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夢巡者(4)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moonfeen2 (柚子)時間14年前 (2011/09/10 13:56)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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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資深的夢巡者？」巨大的金色天體儀緩緩轉動著，老人抬起頭，用著有些混濁的目光打量眼前的青年。「自夢巡者制度施行到現在，許多人不是失蹤，就是遇害，如果你打算成為夢巡者，最好還是再考慮一下。」對老人的勸告恍若未聞，青年又重複一次問題，語調冰冷而堅定。「唉。」老人邊嘆氣邊展開一條長長的黑色卷軸，戴上綠水晶做的單眼眼鏡。「現行的夢巡者有一百零八名，而稱得上資深者有三。」其一，夢魔的薩菲斯特。其二，貘的夏印。其三，無所屬的日傑夫。夢魔與貘一向是夢世界的強勢種族，這沒什麼好議論的，但最後的日傑夫卻比較特別。沒人知道他是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這名灰兔青年擁有非比尋常的力量，還是少數自願成為夢巡者的異類之一。　　「薩菲斯特、夏印，還有……日傑夫。」青年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名字，彷彿要將它們一一碾碎。　　「總之，年輕人，你還是再考慮一下，生命寶貴啊。」青年點了點頭，血色兜帽下的薄脣揚起了諷刺的弧度。「多謝你的忠告。」他笑了起來，同時將匕首送進老人的心臟。許多夢巡者在執勤時受到了攻擊，對方穿著血紅的兜帽與連身斗篷，自夢與夢之間的幽深縫隙發動突襲。「薩菲斯特走了？」「夏印去了哪裡？」「日傑夫會來嗎？」偷襲者只會問一個問題，內容總是與這三個名字有關。倖存的夢巡者將這件事傳了開來，被列為目標的當事人或不以為然，或嚴陣以待，或處之淡然。自縫裡伸出的致命刀刃有天指向了薩菲斯特的後背，但他最終只砍到夢魔的虛影，還差點被守株待兔的本體撕成兩半。之後，縫裡的殺意砍中了夏印的手臂，貘立刻讓自己的手變成石頭，軋斷了那把鋒利的匕首，並一手鉗住刺客的脖子，讓地獄的業火灼燒他的皮肉。當縫裡的青年劈開空間，歪歪斜斜地掉落在滿是砂礫的荒漠上，日傑夫走上前，面無表情地扶起他。「你不該來到這裡。」你也是。青年無聲地說著，猛地將斷裂的匕首插進對方的腹部。滿池的睡蓮忽然一齊枯萎，清澈的水面變得暗沉而汙濁。「日？」千尺自夢裡驚醒，發現天空灰沉沉的，幾縷稀薄的日光自雲縫裡透出來，旋即被更多的烏雲所覆蓋。 ※ ※ ※ 維生儀器上的圖表跳動著，發出規律的嗶嗶聲。這是一個色彩貧乏的房間，有著灰白的牆壁，冷硬的病床，一張坐起來不甚舒適的椅子，以及窗邊積滿塵屑，永遠放下的百葉窗。床上的男子戴著氧氣罩，被成堆的儀器所環繞，他閉著眼，睡著了一般。千尺站在窗外，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往裡面看，床上的人彷彿被分割成一塊一塊，散發著蒼白的無機質感。千尺蹙了蹙眉，他想自己應該是在夢裡，但這些場景卻無比陌生，這究竟是誰的夢境？抑或是誰的記憶？床上的男子忽然動了一下，發出細不可聞的呻吟，週遭的儀器頓時鈴聲大作，儀表板上的數據瘋狂舞動著，化作各種報表傾瀉而出。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衝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抄起滿地的報表。「z醒了！」「快叫博士過來！」一陣混亂過去後，房間重新被收拾乾淨，一名年邁的學者走進來，直挺挺地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床上的人。「看來i找到你了。」學者輕聲說道。男子別過頭，這舉動幾乎耗費了他所有的力量。「我知道i確實是粗暴了點，誰教你一直不回來。」學者咳了幾聲。「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如今前面的編號都已經換了別人，第一批實驗者只剩下你，z。」男子冷笑起來。說得好像自己多重要似的，不就是個任人宰割實驗的高級白老鼠嗎？「總之，你是我們永生計畫的希望。」學者離開了，其他的實驗員一擁而上，他們替男子打針，餵牠吃藥，繼續認真監看著維生儀器上的所有數據。床上的男子木然地接受一切，待到夜深人靜，所有人都離開後，他緩緩地轉向窗邊，金色的眼眸訝異地睜大。百葉窗的縫隙裡，一雙銀藍色的眼睛正在看著他。「日？」「日，是你嗎？」千尺柔聲問道，百葉窗內的景像忽然一變，化作了秋楓灑落的金色林蔭道。「我愛你，我的小紳士。」有著美麗眼眸的女子微笑著，抱起穿著迷你禮服的男孩親了親。接著，男孩被突然衝入的車輛撞到，小小的身體像斷線的木偶一樣飛了出去。「很遺憾。」「我們實在無能為力。」醫生們表情沉重地站在病床前，女子看著形同植物人的孩子，掩面哭泣。後來有一批奇異的學者出現，宣稱可以讓她的孩子醒來，貧病交加，被沉重醫療費壓得喘不過氣的女子雖然捨不得，還是將這些人當作了最後的希望。而後，她終究沒能看到孩子的最後一眼，就此病逝在家中。她的孩子被那群瘋狂的實驗者拿去當試驗品，想印證藉由靈魂與精神力的淬煉可達到永生的目的。在漫長的實驗裡，男孩的代號是z，其他的試驗者不是肉體死亡，就是精神崩壞，有得甚至連靈魂都灰飛煙滅，唯獨z，彷彿繼承了他們的一切，在其間緩慢而確實地茁壯起來。 z進入了夢的世界，在那裡，已經成了怪物的他可以再度變回日傑夫，那個受母親所深愛的小紳士。即使肉體死亡，靈魂與夢的世界卻是不滅的，為了逃避「醒來」，他自願成為夢巡者，在廣闊無邊的夢世界裡遊走著，希冀著與母親的再次見面。陳舊的百葉窗完全闔上了，身為半貘半狐狸的千尺無法強行打開它，只好選擇醒來。走出位於深山的居所，底下的城市亮起了點點燈火，迎著晚風，千尺瞇起銀藍色的眼眸，精悍的身軀倏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64.87.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