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一覺醒來我結婚了10
徐莫回到書房辦公，期間接了通電話。通話的內容令他的臉色逐漸陰沉，掛斷後，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再睜眼時，方才與黎允玩笑時的輕鬆感已然無蹤。
身為伴侶，他理應了解的事，黎允卻從未讓他知曉。
黎允的身上藏了太多的祕密，甚至比他想像得還要複雜。若不是這次的意外，他或許不會用這種侵犯隱私的方式強行闖入對方的世界。
黎允的日常作息異常得令人擔憂。三個月來，他幾乎足不出戶，僅在需要倒垃圾或購買生活用品時短暫外出，可每次出門時總是壓低帽緣，似乎在刻意躲避著什麼。
徐莫每日都會翻閱黎允的社群帳號，他仍會更新一些關於工作上遇到的裝潢案件雜談，加上對方的工作彈性且部分遠端，他絲毫未覺異常。
然而事實卻是———黎允早已辭職，而他竟毫無察覺。
這確實是他身為另一半的失職。
他們的交集原本就不多，黎允和他剛結婚時，才搬進來沒幾天，就曾冷著臉對他說過：「不想在家裡看到你。」
那時，徐莫心想，黎允果然已經厭惡他到這種程度了……，畢竟，他們的婚姻是利益交換下的產物，他用這種方式將黎允強行留在身邊，又怎麼能奢求對方心甘情願的接受……？
於是，他尊重黎允，幾年來，他待在事務所的時間遠遠超過在家。即便回去，也多半是在早晨，而黎允習慣作畫至深夜，清晨通常不是他的活動時間。徐莫總是會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進房間，在微弱的晨光中悄悄凝視他的睡顏。
只有這一刻，黎允的眉頭不再緊鎖，面部線條柔和，彷彿卸下所有對他的防備，像個孩子一樣靜靜沉浸在夢境裡。這是徐莫一天中最和煦的時光——沒有爭執，沒有疏離，只有靜靜相伴的幸福。
似乎回家看一眼黎允，已經成了他無法割捨的一個習慣，也是他支撐這段搖搖欲墜的婚姻的唯一動力。
然而，幾乎足不出戶的黎允，為何會突然開著一輛他從未見過的特斯拉，行駛在通往郊區的高速公路上？他究竟要去哪裡？又是為了什麼？
若不是這次調查，他甚至從未懷疑過——既然黎允並不缺錢，當初又為何選擇接受他？
徐莫靠坐在辦公椅上，目光落在螢幕上剛傳來的幾段監視畫面，心中滿是疑問。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黎允的了解，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更不可思議的是，黎允的隱瞞技巧竟然高超到，即便是失憶後的自己，也依舊被騙得徹底，真心以為自己就是個窮光蛋。
他這才意識到，他與二十八歲的黎允，雖然住在同一屋簷下，卻更像兩個陌生人。日復一日，勉強維持著一段說不上親近的關係。
——黎允，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
回憶過往，心中不禁泛起陣陣苦澀。他一直以為，黎允並不喜歡他。十五歲時，那個輕輕落下的吻，他曾珍藏在記憶深處，卻又無數次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個錯覺，或許他只是某個人的替代品。
高中時，黎允與簡舒凡親密無間，他們之間的默契宛如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隔絕在外。於是，他只能壓抑著情感，把那份心動深深埋藏，藏進眼底，藏進日復一日的沉默裡。他害怕黎允察覺，害怕那一絲不該有的情感會讓彼此的距離更遙遠，
所以他選擇逃避，寧願被誤會，寧願裝作冷淡，也不敢直視黎允的目光。
直到大學，他以為，簡舒凡的離去，終於為自己騰出了位置。多年來，他將那份隱秘的情感深藏心底，直到那人離去，才鼓起勇氣向他表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黎允答應了。
當時的黎允愣了一下，看上去有點驚訝，旋即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清亮的光彩，含笑著點頭。那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的等待終於有了回應。
那天，他們去看了場電影，劇情內容徐莫已經不太記得，卻忘不了黎允專注的側臉。
可幸福短暫得像指縫間流逝的細沙。不到兩週，黎允便提了分手。
他怔怔地望著對方，胸口憋悶得發疼。他想問：「明明沒準備好，為什麼要答應？」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害怕得到一個比分手更殘忍的答案，也害怕跟黎允再也沒有可能，狂亂的情緒在心中翻湧著，到最後，他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回家冷靜過後，他還是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再問問黎允，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不是還有挽回的可能。
然而，命運卻像是在嘲弄他的天真。就在他下定決心的那天，他得知，黎允竟與於仁裕搬出了宿舍，合租了一間房。
他說服自己，也許只是朋友之間的相互照應，卻怎麼也無法壓下心底的不安。
直到那一天，他親眼見到——
人來人往的街頭，黎允與於仁裕並肩而行，十指相扣，眼波流轉間笑語盈盈。兩人步伐一致，神情親暱，如同一對默契極佳的戀人。
那一瞬間，他呆立在原地，沒有勇氣前進，看著兩人漸行漸遠，世界仿佛在瞬間靜止，喧囂聲遠去，唯有胸腔內一陣撕裂般的鈍痛，讓他意識到自己仍然活著。
原來，黎允心中的位置，從來不曾屬於他。
國中那次，不過就是個意外，在他們之間，他依然選擇了於仁裕。
這些誤解如同環環纏繞的繩結，越勒越難解，也讓他一次次撲滅心中微弱的希望。他試圖說服自己，或許放棄黎允，才是對黎允最好的選擇。
那些被壓抑的情感就像是深埋在心中的火種，不論如何掩藏，從未真正熄滅。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做到不去奢望其他，只要能擁有黎允這個人就夠了，哪怕黎允不愛他，哪怕這段關係終究無法長久，他都能接受。
可事到如今，他才不得不承認，那份渴望比他想像得更深。思念在歲月裡層層堆疊，如潮水般洶湧，幾乎要將他吞沒。
他知道，自己不該採取那麼極端的手段，但除了逼迫，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讓黎允留下。
一場強求的婚姻，換來的不是幸福，而是無盡的自我厭惡，和黎允日漸加深的冷漠。
徐莫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口袋，想點支菸讓大腦清醒，但隨即想起——小朋友不喜歡，而他自己，也早已下定決心要戒掉。
夜色靜謐，時間悄然流逝，屋內只剩時鐘緩慢行走的聲音。徐莫靠坐在椅背上，視線無意識地停留在桌上的文件，卻一句也看不進去。心頭某處忽然一動，一股渴望驟然升起——想見黎允。
只是這麼一個念頭，他已經站在了黎允的房門前。指尖搭在門把上，遲疑片刻，還是輕輕推開門。
昏暗的房間裡，黎允將自己縮成一團，被褥裹得嚴嚴實實，像是試圖將自己藏進某個安全的堡壘。
徐莫微微一愣——這是黎允不安時的習慣。從很久以前便是如此，他總是這樣，把自己蜷縮起來，好像這樣就能躲避所有傷害。
徐莫靜靜走進房間，在床邊坐下，視線停留在黎允熟睡的側臉上，指腹輕輕劃過黎允的髮絲，然後俯身，在他額間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這次，不是誤會。」他在黎允耳畔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看著黎允毫無防備的睡顏，徐莫的心底隱隱浮現出一絲邪念，一種從未有過的貪戀緩緩蔓延開來。
——想不起來，或許更好。
如果黎允沒有記憶，他就不會知曉那些被輕描淡寫帶過的真相，不會察覺那些埋藏在時間深處、不堪且殘酷的秘密。那些歲月，如同利刃刀刻，傷人也傷己。
若是黎允從此無法想起過去，他便可以永遠留在這個由他親手編織的世界裡，不再逃離，也不再抗拒。他會為黎允點亮整片星河，將謊言與現實交織成最完美的樂土，只為讓他無憂無懼。
只要當他的籠中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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