到那樣子,佑一也感到飢餓難忍了。
而且,由於傍晚的風,剛才奔跑時所流的汗很快地就冷了下來。
我需要吃一點熱的東西。
「……給我一個」
「嗯」
很快地咬著鯛魚燒,佑一邊嚼邊對少女說道。
「可是,等有錢的時候要乖乖付帳啊」
「……嗚咕……」
兩個人把放在空地的舊輪胎當椅子坐,吃著鯛魚燒。
佑一拿了一尾,而少女則是吃著第三隻。
「體型小小的卻吃得很多嘛」
「才不小呢。你是學生吧。我和你年紀差不多嘛」
「真的嗎。背上還背著那樣的翅膀說」
「……翅膀?」
少女把大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歪著頭。
「翅膀,是什麼?」
「翅膀就是翅膀啊。你背後背著的翅膀」
雖然一開始看起來像是真的長了對翅膀,不過仔細一看,翅膀是裝在背包上的。
「背後……」
少女站了起來往後轉。當然身體一向後轉,背後的翅膀就轉到前面來了。
「看不到啦」
少女為了看翅膀骨碌骨碌地回轉了好幾次,都沒看到。
「嗚咕……看不見……」
看著在空地上一個人轉圈圈的少女,佑一的懷疑變成確信了。
沒錯。
這傢伙是個怪人。
佑一已經忘了沒多久前自己也被同班同學這樣說過。
「我說啊。你腳就別動,只把頭轉到後面去試著看看」
「……嘿喲」
照著佑一的話一做,少女好像終於看到了翅膀,笑了起來。
「哇啊,真的耶」
少女搖搖後背,動著翅膀。
「可愛的翅膀~」
「你不知道自己的背包上有翅膀嗎?」
佑一用手試著摸摸輕輕上下跳動的翅膀。是用塑料還是什麼作的輕巧翅膀。
「一定是現在正流行這個呢」
「所以我說啊……」
唉,也好。
小個子,如同少年般腿細細的,自稱「我(ボク)」的少女,與那個如同玩具一樣的翅膀
相當地合適。
「我叫雅哦」
吃完最後的鯛魚燒,少女把空紙袋「啪!」地一聲捏扁。
「月宮雅」
這樣說起來,佑一終於也想起了自己還沒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
「我叫佑一。相澤佑一」
「佑一」
雅重複著佑一的名字。
「佑-一-君?」
「嗯。怎麼啦?擺副奇怪的臉?」
「奇怪的臉是多餘的啦……」
雅用著似哭似笑的複雜表情,重複著「是佑一君吧」。
「我說啊」
「嗯?」
我們,該不會以前就見過吧?
「……沒事」
雖然想問,不過佑一遲疑了。
雖然雅確實是個奇怪的傢伙,不過跟她一聊心情就變得輕鬆起來了。
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心情,沒有必要特地把回想不起來的過去扯進來吧。
橘色的晚霞,不知何時,變成了帶淡黑的藍色了。
「那,今天就到此說再見了哦!」
「對啊」
「如果能再見面就太好了呢」
「……好嗎?」
「嗚咕……好啦!」
嗚咕似乎是雅的口頭禪的樣子。下次再見時,佑一想著,給她模仿一下看看。
「是啊。能再見面就好了哪」
「嗯!」
雅用著很有精神的笑臉點點頭。
對於誠懇地露出笑臉的自己,佑一稍微感到不好意思。
在一邊說著「再見哦」不斷揮著手一面跑開的背影上,翅膀搖擺著。
佑一連她是要回哪兒去,也不知道。
第二章 很喜歡貓
糟了……。
「太陽~,太陽出來了哦~」
昨天忘了先要名雪換一個鬧鐘給我了……。
「吃完早餐上學去哦~」
「是是」
佑一從毛毯中,只將手伸了出去把鬧鈴停住。用手盲目地摸著,抓住枕邊的遙控器,
把空調的溫度調高。
雖然不管在哪,冬天的早晨都令人難受,可是來這邊之後更是格外難忍。佑一在床
上懶洋洋地動著,在室內差不多暖和了起來之後起床。
趁還沒忘去換個鬧鐘吧,佑一敲了敲名雪的房門。
「起床了嗎?」
不可能起來了吧。過了一會,雖然聽到了那個鬧鐘的大合唱,但如同預料中的一樣,
屋內沒有人的動靜。佑一姑且說聲我要開門了之後,輕輕把門打了開。
「嗚哇……」
鈴鈴鈴鈴鈴鈴當-當-當-嗶嗶嗶嗶起床!起床!起床!叮叮叮叮叮叮叮。
房間中吵雜到好像塞滿的不是空氣而是噪音似的,吵得要死。架子,桌上等等,
所有的地方放置著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可愛的,漂亮的,連設計得讓人感到有點恐
怖的都有,一大堆鬧鐘。那些東西正一起響著。
在那當中,名雪用著安穩的表情,很舒服地呼-呼-睡著。
穿著有印有貓腳印的睡衣,旁邊躺著青蛙的布偶這點雖然像小孩一樣,散在床單上的
長髮和閉著眼時眼睫毛的樣子,非常地有女人味。
真可愛啊……。
不對!
在此之前應該先懷疑在這種狀況下還真的能夠睡著的名雪的神經吧,我啊!
「喂,名雪! 起床,名雪」
佑一好像想抹去自己一時之間心動了的心情似的,故意用粗暴的聲音叫著名雪。
「呼-」
「起床-!」
「呼-」
「起--床---了----!」
「……呼-」
哈,哈……。
「怎麼了嗎,佑一」
樓下傳來秋子小姐的聲音。明明是用著連一樓都聽得到的聲音在喊,
名雪卻好像聽不到一樣。
「對不起……沒有什麼事」
還是等會兒讓秋子小姐來叫吧,不用搖的是叫不起來的,佑一這樣想著,
決定要放棄之時,名雪「嗚咪」的一聲,搖了幾下頭,睜開眼睛。
「……咦……佑一……?」
名雪好像嘀咕著為什麼在這兒呢,還是什麼的樣子,不過鬧鐘太吵什麼也聽不見。
好了總之把鬧鈴關了下樓吧,佑一用手勢這樣說明著。
「真是太難得了呢。名雪居然會很正常地起床下樓」
秋子小姐在早餐桌邊感動著。
「那樣子真能夠說是正常地起床嗎?」
「從今天起,每天早上都讓佑一去叫名雪起床如何呢?」
不愧是名雪的母親,秋子小姐所說的話完全偏離了主題。
總之佑一堅決地拒絕了秋子的提議。
「佑一,昨天直接回家了嗎?」
名雪在旁一邊把果醬塗在吐司上一邊問道。
「沒有。順路到商店街去了。也有些想要記住位置在哪的店」
「也對呢。不過,那兒跟以前來的時候沒有什麼變哦」
「呃……我好像是,忘了不少東西的樣子」
「這樣嗎?」
名雪把正往口中送去的土司停住,特意地看著佑一。
「真抱歉哪」
「抱歉什麼呢?」
「沒事」
佑一咕嚕地一口喝下咖啡後起身。因為在被名雪直視著的時候,
一瞬間感覺到好像是被同情著,或是被責備著那樣子的感覺。
「快點。要走啦,名雪」
「還早啦」
名雪好像覺得很美味似地一口一口吃著吐司。
「早餐啊,仔細品嚐地吃比較好吃哦」
「好了快點。你說的還早一點也靠不住不是嗎」
佑一強迫名雪把早餐結束掉。
後來到了學校佑一才發覺,結果又錯過了要說鬧鐘的事。
「啊! 那,你們是住在一起嗎!?」
休息時間的時候,因為北川驚訝地大喊一聲,教室中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
「不,那是-」
「嗯,對啊」
佑一和名雪同時說道。
「今天早上,是佑一叫我起床的」
哦哦-,的一聲,這回是班上的人們騷動起來了。
「喂喂喂喂」
「真能幹啊,相澤」
「什麼嘛,人家還有點想追相澤君的說-」
之類的,連奇怪的意見都混了進來,佑一和名雪完全變成了注目的焦點了。
剛才,被北川問到家中的電話號碼,佑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之際,名雪在一旁說出
了家裡的號碼。佑一對於沒有事先阻止名雪說出住在一起的事情,感到極為後悔。
名雪則是輕輕地眨眨眼,一邊傾著頭表示不解,一邊用著若無茘事的表情,
向在一旁的香裡問道,
「大家在吃驚什麼啊」
這樣子。而好像原本就知道這件事的香裡,則擺著一副傷腦筋的表情笑著說,
到底是什麼呢,這樣。
「只是現在而已。事實上本來是預定要等春天以後全家一起過來,可是因為學校的關係
,所以只有我先過來寄住」
感到自己的臉紅了起來,佑一覺得很丟臉。
「所以,為了報答讓你寄住,就叫水瀨起床這樣嗎?」
被遠處座位上的某個人這樣一說,佑一不由得發起火來。
啥屁話! 我也不想到這來啦!
「有什麼關係。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私事,這樣戲弄人真沒禮貌」
香裡要是沒在這時幫腔,事態搞不好會演變的有點糟糕也不一定。
「嗯,沒錯。本來就是表兄妹嘛」
北川也立刻站到佑一這邊來。
由於兩人的話,使得要鬧起來的教室恢復了原本的氣氛。佑一歎了口氣,雙手托腮。
之後,由於有好幾個同學以這件事為借口來搭話而變得熟了起來,因此佑一覺得,
被人知道跟名雪住在一起,倒也不盡然都是壞事。
可是,即使是如此,名雪還是什麼事也沒有多加考慮。沒有得過頭了。
好像是佑一自己一個人在那覺得浮躁不安。所以,
「嗯,佑一。我啊,後天社團活動休息哦,一起去商店街嘛」
下課後,當名雪這樣來約自己時,也是,
「不用了」
這樣子冷淡地回絕了。
「有間蠻大的CD 店就是了,不過是在有點難找的地方哦」
「我會自己去找啦。喂,已經是該去社團的時間了吧」
「嗯……那,找不到的話再告訴我哦,佑一」
名雪笑著揮揮手,往社團教室所在的大樓去了。
佑一自己一個人剛走出了大樓出口,外面,又下起了雪。
沒帶傘。
雖然為瞭解悶想再去商店街,不過看這個雪的狀況也不太可能去了。
佑一稍微把背包頂在頭上跑了出去。
昨天的那個傢伙……吃著鯛魚燒,名叫雅的女孩,今天也會在商店街吧。
一面跑,一面想起了那個讓背包上的翅膀啪噠啪噠拍動的小小身影。
第二天,佑一沒用鬧鐘就醒了過來。
「這個」
在早餐桌上,將錄有名雪聲音的鬧鐘直接往前一推。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換別的給我」
「咦」
吃著塗有草莓果醬的土司,面露幸福表情的名雪就那樣停住不動。
「……呃,那個啊。嗯,就是說,我啊,一早也有點爬不太起來,所以,這樣,
早上要稍微有點震撼力的,呃茘實現在這個也已經很有震撼力了就是啦不過-」
「嗯。知道了」
名雪保持著原來的笑容點點頭,再度一口一口吃起土司。
「今晚,我拿最大的那個鬧鐘到佑一的房間去吧」
「……」
因為原本還以為名雪會有點失望,或者是抱怨說「人家特別拿了喜歡的給你說」的,
佑一稍微有點洩了氣的感覺。
「我吃飽了」
名雪將橘子汁喝光,用餐巾擦了擦嘴唇。
「今天很快嘛」
平常總是好好吃個2 片的,今天卻只吃1 片就停了。
「因為昨天和前天都用跑的的關係,今天想要走著去啊」
「這樣啊」
不過,搞不好,是因為在意剛才我的鬧鐘的事,所以就吃不太下……不對,
名雪的神經應該不會那麼纖細吧……呃呃-!
「咦。咖啡很苦嗎,佑一」
秋子看著佑一的臉說道。
「不,今天的也很好喝」
佑一慌慌張張地擺出笑臉。搞不懂。
例如雖然覺得名雪的睡臉很可愛,可是一被名雪溫柔地對待,就感到很懊惱。
而若是想到是不是被名雪的那種不對頭的感性弄得自己浮躁不已,只要一想
到是不是有點傷到了名雪的心的時候心就痛了起來。
我究竟是怎麼了啊?
總覺得在回想不起來的過去之上,又新增了一項煩惱的來源。
佑一和名雪走在比平常要稍早一點的街道上。
昨天的雪已經停了,今天是久違了的好天氣。可是,即使是出了太陽,
果然還是很冷。風吹過剛積起來的雪上,雪花如同白煙般飄揚著。
名雪一句話也不說地走著。
「喂」
就在茘實也沒什麼話題而佑一正試著找話說時,名雪突然停下了腳步。
「……啊」
名雪那平時好像總是看著稍遠處的視線,很稀奇地,正緊緊地盯著某一點看著。
視線所指的是對面人家的屋簷。
「怎麼啦?」
「有小貓咪哦……」
「啥?」
確實,在屋簷上有只深咖啡色的貓蹲在那兒。前腳折入身體下方趴著,好像打著哈
欠似的,喵嗚,地叫著。
「那隻貓怎麼了?」
「好可愛……」
名雪用著有點甜甜地沙啞的感覺,讓人覺得稍微有點不妙的陶醉聲音說著。
看著貓的眼睛,已經有點淚汪汪的了。
「可愛嗎?那個,不就是只板著臉的普通貓吧」
「很可愛啦-!」
突然被一下子反駁著,佑一不禁嚇了一跳。那個名雪居然會有這麼快的反應。
「說什麼那隻小貓咪不可愛的,佑一,你很奇怪耶。好可愛哦……會不會讓我摸呢……
好想摸一摸,抱一抱哦……」
名雪的口吻漸漸回到了原本的慢調子,好像被什麼東西拉著一樣,搖搖擺擺地走近
貓所在的屋簷。貓雖然有注意到名雪,可是卻不逃走,似乎是在觀察狀況的樣子。
雖像是野貓,不過已經習慣和人相處了吧。
「小貓」
不過,佑一反射性地抓住名雪那正開始伸向貓的手,加以阻止。
「嗚」
名雪也反射性地要把那手揮開。可是佑一並不放開名雪。
「不行」
「討厭啦。貓-,貓-」
名雪好像小孩子那樣地鬧彆扭叫著貓。
「不行啦,你不是對貓過敏嗎?」
被這樣說著,名雪用著驚訝的表情回頭。
「記起來了嗎?還記得嗎,以前的事,佑一……」
「剛剛突然想起來的啦」
仍舊恍恍惚惚的記憶中,忽然,好像浮起了個場景似的,出現了名雪和貓的樣子。
抱著貓,淚流滿面的小名雪。表情很困擾的秋子。
「人家,最喜歡小貓咪嘛」
拚命摸著貓的小名雪。鼻頭變得赤紅,正要把貓靠在臉頰邊磨擦著。
「現在也還沒治好吧。摸了貓的話,那張臉就會沒辦法去學校了哪」
「沒關係啦。佑一,放手啦」
「放手的話你就要往貓那兒去是吧。」
「因為,那是小貓咪嘛。」
「這根本不算是回答!」
佑一抓著名雪的手腕強迫拉著。
「佑一討厭……小貓咪……小貓咪,可能是被丟掉的貓耶。可能是肚子餓了哦。
人家包包裡有點心要給小貓咪啦。」
「好了過來!」
「嗚-……」
被拖著走的名雪,兩腳在雪地上拉出了兩條線。
即使到了學校,在開始上課前,名雪也一直說著小貓咪小貓咪的。
話說回來,這邊的學校課程進度比以前的要快,佑一完全不知道課在上什麼。
自然地,上課中發呆的時間變多了,覺得好像半睡半醒的樣子。
小貓咪,嗎……。
斜眼看著在一旁的名雪。名雪正集中精神聽著老師的話。
拿來記筆記的自動鉛筆上,也裝著只大大圓圓的貓。
這麼說起來,名雪的睡衣上有貓腳印的花紋,經常穿的輕外套上也有貓的圖案。
名雪真的是很喜歡貓。
雖然如此,可是卻不能摸貓。
沒錯……那時也是……。
名雪第一次撿到貓,正是佑一到水瀨家來玩的時候。
走在路上發現貓的時候,佑一也在一起。名雪說她從路邊的紙箱中聽見咪-咪-的叫聲。
一看之下,發現箱子被膠帶封著。是丟貓人不經意的行為吧。名雪和佑一努力剝開
膠帶打開箱子。虛弱的,才剛睜開眼睛的幼貓求助地叫著。名雪便抱著幼貓回家。
「媽媽,這隻小貓咪好可憐哦。養在家裡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綁著辮子的名雪,一面哭一面求著秋子小姐。
秋子小姐當然是答應了,可是從那天晚上起,名雪的樣子就變得很奇怪。
「嗚嗚……嘶……」
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名雪的哭泣聲,佑一跑去找秋子小姐。
「怎麼啦,名雪」
「身體,好熱哦」
和蜷縮在被單中的小貓一起睡的名雪臉頰一片通紅。雖然秋子急忙地讓她喝下兒童用的
退燒藥,可是名雪一整晚哈啾哈啾地,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第二天,到醫院去的名雪,被診斷出對貓過敏。
沒有辦法,秋子小姐告訴名雪不能養小貓。
「媽媽一定會幫牠找個飼主的。」
「不要……人家要養啦……這隻小貓咪,人家要養啦」
名雪抱著小貓哭泣著。傷心的眼淚和過敏的眼淚一起流著,流得滿臉都是淚。
「人家,最喜歡小貓咪了啦」
「名雪……」
從一開始便一直看著名雪的佑一,看到名雪的眼淚之後,忍不住了。
「沒關係啦,名雪。總有一天,名雪長大之後,一定會有能治好對貓過敏的藥。這樣子,
名雪就一定可以養貓了」
「真的?」
「嗯。是真的」
雖然什麼根據也沒有,可是佑一因為想要安慰名雪而點了點頭。
「太好了……」
名雪雖然一面哭著,但終於露出了笑容。
那隻小貓,最後被一對和藹可親的老夫婦收養了。
很可惜的,雖然現在也還沒有治療對貓過敏的藥,可是名雪愛貓這點似乎是沒變的樣子。
即使是過敏也不在乎,拼著命要餵飼料給野貓的名雪。
不只是貓,名雪也撿回從巢中掉下來的雛鳥啊,不知道從哪逃出來的兔子等等,
用心照顧著。這麼說起來,現在是撿了個記憶不清的彆扭男孩子照顧著,這樣嗎?
「什麼啊」
佑一對於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而小聲地笑著。
名雪立刻注意到了那聲音而看了過來。佑一則保持著冷淡的表情搖了搖手。
「我回來了~」
那天名雪不尋常地晚歸了。即使是因為社團所以會比佑一晚回來,但那已經是連秋
子也回到家,
差不多準備好晚餐的時候了。
「哎呀。怎麼了呢名雪」
「沒事……」
「可是,你的臉不是很紅嗎?」
「沒有什麼事啦-」
在客廳看電視的佑一,裝著要去廚房拿飲料,跑去看名雪的樣子。
「很快就會好了……哈啾……晚餐,是什麼?」
名雪的確鼻頭紅紅的,兩眼稍微含著淚。
佑一立刻知道名雪身體不舒服的原因了。
制服的披肩和裙子上,黏著一些貓的毛。
「晚餐是餛飩湯就是了」
秋子將手按著名雪的前額。名雪說了聲沒事後,把手拿開。
「我喜歡餛飩湯。先去換衣服了哦」
名雪還是一面哈啾地打著噴嚏,腳步輕快地爬上樓梯。
「喂」
佑一從後面叫著。
「什麼事? 佑一」
名雪在自己的房門前停下回頭。
「脫下制服後,好好用刷子刷一刷啊」
「……」
「要不然,還會再過敏哪」
「佑一,眼力很不錯耶……」
「我不是要說這個」
「嗯。會用刷子刷的,謝謝」
不用客氣,話題不對頭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
「……那,找到了嗎。白天那隻貓」
「嗯。在離早上時不遠的地方哦。那個啊,就算我接近過去,那隻小貓咪也沒跑,
讓我摸了呢。即使抱起來它也沒有不高興哦。」
名雪好像是回想著貓的觸感那樣,把手掌置於胸前合起來,閉上眼睛。
「暖暖的,軟綿綿的呢……小貓咪……」
佑一想像著名雪一面淚流滿面,一面和貓玩耍著的樣子。
一定是,一邊嗚-,嗚-,貓-貓-什麼的那樣子說著,連自己是個人類也忘了,
很幸福的樣子沒錯。
「真抱歉啊」
「什麼事?」
「明明說了會有治貓過敏的藥,可是卻還沒有」
「……啊……想起來了啊,以前的事」
佑一點點頭。名雪笑著。
「接下來如果也能一點一點想起來就好了呢」
「這個嘛……等等,所以說現在不要再扯我的話題了啦」
佑一輕輕拍拍名雪的頭。名雪喊了聲「痛」之後,用手按著頭。
「嗯……可是啊,沒有過敏的藥也沒關係哦」
「為什麼?」
「因為,不管有沒有過敏,我非常喜歡貓這點都不會變的」
「……這樣啊……」
對於說著,嗯嗯,點著頭的名雪,佑一感到一種近似於尊敬的感覺。
如果我站在名雪的立場,即使喜歡也無法撫摸的貓就一定不會想摸了。不止如此,
還會對於自己明明喜歡貓卻因為貓而過敏覺得怨恨,說不定想說,夠了,什麼貓不
貓的,最討厭了,這樣子也不一定。以前也是,現在也是,名雪她完全沒有操心啊
盤算啊的,對於喜歡的東西是很直接的。
---對我一定也是這樣吧。
對這一陣子的名雪所抱持的複雜心情,佑一覺得似乎緩和下來了。
「啊。對了」
名雪先走進房內,辛苦地搬著一個大到能夠一個人環抱的大鬧鐘走了出來。
「佑一說了有震撼力的鬧鐘才好對嗎。這個,我也很少用,一定可以一下子醒過來哦」
「不用了」
要是用那種巨大的鬧鐘,可能會一早開始就對心臟很不好。
「這樣啊? 那……」
「用那個就好」
「那個,是?」
「嗯……還是,有你聲音的那個鬧鐘就好了。」
「……嗯!」
看得到名雪的眼神閃耀著些許光芒,是佑一多心了吧?
第二天放學後。
「名雪今天社團活動休息對吧」
「嗯」
「那,要不要一起去商店街。我之前雖然說不要,不過要自己一個人找CD 店,
果然還是蠻麻煩的」
「嗯。好啊」
「兩位要一起出門?」
香裡好像聽到了佑一和名雪的對話。北川也在旁另有含意地笑著。
「可沒有特別打算要只有兩個人出去啊」
「香裡和北川君要一起去嗎?」
「我要打工」
「我今天還是不了」
香裡用著一副好像別有含意的表情笑著。佑一覺得,一開始自我介紹的時候,
好像也看過香裡的這種表情。
離開學校後不久,兩人便和香裡和北川道別。
商店街上正值冬季大拍賣之際,十分熱鬧。
「這家店賣的漫畫是最多的哦」
「這兒啊,是這條街上拉麵最好吃的店哦」
不愧是當地人,名雪對商店街很熟。
開在有點難找的地方的CD 店位置也從名雪那得知了,佑一找了找想買的新作品。
之後,名雪的腳步停在店旁一家叫「百花屋」的咖啡店前。
「佑一,這兒的草莓聖代非常好吃哦」
「哦」
「很好吃耶,這兒的草莓聖代」
「……哦哦」
「草莓聖代啊,非常好吃」
「知道了知道了! 去吃就行了吧!」
「佑一要請客哦」
「嗚……」
一直讓她帶著路,佑一這時也不能說不要。
有著深咖啡色地板,綿質桌巾,牆上掛著花圈的百花屋,的確是女孩子喜歡的店。
雖然佑一感到不太好意思,可是看到很高興地吃著草莓聖代的名雪後,
心裡也覺得無所謂了。
「草莓果醬也是,聖代也是,名雪還真喜歡草莓啊」
「嗯。最喜歡了。……所以,可以再叫一份嗎?」
「今天錢不夠了不行」
「那,如果哪天夠的話就會再請嗎。好好哦。」
一跟草莓扯上關係,名雪的反應就變得很敏銳。
走出店以後,名雪說要到鐘錶店去看一下,因此佑一就在店的前面等著名雪。
這時,不知道被誰從後面拍了一下背。
「名雪嗎?」
一回頭,看到有翅膀的背包,外套,以及連指手套。今天好像沒有鯛魚燒的袋子就是了。
「午安,佑一君」
「什麼啊,是雅嗎」
「嗚咕……說什麼啊的太過份了啦……」
「仔細想想確實不會是名雪哪」
佑一是面對著店門站著的,名雪不可能在自己沒發現的時候繞到後面。
「……名-雪?」
念著沒聽過的字,雅歪著頭。
「吃的東西?」
這時,剛好名雪拿著一包東西走出商店。
「那個就是名雪啦,要吃吃看嗎?」
「嗚咕……」
「佑一?」
名雪交互看著雅和佑一。
「喔。這個是雅。職業是鯛魚燒小偷。」
「嗚咕……好過份哦……」
「鯛魚燒小偷?」
「不,不是啦。我在那之後好好的跟老伯伯道了歉,付錢了哦。
那時是因為肚子實在是很餓嘛」
「那時?」
佑一向一頭霧水的名雪簡單地說明了和雅ˇ識的經過。
然後,是把名雪介紹給雅。
「這是目前讓我寄住的人家的女兒,也是我的表妹」
「住在一起嗎?」
「嗯,是啊。現在是」
「這樣啊……」
雅用著好像有點眼睛一亮那樣的眼光,看著名雪。
「嗯,我可以叫你小雅嗎?」
名雪先搭起話來。
「嗯,小雅就可以了」
「叫我名雪姐姐也就可以了哦」
「麻煩死了拜託不要」
佑一從旁插嘴。
「真可惜……」
名雪稍微聳聳肩。
佑一比較著站在一起的名雪和雅。
苗條的田徑選手體型,長髮,一副做著安穩的夢那樣表情的名雪。
身材嬌小,如同男孩子那樣瘦瘦的,很有精神的雙眼總是活靈活現地轉動著的雅。
雖然兩人外表給人的印象相反,可是好像對於佑一的爛個性(真沒禮貌)這點意見相符的
樣子,很高興地聊著。
「小雅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沒有事的話,名雪邀請著雅說道,一起回家吃個飯如何。
「對不起,我……有點事」
雅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來。
「有事嗎?」
「……我,是在這邊找個東西啦」
「是要買東西?」
「不是。是掉的東西。在找到以前,每天都打算來找」
「我們也一起找吧?」
雅搖搖頭。對於雅一但不再很有精神地笑,看起來便那麼令人驚訝地瘦弱,虛幻,
佑一感到很吃驚。但,那樣的表情只出現一下子。
「那,要再見哦。小雅」
「再見啊」
「嗯,再見。名雪姊,佑一君」
道別之時,雅又回復了原本的笑容。
「小雅真是可愛呢」
兩個人走到家附近時,名雪說道。
「可是是個怪傢伙啊」
「她應該不想被佑一這樣的怪人說怪吧……」
「喂」
「佑一說和小雅是3天前第一次見面,真的嗎?」
「是啊。怎麼了?」
「……我覺得好像聽過的樣子呢。以前,和小雅見過吧……或許只是聽過雅這個名字
而已也不一定啦」
「……」
名雪所說的,該不會是和佑一喪失的記憶有關的事吧。
若問為什麼,那是因為佑一在碰到雅時,也覺得有某種懷念的感覺。
「我和那小子是3天前剛見面的啦」
不過佑一還是ˇ定和雅是剛ˇ識的。
回憶之門一點一點地打開,倒也不是那麼痛苦的事。也有像是名雪對貓過敏這件事那樣,
因為回想起來而覺得心情變得輕鬆的時候。
可是,雅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雖然不知道為何不行,可是在佑一心中,有著某個東西強烈地抗拒著把雅和回憶
連繫在一起。秋子小姐似乎已經回到了家,一打開家門,就聞到了晚餐的香味。
「還是應該邀請小雅來的呢」
「是啊」
佑一故意扯開話題。
「對了,你在鐘錶店買了什麼?」
名雪好像一副說著,問得好啊,那樣地笑著。
「鬧鐘」
「啥!?」
房間裡鬧鐘叫成那樣還不夠嗎!?
「現在再增加鬧鐘也起不來吧,名雪」
「這次買的很大,明天開始沒問題的」
所以才買的嘛,名雪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點著頭。
「你啊,就是這個樣子讓房裡堆滿了鬧鐘對吧?」
「呃……」
會起來的嘛,雖然名雪嘴上這樣說著,可是佑一確定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第二天早上的結果和確定的一樣。
第三章 兩人獨處
「來,親子飯久等了!」
「抱歉——,大碗的C餐還沒好嗎?」
「今天的炒麵麵包已經沒有了呢」
午休時的餐廳好像祭典一樣熱鬧。
「真厲害啊——」
雖然轉學進來差不多一周了,來餐廳還是第一次。佑一望著寬敞的大廳不禁呆住了。
「在幹啥啊,好東西要快才買得到哪!」
北川拉著佑一排到買餐卷的隊伍後。
「第一次過來的話,有可能會被這兒嚇到呢。」
香裡一面排到後面一面說道。
「我今天要買A餐。」
名雪似乎已經決定要點什麼了。
這個學校的餐廳,設在校內風景最好的地方。圓形的大廳,周圍全部都做成玻璃窗,
中央是廚房兼櫃檯。
「剛改裝好很漂亮,好吃量多卻又便宜,在附近也可以買得到飲料和麵包,所以餐廳
是非常受歡迎的。」
香裡解說著。
一聽到那樣肚子更覺得餓了起來。佑一比較著櫃檯上放置的樣品照片及價格,猶豫著
要點豬排套餐呢還是蔬菜炒肉套餐。
「我要A餐」
「對A餐還真是執著哪」
香裡再次解答佑一的疑問。
「A餐中,除了主餐以外還附有草莓的點心對吧」
「嗯!」
原來如此,難怪名雪會堅持。
「不過,A餐的話不是排在這耶」
北川說道。
「咦……是這樣嗎……」
「北川每天來餐廳,算是職業級的了吧。再早點告訴她不就好了」
「我現在才知道水瀨是要點A餐啊。」
「算啦算啦」
很稀奇地,佑一替香裡和北川打著圓場。
名雪重新排到茘它隊伍後面,之後再大家會合。
可是,佑一,香裡和北川都拿著午餐的托盤,但名雪還是空著手站著。
「怎麼啦。突然下定決心要減肥什麼的啊?」
佑一雖然裝著傻,不過名雪只是一副傷心的樣子搖搖頭。
「A餐,賣完了啦」
「點茘它的不就好了」
「有草莓點心的只有A餐而以啊」
「餐廳可不是百花屋啊」
「嗚-……」
「要草莓的話,下次再到百花屋請你吃草莓聖代吧。」
「真的?」
名雪的表情立刻開朗了起來。真是有精神的傢伙。
「所以趕快買別的過來啦。我們在這等你。」
「嗯!對不起哦,香裡,北川君。我去買很快就會好的咖哩飯」
名雪快步地跑向賣餐卷的地方。真是個麻煩的傢伙啊,佑一這樣說完,一回頭,就看到
香裡和北川兩人一面別有意味地笑一面用手指互相戳來推去的。
幹什麼啦,佑一說著,故意硬擠入兩人之間。
.........
「那,我今天會早點結束哦」
「喔。那我在那個書店等著」
名雪「嗯!」的一聲點點頭,啪噠啪噠地快步離開教室。
「什麼事,約會嗎?」
過來問的照例是香裡。
「不是啦。之前在餐廳說過要請名雪吃草莓聖代對吧。今天聽說是百花屋打折的日子,
所以就選今天去啊」
「哦-」
「香裡你那張臉,好像是知道什麼秘密那樣子讓人很在意哪。」
「我什麼都不知道喲」
從正在交談的兩人旁邊,有個同學走了過去。
「再見,美阪,相澤」
「拜拜」
「明天見啊」
佑一向著他稍微舉起手。看到這個情形的香裡說道,
「相澤君也很習慣這邊了不是嗎?」
「大概吧」
「我啊,和一開始比起來,覺得現在和相澤君容易談話多了」
也許是那樣也不一定。雖然佑一對學校本身還不太習慣,不過已經能夠自然接受香裡,
北川,以及名雪在自己身邊這件事了。
雖然在記憶這點上還是一片模糊,可是現在也沒有特別因此而感到不便。
「老實說呢,一開始還覺得說,沒想到相澤君原來是個可怕的人啊,這樣子。
現在已經知道那是誤解了」
「沒想到,是什麼意思? 我和香裡不是在之前才第一次見面嗎?」
「啊……嗯,是啊。沒想到只是個用辭而已」
總覺得很可疑。總有一天要和香裡好好談一下。
「我們也差不多該走了吧。相澤君要去商店街? 那,到門口前一起走吧」
是看穿了佑一的表情吧,香裡很快地一個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因為覺得即使不直接到書店去也還有時間,佑一便一個人跑到遊樂場去看看。雖然是試玩了
一兩次剛進來的新作品,不過要是玩過頭,要請名雪的錢可能就會用完,
因此適度地玩一下就停住了。一走出灰塵味很重的電玩店,在店前又遇到了雅。
雅抱著鯛魚燒的袋子。
「又是鯛魚燒嗎?你還真喜歡這個啊。」
「嗯,我最喜歡鯛魚燒了。佑一君也要吃嗎?」
喔,的一聲在即將伸手之際,佑一停了下來。
「不。今天還是不了」
「沒關係啦。今天的已經乖乖付了錢了。老伯也說啊,你這麼喜歡我這兒的鯛魚燒就給
你一點優待吧,這樣,多給了兩個耶。看!」
雅打開抱子給佑一看。裡面堆著有5條冒著熱氣的鯛魚燒。佑一被餡的甜味和皮的芳香
混在一起的香味引誘著。
「……可是,等等可能要去吃甜的東西,所以下次吧」
「這樣啊……和名雪姊嗎?」
「因為一些事被陷害了哪」
「名雪姊和佑一君,感情很好呢。」
雅臉上露出有點寂寞的表情。
「普通罷了。你要不要一起來百花屋?雖然我想沒有鯛魚燒聖代就是了。」
喂等等,這樣不是也得請這傢伙了嗎,糟了,不該去遊樂場的。
「我就不用了啦」
「別客氣啊」
萬一不夠就向名雪借吧。
「真的不用了。先走嘍,再見哦。佑一君」
雅搖晃著和往常一樣背著的背包上的翅膀,跑走了。
之後和名雪見面時,佑一雖然一時有想到要和名雪談雅的事,不過因為名雪很高興地說,
今天把草莓聖代當成目標跑結果創下好成績了哦,因此錯過了說出口的機會。
名雪和佑一如同預定的一樣到百花屋吃了草莓聖代。
「我吃完了!」
發出噹啷一聲,冰淇淋湯匙在玻璃容器中轉著。
名雪好像滿足了。
「我好幸福~」
名雪的身體左右搖搖,用著陶醉的聲音說道。
「不含稅880 圓,加上今天打折,這樣就幸福的話好真是便宜啊」
「嗯!」
一走出店,傾斜的夕陽將商店街染成一片橘色。
「回家時,秋子可能已經回來了吧」
「對啊。……啊」
到了商店街最前端,名雪忽然停了下來。
在那兒的是拱門旁賣以小孩為對象的東西的雜貨店。在回到這個城鎮的晚上所做的夢中
看過,而且和雅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在這個雜貨店。
「佑一,看那個」
名雪指著在店門前排放有五彩繽紛的玻璃珠的架子。
放在大玻璃瓶中的許多玻璃珠,在夕陽照射下閃閃發光。
名雪好像被那裡面的純紅色的玻璃珠吸引。
「好好哦……我想要那個玻璃珠」
「玻璃珠什麼的,買來作什麼啊」
「什麼都不做啊。只是帶著而已」
佑一看了瓶子下方一個20 圓的標示。
「唔……一個左右的話,我是能買給你啦。」
「真的?」
「是一個啊。20 圓」
「一個就夠了。謝謝你,佑一」
名雪就像是拿到了零用錢的小孩一樣,緊緊握住佑一從錢包中取出的10 圓硬幣2枚,
拿著一顆玻璃珠走向商店的收款機去。
「久等了~」
名雪一邊微笑著一邊走回來。手掌上有個小小的,紅色的圓珠子。名雪和,紅色的,
圓珠子。紅的,圓圓……的,紅色的眼睛……。
「怎麼了呢佑一。又想起了什麼嗎?」
「不……不是很清楚,算了。回去吧」
佑一輕輕地搖著頭把牽念揮開,先快步起身走了出去。對於一點關聯也沒有就湧現出來的
,甜甜的,悲傷的,那樣的感覺感到困惑。
夕陽已經落到街道的對側去了。
一回到家,發現秋子小姐還沒有回來。
「怎麼了呢。早上的時候什麼也沒有說啊」
「總之先換衣服等等吧」
不久,換好衣服的兩人下樓走到客廳時,電話響了起來。
「你好,這是水瀨家……啊,媽媽」
果然是秋子小姐打來的樣子。
「嗯嗯,今天,和佑一啊,順便到商店街去了的關係嗯……咦,這樣啊?嗯。知道了。
沒問題啦。嗯。那,媽媽也不要太辛苦了哦。門會關好的。嗯,那,加油哦」
「怎麼啦?」
「媽媽說,今天工作忽然變得很忙,會很晚回來。今天晚上說不定要在那邊過夜也不一定」
「是那樣嗎?」
「媽媽說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會放不下心回來,不過有佑一在的話就沒問題吧,這樣子」
「呃……嗯,那,也是沒錯,啦」
佑一用著食指輕輕摳著臉頰。有小偷或是什麼的話確實是沒有問題啦,可是秋子小姐
不會擔心茘它的事嗎?
雖然說是表親,也算是年輕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兩個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單獨相處……。
「既然這樣,今晚就由我來做晚飯吧。讓佑一看看我料理拿手的地方哦」
沒有在擔心的好像不是只有秋子小姐而已。
名雪擺著「加油」的姿勢,顯得幹勁十足。
……唉,算了。也就是說相信我到這種程度了吧。
「佑一也會幫忙對吧」
「喔。講到料理,我曾經把杯麵的湯留下來當成高湯用過的經驗。來,
告訴我我要做的事吧」
「晚餐做好的話再叫你,佑一把碗盤排好就好了……」
名雪歎口氣,拿起秋子小姐的圍裙。
佑一倒臥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看電視。
不時從廚房傳來名雪的聲音。
「佑一。牛蒡絲裡面喜歡加辣椒還是不喜歡加?」
「加是無所謂,不過加太多就討厭了」
「配醋吃的和味噌口味的火鍋,喜歡哪一種啊?」
「味噌味的話,會放奶油嗎?」
「如果佑一喜歡就放啊」
「放進去吧」
「嗯」
最後當家中充滿著香味之時,佑一忍不住走到廚房去看。
「快好了喲」
穿著圍裙的名雪頭也不回地說著。真可愛啊。真有點想要從後面抱上去撒個嬌哪。
「哇!」
我,我在想什麼東西啊。
「名雪,盤子!」
「我沒有準備沙拉耶,要吃嗎?」
「不是。是把我該排的盤子給我。我現在工作慾望正強得很」
「……雖然不太懂,不過碗和盤子在右邊的櫥子裡哦」
「好。」
佑一噹啷噹啷地排著碗。對於那一瞬間的甜蜜想像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什麼都不知道的名雪,戴著果然還是有貓圖案的隔熱手套,拿著砂鍋過來,
將它放在佑一在餐桌上安置好的保溫爐上。
「好,完成了~」
一打開蓋子白煙就一下子冒了上來,味增湯中煮著的雞肉啊抱啊香菇啊等等載
浮載沉地動著。另外,桌上也有牛蒡絲和燙菠菜。
「我開動了」
佑一先用筷子試著放在一旁的牛蒡絲。味道和要求的一樣,是恰到好處的辣味。
「好吃」
「火鍋裡有放奶油,所以也很好吃哦」
名雪用著大大的陶瓷湯匙幫佑一裝了一碗。是味道濃郁,熱騰騰的,從身體內部起整
個都暖和起來的味道。佑一默默地感動著,又盛了一碗。
「多吃一點哦。不過,要稍微留一點媽媽的份」
「噢,當然」
來到這個家後,第一次只有兩人一起進餐。
「媽媽現在還在工作吧」
名雪一邊呼呼地吹著豆腐,一邊說道。
「真辛苦。不過,秋子阿姨真是偉大哪。一面工作,還總是能夠把家裡的事照顧
得無微不至的。」
「嗯。我覺得最自豪的,就是媽媽哦」
名雪看著秋子小姐平常坐著的空座位。
「這個火鍋的作法,也是媽媽教的呢。」
「難怪這麼好吃」
「啊,可是也有用我自創的方法哦」
「是是是」
用到一半,名雪突然站了起來,
「雪又開始下了呢」
說完,把客廳另一側的窗簾打開。
向外一看,因為積雪反射的光顯得略帶白色的庭院,又看得到雪飄落下來了。
「一邊欣賞雪景一邊吃火鍋,真是風雅啊」
「佑一,才幾歲而已說話真老氣。不過,真的很風雅呢。」
外面在下雪。
眼前則是熱騰騰的火鍋。我也差不多吃飽了。能讓佑一高興就太好了,名雪似乎很
高興地這樣說道。用完餐後,兩人在客廳中一邊吃著橘子一邊看著電視。
「佑一,洗澡水差不多好了哦」
「哦」
佑一一邊站起來,一邊不小心脫口說道。
「總覺得,這樣子好像是新婚夫婦一樣哪」
「啊!?」
名雪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看到那個樣子,佑一也一樣不好意思起來了。
「呃,那個,我那種說法可沒有什麼奇怪的意思啊」
「我知道啦……」
「那麼,我先去洗了」
「請去吧」
總覺得今天好像泡澡泡到有點頭昏的感覺。
洗完澡到客廳去,發現名雪在沙發上打盹。
「名雪。要睡到自己房間去睡。會感冒哪。名雪」
佑一輕輕搖著名雪的肩搖。
「嗯……」
這時名雪好像撒嬌似地抓著佑一的手,似乎是用抓著的手摩擦著自己的臉頰那樣。
名雪的臉頰碰起來很柔軟。
「名,名雪……」
「嗯……媽媽……」
……原來啊。
是睡昏了,把我當成秋子阿姨嗎。佑一好像是鬆了口氣又好像是覺得有點可
惜那樣地笑著。
「是我啦。是佑一。好了名雪,總之先起來吧。要是你真的在這睡著的話,
我可沒有自信能把你叫起來。」
「嗯……啊,對不起啦~」
名雪好像終於搞清楚狀況了,慢慢地從沙發上爬起來。
「我也去洗個澡後睡覺吧」
「去吧」
剩下一個人後,佑一想到,剛洗完澡後喝杯牛奶會很舒服吧,於是打開冰箱。雖然住
住人少,但水瀨家的冰箱卻相當大。那是因為對料理很拿手的秋子小姐在冰箱內除了
放做飯的菜以外,還放了自己做果醬啊醬料啊等等的關係。佑一在冰箱中央發現了裝
著一人份的牛蒡絲及菠菜的餐具。用保鮮膜好好地包了起來。而且在冰箱旁的手推車
上,還放著兩個做好的握壽司。
一定是名雪做的沒錯。是考慮到了當秋子小姐在深夜或明天一早一身疲憊地回來時,
可以立刻拿來吃而這樣做的。
佑一心中升起一種溫暖的感覺。
這對母女,真的是感情很好,能夠互相幫助哪。
「好舒服!」
過一會兒,名雪洗完澡回來了。
從濕潤的長髮中散發著洗髮精的水果香味,佑一的心中,還稍微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咦。佑一,還醒著嗎」
「你說還,不是才剛過9點不久嗎?」
「已經是深夜了哦。不快點睡不行」
「你啊,平常到底是幾點睡啊?」
「9點左右吧」
「現在連小學生也不會在那種時間睡啦」
「是那樣嗎……呼……」
名雪一副好像在忍住不要打哈欠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很想睡的樣子。
「你啊,去2樓睡覺去吧」
「嗯。佑一呢?」
「我……對了,剛才洗澡間的電燈,是不是有點一閃一閃的?」
「好像有吧」
「我把它換過之後,就回自己的房間去。有預備的吧?」
「嗯。在洗衣機旁的櫃子最下面一層有哦」
「好」
「怎麼了呢,突然那樣」
「沒什麼。只是剛才心裡放不下罷了」
「……嗯……」
什麼我也是寄住在水瀨家,希望能夠為秋子阿姨和名雪做些事情,那種讓人不好意思
的話根本說不出口來。
佑一一個人換過了洗澡間的燈泡。
仔細想想,兩個人都已經洗完澡了,沒有必要特地在昏暗又視線不清的夜晚來換才對
,不過因為也不好退縮了,佑一便固執地把它換好。
爬上2樓時,已經是一片寂靜了。
名雪一定是一下子就睡著了沒錯,佑一這樣想著,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不過,佑一當然不知道。
那天夜裡,名雪在床上,很稀奇地一直睡不著這件事情。
(總覺得,這樣子好像是新婚夫婦一樣哪)
名雪在心中不斷地回想著佑一說的話,自己一個人翻來覆去的。
新婚夫婦。
我,和佑一嗎?
不對啦,我們是表親哦。
佑一不過是被氣氛影響所以那樣說而已。
而且,因為佑一他……還沒有想起來。
重要的事。
對於我和佑一來說的,重要的事……。
第二天早上,佑一醒過來後到1樓去,秋子小姐已經在準備早餐了。
「早安,佑一」
「早安……秋子阿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一大早。差不多是兩個小時前吧」
「咦。不睡沒有關係嗎?」
「今天請假了,所以我等送佑一和名雪出門後再去睡」
秋子小姐微笑著說完後,就到2樓去叫名雪起床了。
「早安~」
名雪和搖常一樣一面打瞌睡一面下樓,在早餐快要吃完之時終於清醒了過來。
過了一晚之後,就是和平常沒有兩樣的早晨了。
昨晚,和名雪兩人獨處的時間,彷彿是夢境一樣。
但。
「名雪,你還在吃嗎?」
「嗯。沒問題的哦,上學不會遲到的」
「你的沒問題跟本不能相信啦。好,這個我幫你喝掉」
佑一一手拿起印有貓的杯子,站了起來單手插腰,一口氣喝下名雪的咖啡。
「啊」
名雪抬頭看著佑一。幹嘛,有什麼不滿嗎,佑一正想那樣說時,名雪很害羞地低下頭去。
此時佑一也突然發覺了。
剛才,我把嘴唇碰上名雪的嘴唇碰過的杯子了。
這個,該不會是間接接吻……。
「好! 那就走吧,名雪」
「嗯!」
兩個人用著誇張的乾淨俐落動作拿起包包換上鞋,走出家門。
秋子小姐一面傾著頭,一面笑著目送兩個人。
那麼說起來
「秋子阿姨的工作,是什麼啊?」
一面走著(有時也還是跑個幾步),佑一問著名雪看看。
「是什麼呢……」
「啊?」
「茘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耶」
名雪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由於名雪對於秋子是絕對地信賴著,所以即使不
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也不一定吧……。
「嗯,無所謂啦」
基本上,也包括了明明是名雪的母親卻年輕得讓人訝異這點,秋子小姐身上充滿著讓
人無法理解的事。不過她對佑一很親切,做飯又拿手,佑一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困擾。
佑一就那樣子不再繼續追問秋子小姐的事了。
在世界上,也有許多保持著讓人無法理解會比較好的事情。
第四章 雪兔子
低頭從圖書室的窗子往下看著體育館旁的通路時,正是練習完畢的田徑社剛好要
回去的時候。社員的人數是12,3個人左右吧。在圍成一圈開注意事項會議的
圓圈中央,名雪站在那兒。是在連絡還是在提醒什麼東西吧。名雪的臉很認真,和佑
一平時常常看到在那邊「呼——」打著瞌睡的名雪比起來,好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那個傢伙,還真有社長的樣子哪。
「辛苦了」
「辛苦您了——」
最後,連關著窗子的圖書室裡,都傳進了精神十足的招呼聲。社員們一個接著一個撤回
到社團教室用的大樓去。佑一抱著之前拿了過來的名雪和自己兩個人的包包,搖搖晃
晃地走出圖書室。到了社團教室大樓旁,換完衣服的名雪剛好走了出來。
「啊,佑一。」
名雪立刻看到佑一,跑了過來。佑一則默默地將包包遞給名雪,一起走著。
「名雪學姐,那是男朋友嗎?」
從後方傳來女孩子的聲音。好像是名雪的學妹在開著玩笑的樣子。
「是表兄妹啦」
名雪回過頭去笑了笑,那就先走囉,學妹們這樣說完後揮揮手。
「辛苦了——」
「很像配呢,學姐——」
「祝您幸福——」
「……喂,被學妹那樣子說沒關係嗎?」
佑一把臉仍舊朝向前方,用姆指往後指著。
「我們雖然是運動性質的社團,不過大家感情都很好,所以不要緊的哦」
不,不是那個意思。
是想問,學妹把我當成你的男朋友,沒關係嗎,這樣啦。
唔,確實每天也都是一起上學,這一陣子也幾乎都是一起回家,就算學妹們誤會也沒
什麼好奇怪的。所以……你啊,不否認沒關係是哦。
「書念的如何呢?」
名雪沒察覺佑一的心情,突然就轉開了話題。
佑一搖了搖頭。
「果然,要趕上進度很辛苦呢。」
這一陣子,佑一放學後一個人留在圖書室,想要補上和之前學校進度的差距,
可是並不順利。尤茘是,一碰到本來就不拿手的古文啊英文等等的時候,光是
把書開著也念不下去,沒有進展。
「如果加點油,佑一的話很快就會追上來的哦」
「是那樣就好啦」
「加油,哦」
名雪擺出了小小的拿手必勝姿勢。
然而到了第二天,殘酷的考驗突如茘來地朝佑一襲擊而來。
「恩——,雖然平常第三學期只有期末考沒有期中考,不過這次,特別決定要
舉行實力測……」導師話還沒說完,教室中忽然就充滿著噓聲的浪潮。
「安靜! 這個測驗要拿來當做明年升學就業指導的參考,所以大家要好好用功。
那麼,今天到此為止」
盡量把要說的說完發下考試時間表之後,導師就好像逃跑著似地結束掉放學後
的班會離開了。
「玩真的啊……」
佑一不禁趴倒在桌上。
「考試,真討厭呢。」
聽到名雪在一旁說著,無力地抬起頭點了一點。
「我也以為第三學期只會有期末考而已,所以這一陣子都沒有唸書呢」
「真受不了啊——」
坐在後面的北川也那樣說道。
「好像是在突擊檢查一樣呢」
香裡也露出不滿的表情抱著手腕。
「而且第一天就有世界史哦。我最討厭要背的東西了啦」
「我是,除了現代文和英文之外都不行。」
北川抱著頭,名雪歎著氣。佑一則是
「這個考試是「校在欺負轉學生啦!」
這樣子,放棄了似地叫著。
「對了。香裡,教教我嘛」
名雪對著香裡,合掌說道。
「與茘要別人教,我覺得自己念會比較有效率就是了」
「可是,到處都是不懂的地方呢。對吧,佑一和北川,也是一樣對不對。」
「對。」
兩個男的同時點頭說道。
「恩……那麼,今天放學後,到圖書室吧。名雪有社團活動嗎?」
「嗯。不過,會早點結束之後到圖書室去哦」
就這樣子,決定了四個人的讀書會。
「香裡,謝謝。欠你一次哦」
「說欠不欠的太誇張啦,名雪」
接下來,香裡說想打個電話然後離開之後,佑一問著名雪。
「香裡她,該不會是很會唸書吧?」
「一直都是學年第一名哦」
「啊!」
「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是第一名呢。香裡真是太厲害了呢」
「……哇——」
在剛知道的一瞬間是嚇了一跳沒錯,不過講起來倒也不意外。香裡在同伴們之間感覺
起來也很成熟,給人一種什麼事情都知道的感覺。
「讓香裡教的話,我也多少有點希望吧」
「嗯。加油,哦」
可是,一試著讓她教起來,就發現香裡相當嚴格。
「相澤君,忘了翻出這個what的話,意思就完全不對了啦」
「所以說,基爾特(guild)是指中世紀的工商業者協會,和公元前沒關係不是嗎
,北川君」
同時照應著佑一的英文和北川的世界史,還一邊毫不留情地核對著問題的解法。
「唉……」
北川和佑一,又同時歎著氣垂下頭去。
「香裡老師,太嚴格啦~」
「這樣子我要是能考得和香裡差不多的話那真是奇跡哪」
「奇跡?」
香裡稍稍皺起一邊的眉頭看著佑一。
「所謂的奇跡,就是因為不會發生所以才叫奇跡哪相澤君。」
「……」
「相澤君要是努力的話,不用期待什麼奇跡也會考得好的啦」
「是這樣就好啦」
「那,下面的問題,加油吧」
「唉……」
到名雪結束社團活動回來之前,3個人一直是這種狀況。
佑一們影印了香裡的筆記帶回家去。
吃完晚餐洗完澡,佑一雖然坐在很少面對著的桌子前打開了印好的東西,卻沒什麼進展。
「唉……」
在圖書室念還比較好哪。要是沒有看著別人在一旁唸書來刺激自己的話,我好像是提不
起幹勁來的樣子。名雪她,還在唸書吧。
佑一看著枕邊的鬧鐘。這下肯是是睡死了吧。雖然英文那邊有想要問她的問題,我也等
明天再說,現在先睡吧。
然後,房門響起了『叩,叩』的聲音。
「佑一,可以進去嗎」
「嗯。」
在睡衣外披著外套的名雪走進房間來。
「晚安」
「怎麼啦,在這種時間」
快要12點左右,對自己而言雖然算是很平常的時間,可是名雪還醒著這點,
簡直是奇跡。
「考試,準備得順利嗎?」
「這可不是我自誇,完全不行。」
「我也是,不行……」
「唉……」
名雪和佑一歎著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氣。
「在圖書館和大家一起唸書的時候,我比較念得下去呢」
「我也是」
「那,現在,也許比起一個人來,也是兩個人比較好也不一定呢」
「……可能吧」
「一起唸書嘛,佑一」
這樣好嗎。雖然說今天秋子小姐在,可是在深夜,兩個人在同一個房間裡……
「佑一,會麻煩嗎?」
「不。也對。反正也有很多想要問你的地方」
「嗯!」
那麼,如果到我的房間的話,有桌子也有座墊,所以到我的房間去嘛,名雪這樣說著
,佑一便拿著自己的筆記和唸書的東西離開了房間。
總之,現在不要想那些多餘的事,先唸書吧。
雖然從外面往裡頭看過了好幾次,不過進到名雪房間這點,這還是第一次。
大小和配置明明應該跟佑一的房間沒什麼差異才對,女孩子的房間就是有什麼地方不
一樣。許許多多華麗的鬧鐘,顏色漂亮的窗簾和床套。微微地發出像是名雪所用的洗
髮精的氣味。
「不用客氣坐下吧」
被她拿著帶有花紋的墊子請自己坐下,佑一抱著種不好意思的心情坐了下去。
「那就,開始吧」
名雪立刻打開課本開始讀了起來。佑一也打算解決掉不拿手的英文,一手拿著字典將
題庫本翻開。
「……佑~一~……」
不過,還沒5分鐘,名雪就發出好像很難過的聲音,因此佑一的注意力就立刻分散了。
「什麼事」
「……我,好困」
名雪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好像貓一樣用著睡衣的衣領摩擦著下顎。
「好睏,這,不是才剛開始念而已嗎?」
「可是好困」
果然,下定決心這點是不錯,可是對於一天要睡上10個小時的體質來說是做不到的吧。
說著說著,名雪的眼皮好像已經快黏起來了。
「喂!」
要是名雪現在睡著的話,連我也會想睡起來了。
「如果念到一半睡著的話,要叫我起來哦」
「到那時,就在你臉上塗鴉」
「不要在人家睡著的時候惡作劇啦……」
「要是討厭的話,就專心用功」
不過這時名雪已經沒有響應了。
「……呼——」
啪。
佑一把題庫捲起來,敲了名雪的頭。
「……好痛」
「要是還念到一半就睡的話我可是還會再敲的啊」
「嗚……」
之後,兩人一邊不斷地重複著「呼——」「啪」的,一邊繼續用功。
「……打得太過份了,頭好痛」
「是因為名雪要睡的關係啦」
「因為,很想睡嘛」
「我也是很想睡啊」
從開始用功算來,快過2個小時了。
「振作啦。振作精神撐過去,名雪」
「……恩。加油,哦……呼——」
啪。
兩人在之後雖然也努力了,不過好像在雪山上遇難的登山者一樣,慢慢地覺得比起唸書
,沒辦法睡覺更之要重要了,因此佑一便決定該結束了。
「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第一天開始就沖的話,明天起也會受不了哪」
「……明天,也要一起念嗎?」
「呃。啊。那個,如果名雪願意的話」
「我啊,想和佑一一起用功哦」
名雪用著由於睡意而變得模糊不清的聲音同意著。
「像從前一樣……」
「從前?」
不記得對吧。
名雪的眼神雖然有些寂寞地那樣說著,然而語氣和平常沒有兩樣。
「從前,我們兩個人曾經一起寫寒假作業哦。那個時候,也是像這樣在我的房間裡打開課
本……是佑一最後一次來家裡的那年吧。我一說想睡佑一就會生氣」
「……」
佑一試著在腦海中浮現幼年時代的自己和名雪這樣子對坐著的情形。但是並不順利。正要
連繫起來的回憶,不一會兒就籠罩著一層白色雲霧般的東西消散而去了。
「對不起哦。說了奇怪的話」
佑一搖搖頭。
這是為什麼呢。佑一的記憶,在毫無預期的狀況下明明是會浮現起來的,試著回想的時
候卻會消失不見。剛回到這個城鎮之時,連去回想都覺得令人討厭。
然而,現在---對於失去與名雪之間難得回憶的自己感到氣憤。為了和名雪……
為了我對名雪的感情,明明是很想再次回想起來的。
「一定是,有過悲傷的回憶哦」
名雪好像看穿了佑一的想法似地,靜靜地說道。
「發生過很悲傷的,因為太過悲傷了,放在心裡的話心好像會碎掉一樣……讓佑一傷心到把
自己的回憶關閉了起來的,那麼悲傷的事」
「名雪……」
你是知道的嗎。在我來到這個城鎮的最後那年,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呢。
「可能是,發生過這麼讓人難過的事也不一定呢。」
然而,名雪卻把所說出來的話弄得不明確了起來。
回想起那件事情來,是佑一的工作哦。我正等著佑一自己回想起來。
在短暫的沉默之間,佑一覺得聽見了名雪的內心這樣說著。
「考試,要加油哦」
名雪回復成往常的樣子,微微笑著。
「對啊……不加油不行哪」
「那麼,晚安」
「晚安」
然而,明明是很睏,但佑一回房間後還是睡不太著。
發生過傷心到把自己的回憶關閉了起來的,那麼悲傷的事。
可是,我一定得要把那件發生過的事情,回想起來才對不是嗎。
黎明之時,似乎又下了點雪的樣子。
早晨的校園,因潔白光滑的雪而閃爍著。
佑一和名雪在那雪上,用著全身幾乎都要倒了下去的速度跑著。
「哈啊……哈——……」
「今天也……總算是……來得及了,呢……」
「……喔……」
喘著氣不太說得出話來。因為昨晚用功的後遺症,今天早兩兩人都結結實實地睡過頭了。
今天的第一節是體育。由於在上課之前要換衣服,時間比平常更少。佑一匆匆忙忙地往出
入口去。可是,名雪卻蹲在校園的角落。
「怎麼了。是肚子什麼的痛了嗎?」
「不是」
仔細一看,名雪在角落的草地上做著雪兔子玩了起來。
「你啊,還有時間做這種事嗎?」
「不是我做的啦。可是」
雪兔子好像被沒注意的學生踢開的樣子,外形壞得很嚴重。在白色的身體半邊,
印有沾著泥土的腳印。名雪小心地撥去泥土,開始把崩散的雪集中起來。
「時間還夠嗎?」
「可是,雪兔子好可憐」
名雪沒有帶手套。直接觸碰著雪的手立刻紅了起來。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冷,可是名雪卻
毫不在意地固定著雪。就算是做出來的,名雪也沒辦法放著看來很可憐的雪兔子不管哪。
「真是沒轍。我也幫忙吧」
對那樣的名雪沒有抵抗力的我,也是一樣讓人覺得沒轍。
「謝謝,佑一」
「因為你笨手笨腳的,要是一個人弄的話第一堂課都會結束了對吧。」
然後兩個人就把雪聚集成一座小山,作成一個橢圓球型的樣子之後,插上了根葉子當耳朵。
也裝上紅色的果實當眼睛。
「好,完成了」
「可是,有半邊沒有眼睛呢……」
是被踢到的時候不知道滾到哪兒去了吧,紅色的果實只有一個而已。
「對了!」
名雪將手伸入制服口袋中,取出了紅色的玻璃珠。
那是之前佑一在商店街買給名雪的玻璃珠。
「佑一,把這個用在小兔子身上可以嗎?」
「你啊,難道是拿著這個到處跑嗎?」
「……因為,這個是佑一送的嘛」
名雪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咬著嘴唇。糟了,好可愛。佑一的心情變得既高興又想快點逃開。
「所以,雖然也是很重要的東西……不過,雪做的小兔子……」
名雪說著什麼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我無所謂啊。」
我自ˇ很瞭解名雪的個性。
「因為只有半邊的眼睛,也蠻可憐的。」
「嗯!謝謝你,佑一」
裝上閃閃發光的新眼睛,兩人的雪兔子完成了。
雪兔子。
……對了,在那一天的,最後的記憶當中,的確是有過一隻紅眼睛的雪兔子。
可是……感覺起來,那並不是讓人難過的回憶。
不,雖然可能是讓人難過的也不一定,然而,是更溫柔的……彷彿是治癒著傷痛那樣的…。
不行。記憶又逃掉了。
「大小,有一點點不同呢」
名雪看著雪兔子說道。
「唔,那點事就別在意了」
佑一避免讓名雪察覺自己現在的心情,若無茘事地說著。
「也對呢」
這時,在穿堂那邊傳出了聲音。
「喂,相澤,在幹什麼啊?」
是北川。已經換好體育服了。糟糕!
「快點! 名雪!」
「嗯!」
佑一和名雪往教室猛衝而去。在跑到學校來的疲憊感還沒消失的狀況下,全力在校園裡
奔跑,花個3秒換完衣服後又跑去上課。
「很有精神嘛相澤,熱身運動已經OK了嗎?」
體育老師說完後班上的人們笑了起來,不過佑一累得連響應都沒有辦法。
「話說回來,今天學生的體育是馬拉松。我期待著相澤跑步的樣子哪」
還玩真的哦……。
名為馬拉松的痛苦回憶,把佑一之後的所上的課的記憶都封閉了起來。
「佑一,今天上課的時候一直在睡呢」
也可以那樣說。
「因為昨晚睡眠不足加上跑步很累啦」
「那,今天要怎麼辦? 留下來唸書的事」
被香裡問著,佑一稍微考慮之後答道。
「我……今天PASS吧。明天,如果可以的話再拜託了」
「可以啊」
香裡出人意料地好像對於扮演嚴格老師的角色感到愉快的樣子。那麼,今天就好好地教一
教北川吧,她這樣子說完後,就帶著一臉無奈的北川走掉了。
「我要去社團了哦」
「連考試前也有活動還真辛苦哪」
「因為考試來得比較突然的關係啊……」
道別之後,名雪也離開了教室,佑一則一個人離開了學校。
雖然很累是真的,可是卻不想直接回家休息。
佑一的腳步走向商店街去。
從初次見面時就感覺到了。
在那兒的少女,握有喚醒我記憶的關鍵。
「鯛魚燒兩個……不對,要4個」
「好嘍。現在才剛烤好的哦」
佑一接過了店裡的老伯遞過來的褐色袋子。
「您這的鯛魚燒真好吃耶」
「哎呀,多謝啦」
「我是因為每次都來這邊買鯛魚燒的女孩子給我一個才知道的哪。記得嗎?小小的,
背著長著翅膀的包包的女孩」
「恩恩,那女孩我熟」
老伯不斷地點著頭。被白吃白喝過那當然是會記得了吧。
「平常都是傍晚的時候來,今天還沒出現哪」
「是嗎?」
「那個孩子,說老伯這的鯛魚燒,有回憶的味道。還說第一次吃的時候,是小時候的
好朋友給的。聽到這種話,老伯也好高興哪」
真是段佳話呢,佑一點點頭,離開了鯛魚燒店。
寒冷的風咻咻吹過商店街。佑一從手上暖烘烘的袋子中,取出一隻鯛魚燒,咬在口中。
這時。
「好像很好吃呢,佑一君」
彷彿那就是招喚咒文一樣,不知何時,雅就站在身邊。
「果然啊,用鯛魚燒來釣香魚(註:香魚音同雅)的戰術成功了」
「有這種說法嗎?」
「別在意那種小事。要吃吧?」
「嗯!」
雅用用有連指手套的手接過鯛魚燒,一邊說著好好吃哦,一邊一口一口咬著。
一面吃著,兩人的腳步自然而然地往商店街盡頭的空地走去。
最初和雅見面之時,兩個人也在這邊一起吃了鯛魚燒。
「今天,沒有和名雪姐一起嗎?」
「她有社團活動」
「是什麼社團呢?」
「田徑社。雖然她那種樣子,好像還是社長」
「好厲害哦……」
「不過,現在考試快到了,所以應該沒什麼辦法ˇ真跑吧」
話說回來──佑一正打算這樣子說著轉換話題時,雅先一步說道。
「名雪姐的名字,真是個好聽呢」
「是誰一開始把那搞錯弄成吃的東西的名字啊?」
「嗚咕……欺負人……」
「一直光說名雪的事情幹嘛啊」
「因為……」
雅露出好像既害羞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樣的複雜表情。
「佑一君好像很珍惜名雪姐,而且說著關於名雪姐的事情的佑一君,
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痛」
佑一輕輕地敲了雅的頭。
「那種費心的事可不像是你會做的啊。」
「嗚咕……也不要打人嘛……」
「吵死了」
就因為知道自己的臉稍微紅著,所以想要快點把這個話題結束掉。
「對了。雖然我和你啊,是在我這個月初來到這個街上時,因為你偷鯛魚燒而我
是事後從犯而認識的。」
「事—後—從—犯,是什麼?」
「被捲進犯罪事件當中不得已只好加入的人。」
佑一隻幫自己說話地解釋著。
「嗚咕……我已經和老伯和好了哦」
「我知道。所以說,我想講的不是那件事」
佑一用著ˇ真的態度之新把話題說清楚。
「我們應該是在這個月才剛認識的。……可是,確實我,在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明明是第一次卻覺得有種懷念的感覺哪。」
「……佑一君……」
雅的大眼睛睜得更大了。佑一從袋子中拿出剩下的兩條鯛魚燒,一個給自己,
最後一個拿給了雅。
「這個鯛魚燒,小小的女孩子,以及,這個天空的顏色」
佑一抬頭看去。在這個多雪的城鎮的,灰色的冬季天空。不過,傍晚時雲層經常斷開,
從空隙中看得見美麗的夕陽。黃昏時刻傾斜的光線將雲染上顏色,整個天空隱隱約
約地一片紅。雅的臉頰,背後背著的白色翅膀,也都染上了淡淡的橘色。
「雅。我,從前就曾經見過你不是嗎?」
佑一直視著雅。
這時,感覺內心深處的門扉一下子打了開來。
我最後一次來到這個城鎮的那個冬天。
我在這個商店街,ˇ識了一個少女。
沒錯,和名雪去買東西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子在哭,我就出聲叫了她。為了安撫她而
買了鯛魚燒……然後,兩個人一起去玩,在之後,名雪生了氣。
「明明說了好幾次等一下的」
沒錯。
為什麼一直記不起來啊?從那時開始我和那個女孩熟了起來,在那一年,我丟下名雪一
個人,每天只和那個女孩玩不是嗎?每一天,和那個女孩一起,看著這個城鎮的黃昏不
是嗎?可是那個女孩……還有名雪……。
「我曾經說過,我在這個街上找東西對吧」
雅沒有回答佑一的問題。
「雅。」
感覺記憶的門扉又再次關閉了起來,佑一焦急地抓著雅的手臂。雅則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啊,是非常之要的東西呢。所以,雖然和我的學校方向不同,
我還是一直來這裡找哦」
「我……」
佑一放開了雅被自己緊緊抓著的手臂。
想要回想起從前的事。名雪說那應該是讓人傷心的回憶。然而也正因此,
那記憶不能依賴別人,必須靠自己本身來取回才可以。
「在找的東西,要是早點找到就好啦」
佑一說道。
「嗯。」
雅笑了起來。然而,那和往常有精神的笑容有些不同。明明是笑著,卻十分地虛幻,
是彷彿就要那樣子消失在薄暮當中的笑容。
第五章 禮物
在車站前的長椅上,男孩子一個人正哭泣著。
那是我。
佑一這樣想著。我會看著小孩子的我,就是意指,這似乎是在夢中的樣子。男孩子───
佑一用著手背不斷地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哽咽哭泣著。已經有好一段時間這個樣子了。發
生了令人難過的事。佑一完全無能為力。無力的孩童,只能不斷地哭泣而已。究竟是哭了
多久呢。到了傍晚,經過車站前的人變多,雪又開始飄然落下之時。
「……終於找到了」
在低著頭,哭得淚眼模糊的佑一眼前,有雙女孩的鞋。抬頭一看,是長長的辮子,
冷得發紅的手,以及手上的白色雪兔子。那是名雪。
「因為你沒有回家,所以我一直在找哦」
「……」
「有想讓你看的東西」
名雪把放在手中的雪兔子拿給佑一看。
「看,這個,叫做雪兔子哦」
名雪努力地向哭泣著的佑一露出笑容。
「是我做的呢。因為,我不太會做,所以花了很多時間……是努力做出來的哦」
這個冬天,佑一幾乎沒有和名雪一起玩。只一起做了一次作業,之後就一直和別的女孩
子玩。名雪很寂寞吧。現在,佑一也正為了那個女孩哭泣著,名雪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
。明明是那樣的。
「可不可以收下這個呢。佑一」
在手中,稍微溶化的雪兔子,那紅色的眼睛好像眼淚一樣發著光。
「佑一明天就要回去對不對。雖然,又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不過,到了春天,
變成夏天,過了秋天,這個街上,又開始下雪的話」名雪彎著腰,窺伺著佑一的臉。
「又會再過來看我對吧」
「……」
「雖然只能準備這樣的東西,可是,這是我給佑一的禮物哦」
「……」
「雖然……我一直沒辦法說出來……可是我一直……喜歡……」
叩,叩。
聽到敲門的聲音,佑一醒了過來。
「……佑一? 睡著了嗎?」
「不,還醒著」
沒打算要睡的。晚飯之後,在等著去洗澡的空檔稍微躺了一下,好像就睡著了的樣子。
「今天也要準備考試對吧」
「是啊。現在就過去,等我一下」
「嗯」
不過,在夢到那個夢之後,總覺得,不太能夠直視名雪的臉。
「今天是理科吧。加油哦」
說聲『加油』之後,名雪握住她愛用的,裝飾著大大的貓飾品的自動筆。
「我說名雪啊,茘實我很想問問,那個自動筆,不會難用嗎?」
圓圓的貓看起來很重的樣子。
「一點點而已」
「看起來非常難用就是了哪」
「才沒有那種事呢。那是我很喜歡的嘛」
「是嗎」
「……咦。我還以為佑一會說『想鍛煉個臂力什麼的是嗎』這樣呢」
「變聰明了嘛,你啊。」
在那場夢境之後,今天也沒什麼附和著吐槽的力氣。
之後,兩人暫時默默地看了一陣子書。
是剛才小睡了一下的關係吧,佑一今天不太想打瞌睡。
名雪也是,雖然有時『呼——』了起來,被佑一敲,不過好像比昨天習慣晚睡了的樣子。
「呼……」
告了一個段落,佑一喘口氣。
「累了嗎?」
「有點想要休息一下哪」
「那樣的話,有個讓腦筋清醒的好地方哦」
名雪站了起來,打開房間的往陽台的門。夜晚的冷空氣呼的一聲吹了進來。名雪就那樣
子到了陽台,揮著手要佑一過去。佑一提心吊膽地走到陽台去。雖然是有兩雙拖鞋,
不過地上的雪凍結著很容易滑倒。差一點就要倒下去,讓名雪看到自己難看的樣子了。
「回去吧」
「才剛出來而已呢」
名雪笑了起來。
今晚,很稀奇的,是看得見美麗月亮的夜晚。
從陽台上看著的庭院,以及家家戶戶,都覆蓋著白雪微微發亮。
名雪長長的黑髮被月光穿透著,看起來很漂亮。
「……辮子,已經不綁了嗎?」
無心地,脫口說著。
「辮子?」
「從前,有綁對吧……小學生的時候,我來到這個鎮上的時候」
「想起來了嗎?」
名雪突然抬起頭來。
「嗯」
話一出口,佑一,就已經無法壓抑住追逐著記憶奔跑著的內心了。
「雪兔子……還有,為我做雪兔子的,綁著辮子的女孩的事」
「是嗎……」
「我不向那個女孩子道歉不行。為了我作了雪兔子的女孩,我卻……」
「我啊,是個傻瓜哦」
名雪背向佑一,打斷了他的話。
「一直抱著從前的事情不放……」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茘它原因,名雪的肩膀微微震動著。
「抱歉了」
佑一忍不住從後方抱住了名雪。溫暖的,柔軟的女孩子身體。
「抱歉,名雪……我……」
「因為我是傻瓜,所以佑一是沒有必要道歉的哦」
名雪像是溫馴的貓一樣,就那樣子動也不動地被抱著。
「不對。不,雖然想道歉也是真的,可是不止是那樣子,我-」
不像是自己會有的緊張感一下子湧了上來。閉上眼睛,再慢慢地張開,佑一提起勇氣說道。
「……我想,我是喜歡名雪的」
在手臂當中,感覺得到名雪的身體緊繃了起來。不能讓名雪覺得害怕。佑一讓名雪想逃
開的話可以隨時逃開那樣,放鬆了抱著名雪的手臂。然而,名雪果然還是保持著那個樣
子不發一語。
「剛回來的時候,我是很討厭這個城鎮的。也不想回憶起從前的事。不過,漸漸變得
不討厭了起來,我發現,那是因為名雪在我身邊的關係。所以……我想要,再次找回
和名雪一起的回憶」
「所以就想起來了嗎」
佑一點點頭。
「……太過份了」
在手臂中,名雪低聲說著。聽到那句話之後佑一僵住了。雖然很平靜,但感覺得到名
雪確實的否定意志。名雪輕輕地從佑一懷中逃開,搖動著頭髮轉身面向佑一。
「現在說這種話,太過份了……」
佑一無話可回。
「……我不懂啦……突然對我說那種話,我也不懂……」
名雪縮著身體低下頭去。身材苗條的名雪,光那樣子看起來就變得很瘦小。
寒冬中的冷空氣好像要那樣子把兩人凍結住一樣。
「……回房間去吧」
「嗯」
當然,現在的狀況下是不可能能夠繼續念下去了。佑一道了別,低聲說了些什麼之後,
拿著用具回去了。離開房間之時,佑一再次轉身面向名雪,小聲地說了聲,對不起。
第二天,當佑一到飯廳吃早餐時,已經是名雪出門之後的事了。
「她說,這一陣子,因為準備考試所以放學後沒辦法練習,所以就參加早上的練習去了」
雖然秋子小姐那樣說,不過佑一立刻察覺到,那是騙人的。
是不想見到我的借口。
自從寄住到水瀨家來,佑一第一次自己一個人上學。
在午休時,雖然是和平常一樣的幾個人一起去餐廳吃飯,但名雪和佑一交談的只有
『要沾醬嗎?』『嗯』一句話而已。見到兩人沉默的樣子,香裡和北川兩眼對望著。
「相澤君,今天要唸書對吧? 名雪是說她去參加社團活動就是了」
「你要是不來的話,就會只有我被香裡老師罵而已了哪」
放學後,兩個人那樣子說,一定是暗示著如果發生什麼事的話,要不要趁名雪不在和
我們談談呢,這樣的意思沒錯。然而佑一無法響應兩人的想法。
「抱歉,今天我也PASS」
「相澤君,如果,是因為名雪的事情煩惱的話……」
香裡話說到一半,不過佑一隻是笑著搖搖頭而已。說聲先走了後,留下兩人離開教室,
想想自己現在真是處於典型的被甩男人的自閉狀態中哪,然後低下頭。真是諷刺啊。
明明是以對名雪所抱著的感情為出發點,想要再次打開被封閉的記憶試試的,才剛回想起來
,就立刻被名雪拒絕了。佑一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往車站前去。
鍾塔,圍繞著塔的圓環,以及木製長椅。
是在夢中所見的,從前的我哭泣時坐著的長椅。
這麼說起來,幾周前回到這個鎮上時,也是在這裡等著名雪。
佑一坐在長椅上。
雖然,當名雪把雪兔子向著佑一伸過來的時候,夢境就結束了,不過之後的事,
佑一也想起來了。
「雖然……我一直沒辦法說出來,可是我一直……喜歡……」
喜歡著佑一哦,當時有聽見名雪這樣說出來吧。
然而在那一瞬間,名雪所遞過來的雪兔子毀壞了,摔落到地面上。
葉片作的耳朵折斷了,紅色的眼睛掉了下來滾落到一邊,雪兔子變成了普通雪塊。
「……啊……對……對不起哦……」
名雪盡力用著普通的語氣,試著在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上露出笑容。
「這樣啊……佑一,已經很討厭,雪了呢」
將名雪真心所送的禮物撥開,摔到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年幼的佑一自己的手。
「對不起哦……都是,我不好呢」
名雪一面用著顫抖的聲音說著,一面聚集著原本是雪兔子的雪塊。
不對。
你什麼錯都沒有啊,名雪。
如果是現在的佑一就能夠那樣說出口的,但那個時候,佑一的內心充滿了自己的悲傷,
沒有能夠為了名雪而說什麼話的空間。只是一味地傷心著,佑一絕望到希望能夠把這個
城鎮,這個城鎮上下的雪,還有在這個城鎮上的快樂回憶,一切的一切當成從未發生過。
「佑一」
然後,即使如此,名雪還是對著這樣的佑一溫柔說道。
如同是因為最喜歡貓,所以即使對貓過敏也毫不在意地抱著貓一樣,雖然特地做好的雪
兔子被拒絕了,名雪還是對佑一露出微笑。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要對佑一說一次剛才的事……所以在離開這裡之前,只要一下子
,一下子就好了……」
明明是在微笑,名雪的臉上卻流下了一道淚痕。
「明天,可以再來這邊和我見一次面嗎?還有,可以讓我好好向你道別嗎?」
佑一什麼也沒有回答。
「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佑一的」
明明是那樣的───結果我終究還是沒有到名雪那兒去,就那樣子離開了這個城鎮。
名雪她,一定是很傷心吧。就算是她,也會恨我吧。對於我突然回到這邊來,心裡或
許也覺得是在找麻煩也不一定。不過因為那傢伙就是那種個性,所以就好像什麼事都沒
有一樣地迎接我。仍舊對我很溫柔。然後我,到了現在又再次被那樣的名雪所吸引……。
我真是個混蛋傢伙,在這樣想著低下頭垂頭喪氣著的佑一面前,感覺到有人站在那兒。
「是名雪嗎!?」
佑一一下子抬起頭來,不過在那兒的是一個沒有見過的小女孩。大概是以為佑一在哭吧,
動也不動,不安地看著佑一。在另一邊,女孩的母親說著,在做什麼呢,過來,
這樣子叫著那個孩子。佑一露出牙齒對著女孩子笑了笑。女孩子在嚇了一跳的同時,
也對佑一笑了起來後,似乎放下心來,跑回母親身邊去了。我也回去吧……。
在垂頭喪氣夠了之後,佑一終於從椅子上起身了。
一打開家門,電話剛好響了起來。因為似乎沒有茘它人在的樣子,佑一便接了起來。
「是佑一吧?」
是秋子小姐。
「對不起啊,茘實是,今天工作很忙……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去了」
「啊……是那樣的嗎?」
也就是說,要在這種狀況下和名雪兩個人單獨相處嗎?
「雖然晚餐交給名雪我想也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先做好的已經放在冷凍庫裡了,
熱一熱來吃也可以哦」
「我知道了」
「拜託了哦」
「……好的」
說真的,沒有什麼能夠被拜託的自信,但不能讓秋子小姐擔心。
光是用微波爐熱東西的話,對做飯不拿手的佑一也做得到,因此佑一就自己一個人早
早吃了晚飯。在這裡,和名雪兩個人吃著她所做的料理,不過是幾天前的事而已哪。
那麼好吃的火鍋,已經再也吃不到了吧……。
雖然是冷凍過的,秋子小姐的料理還是無可挑剔,然而單獨一個人吃的飯,還是沒有
什麼味道。吃得差不多後停下來,佑一在桌上留下給名雪的紙條。
『秋子阿姨今天似乎沒辦法回來。我自己吃過晚飯了。佑一』
雖然沒什麼感情,不過要說的都說了。
上了2樓,佑一躺到床上去。
今天一整天,幾乎沒有和名雪說過話。
接下來,直到春天為止都會這樣子嗎,那也未免太沒意義了哪。要等到明天,向名雪道個
歉,當個普通的表兄妹重新來過嗎。……要現在立刻改變自己的心意什麼的,哪做得到啊。
翻來滾去往桌子看去,那兒有堆積如山還沒有念的書。
照這種樣子,明天開始的考試……。
「糟了!?」
佑一一個人叫著爬了起來。明天開始,是真的嗎!?
「完蛋了……」
就算是現在開始動,也來不及了。不過佑一還是至少讀了讀拿手的科目。要從名雪的事情中
逃開,讀書也是個好方式。雖然聽見名雪回來的聲音,佑一也不離開房間,很罕見地面對
書桌集中著精神。就那樣子,是過了多久呢。
聽見了叩,叩的聲音,佑一才將房門打開。
但是,在那兒什麼人也沒有。
以為聽錯了回房間去,又是聽見兩聲叩,叩。
什麼啊?
仔細一看,在半開著的門簾對側的陽台上,名雪吐著白色的氣體站著。原來啊,陽台是連
接著名雪的房間和這個房間。佑一立刻把往陽台的門打開。
「可以進去嗎?」
「立刻進來,很冷對吧」
手不禁想伸過去抱住名雪的肩膀,但佑一慌張地把它縮了回來。
「這是我第一次進佑一的房間。還以為會很亂的,不過卻很整齊呢」
「因為本來就沒拿多少東西出來啊。東西都還塞在紙箱裡」
「這樣啊」
「隨便找個地方……不過,這邊連墊子也沒有,唔,床上我也無所謂,坐下吧」
「嗯」
名雪稍微坐在床緣上。佑一則面對著椅背反坐著。
───沉默。
是她自己來這個房間的,所以應該是有什麼話要說才對,然而名雪卻動也不動默默地坐著。
受不了這種氣氛,佑一先開始試著說點話。
「你一直都穿著這個外套嘛。」
名雪在印有貓腳印的睡衣外頭穿著印有貓的花紋的外套。
「因為我喜歡這件外套」
「我想也是」
「有小貓咪的外套」
「那我看就知道了」
「這隻貓叫『草莓』,這個是『香瓜』」
名雪一個一個指著印在上面的貓。
「這個邊邊的是『葡萄』,旁邊的是『黃瓜』……」
「該不會,全部都有名字吧?」
「對」
名雪點了點頭。全部都是蔬果的名字,而且什麼特色什麼修辭都沒有。說這像名雪的風
格也確實很像。佑一不禁笑了起來。
「很奇怪嗎」
名雪臉頰稍微紅了起來笑著。
「不會」
因為終於看見了名雪的笑容,光是那樣佑一就已經滿足了。
但,名雪的表情忽然ˇ真了起來。
「……昨晚」
是因為之前的對話而稍微提起勇氣了吧。名雪輕輕地握了握放在膝蓋上的手,
開始低聲說了起來。
「昨晚,我嚇了一跳呢」
「……抱歉」
不用道歉的,名雪這樣子說著搖搖頭。
「突然被那樣子說,我想都沒有想過。……因為,我以為,佑一已經不會想起
那個冬天的事情了」
支撐著佑一手臂的椅子『嘰』的一聲響了起來。
「曾經想過,希望能被回想起來。因為,那是我和佑一的,發生過的珍貴回憶……不過,
當佑一真的回想起來時……那個時候的感情,感覺起來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呢」
「嗯」
「從那之後,我就一直想了哦」
名雪放在膝蓋握著的手,稍微用力了起來。
「雖然我不太聰明,不過今天一整天,都一直在想哦。我一直把從前的事情放在心裡,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這樣子」
「嗯」
佑一隻是點著頭,要名雪繼續說下去。名雪想著想著,慢慢地,全心全意地說著。
「是想向佑一道歉嗎……是因為佑一忘掉了,所以,至少我要幫忙記著嗎?」
「抱歉了」
「然後,我得到我想得出來的答案了呢」
低下頭去的名雪,直視著佑一。
「草莓聖代,7份」
「……?」
名雪的眼神笑了起來。佑一似乎是擺出了一副相當癡呆的表情的樣子。
「這樣,就原諒你」
從前,佑一,讓我白等了的事情。
佑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只給佑一的,特別服務哦」
之後,佑一自然地,在名雪所坐著的床邊坐了下來。
「因為,我……」
兩人的距離,接近到兩人的雙手可以互相碰觸的距離了。
「現在,好像還是,喜歡佑一的樣子……」
名雪『啊』地發出一聲輕呼,和佑一抱住名雪,這兩件事情,是同時發生的。
「佑一」
名緊緊抱著,名雪稍微發出不知所措的聲音。
「……不喜歡嗎?」
沒有響應。不過,在懷中的名雪毫不抵抗,一動也不動。
佑一用雙手扶著名雪的臉頰,讓她仰臥著。一接近過去,名雪就睜著眼盯著佑一的臉看。
佑一苦笑了起來。
「眼睛,閉上啦」
「……啊……嗯」
名雪慢慢地闔上眼。睫毛抖動著。剛開始輕輕地,然後稍微拉長時間,佑一吻著名雪。
名雪的嘴唇既溫暖,又柔軟。放在臉頰上的手伸到後頸去,不斷地撫摸著直直長長的頭髮。
「抱歉了,一直讓你等。」
在兩次的接吻之間,佑一那樣一說,名雪便輕輕搖頭。
「我……很高興的」
「我也是」
「和佑一接吻之後,我,非常的高興……我喜歡佑一的心情,真的一直沒變,就算是
到現在也一樣,這樣的心情,好像充滿了全身的樣子」佑一忍不住想要愛著這樣的名雪
的全身。因此,就讓「草莓」,「香瓜」們稍微到床鋪角落去吧。脫去名雪的貓外套之
後,佑一就讓穿著睡衣的名雪躺在床上。名雪乖乖地讓佑一弄著。佑一將名雪睡衣的鈕
扣鬆開,輕輕敞開睡衣。在睡衣下面,名雪什麼都沒有穿。圓圓的,形狀很漂亮的兩
個柔軟的乳房,突然出現在佑一眼前。兩人明明從小就認識,但是在知道了名雪的身體
,確實成長為女孩子的樣子後,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誘惑,佑一感到頭暈目眩了起來
。名雪那邊則是,讓乳房顯露在佑一眼前,用著一如往常的,稍微望著遠方的眼神,無
心地望著窗戶。
「佑一」
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用著沒有高低起伏的聲音說著。
「我,很不好意思耶」
佑一一邊祈求著自己正露出溫柔的表情讓名雪安心,一邊一句話也不說,
碰觸著名雪的身體。
「啊……」
名雪敏感地抽搐了一下。佑一將手順著名雪的身體撫摸著她的乳房。名雪閉起眼睛,
輕輕地吐著氣。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放在佑一置於乳房的手背上。
「佑一的手……好暖和哦」
「嗯」
佑一彷彿是小心地對待著易碎品一樣,輕輕地,慢慢地,觸摸著乳房。柔軟的乳房在
佑一的手中改變著形狀。然而,只要一放開,立刻就回復成圓圓有彈性的樣子。
「討厭……不要玩弄啦」
名雪雖然稍微搖晃著肩膀,不過並沒有真的不高興的樣子。佑一用兩手一面注意力道強弱
,一面撫摸著乳房。一如茘名的,名雪那如同雪一樣純白的肌膚,好像吸附在手掌中似地
帶著水氣。肌膚漸漸地泛起了紅暈。靜靜地,在那中央的粉紅色乳頭,也慢慢地立了起來。
「我很不好意思耶……佑一……」
與剛才不同,這次名雪用著似乎有些難受的沙啞聲音,在床鋪上縮起身子。抓著床單,
彷彿是要遮住自己似地將身體裹了起來時,散落下來的長髮與床單皺折之間的肩部部份
,看起來非常漂亮。佑一將自己重合在名雪的身體上。
一抱住名雪,名雪就畏畏縮縮地將手繞到了佑一背後。就那樣子互相擁抱著,在床鋪上相
互嘻鬧。肌膚露在外面的名雪,彷彿是尋求著佑一的溫暖似地,將身體靠了過去。
「很舒服呢」
「是啊」
……想不想,感覺更舒服一點呢?
要是那樣問的話,名雪會害羞起來吧。佑一將手伸到名雪的睡褲上。名雪的全身,
比起上半身被觸碰到的時候,更加劇烈地反應了起來。
「……不行嗎?」
「雖然不好」
是在盡可能讓自己放鬆下來吧,名雪不斷地握住床單之後又放開。
「……如果,佑一想那樣做的話……」
「我很想再多看看,多知道名雪一點哦」
「為什麼這麼想知道呢」
「因為,名雪是我喜歡的人」
因為是真心的,所以在之後想起來會感到害羞的話,在這時也能夠毫不臉紅地說出口。
「……草莓聖代」
雖然很不好意思,不過用那個交換就答應你哦。
名雪只是那樣子低聲說著。
「知道了」
「不是減價的時候,也可以?」
「可以啊」
「說好……啊……」佑一一邊輕吻著名雪,一邊將名雪的睡褲從腰上褪下。看得見名雪平滑的腹部。就那樣子,將睡褲脫下之後,名雪那苗條的長腿便露了出來。是由於參加田徑社的關係吧,那是好像一點贅肉也沒有的緊繃雙腿。在膝蓋上,有著些許擦傷的痕跡。名雪似乎是不知道該遮什麼地方才好,將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上,掩蓋著身體。「不行」佑一抓住那雙手移到她的身體兩側後,重新撫摸著名雪從胸口到腰部的曲線。名雪的身子,突然稍微挺了起來。佑一的手,碰觸著短褲。那純白的,很合乎名雪給人感覺的樸素短褲,讓人稍微遲疑著是否該去動它。「是普通的內褲
啦……」
似乎是感覺到了佑一視線的名雪說道。佑一不禁笑了出來。
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名雪還是名雪,果然有些地方和常人不同。
「啊!」
短褲的上方冷不防被佑一觸摸著,名雪的雙膝夾住了佑一的手。
就保持著被那樣子夾住的狀況,佑一的手指在短褲的中央動著。
「討……厭……不行……不……」
這種感覺,名雪恐怕是第一次體驗到吧。好像連感到害羞及抵抗都忘記了一樣,膝部配合著
佑一的動作顫抖著,一面發出『啊,啊』的聲音,一面彷彿彷徨失措似的,眼神飄忽不定。
「啊……佑……」
名雪的臉紅了起來。露在外頭的乳房頂端的乳頭,明明沒有被觸碰到卻挺立了起來。試著用
著在旁空閒著的手一捏捏看,名雪就叫著「不要」。
在做著這種色情的事情的人明明是佑一,但名雪卻像是對著那個佑一求助似地伸出了手。
「對不起啊」
佑一握住名雪的手,彷彿在安慰著她似地用臉頰磨擦著。
然而,佑一是知道的。名雪的那兒,已經濕潤到連在短褲上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出來了。
「名雪」
佑一抱著名雪苗條的腰部,一面若無茘事地改變著它的方向,一面在耳旁輕語著。
「……我想要,你稍微背向我一下」
「咦……不……不要啦……」
名雪首次緊繃著身體,明確地表現出抵抗的樣子。
在這種狀況下,就算是草莓聖代也行不通吧。
「……雖然不想要……不過……」
然而,名雪用著畏畏縮縮的動作,自己擺出了佑一所說的姿勢。
「因為我……我相信佑一……」
佑一從後方,將好像要哭了出來似地說著的名雪緊緊地抱著。避免因為多餘的時間浪費使得
名雪不安,很快地將自己前面的部位打開後,將名雪的短褲一下子脫了下來。名雪全身微微
地顫抖著。是不可能有用這種姿勢,將連自己也不太瞭解的部位置於男人眼前,心情還能夠
保持平靜的少女的。但是,名雪已經不再說著不要或是不好意思了。只是緊握著床單,一動
也不動,信賴著佑一,準備著接受他。佑一將自己的腰緊緊貼住名雪的腰部。光是因為名雪
那令人疼愛的反應,就已經讓佑一的心情高漲了起來。
「放鬆身體」
佑一慢慢地將自己進入名雪身體中。
「唔……」
名雪緊咬著雙唇。很狹窄。與名雪本身的意向無關,那個地方正抗拒著第一次侵入的東西。
佑一盡可能地減輕名雪的負擔,只是慢慢地動作著。
「沒關係……我,不痛的……」
根本不可能不痛。說實話,就算是佑一也覺得有點疼痛。
「嗯,佑一……不要緊的。我……我……」
佑一響應著名雪的心情,好不容易到達了深處。在裡面,有種好像壓破了什麼的感覺。
佑一和名雪,結合在一起了。
「即使我動,也沒關係嗎?」
名雪無言地點著頭。
第一次經驗的名雪,從這行為中感覺不到什麼快感吧。
別說快感了,或許,名雪只是在忍受著痛楚而已也不一定。
然而,名雪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一聲痛。佑一感受著名雪的肌膚,名雪的身體,
以及名雪內心的溫暖,而結束了。
「我喜歡……佑一……」
名雪一面感覺著佑一的結束,一面發出好像是在說著夢話的聲音說道。
兩人一起躺在床上,靜靜地互相擁抱了很長一段時間。
佑一用著手指,好像在把玩著似地梳弄著名雪的頭髮。
不要一直看我的臉哦,名雪說完低下頭去,偶爾一邊搖動著身體,一邊在佑一的懷中撒著嬌。
「……今晚……我,就這樣在這裡睡也可以嗎」
佑一一邊向名雪笑著一邊回答道。
「不過,明天可要乖乖起床啊。秋子阿姨又不在,明天開始-」
突然間,佑一喪氣地低下頭去。
「沒錯……因為發生了這麼好的事情所以又忘了。明天開始,要考試哪……」
「好事,是?」
名雪無視佑一洩氣的樣子問道。
「那還用說嗎」
佑一緊緊抱住名雪。
很容易入睡的名雪,之後沒多久就開始呼呼睡著了。
雖然對考試確實覺得擔心,不過佑一也覺得沒有什麼想要從現在開始用功的心情,
就那樣子沉睡而去了。
然後,佑一再次作夢了。
佑一君……。
白茫茫的世界中,只聽得見聲音,在呼喚著佑一。
是霧吧。或者,是一整片的雪呢。
佑一君……太好了。找到了呢。
重要的東西,重要的人。
───是誰?
還是在一片的白茫茫當中,佑一隻用著聲音,或許是只用著意念,回問著。
我,一直在看著佑一君哦。
在佑一留給我的回憶裡,我啊,一直在佑一君的身邊。
讓佑一君不要覺得寂寞……讓我不要覺得寂寞。
可是,已經不要緊了對吧,佑一君。
所以,我要把我手上的,最後回憶的碎片───還給佑一君。
就算是還給了佑一君,佑一君也不會再哭泣了對吧?
就算是我從這兒消失───。
第六章 敞開心扉
又是夢嗎……。
眼睛一睜開,已經是早晨了。
但是,在入睡前應該是躺在身旁的名雪不見了。
難道,連昨晚的那件事也是作夢嗎?
「太陽出來了哦~」
這時,名雪微笑著走了進來。
「你……」
佑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回事? 名雪比我早起,比我早換好衣服,比我早-」
「早餐也已經準備好了哦」
「奇跡……」
「才不是那樣的呢」
雖然名雪的嘴嘟了起來,不過說話的方式還是和往常一樣慢慢吞吞的。
「媽媽不在的時候,我也是會早起的哦」
「哦」
「……而且,被佑一看到睡臉,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
「你那「呼——」的樣子我早就看到膩了的啦。」
「那個,和今天早上的睡臉,是不一樣的啦」
名雪害羞到連脖子都紅了起來。佑一也不禁想起了昨晚名雪的樣子。要是再想下去,一早
開始心情就會不太妙了,因此佑一默默地開始了早晨的準備工作。
換完衣服往一樓去,如同名雪所說準備好的早餐就在那兒。
塗著草莓果醬的土司,草莓牛奶,甜點是草莓的養樂多。
「……我說,名雪啊……」
「哇。它說山羊座的運氣,是最糟的」
名雪沒理會佑一的反應,看著電視的占卜單元。
「也好啦」
早餐既甜又酸而且紅的可以。佑一深刻地覺得,秋子小姐對這個家而言果然是必要的。
「早安,香裡」
「啊。早安名雪。今天是好好地兩個人一起來呢?」
「嗯」
「太好了呢」
香裡拍拍佑一的肩膀。
「呃」
佑一突然繃起臉來。
「怎麼了呢?」
香裡和名雪異口同聲看著佑一。
「……沒事」
只不過是,發覺自己在被取笑時,高興的心情湧上心頭的速度比生氣的還快,這樣的自
己已經是末期症狀了吧之後,受了點打擊而已。
這時,很稀奇地比佑一和名雪還晚來的北川進了教室。
「昨晚本來打算通宵唸書,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過來時已經快遲到了」
「通宵唸書,還真是努力嘛」
「哦哦,第一次被香裡老師誇獎了」
「我說啊」
佑一斜著眼看著兩人。
「你們沒事就說我和名雪這個那個的,不過你們倆的感情不是也出乎意料地好嗎?」
「啥……」
「不要突然說奇怪的話啦」
「哇。兩個人的臉都紅了呢」
看看說著「別說了」,「夠了啦」那樣著急的兩人,佑一感覺終於報了一箭之仇了。
接下來,就用這個話題來欺負這兩個傢伙一陣子吧。不過在那之前,八成是無法避免被他
們用名雪和我的關係來取笑就是了……。
「看。老師來了啦。要開始考試了」
香裡好像鬆了口氣似地說完,佑一等人就乖乖回座位去了。
不過,佑一已經對於考試是早是晚都無所謂了。
這個考試結束以後,星期天時和名雪兩個人一起找個什麼地方去一次吧,或者讓香裡和
北川也一起會比較有趣呢,這樣子,只是想著愉快的事情而已。
然而,平靜的日子,就在這一天結束了。
下一堂考試進行中。陌生的老師走進教室來,小聲地對著監考老師說了某些話。
監考老師點點頭,叫了名雪和佑一,要他們現在立刻交卷到老師休息室去,沒寫完的話之
後就只算分數到那邊。雖然名雪露出不安的表情,不過也不能打擾茘它同學考試,因此佑
一就催著名雪,總之先往教室外頭去了。在休息室中等待著兩人的,是秋子小姐發生車禍,
被送往醫院去的消息。
「怎麼會……」
佑一支撐著雙腳似乎要癱軟下去了的名雪。
「總之,立刻先到醫院去。也已經叫了出租車了」
名雪幾乎是呆著什麼也沒說。老師將手放在佑一的肩膀上說著,你是水瀨的親戚也是家人吧,
希望你振作起來,好好成為水瀨的支柱。那種事,不說我也知道。
雖然往醫院的車是走最快的路過去的,不過很偶然的,那是經過車禍現場附近的路線。
佑一將名雪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不讓她看到現場。
雖然名雪就順著外力那樣子靠著,不過那眼神卻是一副就算看到,是否能進入眼中還是個問
題的樣子。現場的車輛已經變形到看不出原狀,道路上四處散落著破成碎片的玻璃。而且,
在柏油路上,堆積在路邊的雪上,也都散佈著紅色的痕跡。
「……嗚……」
無法壓抑在胸口的東西湧了上來,佑一不禁按住了自己的嘴。這並不是對那逼真的感覺感
到不舒服。也不是,因為想像起秋子小姐的樣子而感到恐懼了起來的緣故。
───染成紅色的雪。
在冰冷的雪上,橫躺著的身體。
「那樣子突然之間,從佑一面前消失而去的那個女孩子……。
什麼也做不到,除了為那孩子哭泣之外,什麼也做不到的自己……。
令人難過的事。
曾經發生的,難過到讓人把記憶封閉起來的事───沒錯。
原本忘卻的記憶,最後的一個破片。
那個冬天,和我一直感情很好的女孩子。
吃著鯛魚燒,總是互相欺負來欺負去,一起玩耍的那個女孩子,在那一天,用血將純白的
雪染成純紅色,從我面前消失而去。從那之後,我,就變得討厭起雪來了……。
雖然到達了醫院,但名雪和佑一都不被允許去見秋子小姐。
「雖然已經最了最好的處理了,不過狀況還是非常危險。就算是狀況好轉,救回一命,
回復意識的希望還是……」
主治醫生的說明,佑一所能記得的只有那樣而已。
關於事件,總之,從警方那兒只聽到了簡單的說明。
早上,走在人行道上回家去的秋子小姐,似乎是被轉彎失敗的車輛那樣子撞了上來。
從只受了輕傷的駕駛口中,得知了雖然在轉彎時車就發出了相當大的聲音,然而秋子小姐卻
直到最後一刻才注意到了這邊的樣子。
恐怕是,在徹夜沒睡工作完畢回家的路上,秋子小姐也相當疲倦了吧。
正因為是在佑一他們的面前總是一副若無茘事表情的秋子小姐,想像起來才更讓人覺得心痛。
當然,就算是那樣,關於意外事件,秋子小姐應該還是什麼過錯都沒有。
然而,之後要以什麼形式和身為加害者的駕駛談,這樣的問題,光是佑一和名雪的話,
是無法想像,也無法決定的事情。這邊是要等到身為親戚的佑一雙親到達之後再談吧。
雖然一到醫院,佑一就立刻連絡了自己的父母,然而不巧的是,佑一的父親從上周開始感
冒就越來越嚴重了。
「現在要是勉強移動引起肺炎的話,就會更麻煩了。當然要是一好轉的話,就算只有媽媽
自己一個人也會立刻過去,不過在此之前,佑一要好好成為名雪的支柱哦」
母親也和老師說著一樣的話。
雖然佑一也有想到要和名雪一起住在醫院裡,不過秋子小姐還沒有恢復意識,而且醫院又
無時無刻地注意著秋子小姐的病情。待在家裡或醫院並沒有差多少。
「要是有什麼狀況,無論是深夜還是何時,也請立刻連絡我們」
那樣說完後,佑一就和名雪回家了。
從知道事故發生開始,到回家這一段期間,名雪一句話也沒有說。
用著蒼白的臉孔,彷彿是情感消失了一樣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
連有沒有聽到醫生或警察所說的話,都讓人覺得懷疑。要回家之時,
名雪忽然回頭望著秋子小姐所在的房間的門,然後,
「媽媽……」
這樣子,低聲說著。
佑一默默地握住了名雪的手。
但是,名雪的手還是無力地垂著,並沒有回握著佑一的手。
「太陽~,太陽出來了哦~」
唯獨只有鬧鐘裡名雪的聲音,和平常沒有兩樣地平靜。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也沒有早餐的土司的香味。
明明應該是有打開空調,這個早晨感覺起來,卻比平常都要來得寒冷得多。
「名雪」
佑一走出房間,試著敲敲名雪的房門。
沒有響應。
雖然又叫了一聲卻還是沒有響應,因此佑一就轉動門把試試。
門是鎖著的。
「名雪……我要吃點早餐後去學校了。名雪的份我放在門外,拿去吃吧。如果,醫院那
邊有什麼連絡過來的話,要立刻打電話到學校來啊。考完試以後,我就會過去醫院」
在門外說完,佑一就到一樓自己一個人烤了土司。將名雪的土司塗上名雪喜歡的果醬,
和牛奶一起放在房門外。
「那,我走了」
也想過要請假。但是,名雪是那種樣子,想想自己也只能夠好好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
,因此佑一還是到學校去了。在學校,香裡和北川,對於名雪的樣子,和對秋子小姐的病
情一樣擔心。
「因為名雪和她的媽媽感情真的很好」
「水瀨她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唔……雖然是擔心她心裡的想法,不過,當秋子阿姨在那種狀況下的時候,我想她至少
是不會做出連自己都被送進醫院去的傻事吧」
「相澤君」
香裡將身子往佑一的方向靠了過去。
「要幫幫名雪哦。要保護名雪哦」
香裡的聲音顫抖著。
「我啊……從以前開始,就知道相澤君的事情了。因為名雪總是很高興地說著關於「
表哥佑一」的事情」
「是嗎……」
「她還說,雖然佑一容易害羞,所以不太容易瞭解,不過是很溫柔的男孩子哦,雖然已經好
幾年沒有見到佑一了,可是和他一起玩的那個冬天一直都很快樂哦,這樣子。就算不是我
,只要看到名雪當時的眼神,一定會覺得,啊,名雪她喜歡那個叫佑一的表哥吧。真的」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香裡就用著總讓人覺得別有深意的眼光看著佑一,原來是因為這樣
子啊。只是如果可以,希望能在更輕鬆的場合下知道這件事就是了。
「從你離開這個城鎮開始,名雪她最喜歡的就一直是你啊」
「……謝謝」
香裡所說的話,比起母親或老師的,更深深地映入佑一的心中。
「就算在考試當中,香裡也偶爾像是回想起了名雪的事一樣,悄悄地哽咽了起來。
幾乎是只在桌子前面發呆的狀況重複了3回之後,考試結束了。
香裡和北川出聲叫著往醫院去的佑一。
「加油啊。雖然我只想得出加油這種沒意義的話實在很抱歉就是了」
「我相信,名雪媽媽的狀況一定會好轉的」
「嗯」
然而,佑一覺得,除非是發生奇跡,否則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吧。而且,還想起了香裡
之前說過,正是因為不會發生,所以奇跡才叫奇跡的事情。
事實上,秋子小姐的病情並沒有變化。
也就是說,不知何時,會轉變成最壞的狀況。
為了確ˇ而詢問了護士,得知名雪完全沒有到醫院來。
等了一陣子名雪也沒有出現。
打電話回家去也是留言電話。一定是,從早開始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吧。
回家一看,發現在名雪的房間前,佑一早上所放的土司還是保持著原狀。
已經整個硬掉了。
佑一一個人做了晚餐。總之是做好了像炒飯的東西,就拿到名雪那兒去。
「名雪,晚餐好了。是我作的,吃吧」
雖然敲了門,不過沒有回音。
「你早餐也沒吃吧。要是不吃的話,你會倒下去啊。」
雖然感覺得到名雪在裡面,不過,果然還是什麼話都沒有應。
佑一深切地明白名雪的悲傷,以及名雪的絕望。
佑一也喜歡秋子小姐,更重要的是,因為佑一才剛深痛地回想起自己曾經同樣地突然
間失去了重要的人的悲傷。佑一輕輕歎了口氣,再次將盤子放在門前。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睡得著而上了床,不過人在真的疲憊的時候,最渴望的似乎是睡眠
的樣子。一躺下,佑一就立刻沉入夢鄉了。
聽到「叩」的細小聲音,佑一醒了過來。
是半夜。
剛才的聲音,或許是名雪去拿走廊上盤子的聲音吧?
佑一放不下心,靜悄悄地慢慢起床。
輕聲慢步,輕聲慢步地,來到了名雪的房門前。
雖然盤子幾乎沒被動過,不過東西比起佑一剛放的時候要少了點了。
「名雪。你吃了嗎,名雪?」
佑一盡力地試著呼喚她。沒有回答。不過,若是吃了佑一所準備的飯,那就有希望。
「名雪。你醒著吧。至少讓我說個話吧。名雪。」
佑一不斷地敲著房門。對於沒有反應感到焦躁,抓住門把試著一轉。很讓人意外的,
門乖乖地打開了。
「……我進去啦」
沒有燈光的名雪房間。在準備考試的時候,明明是個溫暖,散發著香氣的房間,
現在卻充滿了沉重的空氣。名雪在房間的角落。
在月光微弱地照了進來的門邊,緊緊地抱著雙膝,露出至今為止從未看過的灰暗
眼神,彷彿是無生物似地動也不動。佑一接近名雪。
呼喚著她,想要輕輕地觸摸名雪的肩膀。
「出去啦」
雖然細微但清楚的聲音拒絕著佑一。
「我誰都不想見……」
比起被名雪拒絕,對於被逼到盡頭的名雪可憐的樣子,更讓佑一覺得心痛。
「我做的晚飯,吃起來如何?」
佑一擠出笑容,問著名雪。
「你吃了吧?」
「不好吃」
名雪只稍微動了動嘴唇。
「那是因為冷掉了。如果是剛做好,應該會更好吃才對。我有先好好嘗過了」
「……就算是熱的,也一樣」
「沒那回事。那應該會是我的做菜經驗中最好的傑作才對。好,我現在再去做一份過來」
「不要」
名雪的聲音稍微顫抖著。佑一不再裝成開朗的樣子了。
「……要是,跟秋子阿姨親手做的料理比起來當然───」
「佑一,出去」
一聽到秋子小姐的名字,名雪的聲量就提高了。
「要是沒吃佑一作的料理就好了。吃完之後就想起媽媽不在了,更覺得傷心」
「秋子阿姨,不是還沒有不在嗎!」
佑一也跟著提高音量。
「出去啦,佑一」
佑一這回用力抓住名雪打算塞住她自己耳朵的雙手。
「你覺得一直自己一個人悶著逃避現實,秋子小姐會高興嗎?秋子阿姨或許會得救也
不一定,不,一定會得救的。那可是秋子阿姨啊。那個不被外物影響,不是普通人的秋
子阿姨,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就不在!」
「……那,佑一要讓奇跡發生,救救媽媽嗎?」
「這……」
佑一不由得說不出話來。
名雪只動了嘴唇說著,做不到吧。將視線從佑一身上移開後,名雪就再次回復成原本的
茫然灰暗眼神。反抗或是生個氣,狀況還比較好一點。
看著自己所珍惜的少女在懷裡再次墜入絕望當中,實在太讓人心痛了。
佑一放開名雪的身子。名雪彷彿人偶似地滾落到地上。然後,好像回想起了什麼的樣子,
憐愛地輕撫著鋪有地毯的地面。
「我啊,是一直住在這個家裡的哦。好幾年了……在這個街上,
在這個家裡,一直和媽媽兩個人」
名雪並不是要對著什麼人說。
「我不記得爸爸的長像……一直,都只有和媽媽兩個人而已。不過,我並不寂寞哦..媽媽
很溫柔,教了我許多的事情……為了媽媽,在學校,在家裡,我也都拚命努力過來了呢」
在佑一的心中,也有不少秋子小姐和名雪之間的溫馨回憶。小的時候,從未對沒事就撿棄
貓啊動物什麼回來的名雪露出討厭的臉色,而是幫忙找茘它飼主的秋子小姐。每天早上叫
著很難叫醒的名雪起床的秋子小姐。為徹夜沒睡的秋子小姐做握壽司的名雪。
「因為有媽媽在,所以我才能一直保持笑容努力過來哦」
可是,說著,名雪抬頭望著佑一。不,或許是望著佑一背後的黑暗也不一定。
「……我就這樣子,變成孤單一個人了呢……」
「不是孤單一個人吧,名雪!」
佑一無法忍住不說。
「不是有朋友嗎。香裡,北川,都真的很擔心你的事啊。而且……我也……」
「……」
「我也在。當然,秋子阿姨也會回來」
名雪慢慢搖著頭。
很想抱住她。但是,眼前少女的心離自己實在太遠了。佑一伸過去的手,是碰不到的吧。
「不行了哦」
名雪被月光照射著的臉龐很蒼白。在那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變化。
「我已經,沒有辦法笑了……」
在雙眼中,浮現了大大的淚珠。
「已經笑不出來了……」
淚水一會兒就湧了出來,沿著臉頰落在睡衣上。有可愛貓腳印花紋的睡衣,
吸入了好幾粒淚水。
「已經沒辦法努力了……已經沒辦法堅強了……因為媽媽不在了……媽媽……媽媽……」
之後用著已經是聲嘶力竭般的悲傷聲音,名雪成了被丟棄的小貓繼續哭泣著。
除了在旁看著名雪之外,佑一什麼也做不到。
第二天,一早開始就下雪。
昨晚是何時回到房間,何時睡著的,記不太起來。
鬧鐘早已經指著開始上課的時間了。
不過,今天原本就已經沒有上學去的打算了。
起是起來了,不過佑一併沒有吃早餐,只是暫時在房內發呆。
只有在電話唯一響起一次的時候嚇了一跳,那是母親打過來,說父親的狀況差不多穩定下來
了,所以在2、3天內就會過去的連絡。
「名雪不要緊嗎?」
被母親這樣問著,佑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拒絕了佑一的言語和行動,說著我已經沒有辦法笑了,哭泣的名雪。
對於拒絕著我的名雪,我應該要怎麼成為她的支柱才好啊。
名雪還是一樣,沒有要從房間裡出來的跡象。
佑一毫無目標地出門去。外面既寒冷,而且還下雪,雖然知道這是逃避,不過待在死氣沉沉
的家裡悔恨自己的無力實在讓人受不了。話說回來,在學校看見知道這件事的朋友也讓人一
樣難受,佑一便自己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積著雪的街道上彷徨著。
然後,明明也沒有那樣打算,卻走到了商店街的入口處來了。
在拱門旁邊,賣著小孩子東西的雜貨店。
買給名雪,拿去當成雪兔子眼睛的紅色彈珠的商店。
那個冬天,第一次遇見那個哭泣著的女孩子,也是在這家店前───。
「佑一君」
「……喲」
然後,今天也好像在等待佑一似地,雅出現在佑一面前。
「怎麼,今天沒有拿鯛魚燒啊?」
看見雅雙手空空的,佑一和她一起走到鯛魚燒店前看看。
不過,今天鯛魚燒店休息。
「運氣真差啊……」
佑一和雅一起靠到店的鐵卷門邊。
兩人在鯛魚燒店的屋簷下默默地看了一陣子的雪。
「……之前,我說過,我在這邊找東西,還記得嗎?」
雅突如茘來地說道。
「咦───呃,嗯,是有說過啊」
在短短的沉默當中,茘實佑一也在想著名雪的事。
「已經找到了呢……我在找的東西」
「那太好啦」
佑一隻是口頭上反射性地回答著而已。
「佑一君,今天好像沒有什麼精神呢」
「是那樣嗎」
「是那樣哦。因為我很瞭解佑一嘛。看表情就知道了哦」
「很瞭解……」
「嗯」
雅一點頭,背在後背的背包上的翅膀就配合著雅的動作搖擺著。
「那麼,該不會,也知道我現在的狀況吧?」
「說說看」
真不可思議。臉和體型明明都很像小孩,看起來實在不像和自己同年,但這時的雅身上有
種讓人懷念的溫暖氣氛,包著佑一。被告訴著要振作,要成為名雪的支柱,也告訴自己不
這樣做不行而緊繃著的佑一內心,在接觸到雅的那種感覺之後鬆弛了下來。
「我……」
佑一開始慢慢說了起來。關於一開始心情本來很沉重,之後卻一點一點地被名雪所吸引的
事。以及,知道了名雪也在思念著自己,兩人的心靈曾經有一度相通過的事。然而因為名
雪的母親秋子小姐遭遇意外,名雪因悲痛而心碎,拒絕了佑一支持的事。
雅靜靜地聽著佑一所說的話。
「我該怎麼辦才好? 我沒有辦法讓什麼奇跡發生。我這種人,不在身邊,
名雪反而會比較輕鬆吧?」
「佑一君……」
雅稍微踮起身子,用帶著手套的手,撫摸佑一的臉頰。溫暖的手套。突然間鼻子酸了起來。
佑一將所有的悲傷宣洩而出,像個小孩一樣想要哭了起來。
「會發生的哦……奇跡,一定會發生的」
「雅」
雅在佑一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佑一君比什麼人都要珍惜名雪姐對吧」
「……嗯」
「打從心裡,真心想要幫助名雪姐對吧」
「嗯」
「那麼,會實現哦。如果佑一君是真心的,佑一君真的為了自己重要的人,真心祈求唯一的
一個願望的話,那麼,願望一定會實現的哦」
「……」
如果,我對名雪是真心的……。
如果是真心的,不應該會因為被拒絕個一次兩次,就放棄才對。
如果是真心的,應該要相信名雪,直到最後一刻才對。
佑一雖然自ˇ性格乖僻,不過在這時,也想要乖乖相信雅所說的話。
「謝謝」
佑一用著彷彿是得到了救贖的心情看著雅。
雪花飄落在雅背後的白色翅膀上,融化消失而去。
雪化為水滴的瞬間閃爍了一下,玩具翅膀散發著光芒。在佑一眼中,那彷彿就像是真
正的天使翅膀一樣。不。或許,像什麼的是雅。
「……因為,我已經找到東西了,所以可能不會再到這邊來了也不一定」
雅一下就從佑一身旁遠離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再見到佑一君」
走出屋簷下站到雪中,雅的身影就在雪的另一側朦朧了起來。
「可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佑一君的哦」
「雅」
「……我走了哦,佑一君」
連再見,再會也不說,雅就在雪地上奔跑著消失而去了。
最後佑一所看到雅,有著一如往常的,精神十足的笑容。
「名雪」
佑一在名雪的房間前出聲叫著她。
「睡著了嗎?」
不可能在睡,但沒有響應。
然而佑一毫不在乎地繼續說道。
「我,等著你啊。」
那是在考慮之後所採取的行動。
「我……從現在開始,會一直在那個地方等著名雪。在那個冬天,名雪等我的那個地方」
是的。
是那時,佑一終究沒有去找名雪的,那個車站前的長椅。
還有,說著,佑一把手上的鬧鐘放在房門前。
「一直和名雪借的鬧鐘,我放在這裡。如果現在名雪是在睡的話,
聽到這個鬧鐘聲音就醒過來吧」
在門的另一側,什麼反應也沒有。
「我走了,名雪。我等你啊。」
將該說的話說完,佑一就再次離開了家門。
到了黃昏,外頭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即使是住在這個街上習慣了雪的居民們,也都撐起了傘走在街上。
佑一就讓雪落在身上,只套著外套走著。
車站前充滿了要回家去的上班族及學生熱熱鬧鬧的。大廈的霓虹燈照著雪地,顯得很漂
亮。在圓環旁,連個遮蓋物都沒有的長椅積著雪,沒有人坐。
佑一用手撥去雪後,坐在冰冷的座位上。
這麼說起來……。
在幾周前,我也是在這裡,這個樣子,等著名雪啊。
那個時候,連理由都搞不清楚,只是後悔著回到這個城鎮來。
即使早一點點也好,希望能夠再次離開這個城鎮。
結果,那天等名雪等了有2個小時,拿了一罐代表歉意的咖啡。
現在想起來,那個,或許是名雪以名雪的方式,對我在那個冬天作的事情所做的報復也
不一定。不,名雪是不會企圖做那種微不足道的事情的人才對吧。
再怎麼樣,說到那傢伙……。
一個人回想起名雪那種種脫線的言行和不知所以然的行動模式,佑一笑了起來。
然而那個名雪,現在正絕望地將自己的心封閉了起來。
而為了再次打開名雪的心,佑一正這個樣子,在雪地裡,一個人等待著名雪。
剛好,是那個冬天,佑一和名雪的立場交換了的狀況。
因此,佑一所能做的,只有像那一天,名雪為佑一而做的一樣,就算是被名雪拒絕,仍然
率直地拿出對名雪的感情,相信著名雪而已。在頭上積著雪,一動也不動的佑一面前,只
曾經出現過一位陌生的女子,對佑一說話。
「是那兒不舒服嗎?」
「不要緊的。這個,是小小的懲罰遊戲」
佑一對那個女子笑了笑。不要太勉強比較好哦,那女子說完,就離開了。
雖然懲罰遊戲只是一時脫口而出的說法,不過或許是意外的正確答案也不一定。
從前的我對名雪所做的事,果然用草莓聖代7個來得到原諒,是太便宜了吧。
我不會說什麼振作起來的,名雪。
也不會說,加油,笑一笑吧。
不過,希望你能相信我。
能相信我真的很珍惜名雪。
如果我是真心的,那麼奇跡一定會出現,雅是這樣說的。
所以,我自己也以這樣子的方式等著你,賭上我內心的感情。
若是我贏了,你來到這裡的話,那時,奇跡就會發生了啊。
經過車站前的人,漸漸地變少了。
目的地亮著紅色燈的巴士從圓環開了出來。
是今天的末班車吧。
商店早就關門了。
雖然實在是太冷,手腳和鼻尖的感覺差不多麻痺了起來,即使是這樣,佑一還是繼續等著。
最後,末班電車也終於開了,車站月台的螢光燈關了起來。
看看時鐘,已經是第二天了。
沒有來嗎……。
雖然也有想過不來也好,但佑一還是覺得失望。
那個冬天的名雪,也有過同樣的感覺吧。
一閉上眼睛,名雪小時候的樣子就浮現了起來。
一個人單獨坐在長椅上,露出不安的表情,望著落下的雪片。
為了沒有出現的我,等了好幾個,好幾個小時。
可能是,想要索性就那樣子凍結起來也不一定。
彷彿現在的我一樣。
───奇跡什麼的,就是不會發生所以才叫奇跡啊。
確實是。
太嫩了……果然,我沒有什麼資格能讓名雪相信我。
這時。
「……雪,積起來了哦」
一時之間,還以為是做了時間回到一開始的時候的夢。
「佑一……雪,積起來了」
那是現實。在雪中,身上覆蓋著雪的少女,一個人喘噓噓地站著。
「是半斤八兩吧」
在少女的長髮及衣服上,都散滿了白色的雪花。
「很冷哦」
「那也是半斤八兩」
「是啊……」
少女笑著,用手指將佑一前發上的雪撥去。
那是久違了的,名雪的笑臉。
「佑一」
帶著笑容的名雪,眼中的水珠發著光。
「我還是,沒有辦法堅強起來哦」
「……」
「……所以」
名雪將雙手置於癱坐在長椅上的佑一肩膀上面。
「我,可以依賴佑一嗎? ……可以把佑一,當成我的支柱嗎?」
佑一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淡淡地答道。
「可以」
「───相信那件事情,也可以對嗎?」
「對」
「我啊,不會把它洗掉哦。所以,證據會一直留下來哦。……就算是那樣,
也真的可以嗎?可以和我約定嗎?」
「嗯」
「佑一,都光說對啊嗯的」
「和你約定。」
如果能夠說出口的話,想要用許許多多的話語向名雪傳達自己的感情。想要抱緊她,以
體溫來響應名雪。然而內心的感情超前得實在太多了,反而無法與言語連繫。而且……
而且,雖然真的相當丟臉,茘實因為佑一的嘴邊凍僵,身體也冷冰冰的,所以不太能夠動
彈 佑一一邊對於為了想說出話來而努力的自己感到悔恨,一邊拚命動著嘴。
「要是,毀約的話,就到百花屋請你草莓聖代!」
「不行。就算是草莓聖代也不原諒」
「這」
還真嚴苛啊。這是絕對不能毀的約。
「佑一……」
名雪的臉靠了過來。
「是遲到了,的賠禮哦」
名雪的眼睛閉了起來。
「還有……」
佑一的眼睛閉了起來。
「我的,心情……」
佑一彷彿要凍僵了的嘴唇,因名雪嘴唇而溫暖了起來。
「我,一直……」
終於說得出口了。
在回憶當中,手中拿著雪兔子,綁著長長的辮子少女微笑著。
「一直,喜歡著佑一哦」
尾聲
冷風吹著。
然而,不知何時,覆蓋著街道的積雪已經消失了。
灰色的天空,轉變成帶著朦朧感的淡藍色。
雖然距離春天還早,不過,季節確實地變化著。
「早安,佑一」
「什麼!?」
「什麼是指……我是在道早安哦」
「為什麼你會比我早起吃早餐啊?」
「因為,今天開始是新學期嘛」
名雪很高興似地咬著塗有她最喜歡的草莓果醬的土司。
「光是因為那樣,就早起了嗎?」
不過除此之外,是沒什麼不一樣的早晨。
在桌上有炒蛋和烤火腿,沙拉,橘子汁及牛奶。
是水瀨家早餐常有的菜單。
「佑一,不快點吃的話,會遲到哦」
而且,名雪已經都換好制服了。
佑一畏畏縮縮地坐在名雪旁邊。
「你啊……昨晚,吃了什麼?」
「是和佑一一樣的東西哦」
「那為什麼……」
「好過份。原來是ˇ為我不可能起得來啊」
在這種時候,老實的佑一,也無法說出『不ˇ為』來。
「起得來的哦。因為,有好好用了鬧鐘的關係」
「之前為止用了那麼多不是一樣起不來嗎。是買了新的?」
「不是」
名雪帶著些許惡作劇的表情笑著。
佑一的心裡充滿了不妙的預感。
「那個,該不會是那一個鬧鐘吧?」
「多虧了它,早上,很順利就-」
「別用了!」
佑一哇啊哇啊叫著,打斷了名雪的話。
「現在立刻洗掉!」
「才不要呢」
名雪用著悠閒的表情喝著咖啡。
「那麼我去洗」
佑一跑上樓梯,正要往名雪的房間去。
「不行啦,佑一!」
名雪從後方抱住佑一,阻止了他。
「就算會不好意思,因為那是證據,所以不能洗掉哦。
被她在背後低聲細語地說著,心中突然有種甜甜的感覺,佑一就握著門把,頭靠在門上。
「……那,不洗掉也可以,不過別用鬧鐘了」
「那樣的話,我明天開始又會起不來了哦」
「我會去叫你起床。」
「會每天哦?」
「就算每天也會去叫」
「可能會一直下去哦?」
「好啊,不管是每天每年還是幾十年,我都會一直去叫你起床。」
「佑一,你說的話更讓人不好意思耶……」
那也沒辦法不是嗎,名雪的手啊頭啊等等的,軟軟的,還有……因為那胸部什麼的觸感,
讓人一早心情就怪怪的。
「名雪」
佑一轉身面向名雪。名雪抬起頭來,傾著頭看著佑一。
很快地兩張臉自然地接近著,在雙唇正要相碰的瞬間。
「你們兩個,時間還來得及嗎?」
從樓下傳來了秋子小姐的聲音。
「哇。已經這麼晚了」
「什麼!」
看見名雪伸過來的手錶,佑一稍微嚇了一跳。
「不過,用跑的話還來得及哦」
「好了別慢吞吞的,快走!」
佑一跑下樓梯去。
不過一邊那樣說,還是沒忘了很快地先在名雪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慢走」
秋子小姐露出溫和的笑容,送著匆匆忙忙離開家門的兩個人。
在一如往常的路上,一如往常地奔跑著的兩個人。
「為什麼,我們在學期剛開始就要跑啊」
「我一早就乖乖起床了哦」
「我也是起來了啊」
「是因為佑一慢吞吞的啦」
「是因為名雪悠哉地吃土司的關係啦」
「好過份哦,佑一~」
名雪跳上了佑一的後背嬉戲著。
「佑一的背,好寬呢」
「喂,很重耶!」
「太過份了。我才不重呢~」
明明是發出鬧著彆扭似的聲音,名雪卻在佑一的耳邊嘻嘻笑著。
「好啦,要開始跑了啊」
「嗯!」
一跑起來,風吹著的感覺很舒服。
櫻花的花瓣就在身邊,飄啊飄地飛舞著。
「早安」
「喲」
「早安,香裡。還有北川君」
「嗨」
開學典禮當天卻還是在最後一刻穿過校門之時,又見到了和平常一樣的兩張臉。
「看吧。是我贏了」
香裡看了看名雪和佑一,向北川伸出手。
「你啊……為什麼在學期開始就遲到啊?」
北川好像很不情願地拿出一百元給香裡。
「你們啊……」
佑一覺得可疑地看著兩人。
「我還以為再怎麼說,新學期剛開始也會在預備鐘響起來之前來哪……」
「不要拿別人當打賭的題材!」
佑一在北川的後腦上敲了一下。
「……話說回來,有個令人遺憾的消息要告訴名雪和相澤君呢」
香裡突然間低頭看著地面。
「什麼事?」
「茘實……」
裡停下話來。名雪則是面露不安的表情。
「我們四個,今年又同班了哪……」
北川說完,立刻大笑了起來。
「那確實是很遺憾哪」
「本來就會因為考試還是升學就業的事變得很忙的說,還是這幾個人的話嘛……」
「香裡老師,又要麻煩您指導了」
「不要得意忘形」
北川今天挨的第二下,是香裡敲的。
「……不過,又和佑一同班真是太好了」
在教室裡,名雪鬆了口氣似地笑著。
「佑一的家蓋好,佑一的爸媽搬過來的話,住的地方就不一樣了呢」
名雪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地說道。
「關於那件事啊」
佑一如同在學剛才香裡的語氣一樣,露出好像很遺憾的表情說著。
「之前,我母親打電話來了。我家那個調職老爸因為突然的調動,這回要到國外去了哪」
「……哇。是那樣啊」
「然後,畢竟是國外,單身過去有很多不方便的……老爸在之前的冬天又稍微把身體
搞壞了……因為所以,我母親好像也決定一起去了」
「是那樣嗎?那麼」
「對,我可以留在這裡了。」
「真的嗎。」
「嗯,讓我們去吃點東西慶祝一下吧。」
「嗯!那,去吃百花屋的草莓聖代?」
「你啊,還真喜歡吃那個嘛……」
佑一稍微聳聳肩。
「不過,我今天想吃點不一樣的東西」
「要吃什麼呢?」
「鯛魚燒啊」
佑一帶著名雪往商店街去,到那個鯛魚燒店去看看。
「也差不多是鯛魚燒賣不出的季節了,還過來買老伯真高興啊」
鯛魚燒店的老伯記得佑一的臉,多給了兩人各一隻鯛魚燒。
「這麼說起來,這陣子沒看到那孩子了哪。那個小小的,背著奇怪包包的女孩」
「我這一陣子也是沒有看到耶」
「是怎麼了呢」
「……佑一是想起了小雅的事情,所以找我來吃鯛魚燒嗎?」
一邊吃著鯛魚燒走在路上,名雪一邊說著。
「不,只是覺得想吃」
然而佑一的腳步,自然而然往之前和雅一起吃鯛魚燒的那個空地走去。
「我之前說過,我覺得好像從以前開始,就ˇ識小雅了對吧」
「是啊」
「不過,我想不起來耶。小雅是住在哪兒,是怎樣的女孩子呢……」
「那種事,我也不知道啊」
明明應該是常常碰面的,佑一卻不知道雅的住址或電話號碼。不過,一定也沒有知道
那種事情的必要吧。
「精神還好吧,小雅」
「那一定是很有精神的吧」
無論,她在什麼地方。
「因為她只有這個優點而已啊」
「小雅聽到,會生氣哦」
「大概吧……」
在原本和雅一起坐在上面的舊輪胎上,今天是和名雪一起坐著,佑一吃著多送的鯛魚燒。
───佑一君。
有一種雅會被鯛魚燒的味道吸引,好像會很快出現在附近的感覺。
奇跡發生了哪,雅。
正如同你所說的。
可是,即使是現在,我還是不覺得那是我所引起的。
「我啊,是這樣想的」
名雪用手輕輕地按著隨風飄揚的長髮。
「小雅的天使翅膀……或許,那是真的也不一定呢,這樣子」
「真貨聽到這種說法的話會覺得是在找麻煩吧」
「佑一……」
一提到小雅的事情,每次都這樣呢,說完,名雪困窘似地笑著。
不過……。
或許雅只不過是個沒有固定住處,喜歡鯛魚燒的有精神女孩也不一定。
不過,若是根據佑一已經尋回的,曾經埋藏於內心深處的記憶來想的話,就如同名雪
所說的,雅果然是真正的天使沒錯。
不對哦,佑一君。
雅的聲音從某處傳了過來。
讓奇跡發生的,是一個人,為了重要的某個人,發自內心的願望所產生的力量哦。
接下來,名雪和佑一,在商店街上玩到傍晚。在書店中對於令自己意外,讀了很多書,
知道許許多多作家及隨筆集名字的名雪感到驚訝,在遊樂場中則因名雪那與預料當中過
於符合的反射神經而大笑不已。
「今天吃了鯛魚燒,草莓聖代就等下次吧」
「這樣說來,我還欠你7份草莓聖代哪。」
「就讓你一個一個,慢慢地還哦」
「要還到什麼時候才還得完啊……」
「快還完的時候,佑一一定又會欠的哦」
「你啊,最近會不會太欺負人了啊?」
「是被性格不好的佑一傳染的啦」
啪。
「好痛……看吧,性格不好」
「吵死了」
「不過,讓你慢慢還,也不錯對吧」
「……隨你啦。」
差不多該回去啦───說完,就佑一往回家的路上去了。
「秋子阿姨,做了晚飯在等我們哪」
「咦?佑一?」
這時,在廚房的秋子小姐,突然覺得從2樓傳來佑一的聲音,而到走廊上看了看。
然而,佑一和名雪都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聽錯了呢」
秋子小姐很快同意了這個想法,再次開始準備晚餐去了。
一定是早上沒有好好關上的緣故吧。
在2樓,名雪房間中的鬧鐘,再次開始播放著留言。
名雪……。
雖然我無法讓奇跡發生……。
不過,我至少能夠待在名雪身旁。
我和你約定。
在名雪傷心的時候,我會安慰你。
在快樂的時候,你一起笑。
我會永遠待在這裡。
不會再到任何地方去了。
因為……。
我好像是,真的喜歡名雪的樣子……。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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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ゆ:你好慢喔 祐一君
祐一:抱歉 這次真的是慢了呢
あゆ:就是說阿 人家都快等不及了
祐一:妳很擔心嗎? 擔心我 也許不會再來了.....
あゆ:不會阿.............因為我們
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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