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和你一起綁架抹香鯨] Psychopath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anastomosis (SM)時間8年前 (2016/03/26 23:38)推噓5(5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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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抹香鯨便利商店大夜班值班的魯蛇，興趣之一是看一些暢銷排行榜上的勵志書籍，而最近他讀到的內容，讓他非常擔心那個新來的大夜班工讀生溫拿是不是裡頭所說的「怪物」 ── 正在替客人結帳的魯蛇，偷瞄一旁和另一名客人聊得愉悅的溫拿，那大學生溫拿才來到這裡一個月，便以他伶俐的口齒與帥氣的外表擄獲不少師奶以及少女以及少年還有很多大叔的歡心，但在溫拿那總是燦爛的笑容底下，魯蛇總是覺得他是冰涼沒有什麼情緒的傢伙，這讓魯蛇不斷想起最近他在看的那本書附錄裡的隨堂小測驗。隨堂小測驗上頭寫著：許多人看起來像人但其實並不是人，精神病患（Psychopath）就是一例，他們沒有常人的情緒，沒有道德感、無法遵守常規，這些人天生擅長操縱人性，能夠成功隱身於人群中，甚至很多還是優良教友、社區領導人、好好先生，他的一切或許都讓你覺得就像是夢幻般的人物，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男女主角，但要小心，他們並不是人類，他們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以下列出數道測驗題目，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建議你快檢視檢視枕邊人吧！如果以下幾點完全符合，請考慮立刻遠離你身邊的人，他也許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擅長欺瞞說謊、冷酷且缺乏同理心、青少年犯罪、危險性關係、缺乏愧疚與反省的能力、擅長操縱人性。魯蛇猶豫了三天，終於在今天決定，身為一個偉大的便利商店員工，他必須要為了抹香鯨便利商店顧客們的安全，偷偷確認這個總是對客人露出燦爛微笑的溫拿究竟是不是一個精神病患！ ◎ 精神病患評量第一關：欺瞞與說謊關於「欺瞞與說謊」，魯蛇發現溫拿有這樣的傾向：那天他們兩人臨時被店長調至午班因為午班的員工突然消失了，暫且不提午班那三不五時消失的店員，午班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就是一群剛下課的小學生了，他們會在四點左右穿著賞心悅目的短褲露出男孩們鮮嫩欲滴的肢體，進入便利商店購買一些有害他們身體健康的垃圾食物。等等，他只是很喜歡小男孩而已──魯蛇發誓，這些話在自己腦海裡運轉時是沒有這麼猥瑣的。那天的經過是這樣的──抹香鯨便利商店外頭有一顆很高大的榕樹，氣根幾乎都長到只離地面約成人小腿的高度，許多小朋友經過時都喜歡拉扯那些氣根，有些小朋友甚至會將氣根給扯斷，雖然魯蛇常常想要制止，但畢竟顧客至上，他是不能傷害顧客自由的。魯蛇當時正在替一個穿短褲的國小男孩結帳一份熱狗堡，注意到外頭一個小男孩又在拉扯氣根，還扯斷了不少根，他趾高氣昂地握著氣根四處甩來甩去，甩到櫃檯面前，向溫拿要了一根牛奶霜淇淋。溫拿撐起他那標準商業式的微笑，手腳俐落地替小男孩製作了一根霜淇淋，走出櫃檯直接將霜淇淋遞給小男孩，並且蹲下身子，用很小很小但魯蛇仍然能清楚聽見的聲音，說道：「小朋友，你知道你手上握著那些是什麼嗎？」小朋友大聲喊道：「知道啊，樹的鬍鬚啊！」「小朋友，這不是樹的鬍鬚喔！」溫拿指了指小朋友手中的氣根，說道：「這是協助榕樹呼吸的氣根喔，你想像一下，你的鼻子被割掉，你應該還是能呼吸的，但很痛吧？應該是很痛的吧？或者我把你的鼻子用強力膠黏住，你覺得很愉快嗎？你的家人知道你在外頭傷害別的生物嗎？他知道你這麼想要窒息，這麼不需要空氣嗎？你可以的喔，這裡，就在這裡──」溫拿將雙手張開，掐住自己的脖子，看著小朋友，繼續說道：「只要掐緊這裡，掐得夠緊，你就會很難呼吸了，你想要這樣嗎？你希望別人也這樣生活嗎？像是被緊緊掐著脖子一樣的生活。」小朋友張大雙眼盯著溫拿，一時之間什麼反應也沒有，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忽然一聲大吼，小朋友哭著甩掉手中的氣根和霜淇淋衝出了便利商店。溫拿站了起身，看向魯蛇，魯蛇愣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無法消化溫拿方才的語言，而溫拿只是對魯蛇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接著便去掃具室拿了掃把和拖把將氣根和冰淇淋殘骸給收拾乾淨。過了許久才找到自己聲音的魯蛇終於開口，問道：「你、你……是很環保的人吧？」正在拖地的溫拿抬起頭看向魯蛇，笑了起來：「環保？世界都快毀滅了呢，前輩你不覺得那是一個很荒謬的詞彙嗎？要你花更多錢去補那些更有錢的人鑿出的洞。」「我只是不喜歡那些小孩總是把氣根扔在便利商店的地板上，我每一次都得離開櫃台清掃，這樣和前輩的距離就更遠了一些，我希望能一直在前輩身邊。我想現在，那些小孩應該不敢再亂丟垃圾了才是，這樣我和前輩就可以更親近了呢！」魯蛇此時只希望有沒有誰可以快點來收拾乾淨自己那殘破恐慌的心靈…… 精神病患評量第二關：冷酷且缺乏同理心的反應另一件讓魯蛇懷疑的原因，是溫拿對其他人類正常情緒宣洩的看法，那「冷酷且缺乏同理心的反應」讓魯蛇馬上在精神病患評量表上打了一個大勾。當時，便利商店後方的電視牆正播到一則新聞，因為今年剛好是抹香鯨正式從這世界絕種的一百周年，許多年輕人特地前去全世界最後一隻抹香鯨擱淺的沙岸獻烏賊，由政府請來的樂團和歌手們連續一周在那片沙岸以歌聲撫慰人民。魯蛇看了看正在以熱水退冰關東煮的溫拿，問道：「喂，你要不要去獻烏賊啊？」「獻烏賊？」「你們大學生不是最喜歡參加這種活動了嗎？你要去的話我可以幫你代班啦，反正大夜班我以前也常常一個人值班。」溫拿放下了手中裝滿熱水的超大量杯，轉頭看向魯蛇，說道：「我是不會讓前輩一個人值班的，前輩知道凌晨犯罪率有多高，有多少強姦犯會想來強姦你嗎？」聽著溫拿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恐怖的情節，魯蛇有點懷疑自己最該害怕的應該只有這個傢伙吧…… 「前輩，回溯一個和自己設身完全無關的地方歷史對我而言是一種很荒謬的舉動，因為你不在那裡，你從來都不曾出現在『那裡』，你去憑弔或者說幻想那些事情有多難堪，都是一種很荒蕪的概念，而事實上人類也就是喜歡那種荒漠。人類喜歡概念遠大於喜歡實體，哀悼也是一樣的，人類並不想要真正感受到什麼，真正去理解什麼，他們不想要自己養了十年的貓死在自己懷裡，但他們喜歡那種概念，因為『概念』提供了人類一種『我好像理解了』那置身事內的幻覺──那樣子的感覺，在我看來根本從來都是一種笑話。」「所以，前輩，回答你的問題，我是不會，也不願意去那種虛偽場合的。」魯蛇無法馬上消化溫拿這一連串的字句，於是他呆愣在原地直到被客人呼喚回神，但那時他也仍然沒有辦法消化清楚溫拿那段話的內容，那有些背離他此生的經驗。但溫拿整個人的存在就已經違背魯蛇的生活經驗了，同樣在這一天，另一個話題也讓魯蛇想要躲到洞穴裡最好是土石流把他封在裡頭永遠不要被其他人給找到。新聞在報導完抹香鯨慶典之後，插播了一則消息，是一名殺人犯和被害者的母親在法庭上相擁痛哭，被害者的母親對殺子仇人說她不會放棄他，她會一直來看他，他是她和自己小孩最後僅存的關聯，他們要一起度過這痛苦的黑夜。魯蛇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淚，對溫拿說道：「你不覺得這些人很偉大嗎？放下這麼大的仇恨，去擁抱傷害自己這麼深的人。」溫拿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說道：「我希望前輩不要再因為這種荒謬的事情而哭了，如果前輩想哭，我可以把前輩幹到一直哭，那才是前輩應該哭的時刻。」「至於前輩你的問題，不，我不覺得放下仇恨的人是偉大的，我覺得那些人是殘忍的，或許受害者寧願兇手活生生五臟六腑被掏空，也不願意原諒，原諒是一種極其自私的行為，那就像道歉一樣，只是自己解脫痛苦的藉口而已，你用道歉把原本是自己犯的錯推給對方，強迫對方接受你的歉意，強迫對方原諒你。而原諒就是，忽略真正受害者的想法，只為了讓自己好過。這都是一樣的。」魯蛇吞了吞口水，尷尬地回道：「但……但你不覺得，原諒他人，這世界才能更美好嗎？」溫拿抬起頭看向魯蛇，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說道：「我認為有些人是注定沒有資格被拯救的。」說完這話的溫拿，忽然用力伸腳向前踩死一隻爬過地面的蟑螂，拿取面紙擦淨鞋底並將屍體拾起，魯蛇只想把自己埋進地洞裡，他覺得自己對世界的美好想像就像是那隻蟑螂一樣被狠狠地踩扁了。精神病患評量第三關與第四關：青少年犯罪與危險性關係至於「青少年犯罪與危險性關係」這兩個事項，魯蛇甚至根本不認為自己需要舉證──光看溫拿的長相，就知道他一定有前仆後繼急著爬上他大腿的男生或女生更可能是一起來，而溫拿即使到了現在也仍然時常違反規範，因此這項跟本就可以放心地打勾了。但為防自己的調查不夠謹慎，魯蛇仍然決定要問清楚後才打上勾勾。「喂，你……」在休息室閉目養神的溫拿張開他那清澈乾淨就彷彿湖面的雙眼，看著呼喚的魯蛇，魯蛇一時之間被那眼神給唬得一愣一愣，他覺得那眼神溫柔得就像是夕陽愛撫橘子樹那般軟嫩靜謐──魯蛇晃了晃頭，試圖把自己的意淫給甩出腦海，雖然他其實已經放棄要甩掉自己腦海的淫穢思想了，因為如果他晃晃頭就能甩掉的話，那他現在就可以改名成為醫學界的晃晃小王子了。「我、我──那個……」魯蛇吞了吞口水，心跳跳得飛快，明明他是要探查究竟溫拿是不是精神病患者，但這問題卻讓他難以啟齒讓他渾身燥熱像是吞了好幾顆太陽一樣。他用力吞了吞口水，說道：「你……幾歲……有經驗的啊。」溫拿忽然瞪大雙眼站了起身──魯蛇嚇得握緊雙手，躊躇自己是不是該馬上拔腿狂奔，會不會溫拿發現了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所以溫拿決定要用他那大大寬厚的手把自己給掐死，或者用他那神秘清澈乾淨又讓人懷疑裡頭有水怪但仍然很想下水游泳的雙眼將他溺斃。只見溫拿迅速俐落地脫下自己的制服，接著開始一顆一顆鈕扣地解開自己的襯衫，一眨眼的時間溫拿就脫到只剩下牛仔褲了──魯蛇連忙大聲制止他，皺起眉頭困惑地問道：「你到底在幹嘛？」「前輩，你剛剛不是問我幾歲有經驗的嗎？」魯蛇驚慌地喊道：「我是真的在問你啊！」溫拿張大雙眼，伸手就要把自己的牛仔褲扣子解開，「難道前輩不知道在我們國家，問別人初夜，就是想被幹的意思嗎？」魯蛇連忙向前制止溫拿的舉動，握住他的手，吼道：「你到底住在哪裡啊！」魯蛇向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說道：「你快點把衣服穿起來你這傢伙……」溫拿彎下身拿起被他方才雷火電掣扔到地板上的制服外套和襯衫，套上後還沒有扣起扣子，抬頭看向魯蛇，笑了起來，問道：「前輩，你確定嗎？」魯蛇盯著溫拿那六塊腹肌和胸肌，吞了吞口水，好幾秒鐘回不過神來腦袋裡面都是一些淫穢的畫面像是泰山在森林裡拉著藤蔓盪來盪去啊嗚啊嗚──魯蛇晃了晃頭，甩掉腦海中叢林裡的暴露狂。「什、什麼？」「前輩，我知道你很喜歡我的身體，你確定你不想試試看嗎？」「胡、胡說八道！」魯蛇撇開頭，想到他本來的目的是要問清楚究竟溫拿有沒有青年犯罪行為和濫交，後者顯然是有的，而前者……魯蛇深呼吸了幾回之後，抬起頭看向溫拿，溫拿已經穿上制服外套，衣冠鼻挺地看著魯蛇。魯蛇想了許久，終於想到怎樣不著痕跡地詢問才不會引起溫拿的疑心，「那、那個──你小時候有沒有偷過東西？」溫拿撐著大眼，沉默了幾秒，接著點了點頭，爽朗地回道：「有啊。」「好、好的──」魯蛇問完就想要離開休息室逃離那莫名其妙散發嚴重費洛蒙賀爾蒙蒙娜麗莎的環境，但溫拿喊住了他，溫拿雙手交疊胸前，以他那往常可以用來曬棉被的笑容刺瞎他的視網膜。溫拿說道：「前輩，你不好奇我偷了什麼嗎？」「你、你偷了什麼？」溫拿走向前，又走向前，愈來愈靠近魯蛇，最後他雙手扶到魯蛇肩膀上，附耳低聲說道：「我偷了一個人的未來喔。」說完之後溫拿就離開了休息室，留下被他這一句話嚇到失魂落魄的魯蛇，愣了好一會兒，心中那小小正義尖兵忍不住大吼大叫逼他去問個仔細──糟糕，溫拿會不會是小時候就是一個超級殺人魔，是被惡魔（或者大王烏賊，因為大王烏賊在他們國家是邪惡之神的具現化）親吻過的孩子？沉不住氣的魯蛇衝出休息室大喊：「喂你等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你偷了一個人的未來你要怎麼偷別人的未來你偷走他的日曆嗎拜託你告訴我你只是偷了他的日曆！」精神病患評量第五關：缺乏愧疚與反省的能力對魯蛇而言，服務顧客是他身為便利商店員工的職責，尤其是大夜班。夜晚總是會聚集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生物，受傷孤獨的夜歸人形單影隻在凌晨前來便利商店購買食物溫暖自己，想盡辦法讓自己繼續活下去，因此替他們提供一個和善開放的環境，是自己這無名小卒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但很顯然溫拿並不是這樣想，他對某些特定的客人總是有些很微妙的反應，而在提醒溫拿他的行徑之後，他的反應讓魯蛇發現這也符合了精神病患者評量中「缺乏愧疚與反省的能力」這一選項。那一天，抹香鯨便利商店來了一對男同志情侶，雖然魯蛇其實不太確定他們究竟是不是一對，不過手牽著手還在用餐區接吻，如果是兄弟的話那也太肉麻了──等等，如果是兄弟的話，好像不只是肉麻的問題了吧？總之魯蛇滿臉愉悅地看著那對情侶共吃著一支霜淇淋，剛好想到前陣子抹香鯨政府通過了伴侶登記，突然好奇起那對情侶有沒有去登記──據說登記之後還能在許多企業辦家庭卡，享有原本只有異性戀家庭才有的特權，像是卡債、房貸、養小孩養到破產等等。正當魯蛇仍然沉浸在那歡悅的氣氛之中，腦海裡已經開始建構那對情侶的甜蜜粉紅色小房屋裡頭有三房一廳兩間廁所其中一個房間是工作室和書房擺滿許多童話故事書之際，一旁突然傳來作嘔的聲音讓魯蛇回過神來──才回過神來，魯蛇就看見溫拿正在洗手台嘔吐。「你感冒了嗎？感冒的話你就先下班吧，我一個人──」溫拿搖了搖頭，抽了張衛生紙擦了擦嘴，轉過身說道：「不是，我只是覺得反胃而已。」事情沒有重複幾次，是不會成為模式的，原本魯蛇以為那只是溫拿腸胃有些不適沒有多想，直到過沒有多久，當那對情侶親吻的同時，溫拿又一次彎身在洗手台嘔吐了起來。「你……你確定你不用回家休息嗎？你感覺滿嚴重的。」「不、不用，我只是反胃而已。」起了點疑心的魯蛇看著溫拿有些蒼白的臉，甩了甩頭，想說或許真的就是腸胃不適，下班的時候要溫拿明天休息好了──才這樣想著的他，就又聽到溫拿嘔吐的聲音，而那一對同志情侶此時正牽著手準備離開便利商店。當他們走到櫃檯前的時候，溫拿又一次嘔吐了，這一次魯蛇已經懶得去幫溫拿構思藉口，他認為溫拿就是一個歧視分子──等等，如果他沒有記錯，溫拿應該是同性戀（或至少是雙性戀），難道他會歧視自己人嗎？不對，就連小學生都會霸凌小學生了，同性戀有什麼好不霸凌同性戀的？等到便利商店的自動門關上，魯蛇雙手叉腰，看著溫拿，搖了搖頭，說道：「你其實歧視同性戀吧？」溫拿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前輩怎麼會這麼認為？」「你看那些情侶的眼神很不友善啊。」魯蛇說道，不能理解這麼明顯的歧視溫拿自己怎麼會沒有發現：「還有每一次他們做親密舉動你都嘔吐。」溫拿盯著魯蛇看了好幾秒，那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魯蛇多心了，看起來有些難過。魯蛇在內心慶幸，至少溫拿還懂得反省，他可以把「缺乏愧疚與反省的能力」這一個精神病患評量的勾勾給打上紅叉了，這樣一來很顯然溫拿並不是精神病患吧。「前輩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怎麼可能歧視同性戀，我自己就喜歡男人了，前輩不也喜歡男人嗎？我怎麼可能歧視前輩呢？我可是要把前輩娶回家的人啊。前輩，我看他們的時候，感覺像是要嘔吐──啊，是真的吐出來，並不是因為歧視他們同性戀的身分，前輩會這樣想實在讓我太難過了。」魯蛇聽著溫拿的話，突然懷疑是不是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太重了，也確實如此，溫拿是年輕人，大學生嘛，現在觀念都很開放，不像當初他還在唸書的時候同學還幾乎都以為男同志情侶有一方一定是女人。魯蛇才要開口道歉，溫拿就開口打碎了他的愧疚感── 「我看他們的時候忍不住一直吐出來，那是因為他們的長相，才不是因為他們的性向。」魯蛇覺得自己就像是闖關遊戲的主人翁，披荊斬棘打倒蘑菇怪物和恐龍還有躲過火山噴發，終於闖進魔王的家要奪回公主的貞操，卻發現公主其實才是魔王，那個美少女突然變成很帥的邪惡帶角魔王嘴裡吐出火焰就將他推入深淵之中。等等，他這比喻對嗎？精神病患評量第六關：擅長操縱人性那天便利商店用餐區的電視牆上正在播放一出抹香鯨政府拍攝的連續劇《成人指南》，故事是一名未成年男人進入一間奇妙的圖書館中與吸血鬼館長相戀的故事，當時正演到狼人男主角得知了成為人類所需要的素材，卻無法狠下心殺害一百名自己的同類。站在收銀檯前的溫拿突然說道：「我永遠不能理解為什麼故事都喜歡演這種掙扎。」「因為那樣才有戲劇張力啊！」魯蛇已經等待主角做出決定等了三周，但戲一直離題演去其他的冒險故事，這周經過吸血鬼男主角的質問，狼人男主角才又一次正視自己，預告是說終於主角要做出決定了。「可是這敘事並不合理啊。」溫拿笑著說道：「他的願望是要成為人類，現在有一個方法，只要當著他父母的面取出他們新生兒的心臟，收集父母的眼淚，抓來一隻千年的妖狐，活生生地刨出牠的雙眼。用一隻千年以上的獨角獸的角做成的酒杯，盛滿酒神的血，並且在滿月時殺光一百名他的同類，收集一瓶狼血，在下一個滿月之際，混合那些東西後喝下，他就能成為他夢寐以求的人類。」溫拿笑著說道：「那就殺掉就好啦，全都殺掉不就好了嗎？」魯蛇手中的條碼磯釣在桌上，他尷尬地看著一臉怒氣的顧客，連忙道歉並重新結帳一次。在客人離開之後，魯蛇轉頭看向溫拿，問道：「你不是真的這麼想的吧？」溫拿依舊笑著：「前輩，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個東西，你是不會找藉口的。如果你真的，真的那麼想要，你會做任何事情來得到它，你會除掉任何阻礙你的東西。」魯蛇吞了吞口水，還在猶豫要怎樣回話，溫拿就又繼續說道：「前輩啊……我覺得人類被內建了一種摧毀自己的武器，叫做樂觀。你走在馬路上，以為自己不會死，但絕大多數的人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刻死去的，像是過馬路的時候被卡車輾過。或者，更讓人感到悲傷的，是你以為自己還活著，多少人日以繼夜過一樣的日子，從出生到進入教育體系最後到社會規範，一切的一切，都讓你以為你好像還活著，按表操課就能得到獎賞，但其實你人生的唯一目標不就是去死嗎？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徒勞。」魯蛇聽著溫拿這突然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語，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他突然發現自己最近好像常常無法反應過來，究竟是因為溫拿腦內的邏輯怪奇到一個新的境界，還是自己大腦退化了？「所以啊，要盡情地使用人類的這種樂觀，人類都以為自己能夠倖存，他們以為自己不會死。所以你要善用這些資源，你可以像玩木偶一樣，操作他們讓他們隨你開心跳舞──你甚至可以讓他們為你去死，你不覺得這很浪漫嗎？所以為什麼要糾結那麼不值一提的問題呢？我們可以擁有全世界的啊……」溫拿說著說著就露出了一個非常幸福、溫暖的微笑，而這魯蛇覺得從腳底板冷到頭頂又冷回腳底板──這麼說或許會讓很多人困惑究竟為什麼他會這麼恐慌，但魯蛇從來沒有真的感覺過溫拿的笑容裡有太多情緒，他的笑容從來多半都是好看但沒有溫度，不是冷酷也沒有溫暖，就是什麼都沒有，魯蛇都覺得那像是計算好的一樣。所以當溫拿說著的那些話配上這麼溫暖的笑容的同時，魯蛇完全沒有辦法停止懷疑溫拿是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而這些日子來他暗中觀察的狀況，也確實發覺或許眼前這笑著燦爛自信率到不像話活像修片人的傢伙真的是個精神病患。魯蛇深呼吸了幾回，下定決心便伸手握住溫拿的手腕，把大門先鎖起來後將溫拿拉到休息室。他鬆開溫拿的手，轉身將休息室的大門給鎖起來，最後轉回身── 魯蛇嚇得整個人往後撞上休息室大門，他看著已經脫到只剩一件貼身四角內褲的溫拿，驚慌地問道：「你到底在幹嘛？」溫拿滿是笑意，那笑容搭配上他的帥臉還有那整腹肌排，魯蛇都幾乎要昏厥了。溫拿緩緩說道：「終於，前輩終於知道我的真心了。」魯蛇喊道：「你幹嘛脫衣服啊你！」溫拿張大雙眼，問道：「我以為前輩想要被我幹了？」「你在說什麼？」「不然前輩怎麼握我的手又把我拉到休息室裡？其實我不在乎被看到，所以前輩想在櫃檯做愛我也不反對，美好的畫面我不覺得有必要掩──」「住口！」魯蛇打斷溫拿應該不會停止的話語，雙手握拳又鬆開握拳又鬆開，重複了好幾次才找回自己的語言，說道：「聽、聽著，我必須問你一件事情，我想問你很久了──聽著，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可以帶你去找專家治療，你不會一個人度過這些的。」溫拿笑著問道：「前輩，你在說什麼？」魯蛇跑去自己的衣物櫃拿出那本勵志書刊，翻開最後面的附錄，指著上頭的「精神病患測驗」標題給溫拿看，說道：「你看上頭這個，和你根本完全符合啊！」溫拿掃視了上頭的測驗，過了幾秒之後抬起頭，看向魯蛇，笑了起來。他像前走近魯蛇，魯蛇便往後退了一步，溫拿又向前，魯蛇便又一次往後，就這樣來往數次，魯蛇又一次撞到休息室大門，而當魯蛇意識過來的時候，溫拿已經將他困在雙臂之間了。溫拿笑著，傾身向前輕輕吻了魯蛇的額際，並開口說話，他的聲音讓魯蛇覺得自己彷彿被五千隻軟綿羊簇擁一樣那麼溫暖舒服。「如果有人傷害你，我就想要傷害他──不，我要傷害所有他愛的人，我要毀掉所有他愛的店家，我要讓他沒有人去愛，沒有東西能讓他感覺快樂。如果有人責備你，我想要抽出他的舌頭……不，我想要抽出他的骨骼，因為我想讓他跪在你面前向你道歉，所以他需要能夠言語。如果有人想要愛你──當然那是很有可能的，但我一樣，我更想要摧毀他們，因為他們是無禮、粗魯的垃圾，他們不懂得如何愛你。」溫拿那溫柔眼神讓魯蛇感覺自己彷彿躺在一百隻絨毛布偶上頭似地，他說道：「前輩，我很感動你這麼關心我。」魯蛇吞了吞口水，緊張地回道：「不、不是什麼，我只是有點──」溫拿的雙眼神色忽然一暗，聲音低沉了些，說道：「但不要分析我，你不會想要看到更真實的我的。」魯蛇看著比他高了半顆頭的溫拿，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身高差的緣故，或者是休息室的燈光明暗，或者是自己水晶體快壞了，但他覺得眼前這依然笑得開懷的小夥子，感覺起來好悲傷虎孤獨，就像是被世界扔在一座孤島上的小孩，從此就被困在那裡無法長大。看著溫拿這樣的表情，魯蛇懷疑真的是因為燈光的關係，但他覺得自己忽然不害怕了。魯蛇吞了吞口水，試著喚醒自己體內的勇氣，雖然他不太確定那東西究竟存不存在──溫拿此時向後退開站在他面前笑得開懷，但魯蛇還是感覺那看起來只是更加孤獨了而已。就像是如果現在有懸崖在後面，溫拿會直接往下跳也覺得這世界不會有人介意一樣。「喂，聽、聽著──」魯蛇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的恐懼給吞下，他走近溫拿身邊，握住了溫拿的手腕，盡量口氣平穩地回道：「聽著，我遇過很多種客人，什麼稀奇古怪恐怖的事情我沒遇過？我不會因為你那一點點小小的黑暗就害怕的，況且如果你真的是什麼精神病患那又怎樣？這世界腦袋有問題的人這麼多！我可能還得為了保護便利商店的顧客留在你身邊呢。」溫拿聽著魯蛇說的話，愣了幾秒，好幾秒鐘都沒有回話，那幾秒鐘漫長的讓魯蛇懷疑溫拿是不是開始構思要如何殺人滅口才能躲避警察追捕。最後溫拿又一次笑了，魯蛇仍然弄不清楚溫拿的情緒起伏，但溫拿似乎比較恢復原狀了，沒有像方才那樣彷彿頭頂上頂著烏雲淋著雨。溫拿將手中的勵志書籍扔到一旁地板上，輕笑了幾聲搖了搖頭。「所以為了保護這個世界，前輩就不能離開我喔。」說完這句話的溫拿便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走出了休息室，經過魯蛇身邊時還伸手摸了摸魯蛇的頭頂。而魯蛇突然脫力坐到地板上，深呼吸了好幾回，他感覺氣空力盡，他都以為自己要被殺掉了──這時候他看到被溫拿扔到一旁的勵志書籍，最後一頁附錄的背後竟然還有一行小小的字，魯蛇瞇起雙眼看著那行字，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白癡。那行字這樣寫著：「如果你真的拿這個測驗去測驗你身邊的人，那你可能得小心你自己才是精神病患。」魯蛇的心中有無數的小魯蛇，他們正在尖叫、奔跑並把自己的臉皮不斷撕掉。 -- 一次發這樣好像有點多......但一次發完感覺比較舒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75.182.111.24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59006685.A.882.html ※ 編輯: anastomosis (175.182.111.240), 03/26/2016 23:4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