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BL】:【聖鬥士星矢:ONE DAY(之三)】(輝冰瞬)
「冰河你在生氣嗎?」
冰河掙脫瞬的手,扭頭離開時,金色長髮輕輕拂過瞬的臉,
他看見冰河細長的眼尾帶著怒意,
心中有個微弱的聲音要他追上去,
然而身體違背了他的意志,他只是茫然看著冰河離開。
冰河的金髮總是隨著他跑動的姿態飛揚起來,
黃金十二宮、北歐奧丁神殿、海皇七大神柱、冥界極樂淨土,
無數相共的戰役裡,
瞬經常從背後看著冰河時而深沉,時而張狂得像熾烈艷陽的一頭金髮。
即使在人前總是一臉冷漠,像隨時準備要對人冷潮熱諷,
瞬卻明白,被那雙湛藍眼眸注視著,所有心緒都無從掩藏。
冰河很理解他,
在酒吧發生衝突時,一口氣將桌子掀翻,抓著他往外跑,
只是藉機讓他擺脫這樣尷尬的情境而已。
他相信冰河從一開始就看透了他。
手被緊握著,在大街上沒頭沒腦狂奔時,
冰河的頭髮不斷拂掠著他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羨慕活得那樣放肆而自在的冰河。
「想去就說想去,不想去就說不想去!」
在他每每猶豫該如何拒絕星矢的邀約時,冰河總是冷冷地對他說。
他覺得自己跟冰河某方面很相似,對人群疏離的部份,不善應答的部份,
正因如此,他比其他人更明白冰河冷漠表情下隱藏的脆弱,
然而他無法像冰河那樣坦率。
「對不起……」凝視冰河消失在河堤另一端的背影,
瞬輕輕嘆息,
對不起,冰河,我就是這麼沒用的一個人……
巨大的寂靜隨冰河的離去籠罩下來,他重新躺回草地,
閉上雙眼,隱忍了整天的酸痛像得到釋放,從心底逐漸蔓延到四肢,
分不清是疲憊還是寂寞,
只是暫時也好,他想就這樣沉溺在黑暗的靜默裡。
「愛絲美拉達……」星空下,他在心底默唸這個名字,
愛絲美拉達,哥哥永恆愛著的那個女孩。
今天,是愛絲美拉達的忌日。
是哥哥與她兩個人的日子。
他從一開始就逃避獨處,
一個人的時候,心緒總是不由自主回到那年的死亡皇后島,
即使做了那麼多無謂的事填塞時間,即使終於到了這天的尾聲,
難以化解的失落還是隨著夜幕低垂,
無聲無息覆蓋了他苦苦維持的理智。
他記得死亡皇后島即將被灼熱岩漿吞沒時,
他眼睜睜看著哥哥從他身邊離開,
在熊熊火光中奔向愛絲美拉達的墓地,
不顧一切,在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
「愛絲美拉達,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
即使很多年之後,每到這一天,哥哥當時的嘶吼還是冷不防竄進他心底。
當時他只是錯愕地看著哥哥,一輝的神情裡有種無人可以阻擋的堅決,
他沒有見過哥哥那麼失魂落魄的神情,
那是只屬於愛絲美拉達一個人的專注。
從此他知道,
無論他跟哥哥再怎樣親密,都有一道無法逾越的界線。
這一天是哥哥與愛絲美拉達的日子,
沒有他存在的必要,他的存在只是徒增打擾,
或者連打擾都不是,哥哥甚至不會想起他。
他明白自己沒有嫉妒的資格,也從來不曾有過嫉妒的惡念,
然而心底的酸楚還是一不留意就擴散開來,那麼痛,那麼真實,
他不懂自己是怎麼回事,怔怔望著夜空,視線卻一片模糊。
不喜歡被束縛,瞬一直沒有在手腕上戴錶的習慣,
只憑直覺判斷約略的時間點。
沿路上依然亮著的路燈屈指可數,漆黑的商店街一片寂靜,
走在人煙逐漸稀少的街道上,
瞬發現自己不是很能辨識回去的路,他並不著急,
只疑惑著冰河究竟拉著他跑了多久多遠?
正思索著,喝得爛醉的一對情侶互相依偎著與他擦身而過,
他看得出神,直到聽見自己肚子轆轆作響,
才想起整天下來,他似乎沒吃進多少東西。
「拳擊是劇烈運動,激烈起來甚至會達到無氧狀態,
來之前記得吃點東西,以免血糖降得太低。」
他記得艾奧里亞的叮嚀,卻沒有幾次真正作到。
為了趕在哥哥清醒前作好早餐出門,他簡直手忙腳亂,
隨便咬著沒烤過的吐司往外衝,
到了訓練中心才發現自己光記得帶拳套卻落了手綁帶。
幾次沒留意閃躲,艾奧里亞的拳靶幾乎直接打在他臉上,
「腰軟一點!反應!趕快反應!再被打中都要流鼻血啦!」
即使發現他的不專注與恍神,
艾奧里亞並不責備他,依舊如常地進行訓練。
很感激很抱歉也很困窘,瞬卻只能在練習結束後,
對著艾奧里亞拿著拳套的背影深深鞠躬,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厭惡這樣懦弱的自己,卻束手無策。
或許是運動後的虛脫,
他無法集中精神參與大家的對話,反應似乎總是慢了半拍,
用餐時,過度的疲憊讓他即使飢餓也欠缺食慾。
冰河最早發現他抓著刀叉的手微微顫抖,取笑他說:
「噢!仙女座,你現在是帕金森還是阿茲海默症?
這樣星雲鎖鏈都要遺棄你了!」
星矢隨即把他的手硬抓到冰河眼前:
「關節的地方,看見沒有,仙女座已經練到拳眼都結繭了,
你摸摸看,等他的拳也跟我一樣變成光速,
你小心他一拳把你扁到異次元去啊,白鳥座。」
想起當時誇張的對話,他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他們相聚時的笑鬧總能短暫驅散他的悲傷,
想起來有點丟臉,
然而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很早就答應星矢聯誼的提議,
這算不算一種利用呢?
他忍不住苦笑,
對聯誼本身沒有興趣,他只是不想一個人而已。
堆積在體內的乳酸,形成越來越嚴重的痠痛感,
瞬覺得自己走了很久,這條路卻像沒有盡頭。
難怪星矢總是笑他「方向音癡」,
如果不是跟著星矢,如果不是有鎖鏈指引,
多半在十二宮也會迷路。
入夜的風帶著夏季獨有的溼度,吹得他昏昏沉沉,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瞬望著燈管下陳列的飲料,
從口袋裡摸索出一些銅幣,選擇不多,清一色是酒精類飲品,
他只是又累又渴,隨意按下按鈕,
機器發出匡噹聲響後,從取物口拿出來的是罐冰啤酒。
將啤酒放在發熱的額上臉上,希望自己還能保持清醒,
至少撐到有地鐵可搭的地方。
倚靠在販賣機旁,冰涼的啤酒通過喉嚨進入體內時,
有種醍醐灌頂的舒暢,他隱約有些罪惡感,
從小就對酒精特別敏感,只要稍微喝點酒,
隔天免不了要起渾身的酒疹,嚴重起來甚至還要發燒。
哥哥從死亡皇后島回來,跟星矢他們握手言和那晚,
只是幾口香檳,酒疹就大片大片地佔據他的背部、腹部,
又熱又癢,穿著聖衣悶了一天,他就這樣病倒了。
因為是那麼麻煩的體質,家裡一直是飲酒禁制,
就算參加活動,哥哥也格外小心幫他避開酒類飲料。
「ni-san…i-ki-ni-san……」
反反覆覆,瞬喃喃念著這四個音節…
冰河說,哥哥一早就找過他,
哥哥有找過他,並不是全然遺忘了他,
眼眶不知為何又開始發熱。
四周靜悄悄的,似乎真的晚了,
他想也許該打手機告訴哥哥自己要晚些回去,
在口袋裡摸索半天,才想起今天刻意不帶手機出門,
他無意識地壓扁手中空了的啤酒罐,
究竟是哥哥不曾想起他抑或是自己刻意不讓哥哥找到他?
頹然坐倒在地上,他很混亂,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任性也好,就僅限於今天吧,
今天之後,他會裝作若無其事,像往常那樣陪在哥哥身邊,
只要能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就足夠了,
或許不久的將來,哥哥會與愛絲美拉達之外的別人相戀,
可是他不會改變,他不會愛上別人,
他只要能留在哥哥身邊,看著哥哥就足夠了。
這樣下定決心的同時,好像纏繞在心底的煩惱、苦悶也隨之解消,
雖然扶著販賣機站起來的時候,
不知為何一陣暈眩,心情卻輕鬆起來。
街道的盡頭連接到另一條寬闊的十字路,
熟悉的街景令瞬鬆了口氣,
接下來應該可以順利找到地鐵入口吧?
安心之餘,他又買了第二罐冰啤酒,
雖然頭有點重,臉上也起了燥熱,他還是仰頭一飲而盡。
哥哥看到的話,會是怎樣的表情?
光是想像都覺得有趣,胡思亂想的當口,
巷子裡飛馳而出的紅色轎車蠻橫地從他身後穿越過去,
尖銳的喇叭打斷他的思緒,
為了閃避,瞬踉蹌地靠在牆上,
覺得全身的力氣逐漸流失,是喝醉了嗎?
似乎是電影或者什麼活動散場,
許多打扮入時的人們從他眼前走過,
喧嘩中,瞬抬頭去看半空中閃耀的霓虹燈,
燈管四周散放的光線一片模糊,
他揉了揉眼睛,試著辨認燈管組成的文字,
五顏六色的光卻更加交纏錯亂。
眼前不知為何圍上一些人,
他想是自己坐倒在路邊的模樣太過滑稽古怪,
小心地維持平衡,
扶著牆又走了一段路,還是看不到任何地鐵入口的標誌,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心裡第一次湧現了危機感,
甩甩頭,想集中意識看清週遭景物,
頭腦卻昏沉得無法運作思考。
他也注意到,從剛剛開始一直跟隨著他的腳步聲,
他試著從聲音裡分辨對方有多少人,然而失去小宇宙的保護,
純粹靠感官本能,再怎樣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往前一個路口就有公用電話,
只要再撐一下,他拼命保持意志清醒,只要再撐一下。
「喂,前面的帥哥,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喝一杯?」
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拳,
他聽見後頭傳來的聲音,和隨之而來的笑聲、喧鬧聲,
他並不停下腳步,
只是閉上眼,盡量尋找聲音裡的蛛絲馬跡。
「怎麼不理人啊,我就是叫你,前面,喂,前面綠色上衣的帥哥!」
沒有回頭,瞬已經感覺到對方逼近,他迅速將身體往側邊稍移,
對方原本想抓瞬的肩膀,卻莫名撲空,
瞬聽見身後輕微卻也真切的驚嘆。
腳步聲的節奏一下子變得混亂,
有人快步搶到瞬面前來,在對方伸手要推他肩膀時,瞬略退了一步,
動作輕微得幾乎無法察覺,對方收勢不住,差點跌倒在他面前。
幾次連碰都碰不到瞬的身體,對方的表情明顯流露著不解與惱怒。
幾秒鐘的空檔,後頭的人馬一擁而上,
隔著一段距離,將瞬包圍在中央。
「哼,好像有點本事」
帶頭的人染著鮮豔的紅髮,用髮臘抓得線條分明,
中等體型,約莫二十幾歲年紀,
銳利的眼神盯著瞬的臉,從上到下打量著他,
瞬用眼角餘光掃了一圈,一共是五個人,
他沒有足夠體力,酒精又正在發揮作用,
即使能避開正面衝突,他有辦法全身而退嗎?
「長得很不錯啊,你一個人嗎?」
紅髮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瞬回頭看身後的酒吧,
「我們不是壞人,只是想交個朋友,
怎麼樣,跟我們去喝一杯?」
作出端著酒杯喝酒的手勢,嘴角逐漸拉開上揚的弧度,
不容拒絕地就要來拉瞬的手臂。
「已經很晚了,很抱歉。」
視線開始搖晃,灼熱不斷蔓延上來,瞬不想與他們糾纏,
隔開對方的手,只想盡快擺脫他們。
後領卻被人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勁很大,瞬還來不及掙脫,
整個人就被一拉一甩,後仰著一屁股跌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撞擊讓他頭昏目眩。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動手的那人理著幾乎看見頭皮的法式平頭,
似乎比紅髮男子更年長一些,壯碩結實的手臂上佈滿刺青,
耳上,鼻子上都穿戴著銀質的環。
瞬猜測著他們的身分,然而猜測也是多餘,
吃力地撐著身體重新站定。
紅髮男子帶著一臉笑意再次逼近:
「就是交個朋友而已…」
瞬想退後,卻撞進另一個人懷裡。
在紅髮男子的手幾乎要觸碰到他臉頰的關頭,
瞬壓低身子,利用側身的空隙滑向紅髮男子身後,
趁對方還沒回神,就扭住對方的手,迅速反轉。
如果瞬的力量夠大,可以直接按住對方肩頭下壓,
或許可以製造脫身機會,
然而瞬僅存的力氣壓制不住對方旺盛的臂力,
紅髮男子一下子掙脫開來,
瞬的一再拒絕似乎徹底惹惱了他,一記直拳就往瞬臉上揮去,
瞬等待的恰恰是這樣的機會,
耳邊彷彿聽見艾奧里亞足以撼動整座訓練中心地大喝:「閃身!」
瞬熟練地避開紅髮男子的重擊,
緊握的右拳就要精準地擊碎紅髮男子脆弱的鼻樑,
瞬卻在緊要關頭停下了動作。
一片靜默,靜得只聽見紅髮男子粗重的喘息聲,
瞬的拳幾乎碰觸到他的鼻尖,紅髮男子驚嚇得不敢稍動,
聚焦在鼻子上的黑色瞳孔呈現著鬥雞眼的滑稽形狀。
「冥界法庭是憑鞭子捲繞身體的圈數來判定罪孽輕重,
看看自己的身體吧,你有如此的罪行,還以為自己的戰鬥是對的嗎!」
尼路嚴峻的斥責猶在耳邊,
即使是為了守護雅典娜,為了地球的和平正義,
他從來沒有原諒過那個傷人的自己。
咬著紅玫瑰出現的雙魚宮阿芙羅狄、背負孖生子悲傷宿命的薛度與巴度、
守護南太平洋之柱,統御六聖獸的伊奧……
還有無數他在戰役中傷害過的人,
拳頭幾乎百分之百要命中對方時,
他們死前的表情,死前的眼神不斷在腦海浮現,
為什麼又是這樣的情境,他明明不想再戰鬥,不想再傷害任何人。
艾奧里亞總叨念著「不要打靶,要對著人打!」,
甚至有幾次刻意讓瞬擊中他,
拳套擊中艾奧里亞臉部的瞬間,幾乎讓瞬全身戰慄,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
即使艾奧里亞笑著說你就攻過來,我會防啊!
甚至拉著瞬的拳套打自己的臉,他都無法接受。
憑什麼要別人承受他造成的痛苦,
他說服不了自己,他自始至終不想這樣。
一陣劇痛,眼前忽然黑了一片,
稍一遲疑,紅髮男子已在他腰間踢了一腳,
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被擊中腹部,瞬痛得無法呼吸,
彎下腰止不住地乾咳,想吐卻吐不出什麼,
肚子裡除了胃酸什麼也沒有。
拽著瞬的頭髮,紅髮男子強迫他仰起頭
四目交接時,他竟察覺紅髮男子臉上一閃而逝的受辱神情,
他想,紅髮男子或許不曾這樣在夥伴面前出醜吧?
一時之間,他竟覺得抱歉……
攻擊,原本只是人類張牙舞爪表達受傷的方式而已。
「哼,明明是比女孩子還要可愛的一張臉…個性怎麼這麼不可愛?」
他已經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只憑模糊的意識閃避紅髮男子不斷朝他臉上揮舞的拳頭,
「不…不行!」他拼命閃過攻擊,他不想在臉上帶著傷,
他不想讓哥哥知道,不能讓哥哥看見他這樣。
一不留神,紅髮男子的膝蓋就這樣狠狠撞在瞬的胸腹之間,
控制不住的呻吟與帶著腥味的氣息從喉間一湧而上,
摀著嘴滾倒在地上時,他才發現自己手心上滿是鮮血。
儘管如此,他並沒有後悔,
儘管如此,都比讓別人受傷來得好過一點。
他絕望地放棄掙扎,身體又被拉扯起來,已經沒有力氣反抗,
他聽見紅髮男子大喝著:「抓住他!」
雙臂立刻被緊緊箝制在身後,有人拽著頭髮逼迫他仰起頭,
紅髮男子不發一語,居高臨下注視著他,
天空陡地亮了一下,隨即是驚人的轟隆巨響,
紅髮男子冷笑幾聲,揚著嘴角,得意地環顧四方,
揪住瞬上衣前幅的雙手往相反方向撕扯,隨著衣服破碎的聲響,
瞬的鎖骨、胸膛就這樣線條清晰地袒露在眾目睽睽下。
雨,似乎在這個時候落下來,
一滴、兩滴…臉上、手上,逐漸被滴落下來的雨水濡濕,
仰起頭,用臉承接著從天而降的雨水,
哥哥,我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處境?
「哥哥……」
如果一直沒有回去,哥哥一定會擔心得不得了,
一切都非他所願,
他一開始並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雨聲、雷聲、笑聲、喧鬧聲隨著意識潰散而逐漸遠離,
四周逐漸沉靜下來,
陷入黑暗之前,他的手臂被一股力量堅定地抓住。
他想看清楚對方的臉,眼前卻像壞掉的螢幕,
漸漸地,漸漸地,失去畫面。
(未完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6.105.210
Seiya 近期熱門文章
PTT動漫區 即時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