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今晚回家吃飯嗎？（39）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moongurl (昨天)時間5小時前 (2025/06/09 08:07)推噓7(7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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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離開那是一個尋常午後，天空佈滿沉甸甸的烏雲，驟然下起午後雷陣雨。阿讓急忙去陽台收衣服，有些沾到雨水的衣服，他扔進烘衣機烘乾。看著滾筒運轉，阿讓發起了呆。手機響起，搬家公司的人再十分鐘後到。阿讓清醒過來，走進房間把行李一件件拿出來，將剩餘的衣物打包裝箱時，他想問甯安自己某些衣服放在哪。客廳裡，甯安坐在沙發上，沒開電視、沒滑手機，只是視線放空望著前方。阿讓心裡嘆口氣，默默回去整理行李。搬家公司來了，他們訓練有素，一小時內就搬完阿讓所有東西。這段期間，當阿讓要提東西時，甯安會衝上前幫忙，其餘時間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忙碌的阿讓。他像是旁觀舞台劇的觀眾，乖巧的等待舞台上的阿讓下戲。直到阿讓走進廚房，要收起那條Hello Kitty圍裙時，甯安才大夢初醒般跳了起來，對阿讓說：「這件圍裙可以留給我嗎？」阿讓一愣，說：「這圍裙已經很舊、很髒了，我想扔了。」「可是，這是你煮飯時用的。」甯安低聲拜託，「留給我吧？」他們一人一端抓著那條髒圍裙，像拔河般，這畫面讓他感到荒唐，眼眶卻隨之刺痛。阿讓率先鬆開手說：「嗯，給你吧。」反正已經沒用了。他們在門口道別，兩人無言對望。甯安問：「真的不用我載你去嗎？」「沒關係，我叫好車了。」彷彿阿讓只是出一趟遠門似的。阿讓說：「那，我走了，好好保重。」甯安看起來想說什麼，最終他朝阿讓又問了一次：「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嗎？」那雙墨黑的眼眸有些恍惚，好像還在確認這一切是否是真實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無力，那麼不像意氣風發的Alpha。雨聲淅瀝，甯安整個人頹然就像站在大雨裡。他孤單的模樣，阿讓強迫自己別開眼不去看。阿讓發現，後照鏡裡癡癡望他離去的甯安，撐著傘望著他遠去的方向，手上還拿著那條圍裙，彷彿是被遺棄在雨裡。坐上計程車準備回老爸老媽家，後照鏡裡的甯安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這十年的畫面如電影般在腦海裡迅速回放，像看了一場長長的電影般，讓他恍惚。開學第一天，在教室裡閃亮登場，所有的耀眼美好都在他身上的Alpha。在他面前展現脆弱的一面，淋濕的長髮滴著水，任由他慢慢擦拭，依偎在他的懷裡沉睡的Alpha。在餐桌與自己對坐，大快朵頤吃著自己準備的晚餐的Alpha。為他準備每一頓晚餐的時刻、在玄關把便當親手交給他的時刻、一起去逛花市的時刻、幫他吹乾長髮的時刻。昨晚，Alpha最後一次躺在他身邊，像無尾熊一樣緊緊抱著自己一個晚上。他們在十年前那場大雨裡決定在一起，而這次，在十年後的大雨中決定分離。計程車拐彎，在終於看不到甯安的地方，阿讓想起甯安第一次帶著他來這裡，說：「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那天。十年，結束了。在一個如此普通的下午，輕的像是被雨沖刷過的柏油路面，一點塵埃都沒留下。雨水模糊來時路，也模糊眼前景。阿讓一直以為，那個被稱之為「責任」的夜晚，自己已經體驗過世界上最心痛的感覺，可是直到此時此刻，他又碎了一次。他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把自己修好。到家時，爸媽早已在門口等待，董諺銘拍拍阿讓的肩膀，而邱琇美什麼都沒說，給阿讓一個擁抱。阿讓終於在媽媽的懷裡潰堤。哭累了以後倒頭就睡，睡醒以後就餓了吃飯，吃飽飯以後去上班，下班後回家吃晚餐。吃過飯以後跟爸媽去散步，回家洗澡，想哭就哭。十年的習慣早已內化成身體的一部份，在思緒落拍的瞬間，回憶的後勁無預警浮現；走路時、睡覺時、坐公車時、喝水時……那些片段時光甜美又鋒利，每次想起都像吞了刀片，心裡遍體鱗傷。有好幾次下班前他差點傳簡訊問甯安：今晚回家吃飯嗎？看著差一點要送出的簡訊，他又想哭了。這段期間，甯安打來過一次。那是晚餐時間，他在餐桌上接起電話，對方只有吶吶開口：「阿讓……」阿讓回：「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給我，我們已經分手了。」光是聽到甯安的呼吸聲，就足以讓他心痛。甯安沉默很久，說：「對不起。」然後掛斷電話。阿讓放下碗筷，對著菜餚愣了很久，父母擔憂的望著自家兒子起身收碗筷，然後回到房間。房內果不其然傳來啜泣聲。生活不會因為分手而停止轉動，阿讓任由情緒自然宣洩，想哭就哭，該吃飯就吃飯。他覺得這樣很好，慶幸自己有班要上、有寶寶要養，只要按部就班的忙錄，就能稍微淡化悲傷。現在阿讓已經進步了，他能控制在洗澡時順便哭一哭，盡可能不要在睡前哭，那樣第二天眼睛會腫到無法見人，不知情的同事還以為他去割雙眼皮。這段期間，爸媽並沒有多問他，看他的慘況心裡大概略知一二。老媽只告訴他：「冷凍庫有冰敷袋，想哭不要忍。」他覺得爸媽真的很愛他。本以為自己會一蹶不振，但比自己想得還要再堅強一點點。阿讓想，是因為他的家，總會有人做好晚餐在等他。夢裡面，手機在震動。甯安急忙打開手機，是阿讓傳來的訊息：今晚回家吃飯嗎？欣喜一湧而上，接著慌張浮現，家裡連米都沒有，冰箱裡太冷清了，他必須得在阿讓下班到家前準備好料理。他的腦中高速運轉著要準備什麼，立刻決定去附近賣場選購食材。才剛動身，就醒了。甯安睜開眼睛，安靜的臥室只有冷氣嗡嗡的低頻。抓起手機查看訊息，大多是工作訊息，偶爾參雜廣告，他連垃圾信件匣都看了，沒有新信件。甯安到浴室梳洗，抬起頭，鏡子裡是一張憔悴的臉。今天也是同樣的一天吧，上班、開會、下班、點外送、睡覺。甯安沒有實感，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怕的惡夢，而他乖乖等待惡夢結束，到那時，阿讓就會推開房門走進來。就像某個阿讓回爸媽家的夜晚，阿讓忽然深夜返回，讓他窩在懷裡睡。床上堆疊著阿讓的衣服，那些是他從倉庫深處以及家的每個角落搜刮出來的。甯安每天窩在阿讓的衣服堆裡頭睡覺，要是沒有這些衣服裡的阿讓氣味，他又會回到安眠藥成癮的生活。整個家原封不動停在阿讓離開的那一天，等著遠行的對方回來。早晨，整裝完畢，甯安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看向鏡子裡的自己，看不出昨晚沒睡好的跡象。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背起公事背包，光鮮亮麗的出門。開車到一半，胃開始不舒服，甯安這才想起自己沒吃早餐便出門。以往都是阿讓幫他準備白煮蛋與咖啡。他在事務所旁的超商買了茶葉蛋與咖啡，吃了一口他便詫異，外面賣的茶葉蛋竟然能做的這麼難吃？而咖啡像水一樣淡，他喝沒幾口就放棄了。中午吃不慣秘書訂的油膩便當，他啃超商飯糰果腹，同樣也是食之無味。即將下班前，他迫不及待打算傳訊息給阿讓，才剛打出「今晚回家吃飯」這幾個字，動作一頓。阿讓已經搬走了。甯安吃著外送，他不自覺望向廚房，想念有個人站在瓦斯爐前，品嚐著湯的鹹味的背影。為自己做玉米排骨湯的那些夜晚。他收拾餐桌，洗過澡後沒人幫他擦乾頭髮，水珠滑下長髮滴滴答答。甯安在衣櫃裡找明天要穿的襯衫，忽然想起有一批烘好的衣服還在滾輪洗衣機裡。那是阿讓離開前烘的最後一批衣服，手指放在洗衣機入口的握把上，怎麼樣都無法下定決心打開它。滾筒洗衣機裡的時空，還停在他們還沒分開時，那時，阿讓還在這裡。未乾的髮還殘留著水滴，落在手上，甯安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阿讓。他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心裡變得很酸軟。才說「阿讓」兩個字，阿讓便冷冷的說：「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給我，我們已經分手了。」那姿態，那語氣，與那些夜裡溫柔對著他說「會沒事的」完全判若兩人。他拿著手機怔愣著，說：「對不起。」掛上電話。明明是六月夏季，他卻覺得冬夜降臨。那打從心裡感到刺骨的寒意，最終冰冷地提醒自己，阿讓真的離開他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0.159.80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49427627.A.7E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