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將仲子兮 35(完)
雪落那日,青靄山上來了外客,是一對約莫十四、五歲的藥僮,未有當地人帶領,既
上得了青靄山,身上衣物又無半點汙損,顯見身負武功。雲祿芳將兩人迎進草廬談話,封
如閑逕自挑了籮筐下山採買,既是師叔的私事,便不好過問和打攪,更何況,嚴冬將至,
到時候萬一大雪封山,也得屯些糧食。他天光轉暗才回到山上,兩名童子已離開,雲祿芳
卻心事重重,晚飯時不發一語,直至封如閑將鍋碗瓢盆收拾乾淨,正要離開草廬,雲祿芳
叫住了他。
「雲家族長壽終正寢,得選出新族長,我要回去一趟。」雲祿芳遞過一張藥方,神情
些許不耐,說道:「遴選事務繁雜,說不準需花上半把個月,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我
把每三日要喝的那帖舊藥方改了改,固氣培元,也清煩慮,但他能否醒來,還是要看他自
己。」
雲祿芳自祁柏雍來過後,便不再易容改裝,關於這事他並不解釋,封如閑也就不問,
師叔姪二人共處三載下來,加以幼年情誼,終還是有些不能說的事情。
封如閑接過藥方,他既幫著雲祿芳種田賣藥,自然也懂了些粗淺醫理,能夠分辨藥材
。他細細讀過,雲祿芳寫得十分詳盡,藥材各幾兩幾錢,要用多少的水、多大的火去煎,
最好何時服用,想來即使師叔不在,也不會出什麼亂子。更何況,何仲棠的藥,他從不假
手他人。
「多謝師叔。」封如閑長揖答謝,心口微堵,卻是暖洋洋的,雲祿芳雖嘴上不饒人,
他卻知師叔待他極好,若非如此,也不會收留他們二人在此居住。
雲祿芳白了他一眼,粗聲粗氣道:「我是為他,不是為你。」接著將人趕出草廬,又
道:「我明日一早就走,你別送了。」
封如閑回到竹屋,外頭夜深露寒,就算此時落雪稍歇,也還是凍得很,屋子裡卻不然
,他手藝頗巧,四壁同樣以竹製成,夏日涼快冬日暖,外面冷風吹不進來,然能透氣,中
央還燒著一口爐。屋子小,不做隔間,一眼就能望盡,封如閑往爐子裡扔進幾根木柴,撥
弄幾下,火苗吞噬了新柴,驟然傳出一股襲人的松脂香,屋子裡本就不冷,現在更暖和。
屋裡放置兩張床鋪,他在何仲棠床旁坐下,順手將蓋得嚴實的被子重新掖好,又伸入被中
,確定對方掌心是暖的,才放開了手。
隔日一早,雲祿芳果然趁著天微亮就趕下山,雪下得不厚,封如閑按習慣先整理了師
叔的藥草田,雖是冬日,萬物蕭瑟,也有幾樣藥材非得等到天冷才種得成,另外劈了柴,
挑了水,近午時方回到竹屋。
他先到雲祿芳的草盧挑挑揀揀,按照藥方取了幾樣藥材,才回到竹屋用小炭爐和藥壺
煎藥,另一旁的大爐則擺一口深鍋煮水,此時澗水尚未成冰,卻也已經冰冷刺骨,難以直
接取用。一帖藥得花上一個半時辰去煎,只能微火,才不至於燒焦壞了藥性,他也不急,
隨手拿起前一日剩的乾硬饅頭慢慢啃著,就當作午飯。
榻上的何仲棠呼吸綿長,雙頰略為消瘦,有淡淡血色,任何人來看,都會以為他只是
睡著了,誰能料到三年前他九死一生,險些踏上奈何橋、走陰間路,回天乏術。
封如閑想過很多次,有時夜裡為此翻來覆去,難以成眠,自己若以凌霄派大弟子身分
刺下那一劍,就算因此使何仲棠去鬼門關前轉了一遭,他也絕不懊悔,畢竟兩人立場相左
,當時情勢已是箭在弦上、刻不容緩,雙方相爭定有死傷,反之,就算自己讓何仲棠給殺
了,他也絕無怨言。然而旁人或許不察,自己卻心知肚明,那一劍,他只有私心,若何仲
棠醒來,他又該怎麼去向對方解釋與謝罪?
思來想去,至今仍未有答案。
藥煎得恰好,放至不燙手的溫度,封如閑托著何仲棠下顎,以口就碗,含進一大口藥
汁,兩唇相貼,慢慢渡進對方的嘴裡,如此反覆幾次,才將一大碗藥喝得一滴不剩。當初
雲祿芳撬開何仲棠牙關,怎麼也無法讓他將藥汁下嚥,全數溢了出來,進到喉嚨裡的不到
一匙,雲祿芳氣得大罵,說是浪費多少珍貴藥材,要封如閑想想辦法,不然就將人帶下山
去等死。不得已,封如閑只好咬牙一試,未料這法子真的管用,也就延續下來。
藥才喝完,他又握住何仲棠脈門,將內力傳了過去,以真氣助藥力運行,如此相連約
莫一盞茶的時間,才算將服藥例行公事辦完,就算冬日嚴寒,兩人已渾身是汗。一開始雲
祿芳提出此法,封如閑猶豫不已,他尚且未忘兩人在谷底,如果不是何仲棠先同意了讓他
相助,就算硬要灌入真氣,也會被反彈回來。只是何仲棠傷勢實在太重,不得不試,這次
竟全無抵抗,就像何仲棠體內的七經八脈認得他,為他大開中門。他雖詫異,也不多想,
只當何仲棠內傷未癒,無力抵抗。
封如閑用乾布拭去何仲棠唇邊沾染的藥汁,接著提了臉盆到外頭裝了半盆冷水,用大
鍋裡的滾水調和,又拿了另一條乾布浸入水中,仔仔細細為何仲棠擦浴洗沐,另以梳子沾
水,打理那人滿頭青絲,末了換一身乾淨中衣,用棉布反覆將髮上水氣除盡,才用同一盆
水打濕巾子,隨意抹去自己身上汗水。
做這些事,他並不以為苦,反而內心歉疚,一來是何仲棠被自己所傷,二來則總覺得
自己佔了對方便宜。兩人皆為男子,照理說也沒什麼需要遮掩的,何況青靄山上不雇僕傭
,這些事也不可能要雲祿芳來做,但既知自己傾心於對方,心裡總是多幾分顧忌。他年輕
氣盛,一開始何仲棠傷重,自是沒心思去想,現在那人傷勢大好,裸裎在眼前,又怎麼能
不起邪念。只是他素來端正,每每幫何仲棠洗沐更衣時,自是眼觀鼻、鼻觀心,專心一志
。
封如閑搬了張凳子,在床畔坐下,凝望許久,才輕輕將額頭靠在何仲棠手臂上,閉眼
低語:「海棠公子,封某何嘗不想與你共赴巫山。」就算沒有「夜合歡」,他亦心甘情願
與這人一夜雲雨不歇,抵死纏綿。
「何仲棠,我心裡有你。」一顆晶瑩淚珠滾落,在布料上浸濕一塊印子。
這句話,他等了三年才能說出口。
算來算去,雲祿芳已下山七、八日,時令近小雪,天氣更加寒冷,這日雪稍歇,封如
閑憂心竹屋不堪負重,積雪壓垮房頂,拎了鏟子飛身上去剷雪,正清了半邊,忽聽似有重
物落地聲,雲祿芳不在,這青靄山也未有猛獸擾人,總不可能有小賊在這嚴冬時節上山偷
東西。他一躍而下,急急忙忙推開竹屋的門,只見何仲棠摔在地上,想來是清醒後打算下
床,卻久未發力,四肢疲軟,支撐不住,正扶著一旁的竹桌借力起身。
封如閑眼眶泛酸,一股既喜又懼的滋味泛在胸口,何仲棠終於清醒是喜,但那人對自
己又是怎麼想的,則不得不懼。
他箭步上前將人扶起,自櫃子裡抽出一件深灰大氅,緞面隱隱有光,繡紋細膩,領口
以兔毛滾邊,那是封如閑早早就備好的,他將人緊緊裹好,又從桌上的大耳壺中倒了杯茶
塞進何仲棠手裡,茶水觸手仍微溫,正好入口。何仲棠仍乏力,只得就著封如閑的手,一
口一口慢慢啜飲,直到喝完大半杯,才搖頭說不要了。
何仲棠低聲道謝,嗓音仍啞,他抬起頭,狐目微揚,說道:「還未問公子姓名?」封
如閑氣息一滯,心口猛然揪緊,顫抖著問道:「你不認得我了?」何仲棠偏首尋思,神情
不似作假,想了一陣,輕輕搖了搖頭,笑道:「我記性甚好,即使僅有一面之緣,也過目
不忘。若與公子相識,絕無認不得的道理。」他頓了頓,又問道:「這裡是何處?」
封如閑盼了三年,才盼來這一刻,無論何仲棠對他是怨是恨,或者要將他碎屍萬段,
以報一劍之仇,他也絕不還手。可是何仲棠竟不記得他,眸光中滿是陌生,神態疏遠,甚
至不如他們首次在瓊琚樓外相見那時。他強自鎮定,壓下詫異不信,嚥下滿腹苦水,心道
何仲棠才剛自昏迷中清醒,神智暫時混亂也是有的,只要將養一陣,不定就會自行想起。
「在下姓封,這裡是青靄山雲大夫的居處,公子受了傷,雲大夫為公子施救,未料你
此時方醒。」封如閑勉力一笑,捧出一件竹笥,掀開上蓋,只見盒中什物細心用油紙包起
,旁邊有個裝著驅蟲之物的小布袋,就怕東西受潮蟲蝕,他將油紙打開,東西一件件取出
,軟劍、鋼鐲、一件雪色織錦袍子,血跡清洗不去,在衣料上染出深淺不一的褐色斑痕,
還有一隻小小木狐。「公子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有勞了。」
鋼鐲軟劍錚亮如新,顯是有人時時保養擦拭,才不至於鏽蝕蒙塵。何仲棠將東西重新
收起,唯獨在拿起那隻木狐時有些猶豫,不待他開口,封如閑搶著開口道:「這隻木狐從
公子袖口跌出,想必是重要之物,在下便將它一併收起。」何仲棠微微頷首,不再多問。
「我尚未報上自家姓名……」
「我識得你。」封如閑道,字字出口都小心翼翼,彷彿是那易碎的琉璃燈盞,需得用
心捧著,才不會墜落地面。「你是意歡門門主,何仲棠。」
何仲棠長眉挑起,像是不曾預期會從對方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過了半晌,他才說道:
「公子既知我身份,想必雲大夫同樣知情,仍然不悔救我?」
「無論你是誰,我都會救你。」封如閑心下苦笑,這句話他在繁花坂谷底說過一次,
怎知會再說一次,當時他以為海棠公子自揭身份,認了是瓊琚樓樓主幽歌,即再無欺瞞之
事,兩人往來唯誠,沒想到這個身份依然是假。他又補充說道:「雲大夫醫者仁心,救人
不分貧富貴賤,又怎麼會分門派?」
何仲棠臉上喜怒不顯,淡淡地道:「想來雲大夫是氣度豁達之人。」
兩人又說了些話,封如閑試探問了幾句,發覺何仲棠的記憶停留在他前去瓊琚樓應徵
護院武師那年初春,之後的事情全都消失無蹤,自然不識得他,也不記得巧燕身殞、四大
派圍攻意歡門之事。何仲棠剛醒,封如閑不願他勞心多慮,又添變數,對意歡門的現況全
然不提,心中暗忖待雲祿芳回來,為何仲棠細細診察過再說,至少也得等何仲棠記憶復原
。怪的是關於為何受傷,何仲棠竟是一句不問,此事說來複雜,封如閑也就先按下不表。
他暗暗伸手入懷,緊握海棠香囊,躊躇不定,終是沒將它掏出來交還,此時何仲棠不
識得他,往事種種皆煙消雲散,海棠香囊竟是唯一證明那段時日並非虛幻的憑藉之物。他
先前不敢去想,為何對方以此等珍貴之物相贈,現下回想起來,實感自己愚痴,但若他早
點醒覺,事情又會有什麼不同?
大雪漫漫,北風遒勁,青靄山上四處被皚皚白雪掩埋,雲祿芳的藥草田也相同,一眼
望去,分不清楚東西南北。這幾日何仲棠精神氣力養足,下床行走已無礙,記憶卻不見好
轉,前事仍不能記起,封如閑幾次欲提起過去之事,何仲棠總會頭痛萬分,只得作罷,沒
有半點解釋的機會。何仲棠原打算離開,被封如閑攔了下來,一下子說山道積雪,濕滑難
行,不如等開春再走,一下子說此間主人未歸,總得讓雲大夫把一把脈,確定無事才能安
心。
何仲棠笑道:「封公子想得周到,確實該好好答謝雲大夫才是。」
封如閑暗自苦笑,頓了一頓,才答道:「雲大夫不時便回,何兄在山上多住些時日,
將身子養好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他二人這些時日同住竹屋,夜裡分睡兩榻,十二個時辰都待在一起,何仲棠自醒來後
不曾對他說過半句輕浮調戲的話,態度坦蕩,如對待尋常友人。以往他只當海棠公子所言
所行都是作弄,此時想來,皆泛甜味,甜中卻又帶苦。何仲棠既不記得他,他滿腔情意無
處傾瀉,只能埋藏在心,難受無比,一顆心被鑽了成千上百個洞,不論嘴裡吃進什麼,都
毫無滋味。
雲祿芳這一來一往,花了足足兩個月才回,立春將至,殘雪消融,青靄山上又是碧草
如茵,綠葉成林,甚至山道上紫白野花交錯,爭相競放。兩人耕作漁獵、洗衣做飯,偶爾
練練劍,都是點到為止的過招,誰也不知這青靄山上住著兩個高手,無人叨擾,封如閑到
集市採買用品時,便會順手帶回果子蜜餞,何仲棠初時還推拒,後來也不隱瞞自己嗜甜。
日子過得平靜,封如閑心裡卻焦急,他一天不向何仲棠領受責罰,便一天不能安心,只覺
自己是那做了惡事仍不承認的卑鄙小人。
是以雲祿芳一回來,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喘口氣,喝口茶水,就被拖到竹屋望聞問切一
番。他慢條斯理把了脈,又問何仲棠胃口睡眠可好,氣息可順暢無礙,絮絮叨叨東拉西扯
一堆,才點點頭道:「既死不了,便是好啦。」
雖親眼見何仲棠日益康健,封如閑這時才真正放下心中大石,他咬了咬下唇,又問:
「師叔,那何兄記憶是否可復?」
雲祿芳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踱到一旁,往竹椅上一坐,從壺裡倒了杯水,慢條斯理
喝起茶來,竟是一句話也不說。封如閑見狀,不知師叔是何意,反倒更是心急如焚,平時
的穩重謹慎皆丟到九霄雲外。
何仲棠輕輕一笑,道:「其實這記憶復不復原,我也不甚在意,莫勞老前輩費心了。
」
「不,這不能。」
「封公子竟比我自己更為看重?」
「何兄……何仲棠,我……」封如閑怔怔望著何仲棠,心中無比煎熬,那人此刻心裡
無他,瓊琚樓相識、天下樓品茗吃酒、谷底療傷,甚至是最後的那一劍,都只有自己記得
,他又該如何讓一個忘卻過往之人,記起兩人有情?他咬牙說道:「你身受的那一劍,是
我刺的。」
何仲棠狐目微彎,從容不迫道:「從封公子身法劍招看來,該是凌霄派高徒,雙方對
立許久,你又救了我,我不怪你。既然有緣在此相識,那些不記得的前塵往事,就兩清了
罷。」
封如閑伸手入懷,幾乎要將那海棠香囊拿出作為佐證,可若何仲棠將其收了回去,那
就真的一樣留作念想的東西也無。思及此,他竟怕得不敢掏出來。他又向雲祿芳看去,苦
苦哀求道:「師叔!」雲祿芳擺了擺手,依舊不答。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閃過,他記得師叔說過,他救人,就得向求醫之人討要一項珍
貴的東西。何仲棠站在那兒,一身雲灰長袍,頭髮用同色綢帶束在腦後,天光斜斜照進竹
屋,只打在半邊身子上,有半張臉落在陰影之中。是了,這人對他來說,便是最最珍貴之
物。用自己半生孤獨換何仲棠一命,不枉。
思緒理清,這兩個月來的苦澀有了答案。
「師叔言出必行,治好了他,珍貴之物也取了去。」封如閑提起長劍,向雲祿芳一揖
到地,他苦澀道:「多謝師叔成全,師侄這便去了。」而後竟未再向何仲棠看上一眼,轉
身離去。
待封如閑去得遠了,雲祿芳突然一拍竹椅,斥道:「你這小子,一來未傷著頭腦,二
來我的藥裡可沒下什麼『忘卻散』,何必誆騙他記憶喪失,認不得人?」
何仲棠收回朝著屋外的目光,臉色慘澹,他在袖裡握緊了手又放開,指尖微顫,淡然
道:「老前輩並未揭穿我。」
「你們倆小子的事,與我有什麼干係?憑什麼要我淌這趟渾水?」
「那麼老前輩現在又為何指責我?」
「我就是看不慣你小子做的好事,卻賴到我身上!」雲祿芳惱怒說道,他深吸一口氣
,終究無法坐視不管,封如閑與祁柏雍不同,並未辜負對己有情之人,語重心長道:「別
要後悔莫及。」
「這段日子,足夠了。」何仲棠沉默半晌,只覺心口那道傷仍在淌血,比三年前還要
更痛,他輕聲說道:「意歡門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他生性正直,哪能隨我而去?我既然不
願為他脫離邪道,又豈能強求他為我背叛師門?」
「意歡門只餘一片廢土,八成早有其他人在上頭建宮蓋廟,你要回去哪裡?」雲祿芳
冷冷道,三言兩語將當年的結果說了,又沉聲道:「他為你,連凌霄派也不回去了,你可
知道?他師父打算傳他衣缽,只要他願意回去,便是下一任凌霄派掌門,這些他都不要了
,只求與你隱居相守。」
何仲棠臉色煞白,他確實未曾想過封如閑願做出如此的犧牲,自己要回去意歡門,自
是相信白華不會真讓所有人葬身火窟,肯定保全了一部分的人,只待有日東山再起。他放
不下義父的意歡門,封如閑卻為他捨棄凌霄派,這份情意,他不能不為之動容。可處處都
是江湖,他們又能逃到幾時?到時候,封如閑便會背上離經叛道、背出師門的罪名,他又
怎麼忍心?
雲祿芳見他不答,長吁道:「罷了,待得三年五載,你想通透了,再去尋他也不遲。
」
「人言可畏,江湖之大,他何苦留在我身邊?」何仲棠狐目低垂,長睫掩去目中複雜
神色,有不捨、有灼灼情意,亦有決然,「既非同路人,不如相忘於江湖。」他低聲道:
「豈敢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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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結!
這樣的結局一開始就想好了,畢竟〈將仲子〉的重點就是:仲可懷也,然人言可畏。但是
要寄給何仲棠的刀片還請先緩緩(不對,可能是寄給我的),我覺得這不能怪他,對封如
閑來說,他有三年的時間去想、去做選擇、去下決心,但對昏迷的何仲棠來說,他的時間
還停留在四大派與意歡門開戰,他手下的人岌岌可危,他們倆人之間,是有時差的。就像
師叔所說,過個三五年,何仲棠想通了,或許就會去找封如閑。
啊不然來個寫滿兩百字心得換番外的活動好了www(喂
謝謝一路走來陪伴的讀者,希望可以獲得大家對於這個故事的看法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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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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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喜歡那一段<3
其實這個結局捅得我自己心痛嗚嗚,但很喜歡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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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大不要難過,我覺得這不是個死局啊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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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能保證這個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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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大這樣會讓我很期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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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標題就預告結局啦www
※ 編輯: saxonwing (58.115.177.201 臺灣), 08/15/2024 19:2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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