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風王傳(9.3)
蘇冽爾和阿力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一個是歌舞團的團主,一個是團裡的雜工,
照常理看來是主雇吧。
反正不會是情侶——至少阿力金是這麼想的。
幻獸族人的一生中,能遇上心意相通的對象就是精靈女神特別的恩賜了。像去世的
母親、農莊裡的軍梟大人,就都沒遇上過命運的對象。而他有幸遇上了蘇冽爾,
已是得到先祖的恩寵。
對此,阿力金真的已經心滿意足,別無所求。
己身的條件不足以與蘇冽爾匹配,他並不怨懟。這麼高貴如同神祗的蘇冽爾,
應該要有一個和他一樣聰明、品格高尚、地位也旗鼓相當的伴侶才對。
那樣的人,絕不會是一個平凡的鐵舖伙計或是歌舞團的雜工。阿力金明白自己
除了心和生命之外,沒辦法給蘇冽爾更好的了。
他不奢求可以成為蘇冽爾一生的性靈伴侶,他現在只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讓對方
快樂呢?別的他不去想。
只要是可以為蘇冽爾做的,他都會發自內心全力去做。
如果是對方心情不好,皮厚肉硬的他被罵一下還是被打一下,也沒什麼關係。
不管對方是去應酬了、喝酒了、疲累了,阿力金都會等他回來。隨時泡好可以舒緩
情緒的茶水等他享用,為他捏腿、按摩緊繃的身子。
尤其是每天都可以為蘇冽爾洗腳的工作,真教人喜歡啊!每每為他洗腳時,看他
因為舒服或發癢而笑出來、有時又忍住硬端著臉,有時還會蜷起身子扭動,讓人
看了覺得心裡頭好像有什麼漲了起來,好幸福。
他知道自己身上找不出一根關於羅曼蒂克的骨頭,但他樂意為蘇冽爾獻出自己的
一切。與其做些他不擅長,而且對方其實也不喜歡的事,例如寫情詩、唱情歌、
送華服珠寶,不如侍候蘇冽爾可以安穩的睡一覺。
每每看他在自己的守護下睡得香,阿力金便無比滿足。
每天,他都細心的將這些關於蘇冽爾的小小幸福,一點一滴的在心湖累積收藏。將
這份放在心中的傾心轉化為養份,呵護著滋養心田上愛的花苗。
至於蘇冽爾的心裡對他是怎麼想的,他感受得到、心知肚明,沒任何怨言。
幫團裡的馬匹都餵完飼料,阿力金要去搬舞臺道具了。
路過營地裡的空地,舞者們正在練習蘇冽爾新編創的舞碼。
一旁的樂師以豎琴彈奏簡單的旋律,蘇冽爾則盯著場中一對配合音樂共舞的男女,
手打著拍子。
「停。」看了幾小節,蘇冽爾上前去拍拍舞者的臀部、調整了他手腕的角度。「收斂
一點,你比你的舞伴還嬌媚了。」
跟著蘇冽爾的指示,共舞的舞孃及其他舞者們都呵呵笑起來。
看他忙著指導舞者們、對整體的表演安排調度,權威又不失親和。阿力金不敢多瞧,
就怕自己會為了那充滿自信的威儀痴了,急著要走。
而這一邊,蘇冽爾在眼角發現阿力金,便對舞者們擊掌揚聲:「你們自己
先練。」之後朝他使了眼色。
見對方那優美的下巴一努,阿力金隨即意會跟上,雙眼本能的發亮跟到旁邊的雜物
帳篷後。
「肩痠,揉揉。」蘇冽爾覺得新編的舞碼練得不是很順,考慮著哪個細節該修改。
將汗溼的手在衣擺擦了擦,阿力金小心翼翼的為他按摩僵直的頸肩。「晚些我燒熱水
讓您泡澡?」
「不要說話。」蘇冽爾閉著眼,抿住唇邊的嘆息,在心裡思索著剛才那些舞步該
怎麼修改才會更順暢。
感覺得出他舒服,阿力金含笑著調整手上的力道。
半晌,蘇冽爾身子一縮躲開阿力金的揉觸,背對著對方緩步的繞。貼在那強壯的
身軀,他享受對方那讓自己心緒沈凝、思緒清明的體溫。
阿力金不動,像柱子似的隨便他繞,知道這不是挑逗。低頭看到他的髮旋,
很好看的手指頭像正在揣摩舞姿小輻微動,他仰起頭狀似陶醉的閉著眼,表情
是全然的信任。
蘇冽爾繞了阿力金幾圈才停在他的背後,雙手攀上去,而他也順勢將雙臂往後一撐
將人揹上來。
哼著走音的調子,蘇冽爾的手指在阿力金的胸膛輕點打拍子,阿力金的身體也隨著
他的節拍小幅的晃動。
這麼可愛的蘇冽爾溫順的伏在他背上,阿力金覺得此刻的自己好幸福,希望可以
再揹久一點。
微風吹拂,日陽暖心,二人的鼻息不自覺的相呼應、心跳彷彿也為了對方而鼓動,
氣氛無比的親膩。
這寬厚的背,讓人想到阿古奇。蘇冽爾將臉擱在阿力金的左肩頭,眼眶有些熱,
他忽然想要沈溺在這份平靜裡。
「你以為對我好就可以得到我的心嗎?」冷冷的,他硬逼自己向前看。要做的事
還多,他絕不能因為有對方毫無所求的陪伴就在這裡停下來。
「我沒這麼以為。」阿力金微笑輕道。他沒想過要對方回應愛情,因為那不是
他想要就得能到的。「只有您可以主宰您的心,我只祈求您能幸福。」
忽地,一陣旋風襲來,阿力金像大樹般穩穩的站著,抬起右掌向左遮在蘇冽爾
的頭前。「閉上眼,有風沙。」
好半晌,風停了,蘇冽爾要對方蹲下放他落地。
瞪著眼前單膝跪在他身前男人的背,蘇冽爾的心緒震動。就在方才,他知道自己
踩破了名為「愛戀」的薄冰,墮落了,落入對方的心湖。
會溺死的,他有預感會溺死在阿力金盲目的疼惜裡。咬牙,他禁不住動手去擰對方的
臉頰。「以後不准再揹我,醜死了。」
「好。」阿力金憨憨的笑,眼裡盡是寵膩。
目送蘇冽爾離開,他好像在對方倨傲的背影裡聞到花香,愉悅的一陣發傻。
沒注意到有人靠過來,直到來人拍拍他的肩,他才回頭發現是好友。
「阿力金,你真的不覺得團主欺負你嗎?」跟同伴交接了站崗任務後,琉渢路過時
不小心看到蘇冽爾擰了好友的臉。平時團主和團員們說笑,與應酬的大人物們調笑,
但一對上好友就又打又罵。
「怎麼會?」那是蘇冽爾只會在他面前顯露的真性情。阿力金摸摸剛才被捏的地方
一點也不痛,遙想著對方奔離的姿態。
看那完全沒委屈還暈淘淘的傻笑,琉渢「嘖!」了一想,要是自己被團主
捏臉?哦!他真不敢想像那種畫面,太嚇人了!
* * *
北聖稜國和北方?國里恪國之間除了約定國界線之外,在自然國界部份包
含有「小稜勃納山脈」及其尾端以西的「朵努耶羅山脈」等等。朵努耶羅山脈
南麓的第一大城是「朵麗努耶」,它是北聖稜的渡假勝地,號稱西大陸最佳的
溫泉鄉。
由布列夫諾朝西往朵麗努耶城去,少說也要八、九天。越靠近朵麗努耶城,就有
越來越多零星的溫泉地形。
以朵城為目的地,西流歌舞團沿著大道走,沿路在各個小鎮待個幾天賣藝,搜集
各種的民間情報。
這一日午間,他們在一處不知名的谷地紮營。
紮營後,生活在這片山林裡的小松兔告訴阿力金,附近有座隱密且安全的小溫泉,
他便邀約蘇冽爾前往。
「呵……要我去泡溫泉?」蘇冽爾點點對方的胸口。
「是、是請您,」對方好像在他胸口上劃圈的小動作,教阿力金的大臉
一赧。「您最近很累……」一路上紮營露宿,蘇冽爾都因取水不易而拒絕
泡澡消除疲勞。
「你說要我去,我就得去嗎?」蘇冽爾「哼!」一聲轉回帳篷裡。
阿力金一聽他這麼說就懂他的意思了,傻笑著乖乖等他。
不一會兒,蘇冽爾就搭了披風、帶著沐浴用具走出帳外,迎向站著等待的阿力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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