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紙上遊戲10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laluz (綠)時間14年前 (2011/08/31 18:35)推噓7(7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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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銳桐讀完Moss的信，在電腦前呆了。楊思默說對了，從來沒有任何影評對這一幕談過這個可能，但那是張銳桐唯一徹底誠實的場景，那一幕他演的是自己，一直凝視著阿鳳的自己，在車禍後的演出上落淚，令不明所以的團員和觀眾全訝異的靜默了一瞬。楊思默看到了，知道了。他穿透電影種種虛設的偽裝看見了阿銳，名牌上貼著張銳桐三字的演員外殼碎了，名叫張慎言的年輕人無處可躲。但該說楊思默聰明極了還是白長眼睛的笨蛋？他很訝異Moss竟然在回信給Ray談著張銳桐演吉他手這件事時，依然遲鈍到沒能對他的網友和張銳桐的眾多雷同之處有所聯想，還是楊思默徹底不在乎他，只把他當個學生啊？這個想法令他微微不滿。他想見楊思默。用他原本的身分、原本的姿態，映入楊思默那雙形似阿鳳、卻又太過銳利的桃花眼。楊思默週五的課上完後大約下午三點，他習慣到學校旁巷子裡某家小咖啡店坐下來讀些東西、寫點想法，五點半以後再和兩個同事一起晚餐或者買些食物回宿舍吃。這天他帶著自助餐便當走回宿舍時已經接近七點了，天色還未全暗。到宿舍樓下門口，他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人影，戴著淺色墨鏡靠在牆邊抽菸，就著路燈的亮度看書。男人抬頭，見他走近，摘下墨鏡向他燦然一笑。「……張銳桐？」他覺得這樣的場景有點超現實。「叫我阿銳吧，老師。」男人收起書本，「路過附近，想打個電話問你在不在，又怕打擾，想說等一會兒看看會不會正好遇上，竟然真的這麼巧。」「你可以打電話給我的。」楊思默說，他不是個熱衷偶遇的人。「好，下不為例。」阿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著接下去說，「本來想邀你一起吃飯，但我看到便當了。」「是想找我談點什麼嗎？」「嗯，我想和老師請教一些電影方面的事。」楊思默想了想，今晚自己確實有些空閒。「那，你要買點吃的上樓來坐坐嗎？」阿銳笑開，顯出孩子氣的神情。「不打擾的話，當然好。」楊思默發現阿銳飲食比自己更不健康，他帶阿銳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幾包洋芋片和一份微波餐盒，三罐啤酒和一瓶威士忌。這個大男孩的主食顯然是酒精。楊思默說，他可不打算喝酒，大男孩回說是自己要的。他真不懂為什麼這個亂吃喝的人能長出那樣漂亮分明的肌肉。他們閒聊著最近的幾片電影走回宿舍上樓，進到楊思默的一套房一客廳小宿舍。阿銳望著一室書本和電影的牆面，眼神瞬間變得亮晶晶，令察覺了的楊思默忽然覺得對方像一隻大型犬，十分可愛。「以一個電影明星來說，你還真是怪人。」他輕笑。「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像個所謂的明星啊，今晚本來還有個宴會要我參加，但我推掉了，怕極了那種場合。」阿銳說著，眼睛沒停下瀏覽老師私人館藏的動作。「難道不用去認識一些人？」阿銳轉頭看他，「理論上是要的，但…怎麼說呢？我其實沒那麼在乎。」楊思默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開餐盒。他們吃飯時氣氛恬靜和諧，用Tom Waits沙啞醇厚的嗓音圍繞著，偏黃的燈光，讓草草吃了飯的阿銳順手就開了威士忌，犬科動物般熱情閃亮的眼神示意著：「一起喝吧？」楊思默認命地從架上拿出兩個玻璃杯，又取了點冰塊陪他喝了。「老師真的喜歡《RJ》嗎？」「喜歡啊，就電影技巧而言，真的很不錯。」他想想，這麼回答。「也就是說主觀上它其實沒那麼合你口味？」「倒也不是。為什麼問這個？」楊思默反問。「我覺得我當演員的才能只為了《台北飆仔》存在，從那之後都是騙吃騙喝。」阿銳喝了口酒，「而且我良心不安。別人賭上一切追求的，我卻輕易到手，雖說我也受訓練了、也付出努力了，但感覺有點不踏實。」「那你是個挺有誠意的騙子，至少比檯面上太多演員都稱職。」楊思默又想起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那件事，於是試探性地說：「我承認你的影壇處女作是比較好的，你後來接的短片或連續劇或廣告我都沒看，但不管是你還是艾原的表現，《RJ》都沒那麼有價值，就是個亮眼的商業片罷了。你的意思是你只能演阿鳳？」阿銳沉默地喝完手中的那杯，才緩緩開口：「……我一直在演他。」「阿鳳是你的誰？」他決定丟直球，「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可望不可及的人。」阿銳沙啞的聲音有一絲苦澀，「你記得有一幕，阿鳳撿了一隻受傷的野貓回家養嗎？」楊思默靜靜等他說下去。「現實的版本裡，那隻野貓是一個沒有明天的人，19歲的我。」眼前的青年顯得脆弱，楊思默發現自己不但猜對了，甚至無意間觸碰到了某些曖昧。這個模樣的他不再是個偶像，不再是好看而遙遠的某種樣本，只是一個人，有自己也說不清的愛情與苦惱的，平凡的25歲青年。就為超現實之夜多喝兩杯吧，楊思默對自己說。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得知了阿銳暗戀一個男人的青春往事，一瓶威士忌也快被他們喝空了。「我看不出你是。」他軟軟地對阿銳說。「我算是雙。」「我最討厭雙性戀了。」半醉的他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已經沒有防備。酒精放鬆了他的理智，這也是為何他平時不太碰酒。「雙性戀一次也只能愛一個人。」阿銳眼神閃動。楊思默看著那兩片形狀性感的薄唇開闔，想起這人在電影裡親吻女子的模樣。這人的嘴唇應該很美味，吧。「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這件事。」他回答。「或許吧，艾原說我每任男友都像阿鳳。」他格格笑起，忽略自己心裡不知為何泛起的一絲酸意。「不怕我把八卦賣給雜誌社嗎，專情的阿銳？」「那我只能堵住你的嘴了。」那對性感的唇瓣隨著低沈的嗓音慢動作似的靠近，輕輕往他唇上印了一吻，竟沒帶給他任何冒犯的感覺，「你酒量好差啊，小小。」像一個誘惑他的咒語，他不自覺地伸手摩挲阿銳耳際鬢間，掌心感覺著阿銳臉頰的熱度，然後貼上自己的唇。阿銳毫不客氣地回吻，用舌尖撬開他的唇齒恣意掠奪。和想像中一樣可口。激烈的心跳和暈眩裡他想，然後以最後一些些理智告訴阿銳：「我醉了，別欺負我，你這專程來灌我酒的壞人。」阿銳的神情溫柔，在他耳邊低語：「我不會趁人之危的。」在綿長的吻和吻之間醉去的時刻，他感覺阿銳將他抱進臥房，為他蓋上棉被，在他左眼皮留下一個輕吻。他沉沉睡著，夢見暴雨裡，一個少年站在橋上向天空痛喊，他站在橋的一頭看著少年。雨後，彩虹從碎裂的山頭另一端流洩過來，落在他的掌心。他握著彩虹走向少年，少年沉默地回頭，他看清了少年的臉龐，是阿銳。（待續） -- 不是君子的阿銳表示：「主菜太早吃掉不好玩。」（菸）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80.5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