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未曾離去 十 (完)
第十章
他仍不明白「在一起」是不是千百種告白中的一種,但在那之後,半同居的生活讓兩
人之間的互動起了微妙的變化。
兩個人會讓空間變小,卻也讓時間變快了。
沙發上多了一個坐過的痕跡;那副只在星期五露面的碗筷使用得更頻繁;臥室披掛著
不合他尺寸與風格的牛仔褲跟上衣,而現在──
看著自己不小心踢倒的黑色背包,想到隨性所致的男子,林予幸嘆了口氣。蹲下身將
掉落出來的東西一一撿起,菸盒、打火機、零散的講義……突地,他停下收拾的動作,對
著紅色封面書本發怔。
GRE?
一雙長臂自他身後拾起那本厚實的書,連同他手上的東西一併丟進背包後將之丟至一
邊,當被拉起擁進赤裸仍冒著水氣的胸膛時,他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
靠著男人的肩窩處,下意識想摸那閃著光澤的長髮卻撲了空。
他忘了,男人不久前便將頭髮剪短,露出的耳廓跟頸項線條美好,他卻還不習慣這一
片空盪。
問短髮而精悍的男人為何剪去長髮,卻只得到曖昧的微笑跟溫柔的親吻。
嚥下喉頭處的硬塊,他離開那片溫熱,輕道:「穿上衣服吧,免得感冒了。」說完,
便拿著整理出的髒衣物走出房門。
聽門扉在身後闔上,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當然知道GRE,美國研究所的入學測驗。
原來如此。
升上大四仍是早出晚歸、每個週末的白日不見人影,曾有的疑惑化為清明。
他還以為、以為……唉。
仰高了臉,輕靠在門上,平淡無波的臉上泛開一抹憂鬱。
抽屜可以上鎖,心卻一再被撬開,一番予取予求之後,仍要面對失去的可能。
『我想跟你在一起。』
──是他表錯情,還是他會錯意?
是他不說,還是他不問?
看門落上,李培風眼帶掙扎。
光裸的肩上還留有餘溫,卻消抵不了一個背身所帶來的冷意。
套上暖和的毛衣,檢視鏡中的男人,短髮猶帶淺淺的金褐光澤。
說不上憤怒比較多,還是失望比較多,鏡子裡所反射出來的影像,顯示他臉上的挫敗
是那麼的明顯。
溫情而少言的,年長的戀人,如果對方能再多一點好奇與依賴,他就毋須佯裝堅強,
就多點信心在擁抱對方時,順理成章吐露自己的不安。
明明發現了他用來準備GRE考試的參考書,卻一句話也不說,他欲要發怒卻又被平靜
離開的背影擋了回來。
不該是這樣,不該只是他一個人的事啊……
就算是無理取鬧也好,他卻等不到一個像是在乎般的回應;對方越顯得成熟與包容,
兩人之間的相處便越顯他的一廂情願。
轉眼就半年,再轉眼便又是一個半年,他想要的卻越來越遙不可及。
隨著畢業和考試的日子越來越接近,他的惶恐和不安與日俱增,不甘心就這樣離去,
但對方曖昧不明的態度,讓他不得不灰心。
想要死纏爛打,用盡一切耍賴、無恥的手段都好,只要一個答應,他就把全部都交給
對方,他有決心不讓空間跟時間阻斷兩人的感情。
可是那個人那麼的溫柔,慈眉善目、輕聲細語的模樣,任性、無賴、什麼的,也只是
默默的照單全收,若最重要的心不交出來,他又算得了贏嗎?
只是自己一頭熱嗎?
想在一起,不僅僅只是一個月或是一年,想為那個人變得更堅強、更獨立,才有了賭
上未來的決心,想要在一起,想用有限的日子換取無限的將來。
難道他錯估了自己在那個人心中的重要性嗎?
§ § §
不論是有情人無情人,都無法阻止日月的運轉,猜心的同時,反而加劇了時光的腳步
。
農曆新年適逢寒流來襲,倒也平添幾分氣氛。採買年貨時,到處可見身著厚重外衣、
臉上掩不住喜氣的人們。
過去一年的辛勞苦痛都將在這一天盡數掃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團圓飯上的每道
菜餚都具有展望未來的意義。
他也曾經屬於充滿希望跟期待的一群,直到雙親過世。
這些年來,除夕對他來說跟一般國定假日沒什麼兩樣。家家戶戶團圓之際,他則是守
著寂寥的老房子,吃著較往常豐盛的外送菜,然後早早上床,就著外頭絡繹不絕的煙花聲
,度過這之於他不具意義的節日。
與往年不同的是,他今晚小酌了幾杯。陸以棻從老家寄來自釀水果酒,他貪著香甜的
氣味多喝了幾杯,沒想到後勁頗強,才爬個二樓回房,就已經有些頭昏眼花。
趴臥在換了新床單和枕套的雙人床上,嗅著殘留陽光氣味的被褥,喟嘆一聲,不知為
何竟覺得鼻酸。
一個人的除夕夜本是預料中事,幾天前他就催促李培風回家過年,此刻的光景,他又
有何好怨懟,早該習慣了。
以前可以習慣,現在就能習慣,未來更要習慣……不是嗎?苦笑在床單上蹭去從眼中
的濕潤。
看來酒精不僅會令人心智變得鬆懈而脆弱,連帶地淚腺也會特別發達。
酒力比想像中還強,眼皮重得快張不開。隨著意識逐漸模糊,他想自己被陸以棻騙了
,不該用馬克杯喝酒的……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際,感覺有人翻弄自己的身體,林予幸半睜著腫脹痠痛的
眼,襲上腰間的涼意使他不住呻吟出聲。
「醉鬼,把手舉高。」乖乖的抬臂任對方褪去上衣,套上單薄舒適的睡衣,他一個後
仰躺下,不料卻跌下床尾,後腦勺落地讓他痛叫出聲,酒意睡意霎時褪去不少。
李培風趕緊把他拉起坐回床邊,往他後腦探去,摸到一處小小凸起時,真是又好氣又
好笑。
「你真是醉昏了,床頭床尾也分不清楚!」
傷處被揉的痛感讓林予幸不住從嘴裡發出嘶嘶聲,紅紅的可憐醉眼看起來有幾分稚氣
。
「可、可以了,好痛!」抗拒在小腫包上「蹂躪」的手掌,意識還不很清楚的他扭動
著想逃脫,這下換李培風忍不住呻吟出聲。
「你這個醉鬼!」
低吼一聲,一個拉帶便將今晚顯得特別誘人的男人鎖在身下,先是吻著紅腫的眼皮,
然後是滲著果酒餘香的唇,在下方承受他體重的人微微張口,主動探舌與之交纏。
李培風像是受到鼓舞似的,下身的欲望更加勃發,加重了唇上吸吮的力道,滑溜的舌
尖舔舐著留香的齒列,手指自未紮的衣襬探進,往上找到令人發狂的凸點,輕扯、揉捏。
殘留著酒意的身體比以往更敏感,誠實回應著每一個親吻、每一個愛撫,露在空氣外
的肌膚染上漸層的紅,呼吸變得凌亂。當手指刺入臀瓣間時,林予幸不禁叫喊出聲,但叫
聲很快就消失在被封堵的唇舌間。
被填滿的一瞬間,雖然不很痛,仍流下了眼淚。
身材精壯的男人跪在大張的腿間衝刺,就著被墊高腰部的姿勢,一進一出的淫褻畫面
強烈刺激著視覺,加上前列腺持續被頂動,下身慢慢腫脹發痛,殘留的羞恥心讓他伸不出
手撫弄自己,難耐的扭著身體,攀著男人的手在肩背處留下抓痕。
緩下衝刺的動作,李培風抓下他的手往那脈動的性器摸去,被碰觸的快感霎那間在下
腹處炸開,緩緩吐出的液體溽溼了兩人的手。
撐開到極限的窄門被抽插著,肌膚撞擊的聲響加快了攀頂的速度,彷彿一波又一波的
電流衝擊腦門,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
在一記用力挺進後,白濁頓時污染了指間與小腹,兩人緊緊相連的部位一陣收縮,男
人也隨之併射出來。
抽出他腰下的枕頭,李培風邊舔吻著他頸間凹處的汗水,邊撐起身體,緩緩退出他體
內,奇異的感覺使他悶哼了一聲。
眼睛好像哭得更腫了。
全身無力的他連抬起手指都懶,腰背處傳來陣陣的痠痛感,明天大概會更痛苦,那瓶
水果酒真是害人不淺啊!
處理掉保險套的李培風,擰了條熱毛巾回到床上,幫他擦拭身體過後,替他套上乾潔
的衣物,還用棉被將他包了個厚厚實實。
聽著浴室裡唏哩唏哩的水聲,讓被窩烘得暖暖的林予幸打了個呵欠,眼皮漸重。
沉入夢鄉前,他才想起,忘了問李培風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林予幸破天荒睡到近中午才醒,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泡了個熱水澡才舒緩不少。
下樓覓食,看到餐桌前的高大身影還是有一絲不真實感。
聽到他汲著拖鞋的聲響,男人轉身,單手靠在椅背上,一臉似笑非笑。
「餓啦?」
「有一點。」在對面的位子坐下時,林予幸皺了皺眉。
見狀,男人忍著笑問:「還是很不舒服嗎?」
很想回以一記狠瞪,無奈浮腫的眼皮詮釋不出半點效果,胡亂地點了點頭,他下意識
又挪了挪姿勢。
「你是喝太多了吧?」李培風搖搖擱在桌上的細長瓶身,裡頭只剩一半的酒液。
「喝起來蠻順口的,就多喝了幾杯,誰知道……」
唉,總之是他失算,酒醉加亂性,他也真是過了個不一樣的新年。
「偶爾喝還不錯──」男人笑得像得逞的大貓,「可以助興。」
是助「興」還助「性」?白了他一眼,林予幸懶得回話。
見他仍不大舒坦的模樣,李培風收起玩笑的態度,推開椅子起身,「先吃點東西吧。
」
說著,他打開冰箱查看:「喂,這鍋是什麼?」
見他拿出一個陶鍋,林予幸想了想,才道:「煲湯。」
好像是叫「狀元及第」還「發財有餘」,反正外送的年菜總是取上討吉利的名稱,他
根本記不住。
將湯鍋放上瓦斯爐加熱,李培風又陸陸續續從冰箱拿出昨晚的年菜微波,沒一會兒,
桌上擺滿了食物。
李培風邊撕開保鮮膜,邊嘆:「你買這麼多,三天也吃不完。」
林予幸笑了笑,夾了一筷子的菜入口。
李培風八成不知道年菜的盤數是要湊吉數的,自小除夕圍爐,母親準備的菜餚比現在
桌上擺的還多,也更為講究。
不過,吃著微波的隔夜菜,胃口竟比昨天更好,不知是體力耗費太多,還是身邊多了
一個人的關係。
默默解決著超乎兩人食量的飯菜,突然李培風像是想起什麼,停下筷子──
「對了,早上有通電話找你。」
「嗯?」
「是陸……老師,要你有空回她電話。」
陸?陸以棻?大年初一的,找他什麼事?
懷著疑問,林予幸點頭應聲。
是錯覺嗎?李培風的表情好像有點彆扭。
彆扭的男人則恨恨啃著雞肉。想到姓陸的女人誤認他是林予幸的弟弟就不爽,明知對
方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是誰,不爽就是不爽!
聽見他喀喀作響的磨牙聲,對面的男人拋來不解的眼神,他只能扯扯嘴角:「這鹽水
雞還不錯吃。」
「哦……那多吃一點,吃不完也是浪費。」說著,不解風情的男人又夾了一塊到他碗
裡。
§ § §
在床邊放下買來的水果籃,林予幸輕手輕腳的拉了張椅子坐下。
有點不敢相信眼前不施脂粉、唇色微白的女人是那個燦笑如花的陸以棻,明明幾天前
還在電話那頭有說有笑,嚷著跟他要紅包,怎麼今天竟孤零零的躺在這裡。
一接到電話,他立即驅車北上,塞了幾個鐘頭的車才到她說的婦幼醫院。一路上,話
線那端虛弱而顫抖的嗓音不斷在腦中迴放,現在見到人,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彷彿感應到他的視線,病床上的人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一見是他,蒼白的素顏漾
起微笑。
「你來了,好快。」
「我巴不得能更快,塞車塞了好幾個鐘頭,我快急死了。」滿肚子的焦慮在看到她的
笑容時,不禁化為一絲埋怨。
「抱歉,誰叫我人緣差,只能找你了。」
林予幸幫她調高床頭,沒好氣道:「還有心情說笑啊妳!」
「不然能怎麼辦?」
「以棻……」
「我流產了,」迎向他詫異的臉,收起笑,她澀澀道:「四個禮拜大,我卻完全沒發
現。」
林予幸完全傻住了,他本以為是車禍之類的意外,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沉默了半晌。
「他……那個人知道嗎?」
陸以棻搖了搖頭,眼色淒楚。
「之前他就跟我提分手,我不肯,這下──」她伸掌貼上小腹,自嘲說:「我連談判
的籌碼都沒了。」
往床邊再坐近一些,他握住她微涼的手,不忍她這般逞強。
「別說了,妳明明就不是會玩弄人心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她抖著唇,扯著不成樣的笑。
「我就是知道。」
那雙漂亮卻無神的眼望著他道:「三年前我也是不小心懷孕,他說我太年輕,哄著我
去拿掉。這次流產,醫生說,我將來可能會不孕。」
「這是報應吧?當別人婚姻中的第三者、霸佔另一個女人的丈夫這麼多年,最後什麼
都留不住。」
見她如此落寞,林予幸只能緊握著她的手,彷彿這樣就能夠給予她一點力量跟溫暖似
的。
他無法去評斷她在那段三角關係中的對與錯,第三者有其可惡跟可悲之處,作為局外
人,他只希望她能盡快康復,變回那個大聲笑罵的陸以棻。
而陸以棻習慣了他的寡言與體貼,反倒覺得這樣的沉默讓她好受多了。
旁人總看她容易與人交往,因為見不得光的戀情,她沒有太多知交的友人。這次瞞著
家人入院,長期承受失去的壓力和流產的打擊使她的精神狀況特別脆弱。
想要有人可以依靠,腦中浮現的是林予幸溫和的臉,電話撥通的瞬間,她幾乎要痛苦
失聲。
見他那麼快趕到,除了安心,還有滿滿的感激。
「予幸,謝謝你來看我。」
「這是應該的,我們是朋友。」
「突然之間,我覺得好累。」她喃喃道。
彷彿這幾年來的疲累一次湧上,她再也無法強撐。心裡的傷比身體還痛,她想更堅強
,好把過去的一切都斬斷,真的累了。
收回手,林予幸替她拉上床被,「好好休息吧,待會兒我幫妳買點必需品。」
「你一個人來嗎?」
想起硬跟來、現在八成在醫院外頭抽菸的男人,他沒答腔。
眼裡閃著了解,陸以棻淡淡笑開。
「他也來了?」見他點頭,她靜了一會兒,才說:「我很羨慕。」
「嗯?」
「明明是那麼懸殊的差距,你們還是選擇在一起,我很羨慕。」
林予幸一愣,怔怔地說:「不是這樣的……」
「你一直都是認真的人,比別人認真,就比別人辛苦。現在有他陪著你,你不用再一
個人喝老人茶,有人跟你一起體驗人生的滋味,對方也能分擔你的痛苦跟煩惱。」
是、是這樣嗎?他跟他……?
頓了頓,她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即使是選了那麼困難的路,有人陪著似乎就沒那
麼難走。想到這些,我覺得很羨慕,也很替你高興。」
「像我,一段感情談到最後,周遭連個可以哭訴的朋友都沒有,愛的人也無法在我最
需要他的時候支持我,真的很累。」
「……我說了,我們是朋友。」他定定看著她,內心卻因她這一番話騷動不已。
聞言,她點頭闔上眼,吊著點滴瓶的手勾起他擱在床側的手,「我睡一下,有點睏…
…」
任她握著睡去,林予幸靜靜地坐在床邊。
在她看來,自己早就做出選擇了嗎?
原本他只是被動的接受,卻還是在不知不覺當中習慣了另一個人的存在,害怕失去,
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堅持不了這回不了頭的道路。
──是這樣嗎?
門「呀」的一聲被推開,刻意放輕了腳步、散發著淡淡菸草味的男子在身側站定。
「她沒事吧?」
「嗯……應該吧。」生理的痛很快會褪去,心裡頭的傷卻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去平復。
情不自禁地,空著的手環上結實的腰腹,他將額抵在男人的肋下處,輕輕磨蹭著。
被他類似撒嬌的動作嚇了一跳,男人遲疑了一下,舒臂攬住他的肩頭,低問:「怎麼
了,不是沒事嗎?」
他搖搖頭,像是怕吵醒熟睡的陸以棻,又像是喉嚨被哽住般,很小聲很小聲地說了一
句話。
感覺男人僵了身體,他抬起臉,對上那又驚又喜的俊容,十分堅定的點了點頭。
倏然睜大了眼,李培風摸上略帶羞澀的笑顏,看不厭似的凝視那雙清眸。
不願深想是什麼時候、又是為了什麼原因,他只知道,這一個微笑頷首,是他等痛了
心的允諾。
即使在很久很久的以後,想起那個映在白色空間裡的點頭與微笑,他都會情難自禁的
紅了眼眶。
然後,被他抓過親吻的男人,則會用不解的眼神看他,撫摸他不再蓄長的短髮,像是
在問「怎麼了」。
他怎麼好意思承認,一句又輕又低的話語總讓他有想哭的衝動。
「都收拾好了?」
點頭,李培風蓋上行李箱。
「差不多了,除了隨身衣物,其他都用托運。」
「嗯嗯。」
靠在床頭的人應聲,注意力又回到正翻著的書頁上。
宛如野生動物般迅速爬上床,隔著厚重礙眼的書本,他湊上吻住男人,細細囓咬兩瓣
柔軟。
「你都不會捨不得啊?」他不滿道,長指摸上薄薄的眼皮,在上頭又烙下一吻。
臉上微微的搔癢感惹得男人想笑:「又不是不回來,有什麼捨不得。」
「如果我真不回來呢?」低哼,他故意用下巴磨蹭他的臉,果然又引發一串輕笑。
「哈……」推開他的臉,男人翻身倒向另一頭。
「喂,如果我不回來,你怎麼辦?」他又問了一遍。
支手撐在男人上方,兩人四目相對,嬉鬧的氣氛頓時散去不少。
「那也沒關係。」
「啊?」
什麼沒關係……正要發作,他被拉低身,欲言的口讓男人溫熱的氣息佔據了去。
「你不回來沒關係。」一下一下的啄吻,像一波又一波的暖流,安撫了他焦灼的情緒
,「因為我會去找你……唔!」
反客為主地探舌侵入沒有防備的口腔,溼黏又甜蜜的深吻,像是要進駐對方體內似的
拗蠻。
再也沒有人能讓他有這種渴望,想要全部都擁有,全部都抓住。這顆只有他可以佔有
的心,這張只有他可以親吻的唇,這副只有他可以撫摸的身軀──
「我想要你,好想好想……」一面交換甜膩的吻,他用連自己都陌生的聲音嘶吼著。
回應他的,是男人探入短衫內摸索的手,火焰在焦躁的軀體上一一燃起。
卸下衣物,裸裎相對、發現對方勃發欲望的那一刻,他們都笑了。
彷彿是彼此生命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動作不自覺放慢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愛撫
與舔吻,在每一吋肌膚上的膜拜,猶如獻祭般虔誠而無垢。
流洩在室內的低喘輕吟,交纏難分的四肢與唇舌,言語已成多餘。
分明才覺夜的開始。
──天已破曉。
穿戴整齊的高大男子將空調溫度升高一些後,走至床邊。
累極睡去的人呼吸平緩,拉上被子蓋住光裸的肩背,撥開熟睡側臉上微溼的髮絲,他
愛極地落下一吻。
完全沒有真實感的離別。
即使得到年長戀人的應允,他仍不敢相信這一天來得如此快。
嗜睡如他從沒仔細看過戀人的睡容,才想瞧清楚,卻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在心中描繪下
來。
一直到昨天以前,取消機票的念頭始終在腦中徘徊。
他曾認真思考過,這個分別是有必要的嗎?原本堅定的信念搖動了,到頭來,因為害
怕,他才發現他沒有那麼多的自信。
得到想要的答案並不能讓他有恃無恐。
隨著離開的日子的逼近,他無法克制的心情低落,同床的戀人卻一如往常平靜無波,
反而加深了他的煩躁。
直到戀人吻著他,笑著說會去找他,他的胸口像是化了幾噸的糖蜜般甜絲絲的,這個
少言的人吶……
外頭傳來汽車引擎聲,是約好去機場的計程車。
想要追上這個人的腳步不容猶豫了。
……或許他也想知道,這個人是否真會實現昨晚的話。
落下最後一眼,也是最後一吻,提起厚重的旅行箱,輕聲無息的離開這間收納太多纏
綿的臥房。
我等你來找我,會有那麼一天吧?
(完)
--
木更 工作室 mugengstudio.net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6.50.187
推
08/21 00:21, , 1F
08/21 00:21, 1F
→
08/21 00:22, , 2F
08/21 00:22, 2F
BB-Love 近期熱門文章
PTT動漫區 即時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