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真理與籌碼的賭局[崩鐵|理砂|限]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 (伊藤雪彥)時間4天前 (2025/06/21 17:48),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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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有尿道異物及後庭異物清除過程, 以及被下藥後的康復, 無床戲。初吻有。 以防萬一仍然放防爆頁。 夜幕低垂,匹諾康尼的華燈是一場永不落幕的戲碼, 但在砂金眼中,只剩下模糊而灼痛的色塊。 酒液的濃烈與藥物的冰冷,在他血管中流淌, 像兩條互相撕咬的毒蛇,將體內僅存的意識啃噬殆盡。 僅有一人……在這世上僅有一人, 砂金能肯定自己這副被下藥的身體就算被剝光了, 打開雙腿擺到他眼前,那傢伙也會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砂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 從那場被珠寶巨商設計的狂歡中脫身。 回神時,已被拖到大馬路旁丟棄了, 或許是對方該玩的已玩得足夠了吧? 憑著最後一絲本能,砂金朝夜幕踉蹌而去。 指節叩響門板的聲音,虛浮得被紊亂的呼吸吞沒。 他曾經無數次以勝利者姿態踏入那扇門, 用華麗的演說挑釁真理醫生。 此刻,他只不過是一具被掏空、被玷污的皮囊。 是的,砂金勝了賭局,一如往常, 但在賭局後,沒人能保證能平安收款。 門緩緩開啟。 一室的清冷與書香, 剎那間將匹諾康尼的喧囂阻隔。 「賭徒。」 拉帝奧嗓音平穩:「我這裡恐怕沒有你感興趣的玩意。」 拉帝奧像在確認某個已知常數,不帶任何情緒波瀾。 那對鷹眼,開始朝眼前的「樣本」進行運算分析。 他目光掃視砂金搖搖欲墜的軀體與額角滴落的汗, 心中已經有所推測,並無多餘驚訝。 砂金勉強撐起自己,脊背抵著冰冷的門框, 體內異樣感愈發清晰, 一個個被嘻笑著粗暴塞入的,令人作嘔的秘密, 正不斷利用存在感,侵蝕著他最後的清醒。 他曾是玩弄命運的賭徒, 此刻卻成了被強行擺上牌桌的, 被迫拆散的籌碼。那份羞辱與難堪,讓他喉頭哽咽, 只能發出無助的低語:「拉帝奧……幫幫我。」 拉帝奧的目光如手術刀般銳利, 從砂金泛紅的臉頰、失焦的眼神, 緩慢下移至他緊抓腹部,因極度緊繃而泛白的指尖。 他看見了生理上的痛苦, 更看到了被藥物與恐懼剝去的、 名為「砂金」的華麗偽裝下,那個脆弱的靈魂。 「請進。」真理醫生說。 這並非邀約,更像是對擺在眼前難題的, 不容置疑的宣告。宣告訪客的身體, 終將成為他探究人類愚行與生理極限的, 又一個特殊案例。 砂金踉蹌踏入門檻,腳步虛浮。 拉帝奧一把扶住他,前往浴室旁的小隔間, 白熾燈的光線將整個空間照得透亮,像極了手術室。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藥劑的清淡氣味, 砂金意識模糊, 卻仍能瞥到牆邊整齊排列的醫療器械; 他白了白臉,不禁有些瑟縮, 夾具在燈光下閃爍著無機質的光澤,顯得寒氣逼人。 拉帝奧指了指檢查床。 像對待最普通的病患,或者說, 一個等待被釐清的複雜算式。 砂金已經無法支撐雙腿, 他曾習慣以優雅的步伐駕馭一切, 如今卻像一具被拔掉線的提線木偶, 狼狽跌落在冰涼的台面上。 藥物的影響持續加劇,每一個畫面都在扭曲, 體內那份異樣的存在,正不斷折磨。 那是生理上的疼痛,更是一種心理的折磨, 對自身掌控權被徹底剝奪的,赤裸裸的羞辱。 這讓他想起了被烙下印記、深陷鐵欄的童年, 日日夜夜被當作貨物般審視、汙辱, 回憶的痛苦被放大無數倍, 像黃沙中活埋的窒息感,將他牢牢困鎖在檢查台上。 「取出來……」顫抖的埃維金古語從砂金唇間溢出, 那聲音不再是他慣常的戲謔與自信, 而是來自一個,被恐懼與創傷重新定義的, 稚嫩靈魂——卡卡瓦夏的哀鳴。 拉帝奧戴手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不是第一次處理失控的病人, 但砂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孔雀, 卻是頭一遭暴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面。 或許是由深層創傷引發的,記憶混亂的徵兆。 將一切視為籌碼,自身亦是最大的賭注。 用花哨的謊言妝點血肉,用輕浮的語氣掩蓋計算, 但那雙緊閉的眼瞼下,是被藥物所折磨的, 孤獨的,唯一的埃維金人。 過去,砂金總在拉帝奧的眼前, 像隻色彩斑斕的金雀鳥,極盡自信。 他所代表的一切,都與真理背道而馳—— 混沌,非理性,以及那份對偶然性的痴迷。 然而此刻,他不再是那個玩弄命運的賭徒, 而是一個,被過去的鞭影追趕的, 被世間惡意所踐踏的母神賜福之子。 這份破碎,卻在某種意義上, 比過往囂張的模樣,更吸引人。 「專注聽我的聲音。」拉帝奧的嗓音,低沉而穩定,不帶任何情緒, 卻有著一種奇異的,令人信賴的頻率。 他話語間蘊含著學識的威壓與知識的確定性:「那是過去。你已經不在茨岡尼亞了。你此 刻在這裡,在我維里塔斯·拉帝奧眼前。這裡沒有鞭子,沒有鎖鏈,只有工具與,被我所 掌控的,一切變數。」 砂金依然顫抖,但似乎被聲音引導, 稍稍歸於平靜。 模糊的意識被真理醫生的理性所包裹。 砂金知道,無論體內的異物是什麼, 無論這份痛苦如何吞噬他, 眼前這個人,只會用最精確的方式,將其剔除。 拉帝奧重新拿起工具,剪開砂金汗濕的衣物。 他的眼神依然專注,動作精準。 但此刻,在面對砂金體內那份「不速之客」時, 他的冰冷中,似乎多了一層極難察覺的怒意。 一隻鉑金製的髮簪, 深深插入了砂金生殖器頂端-- 為了固定, 還有幾串寶石項鍊隨意的綑綁住前方。 在求援過程中,因為磨擦, 砂金大腿肌膚多出不少滲血的擦傷。 真理醫生開始移除異物。 以鉗剪弄斷鍊條,再挪動窄道中的髮簪, 過程極其緩慢而小心翼翼。 砂金身體猛地弓起,咬牙沒有一點聲音溢出, 肌肉繃緊,像在與無形的枷鎖抗爭。 拉帝奧的眉頭幾不可見地微蹙, 那不是因為操作的困難, 而是因為眼前這份原始的痛苦, 正以非語言的方式, 衝擊著他精心構築的理性堡壘。 他看到砂金眼角滾落晶瑩的液體—— 那是生理反應,還是,靈魂在極致痛苦下的分泌物? 「快了。」拉帝奧的聲音,比剛才略微嚴肅:「怕你受傷,要謹慎一些。」 這一次,話語中似乎多了非必要的安撫。 砂金哽咽著擠出話語:「已經……受傷了,請……直接拿出來……」 真理醫生加快動作,精確、毫不猶豫地, 將象徵惡意的髮簪,從砂金體內抽出。 當異物被丟置在托盤上時, 它發出細微的、令人作嘔的輕脆聲響。 拉帝奧冷靜地審視著它, 像分析一個複雜的犯罪證據。 而砂金,則像耗盡所有力氣的提線木偶, 金髮鬆散,仰頭癱軟在檢查台上, 白皙的胸肌上下起伏,急促喘息著。 他終於掙脫了前方的束縛, 絢麗顏色的雙眼暫時歸於一種近乎空白的空洞。 「後面……」砂金聲音細不可聞:「算了,我之後再處理……」 拉帝奧將托盤放置一旁,視線轉回砂金:「這抉擇是愚蠢的極致呈現。」 真理醫生的毒舌個性又發作了:「你一晚上喝了多少酒,吃了多少種藥?即使有力氣處理 ,能處理妥當嗎?」 砂金緊閉眼瞼,仍有細微的顫慄, 薄唇微微委屈下彎, 臉頰上的汗與淚痕交織,留下濕潤的痕跡。 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結論:生理的解脫,並未完全撫平靈魂深處的創痛。 「酒跟藥都不是我要的……」 砂金忍著難過回答:「我被強灌,對方人太多……」 真理醫生轉身,靜靜壓下情緒。 砂金夠難過了,再唸他可能直接逃走。他思考。 絕不可能把小孔雀交到別人手上。 這種迷迷糊糊難以反抗的狀態下, 出去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 從櫃子裡取出溫熱的毛巾和消毒液, 真理醫生沒有助手,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寒暄。 只用一種極度專業,卻又異常細膩的動作, 開始為砂金脫去外套,檢查全身,進行清潔。 砂金的襯衫在先前的掙扎中已有些凌亂, 下半身則一絲不掛。 此刻,當拉帝奧為他擦身時, 曾被華麗服飾掩飾的肌膚, 便在冰冷的光線下,完全顯露出來。 那是一具屬於俊美青年的軀殼, 肌肉線條流暢而有力,既不誇張, 也不孱弱,恰到好處地描繪出美感與柔韌。 五官則呈現出埃維金人特有的, 被神祇雕琢過的,深邃而俊秀的精緻感-- 拉帝奧的目光掃過他身上隱約可見的, 被衣料遮蔽的,深淺不一的舊疤。 那是枷鎖與烙印癒合的印記, 是黃沙與歲月刻下的粗糙簽名。 尤其是手腕上戴過鐐銬的痕跡, 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難怪砂金總是戴著手錶遮掩。 與那張哪怕在痛苦中, 也顯得格外貌美的臉龐-- 形成令人心痛的對比。 溫熱的觸感,拂過砂金皮膚。 拉帝奧的毛巾,避開了所有可能的敏感點, 只專注於擦拭沾染了汗水和不潔的痕跡。 他替砂金拭去額角的汗,擦淨臉頰的淚痕。 不帶有任何邪惡的意圖, 只蘊含超越普通醫療關懷的, 極致的,細膩與尊重。 那是對一個曾被踐踏、被侮辱的生命, 一種無聲的,救贖式的清潔。 砂金在最初的緊繃後,漸漸放鬆。 他感受著那份溫熱, 感受真理醫師指尖傳來的, 穩定而又沉著的力度。 被惡意侵犯的污穢, 正一點點地,被這份力道所洗滌。 然而,當拉帝奧扳開他雙腿檢查, 發現狹窄的後方, 竟塞了令人咋舌的大量寶石時, 砂金再度難堪地紅了臉。 「那是我……贏得賭注後……對方的付款。」 「是贏了,還是輸了;你再多想想。」拉帝奧沉聲回答。 手指深入窄縫, 接連勾出數條鑲嵌鑽石與珠寶的珍珠項鍊, 甚至有未鑲嵌的原石、耳環、戒指。 看著眼前陸陸續續清出的珠寶堆, 閃閃發亮混雜了體液與鮮血, 真理醫生有些想罵人。 砂金委屈地蜷縮,沒有睜開眼, 他知道此刻自己的醜態, 盡數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下。 拉帝奧清理砂金臀縫滲出的血跡, 消毒,戴了手套的手指, 深入腸道塗抹止血抗菌藥膏, 動作流暢而無懈可擊。 最後,用乾淨的毯子,替砂金包上。 他發現賭徒已經力竭, 再也無法維持清醒,陷入死一般的昏迷。 幸虧手臂肌肉堅實有力, 足以輕鬆將個頭不高的砂金抱起, 轉移到舒適的房間安置。 毯子的重量,像一道溫暖的屏障, 將砂金與外界的寒意徹底隔絕。 拉帝奧幫砂金準備了解毒點滴, 他收拾好醫療間的器械後, 回到床邊,靜靜凝視著砂金, 像在凝視一件,剛剛成功修復的, 複雜而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那份目光,從最初的解剖式的冰冷, 漸漸轉化為一種,深沉而複雜的,探究與珍視。 彷彿在說: 我已洞悉了你所有破損與不堪, 所有愚蠢與劣根性, 但依然無法停止對你深入剖析。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 砂金細瘦的手臂掛著點滴, 呼吸趨於平穩, 藥物的殘餘影響讓他陷入深眠, 但眉頭依然緊蹙,偶爾有細微的顫動。 慢慢地,真理醫生坐在床邊, 他的思緒在腦海中飛速運轉。 他從未在如此近的距離, 以非學術的方式, 接觸如此複雜而矛盾的變數。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 是個在黃沙與背叛中掙扎求生的「幸運兒」, 一個將自身作為最大籌碼, 卻又害怕失敗的賭徒。 他身上充斥著與「真理」背道而馳的非理性, 卻又在某種意義上,以其獨特的生命力, 詮釋著另一種極致迷人的生活方式。 真理醫生打開床頭的抽屜, 取出一瓶香水。 匹諾康尼購物中心推出的限量款「無盡狂歡」。 砂金的最愛。 他總是隨身帶一瓶,為了隨時隨地補香。 和真理醫生見面處理事情時, 即使拉帝奧帶著大理石頭套, 似乎聞不到什麼, 砂金仍開心在他眼前噴灑香水雨。 砂金說自己和這瓶香水一樣,也是限量款。 埃維金版本的。 獨一個。 世上再無其他。 他笑著說話的時候, 雙眼明亮狂野得令人心疼。 砂金總是先轉身離開。 他太忙碌了,總是有會議要開, 有廠商要招待,有宴會要參加,有賭注要下。 簽約、派對、朋友、享樂切割了他的生活。 讓他能忘記自己曾經是那麼無助那麼渺小的一個奴隸。 離去的纖細背影消失在繁華的光影中, 空氣裡總殘留一絲,令人心癢又誘惑的香氣痕跡。 上次經過購物街, 真理醫生從店內聞到了同樣的芳香。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喪失了理智, 他竟然就花了一大筆從公司賺來的顧問費, 把店內所有剩餘的香水買了回來。 拉帝奧打開瓶蓋,未直接噴灑, 只湊近鼻尖聞了聞。 讓那股自由奔放又有些散漫, 隱藏著危險的魅惑香氣,靜靜地, 繚繞在心頭。 真理醫生最終沒有離開床邊。 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一旁, 取出一本厚重的書,在檯燈下,繼續閱讀。 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成為寂靜房間裡,唯一持續的聲響。 他將砂金, 這曾經耀眼奪目、如今脆弱不堪的生體樣本, 納入了他知識的範疇。 也納入了他,在理性之外, 喜愛觀察陌生事物的那份不曾言說的求知慾中。 時間在無聲的書頁翻動與均勻的呼吸間流逝。 睡足十個小時,裸身裹著毛毯的砂金, 眼瞼微顫,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柔和的檯燈光暈, 以及,熟悉得令人窒息的, 端坐床邊的博識學會技術顧問。 真理醫生維里塔斯·拉帝奧,仍在閱讀。 他的身影像一座無形的屏障, 將砂金與外界所有殘酷與污穢隔絕。 砂金記憶如潮水般沖刷, 留下身體深處,一種被徹底掏空後, 空洞而異樣的輕鬆。 他記得牙關撬開,被強行灌下的酒液, 前後被粗暴塞入的異物, 以及在極致痛苦與羞辱中, 心底來自黃沙深處的,卡卡瓦夏的哀鳴。 他還記得,在幾乎崩潰的邊緣, 冷靜而理智的聲音,如何將他從深淵中撈起。 那段經歷如同他身上不可磨滅的烙印, 粗糙而刺痛。 對於一個習慣利用與背叛, 將此視為價值交換手段的賭徒而言, 這種被救贖的經歷, 是前所未有的「負債」。 而且,這債似乎還不起。 他一把拔掉點滴管線, 緩慢、艱難地側身, 目光落在真理醫生身上。 拉帝奧並未察覺他的清醒, 仍在專注於手中的書。 那份純粹的,對知識的沉迷, 與砂金所處的泥沼,形成諷刺的對比。 「博士……」砂金的嗓音依然沙啞, 但已帶著幾分平日慣有的,對局勢的掌控欲。 真理醫生的書頁停止翻動,他抬起頭, 目光精準鎖定了砂金。 沒有驚訝,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只有純粹的觀察與等待。 「我欠你多少?」砂金開門見山, 聲音中卻隱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無法忍受這種模糊不清的「恩情」, 因為在他的人生字典裡, 所有不確定的情誼,都是最致命的陷阱。 他寧願將一切簡化為籌碼, 可以交易,可以抵消。 拉帝奧放下書,動作緩慢而慎重, 如同即將闡述一個重要的定理。 「你沒有欠我什麼。 我對你進行治療,這是我的專業範疇。 而你,是一個值得分析的『樣本』。」 他的語氣平靜,不容置疑。 「樣本?」砂金勾起一絲蒼白的諷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對真理醫生的意義。 但這份「分析」的代價,他無法接受。 他必須將這筆無法衡量的「債務」, 轉化為他能理解、能償還的形式。 他艱難地從床上坐起身, 毯子滑落,那具尚帶著疲憊與病態潮紅的身體。 曾是他在奴隸市場,在公司高層的視線中, 方便用來招商、誘惑、交換的資本。 他拖著初癒的身體, 艱難地,挪向床邊的拉帝奧。 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遲滯的痛苦, 卻又被一股固執的意志所驅動。 砂金低垂著頭, 眼神中,混雜著羞辱、不安, 以及自暴自棄的交易意圖:「博士……別說那些空泛的詞彙。」 「任何幫助都有代價。如果你需要……」 他伸手摸索醫生腰間的金色扣帶。 「我這副身體,曾經為我贏得了許多。它也可以作為支付的款項。」 砂金探入褲縫,觸碰拉帝奧碩大柔軟的陽具。 那暗示,粗暴而直接, 帶著將肉身作為商品的自我貶低。 室內的光線,在這一刻似乎凝滯了。 拉帝奧的目光,從砂金伸出的、顫抖的指尖, 緩慢移到蒼白俊美的臉龐, 再掃過那具傷痕累累,卻依然「誘人」的身體。 他看見了那雙眼中深藏的恐懼, 也看見了那份,想要用最直接的「價值」來抵消一切, 以尋求虛假安全的愚蠢。 無藥可救的病人。 砂金將生命、情感、甚至自身視為可標價、可交易的籌碼。 他被世間的惡意侵蝕太久, 以至於連「恩情」都無法理解, 只能將其轉化為一種可以被「抵消」的債務。 這份扭曲的邏輯,正是愚鈍的極致體現。 然而,那具因為過度虛弱而顯得更加誘人的軀體, 那雙掙扎著想要將自己「拍賣」的眼睛, 卻在真理醫生的理性之外, 觸動了更為深沉的,無法被公式化的痛惜。 被砂金吸引,不是因為他所提供的籌碼, 而是他作為一個「樣本」所呈現的, 那份在極致掙扎中綻放的, 致命的矛盾之美。 他是一道悖論,是最華麗的夢, 是拉帝奧畢生追求的「真理」無法輕易解析的, 最迷人的謎題。 拉帝奧沒有避開砂金的觸碰。 但他緩緩,將砂金那隻顫抖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按住。 「不。」拉帝奧的嗓音,這次沒有了平日的清冷, 反而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沉重與堅決。 「交易不成立。」 「我的知識,我的時間,並非用來交換這種——樂趣。你所提及的款項,對我而言,沒有 任何意義。」 他不著痕跡地避開,站起身,走到砂金的床頭, 將那條因砂金起身而滑落的長毯子, 重新替砂金圍上,層層疊疊,直至肩頸。 那動作中,沒有一絲嫌棄, 反而顯得小心翼翼, 有如重新保護一件珍貴卻破損的器物。 「你所經歷的,並非你所能掌控。 而我所給予的,也從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抵償。」 拉帝奧的目光罕見和緩了些。 「因為……」他停頓片刻,這個直率的「真理」化身, 此刻卻為一句話猶豫,尋找最精確的表達。 「因為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你價值的一種錯誤計算。」 他沒有說出「愛」這個字眼, 因為對於真理醫生而言, 情感比任何抽象的概念都更難以精確定義, 也更難以被一個「愚鈍」的樣本所理解。 「你只需要活下去。這是我對你的『醫囑』。」 他再度坐回椅子,拿起那本厚重的書,翻開下一頁。 冷靜與學術氣息重新籠罩了他, 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砂金僵坐在原地,被突如其來, 卻又極其堅定的「拒絕」徹底震住。 他本以為,所有關係都能被標價。 因為這輩子不曾有人推開他的手。 然而,拉帝奧的「不」, 卻像一道強光,徹底擊穿了他用以自保的算計, 也擊穿了他將自己視為商品的卑微與絕望。 這份無法用價值衡量的拒絕, 以及那句「活下去」的醫囑, 像一個巨大的、難以理解的全新砝碼, 被沉默地,放置在他的生命之中。 他別開臉,久久地坐著, 身體像一尊被時間遺忘的素描雕塑, 前額鬆散的金髮,極其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那抽動近乎不可察覺, 卻在真理醫師敏銳的觀察力中,被精準地發現。 緊接著,第二次、第三次…… 那抽動越來越頻繁, 最終演變成一種難以抑制的顫抖。 砂金慢慢彎曲膝蓋,可憐的將前額抵在上頭。 瀏海遮住了他身上最美麗的部位,那雙眼睛, 但在那層金色的簾幕下, 有瑩亮的液體,無聲滾落。 那是淚水。 沒有嚎啕,沒有嘶吼。 只有無聲的,純粹的淚水, 像兩條細小的溪流, 沿著他漂亮的臉頰滑落, 最終隱入身下的床單。 這份寂靜的淚水, 比任何尖叫都更具穿透力, 它撕裂了室內的平靜, 也撕裂了真理醫師所構築的, 那份絕對的理智高牆。 他……他哭了? 拉帝奧微微捏緊了書。 數據庫中,並無此類反應的合理分析模型。 這不是生理上的痛苦,也不是藥物殘留的副作用。 這是情感的潰堤,是某種, 比所有計算都更複雜的,生命深處的哀鳴。 真理醫生見過無數種愚蠢,無數種瘋狂, 但從未見過如此——如此令人心碎的哭臉。 無懈可擊的賭徒。 花枝招展的社交孔雀。 交際場上最令人垂涎的昂貴名人。 毫無防備地,將最原始、 最不堪也最真實的情緒,暴露無遺。 淚水並非源於一次失敗的賭局, 而是價值觀的崩塌。 他將身體視為籌碼,卻被告知不值一提; 他將利用一切視為生存法則,卻被給予了, 最不計回報的「活下去」的叮嚀。 這份無法理解的「真理」, 竟讓砂金這樣一個, 從黃沙與死亡中掙扎而出的強運者, 內心潰不成軍。 而此刻,幾行淚水,竟讓真理醫生, 堅信萬物皆可解析的理性化身,坐立不安, 感到一種無法抵抗的歉疚。 拉帝奧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維持堅不可摧的平靜。 他的呼吸,在砂金無聲的抽泣中, 變得不再穩定。他緊握著手中的書, 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某種不屬於數據和邏輯的、極其原始的, 巨大影響力,正從砂金身上傳遞過來, 擊穿他所有築起的防線。 真理醫生無法再坐視不理。 那份從心底深處湧出的、 與他「真理」與「理性」相悖的憐憫, 此刻膨脹到無法抑制。 真理醫生將手中的書放下。 然後,他起身,走到砂金身邊。 伸出手,沒有猶豫,沒有計算。 那隻曾握著工具、精準解剖實驗體的修長手指, 此刻,極其溫柔地,觸碰砂金顫抖的肩膀。 那並非強硬的安撫, 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接納, 接納砂金此刻所有潰敗與脆弱。 「我不是厭惡你。」拉帝奧試著解釋, 態度也不再嚴厲,他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這不是一場賭局。沒有人需要支付那樣過 份的代價。」 砂金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份滲透而來的溫柔與難以置信的「不需回報」, 像一道巨大的洪流,沖垮了他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他曾以為自己可以面對任何困境, 可以計算任何風險, 然而面對這種純粹的、無法用籌碼衡量的「給予」, 他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砂金猛地抬起頭,那雙淚痕未乾的眼睛, 在朦朧中捕捉到拉帝奧那雙深邃的、 此刻卸下所有冷硬的關切目光。 砂金看穿了男人身上過於純粹的「真理」, 洞察所有愚蠢與卑微的「理性」, 以及,那份難以理解的,憐憫與……被誘惑。 拉帝奧此時望著他, 竟像望著一本吸引人的書。 就像砂金望著賭桌上的籌碼那樣熱切,那樣投入。 在拉帝奧還未反應過來之際, 砂金突然猛地撐起身子。 他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帶著藥物殘留的眩暈, 以及童年烙印在靈魂上的、 對被動與無助的本能性抗拒, 伸出手,拽住了拉帝奧的衣襟。 拉帝奧的身軀, 因這突如其來的拉扯而晃動。 他未曾預料到砂金會做出如此脫離邏輯的舉動。 砂金的呼吸急促,臉頰因激動與藥物而漲紅。 他用力地,幾乎是將自己拋過去一般, 猛地湊上前,將自己冰涼而沾著淚水的唇, 狠狠地,壓上拉帝奧那毫無防備的唇瓣。 這是一個混亂的吻。 帶著淚水的鹹味,藥物殘留的苦澀, 以及砂金內心深處,那份被逼至極限的恐懼與絕望。 拉帝奧的身體僵硬了。 這超出了他的計算,超出了他對「愚鈍」的定義。 這不是一個學術問題,這不是一個公式,這是一種最為原始的、非理性的、卻又帶著某種 致命吸引力的,生命的反擊。 他的唇瓣,在砂金冰冷而顫抖的壓迫下, 品嚐到了那份幸福、令人上癮的滋味。 他能感受到砂金的淚水與顫抖, 以及那份在極致崩潰中, 唯一能抓住的,將自己徹底「支付」的, 可悲的庸人邏輯。 拉帝奧的雙手,此刻卻沒有推開砂金。 他的理性,在這一刻, 面對這份突如其來、毫無邏輯的「獻祭」, 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當機。 他的心跳,在胸腔中, 以一種不符合常規生理數據的頻率, 劇烈地跳動。 僅僅數十秒,卻彷彿跨越了無數個琥珀紀。 砂金的吻充滿了不顧一切的衝動, 以及孤注一擲的悲壯。 像一場註定失敗的賭局, 在觸碰到「真理」的瞬間, 便宣告了它的結束。 他受藥物影響,極度虛弱, 讓這個吻帶著一種無法持續的,自毀傾向。 砂金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最後的力氣似乎被這個吻耗盡, 他無力地,柔軟地,從拉帝奧身上滑落, 最終跌回床上,急促地喘息著。 他的眼睛因暈眩微微上翻, 臉頰因極度羞恥和疲憊而泛紅, 金色的髮絲凌亂散落在額頭, 漂亮得令人心顫。 拉帝奧依然僵直地站著, 嘴唇上殘留著奇妙的濕意。 這輩子他的嘴從來都是用來教訓人, 倒是從未發生過「吻」這回事。 他伸手,指尖觸碰自己的唇, 確認那份非理性的衝擊是否真實存在。 並非排斥,而是一種極致的困惑與…… 被顛覆的觸動。 面對無價之物,砂金唯一能理解的, 就是以自身來償還。這不是慾望,這是絕望。 是對自由、對不欠任何人的極端執著, 童年扭曲後最悲哀的結果。 真理醫生所說的「不」, 是為了否定砂金貶低自身的行為。 然而,砂金卻將其理解為,價值不足。 這份誤解,比任何愚蠢都更讓真理醫生感到……遺憾。 拉帝奧的目光落在床上, 砂金保持癱倒的姿態,再度因疲憊暈過去。 他深吸一口氣, 調整胸腔中不尋常的心律不整。 砂金的狀況很嚴重, 這是一個需要被醫治的頑疾, 不是用公式,也不是用冷硬的邏輯, 而必須一種,更為複雜的、超越專業範疇的…… 關愛來軟化。 拉帝奧彎下腰,動作緩慢而慎重, 將滑落至砂金腰間的毯子,重新往上拉, 為他蓋好裸身,直至胸口。 這次,他的動作比之前更加柔和, 帶有一種無法掩飾的,內斂的保護與珍惜。 他沒有再說任何話語。 只是靜靜地,重新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真理醫生沒有再讀書,這次,他讀砂金的睡臉。 不再是純粹的分析,而是摻雜了複雜的情感: 有對其愚蠢的嘆息,有對其創傷的憐憫, 更有那份,在混亂的吻中被觸動、被喚醒的, 深沉而隱晦的,渴慕。 室內,重歸寂靜。 只有砂金淺淺的呼吸聲, 以及拉帝奧,那顆在理性之下, 為另一個生命體,劇烈跳動著的心臟。 幾個小時後, 砂金從噩夢中驚坐而醒。 被設局下藥後的醫療混亂, 尤其是那本能性的、試圖以身體抵償的衝動, 以及,拉帝奧那句「不」和隨後的落淚與接吻…… 砂金委屈得想挖個地洞朝裡頭尖叫,心跳如鼓。 全身的每一寸。失控的行為。 該看的不該看的,真理醫生都看到了。 砂金感到血液逆流,臉頰一陣灼熱。 他從未如此狼狽,如此失控。 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一個—— 用他自己的話說—— 「價值」與「籌碼」之外的人面前。 那份羞恥感比任何酒意都更令人頭暈目眩。 藥效散盡,這下他的腦子完全清醒了。 砂金動作僵硬而警惕,瞪著醫生。 像一隻受了傷卻依然豎起尖刺的野獸。 毯子滑落,他下意識拉緊。 其實砂金知道,遮也沒有用, 拉帝奧一定看見了他所有的醜態。 而且那該死的神之記性,博識學會最強大腦, 八成連陰莖長度和睪丸大小等細節都記得。 拉帝奧似乎察覺到他的動靜,放下書,將目光投向他。 「醒了?」拉帝奧的嗓音平穩, 但仔細聽,比平日多了不易察覺的嘶啞, 彷彿昨夜經歷了長時間沉思或某種頭腦風暴。 「藥效已完全消退。臉色正常,生命體徵穩定。」 他細看了一下砂金的臉,做出治療後評估。語氣客觀,像在報告一份精密實驗的結果。 砂金感到一陣惱火,卻又無從發洩。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你……」他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昨夜的獻吻舉動,此刻回想起來, 簡直是蠢不可及的行為。 「不必開口。你所想,我已知曉。」 拉帝奧打斷了他,目光銳利如刀。 「你試圖用你所理解的『價值』來支付這次『救助』,那是一種錯誤的邏輯投射。我已告 知,這份交易不成立。你的身體不是籌碼,更不是我所需要之物。」 砂金的臉色刷地白了。 他被真理醫生說中了最深層的自卑, 卻又被這份大實話所激怒。 他想反駁, 想用他慣常的狡辯來掩飾自己的不堪, 但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 拉帝奧繼續演說,尚未停止分析:「你將自己視為一件可以被交換的商品,這源於早期生 存環境的創傷認知,是一個嚴重的錯誤,需要被矯正。」 他的話語,看似冰冷而批判,卻帶著一種,要將砂金從深淵中拉扯出來的堅定。 「矯正?」砂金終於找回聲音,帶著一絲嘲諷:「你要如何矯正我?用你的『真理』,將 我這身血肉切碎,變成可以計算的方程式嗎?」 真理醫生從一旁拿起托盤,上面放著幾顆藥丸和一杯溫水。 「這是穩定情緒的藥劑,以及補充電解質。喝下去。」他語氣命令,不容反駁。 砂金氣呼呼的。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藥丸上,仿佛它們是某種毒藥:「這算什麼?施捨?」 「這是一種醫療行為。」 拉帝奧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學術權威:「你昨夜經歷的事件,對生理和心理都造成 了巨大損耗。你此刻的質疑,只是藥物殘留影響下的非理性表現。我作為醫生,有責任糾 正你身體的失衡。」 他將托盤遞到砂金面前,那份不容置疑的態度, 讓砂金感到一種被強制性的,無可抵抗的「被照顧」。 眼見說不贏醫生,砂金最終還是乖乖拿取藥丸,就著溫水吞下。 拉帝奧監督他服藥, 目光掃過砂金頸間被衣服遮掩的舊疤痕。 真理醫生收回托盤,然後,從一旁的櫃子裡, 取出一件輕柔又合體的睡衣, 顏色是沉靜的淺藍,面料看上去極其昂貴舒適。 這與他平日的嚴謹節制格格不入。 「換上吧,剛剛買的。珠寶我處理掉了,錢存在床頭的卡裡。」 拉帝奧的聲音,比剛才又溫和了幾分, 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細膩:「你原來穿的衣物被污染了。這件,更適合你在室內休息。」 砂金眼底閃過一絲困惑。 這不是真理醫師會做的事情。 他會直接將舊衣服跟髒兮兮珠寶丟棄, 然後提供一份更換清單,叫砂金自己搞定。 然而這件睡衣,無論材質、款式、尺寸, 都明顯符合砂金對舒適與奢華的偏好。 砂金接過睡衣,指尖觸及面料的瞬間, 一種難以言喻的、被理解的觸動, 像電流般傳過。 床頭擺著存款卡,一瓶限量香水壓著。 是砂金最喜歡的那款。 這個人,在毫不在乎俗世的表情之下, 竟對砂金的偏好,瞭若指掌。 「矯正……我的確想矯正你。矯正你將生命視為籌碼的愚蠢,矯正你對真理的輕蔑。」 拉帝奧又開始陳述了。 「你是一個悖論,一個行走在理性邊緣的藝術品。被粗暴雕琢卻光芒四射,每一切面都折 射出非理性的絢爛。所以我無法接受你用肉體做為籌碼這種方式,來貶低自身的價值。那 份價值,遠比你所理解的,更為珍貴……賭徒,下次不要再搶奪別人的初吻了。我希望我 是最後一個受害者。」 「你……」砂金愕然抬頭,目光直視拉帝奧。 拉帝奧似乎有點尷尬, 立刻找了大理石頭套, 將自己發紅的臉遮掩起來, 再度化身為一個冷靜的肌肉雕像。 後知後覺的,過了幾秒-- 像是發覺了最隱密的心意。 砂金的臉越變越紅,越變越紅,紅得脖子與耳朵都染上顏色。 室內,空氣中隱隱流淌著「無盡狂歡」的香氣, 以及,一種更為深沉、難以言喻的曖昧。 這場關於真理與籌碼的博弈,或許,才剛剛開始。 (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37.231.15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50499295.A.E9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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