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青銅 (二)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crist (杉)時間14年前 (2011/08/20 06:20)推噓3(3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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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段離得有點遠所以建議複習(一) ...orz ----------------------------------------------------------------- 白衫青年從後方撫上張肇鴻的脖頸，再慢慢地移到腦後。張肇鴻只覺得腦後一熱，眼前朦朧浮現出一幕幕場景。「這是？」回過神來，青年不知何時已經立在身邊。「看著，這是你兩世前的記憶，應該說，是我的記憶。」青年道。一個工匠模樣的人正在鑄造器皿，那眉眼的熟悉讓張肇鴻看得一驚，簡直就像古裝模樣的自己。不知怎地，張肇鴻就是知道，那是他。兩世前的自己正專注的為模具倒入熔化後的金屬液體，那專注的眼神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明明所處之處的高溫就讓他汗如雨下，但他卻好似一點也不覺得累般微笑，像是在完成一個神聖的使命。終於完成一件藝術品了，兩世前的張肇鴻笑得如此溫暖。這樣，也許那位神祇最終會回應自己的請求，他笑。「阿城，你要去哪？」旁邊的一位老年工匠喊他。「剛完成了這個，要去謝神呢。」兩世前的張肇鴻，不，或者應該被叫做阿城，手中捧著一個細緻的青銅小鼎，正在開心的炫耀著。張肇鴻一見那鼎，那不就是日前掀起軒然大波還跑來博物院的那鼎？搞半天是自己弄的啊？張肇鴻眼珠都快掉了下來。「阿城，你都這麼大了，還在做那些不能用的東西和信一些沒聽說過的神啊？」那老年工匠不屑的撇嘴。「我祖上全家都信祂的，祂不是沒聽說過的神。」阿城理直氣壯的回他。「去吧，早些回來，給奉常看見了可不好。」老年工匠雖然不信阿城說的那個神，對他的關懷倒也沒有減少。「那我去了。」阿城心下一暖，笑了笑。場景一花。阿城在一間斗室裡祈禱著。那斗室陳列著一個一個的木頭支架，上頭擺滿大大小小的青銅器。「這是‧‧‧？」張肇鴻問。「我初次回應你的地方。」青年回答他。場景中的阿城仍在祈禱。瞬間，大大小小的青銅器同時震動起來，斗室裡不知哪來的霧氣，充滿了室內。霧裡慢慢走出了人影。「你是誰？」兩世前的張肇鴻雖然慌，但還是邊顫抖著問問題。「上古之初便即存在的無名神祇。」那人回他，慢慢的變成張肇鴻身旁的白衫青年的樣子。「為什麼找上我？」兩世前的張肇鴻問。「你們家族祖上不就一直信著我，對於無名神祇來說，信仰給予力量。而到現在，我累積了足夠的能力，終於可以回應你們一族。」青年回他。「這樣啊，」阿城說，歪著腦袋想了想，「先幫你取名字，掌管青銅的神，我看叫阿青挺好。」就算是現今的張肇鴻，也可以感受到當時青年正壓抑著他的怒氣。「那好，我就先來嚐嚐你魂魄的味道。」青年說完，不容阿城抗拒便抓著他的兩手。阿城手腳並用的抵抗，「不不不不要啊，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弟妹，全靠我一個人的奉祿撐持。你把我吃了再也沒人祭祀你對你也沒好處啊。」張肇鴻覺得那個姿勢挺熟悉，好像自己不久前才剛做過一樣的動作。「有些深刻的記憶，刻在腦海裡，轉世即忘。而另一些深刻的記憶，刻在靈魂裡。」白衫青年在一旁對張肇鴻說，「我也沒想到吃魂魄會讓你記憶這麼深刻。」而場景裡的青年神祇想了想，似乎是同意了，於是便放開阿城的手。阿城心中念著奉常要來，趕著回去繼續他的工作。青年把剛才阿城用來謝神的青銅小鼎放回他的手中，對他說，帶著它，我便能守著你。阿城也沒多想，把小鼎揣進懷裡，剛走到廠房門外，便看見身穿黑色官袍的官，還有士兵和馬匹，吵吵鬧鬧的在門口走來走去。進了廠房，阿城見大大小小的工匠站成一排。黑色官袍的官是來拉工匠的，說是始皇帝要用青銅鑄造兵馬士兵以守護他百年之後的地下國土，士兵們需要武器，要從工匠中找技藝高超者，請奉常推薦。那奉常也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平日待人素不和善跟心直口快的阿城時有爭執。知道這是一個將不合的人調走的機會，而且始皇陵寢，嘿嘿，接了這個差進得去出不來的機會多。想了一想後便大力保薦阿城和幾個平日和阿城交好的同伴。阿城還想推辭，豈料那官兵說，不願意可是要抄家的。阿城只好吶吶著允了。此後阿城的生活雖然不愜意但有事能做總還是過得去，況且幾位同伴競賽似的將兵器造得一個比一個花俏。真要寂寞時想想家人，和阿青聊聊，日子也就這麼過著。阿城有時候會想，幸好他們造的兵器不用上場殺敵。在兵馬俑完成以前，國內就發生了另一件大事。求仙未果，徐福走遠，始皇大怒，決定整肅國內的異教和巫術，一時風聲鶴唳。阿城家一個同里的里民怕了什伍連坐法，趕忙檢舉了阿城一家。消息傳來時縣丞帶著里正和里民前來指認，阿城看著那位平時和善的里民羞愧而不敢看他的神情，心下卻想著「我不怪你，你只是怕了。」於是便承認自己信奉邪教和巫術，但也保證全家裡只有他一人平日會去斗室裡向神靈祈求。信奉邪教是種罪，而這宗罪大到足以公開處刑。在處決的前一天阿青告訴他，「其實真不想死的話，我可以救你。」但阿城臉上浮現了一種落寞的笑，「我對有國家責任，」他說，「況且，我一走，家裡的老父母、弟妹、以及鄰里的連坐法，全都脫不開罪。但其實最重要的是，我一直覺得，我沒有信錯神。逃走像是承認了自己的錯，更加落實邪術的罪名。阿青，雖然相處日子很短，這段有你的日子我很開心，我並不後悔相信你，即使這導致了這樣的結果。」相處已久，阿城幾乎忘記面前的阿青其實是個神靈。始皇焚書坑儒坑殺的其實不是儒生，而是那些每天說著要求仙的方士。後代的桑弘羊在鹽鐵論裡為此舉定名為焚書坑儒，此後誤會大了。「後來呢？」張肇鴻問。「後來我們這類無名神祇再也沒人相信，力量漸失。通常會找個地方默默終老，但我想著睡在這個小鼎裡，說不定還能見到你。」青年回他。「你見到了。」張肇鴻說。「但你早已不像你。」白衫青年悠悠地歎口氣。那一口氣歎得讓張肇鴻覺得有些心疼。 (待續) - 奉常：秦代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一，管宗廟禮儀。 - [讀書好曲調] 填坑好~ 填坑好~ 天天填坑沒煩惱~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69.159.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