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悲風入帷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diony7 (七)時間14年前 (2011/10/22 22:18)推噓7(7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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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澔回到窗邊，坐了下來。窗邊的仙人掌盆栽已經枯死。總是有什麼，是養也養不活的。剛入夜，市中心仍然一副車水馬龍的盛景。從窗子往外看出去，文化中心廣場週邊的創意市集一攤攤亮著微弱暖黃的燈光。轉角那個賣手工拼布飾品大姊正賣出一個手機包，那個雀躍跳著的女孩把手機包收起、攙著收起錢包的男孩。儘管陳澔的樓層明明望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他卻猜得出來，那女孩應當是感覺很幸福的。情侶牽著手走進步道那一端的夜色，再望不見。路燈映照下，越來越多人像螞蟻朝蜂蜜進擊一般聚集到文化中心內部，今晚有表演吧。陳澔撈起毛巾按在自己猶滴著水的頭髮上，昂首往外望，倉皇暮色急忙忙地沉了下來。曾經，每當他這樣往外望著，窗外是一顆顆晶瑩的水泡，在傍晚時分映著夕陽餘暉，黃澄澄的，然後一顆顆破掉。剛見到現實中的陳偉那天，也是這樣的週六傍晚。那天他的班只到五點，下班之前，陳偉進來店裡，問他們是不是拍賣上的那一間店家。陳澔早在陳偉狀似無意地走過他們店門口第一趟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對方，想必是被店門口吶喊著話術的店長給嚇到了不敢進來。新來的Linda一聽這般問法先是狐疑地想問拍賣的什麼，陳澔按住了她然後說對他們就是這一間請問要買哪一項產品。後來用網路上的兩萬塊賣出了他們店裡定價一萬七的筆電。在店長的稱讚之下陳澔帶著愉快的心情下班了，回到家在公寓門口遇上了拎著大包小包東西、掏不出大門鑰匙的陳偉。原來陳偉住他樓下。「這麼巧？原來我們住同一棟樓啊！」「是啊！」陳澔幫忙開了大門，順道幫對方提其中一個全聯的袋子，裡頭是麥片、果汁、泡麵、泡麵、以及泡麵。這是個獨居的男子，跟他一樣，陳澔心想，然後異常熱情地說就幫忙提進他屋裡好了。陳偉很不好意思地說家裡很髒亂，他回說一個人住的男人家裡都很亂他知道的，對方沒否認，靦腆地說那請進來至少讓他請喝一杯果汁吧。喝完果汁他們交換了姓名，說真巧，都姓陳。那天晚上陳澔上了甲板發了篇尋人，除了些一貫不管什麼內容都會私信約砲的ID外並沒有別的回音，陳澔想大概陳偉不是gay吧，也就罷了這個念頭。一直掛在線上等郵差來按鈴的那個夜晚，陳澔一樣靠在窗邊擦頭髮，順道給自己的小仙人掌澆點水。樓下的住戶又飄上來一顆又一顆的水泡泡，料峭的春風一吹，散了那一窗的天空都是泡泡的肥皂水味道。過了幾個禮拜，陳偉帶著筆電進到了門市，說PageUp鍵好像有點問題、有些頁面不能用。陳澔心裡一跳，把眼神從陳偉那靦腆迷人的微笑上移開，協助對方處理了問題，問了問對方比較常用的軟體程式，說著說著就套了出來：陳偉是個國文老師，任教的學校就在他們門市的同一條路上。陳澔笑著說這樣很不夠意思，建國路這麼長、一路上就不知道有幾間學校去了，陳偉只有摸摸頭，再靦腆地說是車站下去那一間。他開玩笑似地說，哇噢，女校欸，學生很乖吧。其實心裡他是可以理解的，關於直男對高中女生制服樣的迷戀。只是他想聽陳偉怎麼說，但陳偉沒有多回話。 ──國文老師欸，真好，我以前念書的時候最喜歡國文課。 ──咦？是嗎？那天他們的閒聊最後只到此為止。當晚他上了好久沒去的詩板，給了幾首不錯的詩空白推。抬起頭看著窗外一個又一個或破滅、或上升的泡泡，寫了一首詩PO了上去。隔晚再上去看，有三、四個推，包含那個叫Wei214的ID。很久以前Wei214曾經私信回應他的求砍的詩，他有一種覺得遇到老朋友的歡喜感。雖然，除了當時幾封還在文藝討論範疇內的私信，他們沒再有其他交集。看著螢幕上的Wei214，陳澔擦乾了頭，又在拓網晃了晃，就睡了。他們真正開始熟起來是在演唱會之後。店長對於他的業績很滿意，送了他兩張自己不能去的票，拍著他肩說這種場合找女生一起去最好了（並瞄了Linda兩眼），他只說自己剛好很想跟朋友一起去，當晚上汪踢找人，眾多回覆的信件中，他發現了Wei214的ID。演唱會當天在藍色狂想門口，他等到了陳偉瞪大著眼睛走來他身前。真巧啊，他說，今晚的歌手也姓陳。後來他們開始了比較密切的來往。以往明明同住一棟公寓怎麼也遇不到，而今總可以在全聯、牙醫、甚至理髮院遇見。再後來，他們偶爾就會相約一起出門，採購食物、修車、聽演唱會。一個炎熱的夏天傍晚，陳偉邀他到自己屋裡吃水果吹冷氣納涼，他注意到窗邊擺著的泡泡水，問說，你喜歡吹泡泡啊？ ──我去年畢業的學生送的。 ──學生送的？窗邊的角落，停放著一整箱的泡泡水，看那模樣還有一半沒消耗完。當晚，迎著初夏的微風，他們離開了涼爽的室內，趴在陳偉的陽台上一起吹泡泡。他和陳偉越走越近，偶爾陳偉會掀開慢熟靦腆的面紗對他提起一些課堂上的笑話，偶爾陳澔會大笑著然後拍對方的肩或捶一捶胸膛什麼的。某天，陳偉倚在他的窗邊端起他的仙人掌觀察，回過頭來對他笑的樣子，陳澔竟錯覺背景是紛飛晶亮的泡泡狂舞，他湊上前去握住對方拿著盆栽的手吻了陳偉。陳偉抬起眼睛看他，把仙人掌放了回去。夜，窗邊，陳澔抱了他。他們就這樣急速地墜落，陳偉那一箱泡泡水搬了上來，有時候陳澔醒來，會見到陳偉裸著身靠在窗邊吹泡泡。完美的脊骨上鮮艷的吻痕，像隻在泡泡上停憩的蝴蝶。陳澔為之寫了一首詩，陳偉像改作文一樣回在了板上，陳澔揉著對方的頭把陳偉抓進懷裡。暑假就結束了。開學之後陳偉似乎變得比較忙，據說是因為接了行政業務的關係。 Linda離職了，而店長問陳澔要不要到左營的新門市當副店，陳澔說會考慮考慮，訂了中秋夜晚黃小琥演唱會的票。陳澔一個人吹泡泡吹了兩個禮拜受不了，在拿到預售票的當晚下樓找陳偉，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是個女子。女子把他迎入家門，本是紊亂的獨居男人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女子招待他喝了杯果汁，說自己好不容易從台北調下來高雄跟陳偉在同一間學校教書、謝謝陳澔這位好鄰居對自己先生的照顧。陳偉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上捉了一罐奶瓶。女子極其家常地問孩子吃飽了嗎、睡了嗎，然後欠個身就進了去。陳澔站起身走出門，陳偉卻沒有留他。過不久，陳偉一家搬走了，據說離學校比較近上班方便、仍是租屋只是比較適合一家人一起。陳澔吹完了一罐泡泡，然後把剩下的泡泡水都倒進了馬桶。他向店長說他願意到左營去，退了租，找好了新的住的地方。中秋夜，陳澔一個人去聽了黃小琥的演唱會，她當紅主打歌的旋律很容易記歌詞也動聽。回來後他下載了那首歌播了一整個晚上，寫了首失戀的詩。詩作獲得了廣大的迴響，而他的行李已經陸陸續續收好寄妥，屋裡除了房東的家具別無長物。陳澔回到窗邊，坐了下來，徐徐的秋風，靜靜地拂過他微濕的臉頰。他端起已然枯死的仙人掌盆栽，默然看了一陣子，然後丟進了垃圾桶。最後一抹悲風被他夾死在窗縫，陳澔拎起背包，關上了門。 -- 陳偉的ID是掰的，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 蹣跚行吟，他人笑痴，我獨歌唱。戴七，行吟。 http://209.133.27.104/BIG5/literature/indextext.asp?free=100239721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42.227.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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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xny

10/22 22:40, , 1^F

10/22 22:40,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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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them

10/22 23:07, , 2^F

10/22 23:07, 2^F

　　　兩位除了推也不妨給我些別的評語好嗎。XD 　　　話說主角的名字借用自我教過的學生，希望他現在仍喜歡寫詩。（菸） ※ 編輯: diony7 來自: 220.142.227.220 (10/22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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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liop

10/22 23:37, ,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