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Thor]The Blood Between Us-第八章(上)
忙成一顆陀螺的作者曰:下半章兩天內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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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撒餌﹝上﹞
臥室內似乎有人。索爾伸手關上了熱水,不確定地聽著浴室外的動靜──外頭只有頭髮掉
在地上都能聽見的靜;他搖了搖頭,重新扭開出水開關,在嘩嘩沖淋而下的熱水中嘲笑自
己的神經過敏。
放心吧老大,大夥兒會給那小子顏色瞧瞧,讓他看清楚誰才是阿斯嘉德真正的主將。主將
替換消息剛宣布的那天,不只一個隊友私下向索爾傳達了類似的訊息。索爾相信這些兄弟
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他的內心也無法否認,隊友們的精神支援在很大程度上給他打了一劑
強心針,形同宣告著他始終是球隊無可取代的靈魂人物──如果這些隊友們的堅持能夠維
持得更久些的話。索爾必須努力著不去想兩個禮拜過去後、隊員們在杜姆的領導下合作無
間的事實;他更想停止自己冀望在隊員們的心中杜姆仍舊遠遠及不上他(這樣的心情升起會
讓他覺得自己軟弱可笑)。
冷靜點,索爾‧奧汀森,那個自信勃發的主將到哪去了?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太難看了。
索爾自我打氣,一邊套上浴袍胡亂擦著頭髮走出熱氣蒸騰的浴室,剛一抬眼就傻了眼。
洛基,上身罩著某件有些眼熟卻不像是他自己的寬大球衣的洛基,赤著一雙長腿正坐在索
爾臥室的地板上。
「你洗澡洗得真慢。」洛基看也不看索爾,手中自顧自把玩一塊金燦燦的金牌,模樣讓索
爾聯想到興致盎然擺弄積木的孩童。他的身邊散落著一地大大小小型式各異的獎牌、獎狀
和獎盃──都是索爾的,而且很明顯都不在它們原來陳列的位置上。
「洛基,你在做什麼?」索爾小心地繞過地上零星散佈的碎玻璃走近他的弟弟,那些碎玻
璃看來恐怕是洛基強行把某些得獎證明扯出它們的裱框過程中造成的。
「數算啊。」洛基低著頭,用一種奇妙的歌唱般的聲調說道。「我,在數算。」
「數算?」索爾聽的一頭霧水。
「數算了不起的索爾人生的十九年來,都累積了哪些戰利品。」洛基漫不經心地說,聲音
裡有些和平日兩樣的東西。「真是可觀的數量,可觀。可觀到讓人害、怕、呢。」洛基突
然冷不防轉頭盯住索爾:「吶──吶,你是不是還不滿意?」
「啊?」索爾被搞糊塗了,不管是洛基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話,還是那不尋常的穿著──他
終於認出,那件上衣是他十四還是十五歲時,父親送給自己的Tony Hand【註1.】紀念球衣
。
「你是不滿意吧?不滿足你的戰利品裡怎麼就少了我這一件。」洛基從地上爬起身,動作
帶著彷彿貓科動物的輕捷流暢,一步一步走向索爾。那件長度只能勉強蓋到腿根的寬鬆球
衣,在他起身後更是少了遮蔽作用,張揚地暴露出髖骨以下未著寸縷的緊實身體,危險地
刺激著索爾的視覺。「擁有太多的索爾,我是不是你唯一不能如願到手的?」他的手指順
勢要搭上索爾的肩脖。「說吧,是不是?」
索爾不加施力地拂開洛基的手指。「你在做什麼?」他出口的聲音乾啞的連自己都意外,
同時必須自制著不讓視線停留在球衣下洛基若隱若現的淡色性器上。「你在作弄我嗎,洛
基?」
「作弄?作──弄?呵呵,」洛基發出一串咯咯笑聲。「我為什麼要?啊?我為什麼?」
「問你自己。」索爾說。「問你自己為什麼要在休息室對我說那些話,問你自己為什麼在
說完那些話後又……」他頓了下,「這樣出現在我房裡。」
「問我?該問你。」洛基說,眼裡有種危險神色一閃而過。「要問你自己,問你自己真心
想要的是什麼。」他傾身向前,說話間氣息噴灑在索爾頸邊:「你想要的,你不敢說。」
「我沒有,我什麼時候──」
「你有你有。了不起的索爾,你有。」洛基抓過索爾的手探入寬大的球衣裡,貼伏自己的
身體。「你想幹我。你想操我操到我兩腿發軟,我不誠實的哥哥。」他說,側頭舔上索爾
的耳廓畫著圈兒。「騙子索爾,你想的不是當什麼哥哥。你想的,是怎樣讓自己的屌捅進
弟弟的屁眼裡。」
洛基冰涼的皮膚緊貼他掌下,其中一條赤裸的長腿更滑進他的兩腿間,有一下沒一下地磨
蹭,索爾懷疑自己還沒發瘋純粹是上帝要他更好地被洛基折磨。「你在胡鬧。」他的嗓音
不自然地繃緊一如他一觸即發的雙腿間,「胡鬧夠了你就又會裝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索爾也不知道他這麼說,是真心想要洛基停止胡鬧,還是他根本就希望洛基不要停下甚至
最好胡鬧得更厲害些。在全身血流泰半都離開他的大腦湧向身體另一處時,分辨這些細
微的心思顯然不是輕鬆的事。
「你想要發生什麼,嗯?」磨人的手腳抽離對索爾的接觸,洛基半坐半臥地倚躺上索爾的
大床。他半撐著身體伸了個懶腰,鬆垮的球衣隨他後仰的動作一點、一點推高,一點一點
暴露出上身光潔的皮膚和肌理,連同光裸的下肢,洛基幾乎是一絲不掛在索爾眼前。「我
壞、壞、壞的哥哥,」球衣已然推高到了手腕處,「你想要發生什麼?」輕輕抖落全都
堆在腕部的上衣,洛基任自己一身赤裸,似笑非笑地坦然迎視索爾。
他就是在胡鬧。他就是想看你發瘋。他就是存心的。索爾咬牙切齒地瞪著床上那個觸目所
及的一切全在搔弄他胸口的傢伙,恨恨地想。去他媽的我們不該這樣。此刻索爾肯定他的
弟弟沒有比立即而有效的處罰更迫切需要的東西,最好是一次讓他用身體記住作弄兄長
會導致的嚴重後果;至於洛基為啥胡鬧,這些可以等索爾教訓夠他後再說。
索爾欺上床的速度和姿態就像一頭即將咬住獵物咽喉的猛獸,他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焦躁
地燃燒,唯有觸碰某個迷人而邪惡的始作俑者才能得到舒緩。有幾秒鐘之長,他的身體確
實籠罩了洛基的上方,但是下一瞬間發生的事更快地打破了這個短暫的狀態:洛基滾落了
床下,在地板上發出重重地咚的一聲。
事情的發生出乎索爾意料之外,他甚至都搞不清楚洛基是故意閃避他才滾出了床外,還是
不留神間無意摔落的。不管是哪一種,那看起來都很疼──而洛基似乎並不這麼覺得;事
實上,他的反應根本不像是一個重重摔到床下的人該有的。
洛基在笑,止不住似地放聲大笑,笑得像連五臟六腑都能一塊笑出來那樣,那種笑法可能
就只有剛吸飽一袋笑氣的病人能夠一比;他的笑聲很快就變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手按住肚
子卻還是笑個不停,喘不過氣的笑聲聽在耳裡沒有快意只有神經質的歇斯底里,本來傻看
著他的索爾這下也發覺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洛基在房裡的表現,所有的聲音神態,所有的說話口吻,沒有一件是他平日的樣子──索
爾應該可以一早看出來,可是情慾明顯凌駕了一切判斷力;他誤以為這只是洛基作弄他的
一個把戲。欲望仍在他健康而年輕的身體裡流動著,索爾腦中遲到的警鈴卻開始大作。
洛基不對勁的樣子他不是第一次看見。索爾在別的人身上見過類似的言談舉止。
──在巴德爾兄弟幾年前一場對癮君子來說只能用藥物天國來讚美的瘋狂私人派對上。
「洛基,」索爾把洛基從地上扶起來讓他靠著床頭坐好,面色嚴肅。「你給自己用了什麼
?」
※
洛基睜眼時,青灰色的天光透過窗簾正跳躍在他眼皮上。他習慣性地翻過身,太陽穴附近
一陣鈍痛讓他毫無準備地呻吟出聲,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被單,忽然發覺到:他睡的不是
自己的床。
記憶開始在緩慢清醒的大腦裡復甦。洛基倒在棉被裡,腦中一點一點浮出昨夜跳躍而無組
織的零星片段:他吸了菸盒裡的菸(只有半支。他要的是舞台效果不是真的上癮);可能是
五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後,他的四肢像羽毛般飄在空中,全身都充滿輕盈的舒暢;他感
覺前所未有的自信;他相信自己是在沒推開門的情況下,穿過鑰匙孔進入索爾的房間;他
胡亂地扯脫身上的衣物,因為他覺得神應該是要裸體的,然後他又忽然覺得作為肉眼不能
看見的神,他應該套件衣服才能嚇嚇那些無視他存在的凡人們(想想一件球衣懸空飄浮的情
景會讓多少人臉色發白);他似乎對索爾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話,具體說了些什麼他不太確定
,反正索爾的表情讓他覺得有趣的很;他可能是太興奮了所以才不小心摔到床下,不過他
一點也不覺得疼(當然現在他不這麼覺得了)。
索爾會怎麼解讀他昨晚的表演?他有被他嚇到嗎?他是否發現他這弟弟哪裡不太對勁──
他希望索爾確實覺得他不對勁。因為這正是他要的效果。因為這正是為什麼他要冒險吸那
半支菸的原因。
「你醒了。」略微沙啞夾著不自然鼻音的男聲暫停了洛基的思緒。洛基儘量若無其事地盯
著一手端著托盤一邊走進臥室的索爾,試著從他的反應裡找出哪怕稀微的一點蛛絲馬跡。
索爾關上門,把一張茶几移到床邊洛基伸手就能搆得著的位置,接著擺上盛有吐司、煎蛋
和熱咖啡的托盤。「吃吧,我跟穆寧先生說你不舒服要在房內用餐。」
洛基食慾全無,他只想趕快確認索爾對昨晚的心得,但此刻除了用早餐外,其他舉動似乎
都不是更保險的選擇。他拿起咖啡杯淺淺地啜著,雙眼隔著杯緣觀察索爾;除了眼睛下兩
塊可疑的青黑色,索爾看起來神色還算如常──他目光的落點也許遠的稍微不夠自然,可
是這不足以用來驗證昨晚在這房間裡的經過。在休息室那段尷尬不愉快的對話後,那很可
能只能看作是索爾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他的一種下意識閃避。
一杯咖啡在洛基緩慢的啜飲中,不知不覺也將要見底,而索爾似乎除了繼續研究自己臥室
地毯的花色外沒有任何開口的打算。在隨著時間拉長就愈形窒悶的沉默相對中,絲毫沒有
頭緒的洛基,開始想自暴自棄地直接跳起來掐住索爾的脖子,逼問出他對前一晚自己的行
徑作何感想。
索爾卻在此時開了口。
「我向學校請了假──替我們兩個。」金髮的兄長以一種陌生的嚴肅看著他。「有些話今
天我們必須面對面談談。好好地。」
※
索爾望著咖啡店對街柏登與法萊徵信社那塊褪色掉漆的不起眼招牌,一陣前所未有的無力
感爬上他的肩膀。
他幫自己跟洛基向學校請假的那天就像個災難。唯一勉強可慶幸的,是他們的父親那幾日
正巧因公出國不在家裡,否則事情的發展恐怕將更不堪設想。索爾對天發誓他當日已儘可
能地壓下內心的失望(他還是不敢置信洛基會跟任何墮落的嗜好扯上關係)和不安,嘗試扮
演回他可靠大哥的角色,希望先得到洛基的信任後,再進一步深入最關切也是核心的毒品
問題──經過他倆最近某方面突破性的關係發展後(姑且不管它是否已陷入停滯),想要
回到家人間互助互愛的純粹溫情本質,似乎格外地缺乏說服力。洛基不是對他提出的問題
一律選擇沉默以對,就是在他加重口氣逼問時冷冷丟下一句「別來管我」。索爾的耐心本
就有限,在試過各種旁敲側擊皆無效後也給逼的上了火,他強行進入洛基的臥室,不放過
任何一個角落地四下翻找,無視洛基憤怒的咒罵和阻攔未果的拳腳相向,只是一個勁地執
意要搜出──不論那到底是水煙管【註2.】、針筒還是什麼──任何可能導致他一向自愛
的弟弟失足的罪魁禍首。
不惜激怒洛基的這個搜索行動一度一無所獲。索爾幾乎要被迫相信他的手足的嗜好乾淨的
一如其臥室時,他翻出了那個木盒。那是來自過世的母親芙麗嘉,洛基自幼開始就愛把有
的沒的私人藏物鎖進裡頭的木盒。在房內找不到第二件可疑物品的情形下,索爾當即認定
眼前的木盒極可能就是解開他所有疑問的那把鑰匙。
打開它。他將木盒抓在手裡要求他的弟弟。
我拒絕。洛基態度冷硬。這是我的隱私,你無權要我展示。
如果你沒有隱瞞我任何秘密,索爾說,,如果你沒有讓自己與什麼危險的嗜好、危險的朋友
甚至是危險的場所扯上關係,我會而且樂意比任何人都更尊重你的隱私,如同我過去一直
對你那樣──現在,你得打開盒子。
不變的答案我不會再說一遍。洛基的綠眼沒有溫度,他摔開索爾試圖扣住他的手。
不要管我的事。你儘管去向父親告狀,隨你愛怎樣說我的不是──像個專門討父親歡心的
長子那樣。洛基任由索爾抱著那不會自動開口解謎的盒子,退出房間前丟下這麼句話。
這就是為何他現在會站在一間徵信社的對街。雇請偵探調查自己還是學生的弟弟──他知
道這聽起來有多麼可笑愚蠢,就像是雷蒙‧錢德勒【註3.】筆下那些腦袋進水的有錢人會
幹的蠢事之一。可是顯然他無法靠自己從洛基身上挖出答案(而洛基的秘密肯定只會傷害到
他自身),動用自己身邊的人脈或是父親的資源,則都等同變相通報他父親弟弟有了異常行
為,在勢必讓事態擴大與複雜的同時,如何發展都會對洛基造成傷害──這是索爾絕不想
看到的。找私家偵探聽起來蠢歸蠢,多少可以避開前面這些問題:不必驚動到父親,不會
引起其他人注意到洛基的異常,而且無論要多高的價碼才能令接案的徵信社對調查內容與
結果守口如瓶,他都絕對能付的起。
只是事情不像他預期的容易。未成年人的案件委託在各間徵信社的眼中似乎是麻煩與法律
糾紛的同義詞,而詞性還是最不受歡迎的那種。即使他開出的報酬明顯高出這一行的平均
行情不只一倍,也無法打動那些對於各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心如鐵石的老油條們。眼前這
間柏登與法萊徵信社的負責人甚至乾脆把經營宗旨與遠離是非畫上等號(問題是這種經營原
則與這行業本身的性質嚴重相左)。當對方客氣卻不容分辨地把他送出門時,索爾幾乎差點
衝口而出這麼怕事幹嘛不回去蘇格蘭種馬鈴薯。
索爾喝進一口冷掉的咖啡,不確定咖啡的難喝是本就如此還是反映了他當前的心理。
是因為他擅自先跨越那條界線嗎?是因為他先打破他們之間屬於家人的平衡,是因為他不
確定洛基是不是跟他一樣就把他帶過了那條線,才讓他們的互動變得這樣彆扭,變得既不
像情人也不像兄弟,之間有了難以克服的隔膜?他以為伊利水邊讓他們變得比以往都更親
近,其實卻是讓他們失去了原本的兄弟默契?索爾想到洛基站在臥室裡望著他的眼神,那
種凍結的冰冷,事後想起沒有變的模糊只讓他更加不安。那是給陌生人的眼神。那是「我
和你沒有瓜葛」的眼神。
哥哥,我和你為什麼不一樣。
我討厭你。
哥哥,我疼。
做我自己?你憑什麼!
當索爾‧奧汀森真容易。
去你的!
他不能失去洛基。他害怕失去他。他一直相信洛基不管表現得怎樣彆扭或是帶刺,在他心
裡仍然為自己保有一塊柔軟的位置。可是現在,很明顯有什麼他不清楚的東西闖進了他們
之間,在唆使洛基遠離他,遠離他想給他的保護跟關心,淡化他們之間的聯繫,進到一個
他不能控制的不安全地帶。
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他甚至不能跟任何人──包括他的師長、朋友和僕傭們──商
議洛基的問題。他必須做點什麼,找出是什麼人或是什麼事情帶來洛基身上令人不安的改
變,而不是坐在這裡喝冷掉的難喝咖啡。
他不能光這樣傻坐在這裡。索爾重重放下咖啡杯,拎起背包就朝外頭走,大力拉開店門時
衝力過猛,和一個正要進到店裡的矮小亞裔男子撞了滿懷,「我很抱歉」,索爾匆匆丟下
這句就要接著往街道上走,袖子卻被一隻手拉住了。
「請問,」那個剛被索爾撞到一邊的矮小男性氣喘吁吁地拉住他,「您是漢斯沃【註4.】
先生嗎?」
※
索爾應對方的請求跟著來到三條街外的另一間快餐店重新坐下。亞裔男性遞上的名片上印
著「Kobayashi(小林) Kiyoshi(清)」的黑體字,職稱是柏登與法萊徵信社的助理偵探。對方請
索爾直接叫他小林就好。
「我在徵信社時沒見到你。」在對方徵詢他是否願意由他接下案子時,索爾直截了當地提
出他的疑惑。
「客人造訪時我都待在遠離前台的辦公室。」小林掏出條手帕擦拭前額的汗水。「柏登先
生相信有些客人會因為見到亞裔雇員而降低對徵信社的信心。」
「原來如此。」索爾點頭。「你說你願意接我的案子?」
「是的。」
「沒有經過公司同意的?」
「是的。」
「意思是如果你調查中出了任何差錯,或是為我帶來什麼麻煩,柏登與法萊徵信社將不會
替你的這些業務疏失負責。」索爾儘量讓自己顯出一種歷練豐富絕不輕易上當的社會人樣
貌。
「這就是我為什麼說您給我的報酬可以減半。」小林應對索爾的神態像是面前是個正式客
戶,而非一個年齡只有他一半的年輕人。「為了您相對增加的風險。」
「這個,小林,」索爾刻意做出還在評估對方的樣子,以避免露出對於終於有人願意接受
委託這件事的狂喜。「那還不能算是你的報酬。我還沒決定要不要雇你來做這件事。」
「下面的話恐怕會冒犯到您,不過漢斯沃先生,我們來讓事情更簡單些如何?」小林從座
椅上傾身向前。「您需要偵探,您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專業人士,這就是為什麼您會造訪
我所在的徵信社──我會打賭這不是您拜訪的第一間。您的委託內容我在辦公室後頭大致
都聽見了。您說您憂心您這位年輕的朋友,但若我沒猜錯,他實際是您的家人吧?」他舉
起手攔住一臉急於辯駁的索爾。「您不必否認。您對這位年輕人的擔憂程度和您開出的報
酬已經很好地說明了一切。我還知道漢斯沃也不是您真實的姓氏。幹我們這行的要連這點
觀察力都沒有就完蛋了,您同意嗎?」
「我不會說我是本於對年輕人的關懷,或是同理您的處境,才追到這裡大言不慚地向您毛
遂自薦。」小林說。「您開出的價碼非常吸引人,而如同我前面才提過的,我所屬的徵信
社基於某些非正當的可笑理由,並不能讓我接下足夠維持日常生計的案件量。我知道這聽
來很厚臉皮,不過我想,既然您要找的是個專業偵探而非會計出納人員,這個人的金錢觀
和執著程度等等,應該就可以擺到其次了。另外,」東方男子微笑,「您的確無法得到我
徵信社關於我的背書,但若我被發現私自接下您的委託案──也許只是被聽見剛剛和您的
這整段對話──肯定只有被開除的這條路了。所以,我想在有關承受風險的這個問題上,
恐怕我比起您更不惶多讓。」
小林說完這番話,拿起面前桌上一份炸魚條。「您不介意吧?我的上一餐印象中是昨天晚
上的事。」
索爾聳聳肩,小林馬上吃了起來。索爾沉默地看著對方吃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找不到半點
拒聘這個小個子東方人的理由,在他想好怎麼說以前他的聲音就先流出他的嘴巴:「你如
果敢洩漏關於我委託你調查的任一個細節,包括你在調查中發現的資訊,我保證,我和我
的家庭絕對有能力讓你經歷比叫你走路更嚴重的處境,你懂嗎?」
小林抓起紙餐巾擦拭嘴角同時看他,淡定的神色令索爾懷疑對方連自己只是個不善於裝腔
作勢的小毛頭都一眼看穿。「我明白,漢斯沃先生。」
「我的弟弟,洛基。」索爾從背包中拿出洛基的相片遞給小林。「你要把他見過的人,去
過的地方,做的活動都查清楚,不要有遺漏,再小的細節也別放過。過程中不能驚動我以
外的任何人,你能保證做到嗎?」
「我保證。」
「還有…」索爾拿出從洛基臥室裡找出的木盒,放在桌上。「看這個,你有辦法弄開它麼
?」
「如果是強行破壞的方式,我知道不只一種。」
「不不,不能破壞。」索爾趕忙說。木盒是洛基珍視的禮物。「只能由鎖打開,你能辦到
麼?」
「我不行,」小林微笑。「不過我認識好幾個這方面的行家。」
「很好。」索爾說。「還有一件事,這個人,」他拿出之前沒給徵信社看過的照片──那
是他從校刊上某篇賽後專訪上剪下來的。「我要你查出他跟我弟弟有沒有什麼關聯。只要
跟我弟弟相關的部分,其餘的我沒興趣知道。」'
「沒問題。」小林把那張照片小心收起。「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杜姆。」索爾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神一瞬轉暗。「維特‧杜姆。」
※
杜姆拉上修車廠沉重的大門,準備跨上摩托車離開時,眼角似乎有個影子閃過。他放開本
已搭上車把手的其中一隻手,搭著車身蹲下身裝作檢查車輪,眼睛和耳朵則全神貫注捕捉
四周的動靜。
兩分鐘過去,什麼也沒發生。他於是踩下油門駛離修車廠。
他注意到一輛和他之間保持一段距離的灰色豐田相當可疑,是在騎上布利斯托路【註4.】
後。這輛保險桿凹陷的豐田汽車,大約是從克倫威爾街到古洛夫路之間出現的,而那裡距
離車子來到布利斯托路起碼是十五分鐘前的事。杜姆不認為同一天會有兩輛保險桿撞壞的
豐田車都跟他「剛好」開在一樣的路上。他故意在號誌燈號即將由黃轉紅的前兩秒突然左
轉,那輛豐田果然馬上顧不得保持距離跟著轉彎。賓果,逮到你了,修車廠外的傢伙。杜
姆揚起一個稱不上光明的微笑,雙手催緊油門加快衝向下一個路口,灰色豐田不出意料也
加速追上,很快跟他的摩托車尾剩下三個機車車身的距離。杜姆加速騎上匹爾斯路,豐田
車沒有意外地也跟在後頭,就在即將接近與詹姆士街的交叉路口前,杜姆突然毫無預警地
掉轉車頭,直接向左騎上與匹爾斯路平行的人行道,完全無視左右行人們的尖叫怒罵一路
往來時方向急駛,一直到來到與英兀德路交會的路口前,才離開人行道騎過對街,──那
輛灰色豐田早已遙遙被拋在遠遠的那一頭,被夾在前後的車輛間毫無辦法。
杜姆放慢了車速,悠悠哉哉地騎回布利斯托路上。他把摩托車停在路邊看的到的地方,走
進最近的公共電話亭。
他撥下最近早已爛熟於心的某組號碼,電話響沒幾聲就接通了。「哈─囉。」
「──你不應該打來。」電話那頭的少年說。「這不安全。」
「安全就是公共電話之所以存在的目的。」杜姆說。「我得聽你說說你的處女秀。我們的
觀眾對特別表演的反應如何?」
「他相信了。」
「沒有懷疑地?」洛基給他肯定的答覆。「恭喜你成功地揭開第一幕,我親愛的。我必須
說,不能親臨現場觀賞,這點讓我甚感遺憾。」
一輛巴士在電話亭不遠處停下,三五個興奮的學童相互推打叫鬧著往這頭跑來。
洛基聽到了杜姆背後的聲音。「你在大街上?」
「是啊。」杜姆做了個洛基看不見的聳肩。「我剛剛被人跟蹤了。」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看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嗎?」
「沒有。那傢伙被我甩掉了。」
「你確定自己夠小心麼?」洛基問。「你到過的地方,確定沒有人跟上?沒有留下什麼可
以追蹤的線索?」
「放輕鬆,小貓。」他說。「謹慎是好事,但是不要壞了我們遊戲的樂趣──等一下、你
那邊怎麼了?」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簡短的嗶音後,通話就這麼突兀地中斷了。
似乎挺匆忙的?這遊戲感覺越來越有趣了。杜姆看著手裡的公共話筒,臉上毫無驚訝之色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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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第一位打進世界最高冰球聯盟NHL的英籍選手。
【註2.】一般用於吸食大麻。
【註3.】Raymond Chandler,對冷硬派推理與黑色電影影響至深的美國代表作家。
【註4.】Hemsworth,大家都曉得的XD
【註5.】Bristow Rd.,和之後的Pears Rd.、James St.、Inwood Rd.等皆為倫敦的街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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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浪:心得碎唸&創作雜感】http://www.plurk.com/blacksocks#
【微博:糟糕向腦補RPS居多】http://weibo.com/blacksoc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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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5.27.248
※ 編輯: blacksocks 來自: 218.165.27.248 (09/30 23:58)
※ blacksocks:轉錄至看板 BL 09/30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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