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覺醒來我結婚了01-修改版
黎允失憶了。
主觀而言,他不覺得自己失憶了,但就客觀來說,全世界都認為他失憶了。
「黎先生,請問您今年幾歲?」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微蹙著眉詢問道。
「十八。」黎允直覺回道。
一室沉默。
醫師看著病歷資料,沉思了一會兒,又問:「請問你知道今年是民國幾年?」
黎允表情狐疑,用看怪人的表情回道:「112年阿,為什麼問這個?」
只見醫師和一旁的護理師交頭接耳了幾句,「黎先生,根據您的身分證來看,您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另外今年已經122年了。」
「怎麼可能?我才剛從考場出來,大考的國文作文題目我都還記得,作文題不是『未來』嗎?而且今天英文單字考了什麼我都能說出來,我怎麼可能是二十八,別開玩笑了。」黎允對眼前的狀況有點無法接受,只覺得這群人是不是聯合起來騙他。
「這……。」醫師面有難色,「可能是腦震盪的後遺症,也有可能是生活上的壓力造成的,我們會幫您轉心理治療診,希望您能早日康復。」
在場的人除了醫生以外圍在他病床旁的還有兩名警察,其中一名似乎面有難色:「黎先生,如果有想起什麼請盡快聯繫我們,這是我的名片。」刑警伸手遞上名片後又道:「有目擊者指出案發當時,您駕駛的轎車是被追撞後又被蓄意逼車而造成的車禍。」
「逼車?追撞?我不是被腳踏車撞到嗎?」黎允昏倒前,記得他被一台飆速的越野腳踏車撞了。
「並不是,是……。」
醫生話還沒說完,病床床簾『唰—』的被拉開來。
「黎允他怎麼樣了?」
男子雖神色如常,鬢邊幾滴汗水滑落,衣衫也被汗水浸濕了幾塊,胸膛起伏的頻率比平常快了些,胸前的扣子解了兩顆,領帶鬆了,額上還有一層薄汗,似乎是匆匆趕來。
男子的瀏海凌亂在前額,卻仍掩蓋不了鋒利的眉眼,這樣的面相本應令人感到難以親近,可那天生微揚的唇角似笑非笑,恰如其分的中和了渾身散發出如寒冬般的凜冽,如同都市叢林中的狼。
接著男子將凌亂的瀏海全數向後順去,幾縷不聽話的碎髮落在額角,汗水延著鬢邊滴落,這人他很熟悉,是他暗戀了整整五年的徐莫。
只是,舉手投足間多了份他不熟悉的成熟與優雅。
徐莫對誰都好,就只是對他特別冷漠。
徐莫高中時和他的關係可以說是如履薄冰,常常只是瞥一眼就能陰著臉走了的那種。
「請問是病人家屬嗎?」
「是,我是他先生。」
什麼情況?!
「你是我先生?」黎允驚訝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怎麼?」
徐莫眼底冷了幾分,凍得黎允瑟縮了下。
「您的家屬失憶了,從問診的狀況來看,他認為自己只有十八歲。」
當醫生這麼說道時,徐莫眉頭微蹙似乎也還沒辦法完全消化訊息。
「我真的剛考完大考從考場出來被腳踏車撞,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黎允再次怯生生的發言。
而且徐莫怎麼成他先生了?
徐莫緩緩回過頭,在看到了黎允疑惑的視線後嚴肅的再次擰起眉宇,開始詢問狀況,而黎允的自證直接被兩人忽視。
「他有點腦震盪,不排除這是造成失憶的原因,但也可能是心理方面的問題,我們調閱病例時,發現黎先生有在看身心科並固定進行諮商。」
聽到此,徐莫頓住,沉思片刻,似乎對於醫師所說情況感到意外。
「要怎麼樣才可以恢復?」
「可能讓他多接觸一些日常會接觸的人事物,並繼續進行諮商,找到失憶的原因,應該就可以恢復。」
「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點滴吊完後,如果沒有感受到暈眩就可以回家了。」
醫生離去後,兩人間是死寂的沉默。
首先打破沉默的還是黎允,「那個,我們怎麼會結婚?我以為你很討厭我。」黎允很難接受現在的情況,可還是想聽聽看他是怎麼跟自己喜歡的人結上婚的。
徐莫低下頭,抿了抿唇,良久才道:「我沒有討厭你。」
「喔……。」
病房內再次陷入沉默,直到點滴快打完時,黎允觀察著徐莫的臉色,小聲道:「點滴……快打完了。」
「好,我們回家。」
夏日的午後,天空難得飄起了毛毛細雨,方才還一片晴空萬里,轉眼間已是灰濛濛的一片。
出醫院時,徐莫替他撐傘,他離得很遠,不敢太靠近,他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喜歡他。
察覺到黎允的疏遠,徐莫不耐煩的將他拉進傘裡。
他跟徐莫離的很近,徐莫的氣息包圍著他,令他心搏鼓動漸快。
「才剛出院,別淋濕了。」
他很少跟徐莫靠的那麼近,渾身不自在,直到坐上了徐莫的車,都還僵硬著。
黎允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已經二十八歲的事實,可沿途的街景如此陌生卻又在陌生中看到一絲絲的熟悉,這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少了十年的記憶。
他依然試圖鎮定。
「我們去哪?」黎允問。
「回家。」
「我家不是這個方向。」
徐莫沉吟了下:「你很久沒回家了,我說的是我們的家。」
「我平常不回家?」似乎現在最了解他的只有徐莫了,雖然他們並不親近,可至少現在他是他的先生。
「你和我結婚的那年,你爸媽已經不在了。」
「阿……。」黎允愣住了,輕輕道:「這樣阿……,為什麼呢?」
「車禍。」
「不在了阿……。」黎允嘴上喃喃著,可心底卻實實在在的抵觸著這樣的事實。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的婚?」
「三年前。」
「為什麼?」
徐莫靜默了下,「可能當時,你剛好需要我。」
夜半,窗外狂風大雨,雷鳴陣陣。
黎允在睡不習慣的床上醒來,望著玻璃窗外,看著月色被雨水模糊了輪廓,遠處還有幾處燈火閃爍,照映著柏油路面上暈暈黃光,就如同他的記憶,模模糊糊,他好像做了一個關於這幾年的夢,有好的、有壞的,可醒來後卻又什麼都不記得。
夜深人靜時,黎允才敢細想白天發生的一切,盡力收拾滿地狼藉的心情,手機的通訊錄裡多了很多他不認識的人,高中時死黨的電話號碼已經被他封鎖,原因不明,通訊軟體裡的訊息很多,可是在這些訊息當中他只認識一個人。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他翻找起了徐莫的名字,已經被新訊息洗到了很下面,點開來後,卻只有零星幾條訊息,就連現在躺著的這張床,都只有半邊有陷落的痕跡,下午進屋時他大致看了下,沒有從這個家裡感受到任何他們一起生活過的軌跡。
他們果然如他所想,就是一對名存實亡的夫夫。
直到此時,黎允才漸漸被一種茫然無助的情緒包圍。
返回床上後,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像只蓑衣蟲。
房內的空調開得有點低,裹著棉被都還覺得有點冷,可他卻不清楚中遙控器在哪裡,直到打了兩個噴嚏他才不情願的起身尋找,可惜沒找到,連電燈開關他都摸索了好一陣子。
這種空調是不是一般都是中控的?會不會安在外面?
一打開房門,客廳的溫度似乎比房內還低,黎允又打了個哆嗦。
他是這麼怕冷的體質?
黑暗中摸索不著電燈開關,此時只看到窗外一個模糊的背影,指間火光一明一滅,空氣中似乎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那人似乎注意到他,捻熄了菸,進屋時順手點亮了客廳,黎允反射性的瞇起了雙眼。
「找什麼?」男人的聲音很低,盯著他,似忽有些詫異這個時間點他怎麼還沒睡。
「我覺得有點忽冷忽熱,想要調一下空調溫度。」
「現在冷氣的溫度從手機調就好。」
男人隨意的滑動手機屏幕,像意識到了什麼,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將手覆上他的額,低喃道:「發燒了。」
「發燒了嗎?」
黎允正要將胳膊伸出來測測額上的溫度,懸起的手瞬間被另一隻手掌包覆住。
幾乎同時,黎允屏住了呼吸,反射性的想抽回手。
沉冷的嗓音隨即傳入耳中:「別動。」
黎允由著那人將他牽回臥房,再將他裹的嚴嚴實實後,才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遲鈍的察覺自己下意識繃緊了渾身的肌肉。
二十八歲的徐莫,已然擁有和年少時不同的體態,個子似乎又高了些,肩膀也寬了,看上去十分精瘦卻又很有力量感。
「你抽菸阿?」
「恩。」
「什麼時候開始抽的?」
「大學畢業那年。」
「這樣阿……。」
「你也抽。」
「我抽嗎?」黎允震驚了,他那麼討厭菸味的人抽菸嗎?
「這兩三年。」
「是嗎?那也只能是因為你吧……!」
不過隨口一說,明顯看到了徐莫眼底有幾分動搖,可也只是遲疑了下道:「不是因為我。」
此刻黎允那種茫然無助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接收到的資訊,都令他消化困難。
以前他討厭菸味,以前徐莫也不抽菸。
現在徐莫說他會抽菸,現在徐莫自己也抽。
以前。
現在。
明明只過了一天,明明他才剛從考場裡出來,明明他只是和腳踏車發生了小擦撞,為什麼醒來後世界天翻地覆。
他就像是汪洋內迷途的一艘船,失去了方向,找不著回家的路,時針轉過一圈又一圈,日曆翻過一頁又一頁,悄然無息間,怎麼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十年,只有他被時間丟棄在了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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