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魯賓遜-04-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hyden (雪杉)時間14年前 (2011/12/25 22:02)推噓1(1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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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於學長給的地址的大樓，外牆是優雅的磚紅色，看起來已經歷過相當的年月，卻又不顯老舊。黑色的鍛造雕花大門後方是綠意盎然的庭院，扶疏綠蔭巧妙的遮住一樓住家的門戶；庭院中央有個小巧的噴水池，水花正輕盈飛灑於夏夜溽熱的空氣裡。大門旁有個行人出入口，出入口旁邊則是警衛室，我一靠近門口，就感受到大樓警衛的視線。「訪客嗎？」我趕緊點頭，有種騎機車被警察杯杯攔下來、明明沒違規沒做壞事卻莫名心虛的感覺。「請出示證件，這邊登記一下。」我連忙從口袋裡掏出皮夾，抽出身份證交給警衛大哥，然後飛快的在訪客登記簿上寫下姓名、身份證字號和連絡電話。本以為警衛大哥會像所謂的豪宅管家一樣打內線連絡學長確認我的身份，想不到他只是擺了擺手，告訴我電梯在哪個方向。我走進庭院，聞到青草、樹葉、泥土和水花的氣味。社區大樓共有三棟，以ㄇ字型排列，家家戶戶從陽台及窗戶透出來的暈黃燈光令我感到心頭一暖。看樣子這裡應該不是我原先想像的豪宅，或至少不是那種貴得令人望而生畏的高級住宅。這裡給我的感覺是低調，以及平實。真實有人在其中生活所散發出來的生命力，沖散了我先前的惶恐與不安。我走進電梯，按下標示著「5」的按鈕，電梯叮的一聲，把我帶到學長的家門前。按下電鈴時，我朝走廊兩側望了望，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整層樓就只有這麼一扇門，以及一道通往逃生梯的防火門。該不會是一層一戶吧……我忍不住嚥了口唾沫，想起學長那台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LEXUS。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三分鐘後，我這麼想。沒有人應門。如果要逃走的話，現在是最佳時機，可是逃走的話對學長又太失禮……我掙扎片刻，很鴕鳥的決定再按一次門鈴，門沒開的話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逃走。可是這回，門開了，站在門內的正是一臉睡眼惺忪的學長。「喔，是你啊……」學長打了個呵欠，講得一副完全忘記我們有約的樣子。學長眼睛瞇瞇的，蓬鬆的淺褐色頭髮東一撮西一撮的亂翹，透著淡淡血色的臉頰上還留有被單或枕頭造成的壓痕。該不會講完那通電話之後，學長又倒回去繼續睡了吧？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了出來，又趕緊把那股笑意硬憋回去。「進來吧，屋裡有點亂就是了。」學長隨意揮了揮手，轉身往屋內走去的同時又打了個呵欠，後腦勺上一綹頭髮勾起一個近似於微笑的弧度，這回我總算敢放任笑意在我的嘴角肆虐了。跨過玄關，走進白色的落地門後方，映入眼簾的是比宿舍的交誼廳還大的客廳。成套的米白色皮質沙發和原木色調的電視櫃佔去客廳的大部分空間，剩下的空間則被淺棕色的長毛地毯給佔滿。說不定比我雙手張開還要寬的超大液晶螢幕雄踞於電視櫃中央，兩旁的櫥櫃胡亂塞滿各式各樣尺寸大小不一的CD和DVD。沙發前的深色玻璃桌上躺著幾本書，看似翻閱到一半就被人隨手擱在那裡。客廳的另一端是開放式的廚房，廚房的設備看起來沒客廳那麼驚人，儘管如此，將廚房和客廳隔開的吧檯和高腳椅，以及裝飾在吧台上方的軌道燈，就一般住宅來說依舊是相當新穎又摩登的設計。 ……不，這裡根本就不是一般住宅，而是外表看起來普通，實際上屋內的裝潢相當高檔的豪宅啊！我還來不及對眼前的一切作出任何反應，學長就繼續往屋內走。「房間在這裡。」學長漫不經心的朝廚房旁邊的走廊比了比。只見三道房門平均分佈於通往陽台的走廊上，一間房靠近客廳，一間房靠近陽台，中間那間則正對著位於廚房隔壁的浴室。「我住這間，」學長指向靠近客廳的那間，又道：「另外還有兩間空的，你自己挑一間吧。」不不不我怎麼可以住在這種地方光用想的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房租我怎麼可能付得出來──類似這樣的哀嚎已經開始在我的腦海裡流竄，但是因為太過慌亂了，所以我就像無法拒絕從路邊忽然竄出來的信用卡推銷員一樣，只能用僵硬的微笑面對眼前的一切。「唔，這間離浴室太近……那間好了，靠陽台那間。」學長自顧自的往陽台的方向移動。我眼睜睜看著學長打開陽台旁的那扇房門，按下電燈開關，讓房內的景象在我眼前一覽無遺。雙人床。成套的木質書桌椅和衣櫃。白色的隔音窗。地上鋪的地毯不像客廳是長毛的，卻也是乾淨而柔軟。這時我忽然注意到，屋內的空氣是清涼而乾爽的，然後我才看見隱藏在天花板上的空調出風口。我無法估量這樣的房間一個月的房租要價多少，這根本已經超出我的常識範圍了。「學長，我……」我快哭出來了。「就這間吧。」學長完全無視我，對自己點了點頭。「中間那間偶爾會有人來住，沒關係吧？」「不，學長，我……」學長頓了頓，似乎這時才發現我哭喪著臉，有口難言。「怎麼，不滿意？」「不是的，學長我……」「還是你比較喜歡靠浴室那間？也是可以啦──」「不是啦，學長，是那個……房租……」老天爺啊，我終於把「房租」這兩個字給說出口了。天知道要在學長面前談錢，對我來說是多麼困窘的一件事！學長他……一定從來不曾為錢煩惱過吧…… 「房租？」學長歪了歪頭，彷彿我剛才講的是火星話。「不用房租啊，我之前沒說嗎？」「不，那個，可是……」雖然學長的確暗示過房租不是問題，我也的確是因為錢才不得不來麻煩學長，但是…… 「反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學長垂下眼簾，五指耙梳過頭髮。「買房子的錢不是我付的，管理費水電費什麼的也都不是我在付的。你就當作有人錢太多沒地方花，幫忙花吧。」那怎麼可以──我很想這樣回答，但學長聲音中隱含的某種情緒阻止我在這時反駁，彷彿不管我說什麼都會冒犯到他。我張開嘴卻不知道能說什麼，感覺自己像隻被捕上岸的魚，除了嘴巴一開一闔之外不曉得還能為自己做些什麼。「總之，」學長撇撇嘴，一向柔和的臉部線條一時間顯得有些嚴峻，但那樣的表情很快就從學長臉上消失了。「你就住下來吧。真那麼擔心房租的話，就幫忙擦擦地好了，省得我老是被唸。」很奇妙的，當學長又恢復到原來那種慢條斯理、帶著點天真傻氣的口吻時，那種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氣氛也跟著消失了。「只有擦地怎麼夠……」我終於鼓起勇氣，小小聲的說。「要不然，煮飯好了。」學長聳聳肩。「這樣我就不用出去吃了。」「咦？煮飯嗎？可是我只會煮幾樣菜，怕你會吃不習慣……」學長朝我投來一個帶著笑意的眼神，然後我才明白煮飯什麼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我脹紅了臉，又一次為自己不懂人情世故應對進退而懊惱。但是學長沒有笑我。他只是微微瞇起眼，勾起嘴角，眼裡的那抹藍像是春日裡的海洋，漾起溫柔燦爛的波光。「放心，你煮什麼我都吃。」稍晚，在我和學長講好搬進來的日期之後，準備打道回府前，學長忽然問起：「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耶。」「啊，對喔。」我竟然忘了自我介紹！當下我真想狠狠敲自己的頭兩下。「我姓吳，口天吳，單名一個悠字，悠閒的悠。」自我介紹完畢，我開始等待每次自我介紹後一定會發生的對話。天知道當初我父母怎麼會給我取這種名字。我已經習慣被調侃名字很獨特、諧音很有趣之類的，類似的對話早已發生過不下千百次，我也已經學會如何苦笑以對。但學長聽完之後，只是困惑的歪歪腦袋，稍加思索後，認真的回答：「可是你看起來不像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184.1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