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議事潛規則 (03)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Immaculacy (Immaculacy)時間1周前 (2025/08/31 19:48)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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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W轎車的引擎聲正隱隱作響。徐柏陽注意到徐雲哲刮了鬍子。應該是阿媽出殯後第一次刮——徐柏陽坐上副駕駛座後閃過這個念頭，但他並沒有主動提起這個話題。整趟車程徐柏陽就只是望向窗外，不發一語。「快到了，再前面那個路口就是，等等見到正瑾要乖一點有禮貌。」「爸，你知道我幾歲嗎？」「我只是提醒。」徐雲哲一副不打算計較的大度口氣。「等喪期過了之後再帶你去拜訪李弘晉叔叔，你也好幾年沒見到他了。」「李叔叔……他最近好嗎？」徐柏陽想起老媽交代的任務，假裝不經意地詢問。「很好啊，我們上個月剛好在工業區的尾牙有碰到面，我們年紀都大了身體多少有點問題，但學長身材還是維持得很好，根本沒有肚子。」徐雲哲回答得很快。徐柏陽知道徐雲哲只要講到他最尊敬的學長就會忍不住大肆讚揚一番，可以說是近乎偶像的崇拜了。那些大額捐款搞不好就只是對他兒子愛屋及烏，類似向偶像心甘情願的貢奉？但反過來說，只要偶像有心，要從自家爸爸這種死忠粉絲身上撈錢也是輕而易舉的。這時徐雲哲一手指向前方，口氣透露出粉絲的雀躍。「你看正瑾這孩子還是這麼懂禮貌，他站在停車位那邊等我們。」在「李正瑾議員服務處」的招牌下，徐柏陽遠遠地看到西裝筆挺的李正瑾朝這個方向招手，他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虎口。「徐叔叔，這邊請。」徐柏陽剛打開車門，李正瑾親切的招呼聲就傳入耳內。他垂下眼，低聲打了個招呼，刻意避免和李正瑾雙目相對。記憶中的大哥哥眉宇凜然，高貴而充滿距離感，但眼前的李正瑾談吐圓滑，笑容穩重，彷彿內在換了一個人般陌生。明明今天有吃早餐，但徐柏陽的胃開始隱隱作痛。此時啪地一聲隨著發麻的痛感從背後傳來。「喂！一直低著頭幹什麼，正瑾問你話。」「沒事，叔叔，柏陽最近應該都沒睡好。」「哼。」徐雲哲的大掌在徐柏陽身後又拍了一下才離開。「……不好意思，在說什麼？」徐柏陽強迫自己回神。「只是問你喝不喝茶，還是要咖啡？」「茶就可以了，謝謝。」李正瑾點頭，起身去旁邊的茶水間，過了一陣子之後端著托盤回來，無論是捧著杯碟或是放下瓷杯的姿勢都一絲不苟，幾乎沒發出聲音。「正瑾啊，你連茶都要自己泡，真的需要多一個助理了。」徐雲哲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我這裡只有茶包，叔叔不要嫌棄就好。」李正瑾笑著說。「你最近確實要開始忙了吧，我聽學長說你要選立委？」「啊……是，我有在考慮。」李正瑾流露出一瞬間的遲疑。「放心，叔叔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你就去選吧！」徐雲哲拍了拍李正瑾表達自己的支持後，立刻把話題重新拉回這趟拜訪的重點。「所以我今天帶我們家柏陽來就是看他能幫上什麼忙。他之前待在美國的遊戲公司做專案管理，那家公司股價一直在漲，應該算是還不錯啦。」「我相信，柏陽一直都很優秀。」李正瑾的微笑依舊無懈可擊，但就像是不小心忘記似的，沒有接徐雲哲讓兒子來幫忙的話。徐雲哲等了半天沒等到李正瑾下一句話，不放棄地把話再兜回來：「所以你覺得當你助理應該是勉強及格吧？」「這……太不好意思了，助理的工作很雜，我不能讓柏陽大材小用。」李正瑾看似為難卻輕巧地把球打了回去。「沒事沒事，本來就是要讓他歷練的，應該不會太麻煩你？」徐雲哲在此時運用了哀兵戰術。「當然不麻煩，但是叔叔你也知道，我能申請的助理薪水總額有上限，不能虧待了柏陽，尤其他剛從美國回來，薪水差距很大吧。」「唉唷，在那邊客氣，他之前的月薪換算成台幣是還不錯啦，但我們現在是在台灣，他領最低薪資就可以了，重點是學習！」李正瑾端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從頭到尾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他在皺緊眉頭的徐柏陽和勢在必得的徐雲哲來回掃了一眼後轉向徐柏陽。「柏陽覺得呢？議員助理應該跟你之前的工作差很多，我是怕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浪費你的時間就不好了。」李正瑾直視徐柏陽的雙眼，上半身微微傾斜，整個人看起來真誠又誠懇。徐柏陽覺得胃更痛了。他並沒有忘記他這趟來的主要目的。選立委，那肯定是比選議員還要花更多錢了。李正瑾明顯地不想要他當助理有些可疑，助理這工作可以很操也可以很涼，他爸又已經表示不需要給自己高薪，最懂人情世故的議員不太可能會為了這種小事拂了長輩兼長期贊助者的面子，如此推託會不會真的是哪裡有問題？他後來仔細想過了，老爸和李弘晉叔叔進行利益交換的這個可能性很小，畢竟一間廚具公司能從議員身上撈到什麼好處？就算有，也很有限，老爸沒那麼傻。他比較擔心的是李弘晉和李正瑾私底下進行了什麼不法行為，用的正是老爸提供的資金，而老爸這個粉絲卻被瞞在鼓裡。儘管徐柏陽無法想像記憶中正氣凜然的李弘晉叔叔會這樣做，但萬一，真的有那個萬一，他實在無法就這樣不顧一切飛回美國。他不想要接班，不代表他不在乎父母創立的這間公司。這是父母辛苦打下的江山，自己能夠出國念書並且衣食無虞也是拜其所賜，更不用說公司雇用的兩百多個員工，以及背後的股東和供應商，最重要的是還在念書的弟弟。公司一旦出了事，對誰都沒有好處。但是，要他就這麼乾脆地答應下來，他也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他並不想讓徐雲哲覺得自己會聽話地照著他的安排走，放棄回美國發展，何況做議員助理對他的職涯發展確實沒什麼幫助。還有最後一個，幾乎可以說是生理上的問題——當他待在李正瑾身旁，他會莫名感到痛苦。「……」徐柏陽摀著胃陷入沉思。「有什麼好考慮的。」徐雲哲又拍了一下徐柏陽的背。「人家正瑾也是很忙的，找人也要時間，你現在就決定。」徐柏陽感受到徐雲哲的手正在自己背後施力，意思很明顯就是要他當場答應。李正瑾凝視著徐柏陽難看的臉色，沉默半晌後開了口：「……還是，柏陽想要先來實習幾天試試看？」徐柏陽抬起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正瑾似乎刻意朝他緩慢地眨了下眼。他還沒反應過來，徐雲哲就推了一下眼鏡，笑著開口說：「那就先這樣決定了，拜託正瑾這幾天好好地訓練我們家小子。」「叔叔千萬別這樣說，那麼上工時間我再找柏陽討論吧。」徐柏陽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李正瑾的雙眼，他盯著那排睫毛眨動的頻率，還是無法確認剛才是不是幻覺。這時李正瑾轉身面對了自己問：「柏陽，加LINE可以嗎？不方便的話也可以用e-mail跟電話聯絡。」「……好。」徐柏陽慢了半拍才拿出手機，兩人互相交換了聯絡方式。「太好了，哈哈哈哈。」徐雲哲拍了拍徐柏陽，再拍了拍李正瑾。「呵呵……」「哈哈。」各懷心思的三人對著彼此笑了幾聲，然後紛紛拿起已經冷掉的紅玉紅茶啜了一口。徐雲哲和徐柏陽要離開時，李正瑾勸兩人多待一會，要請他們吃午餐，但徐雲哲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誰知道等等吃飯聊天聊一聊會不會又有什麼變數，所以堅定地婉拒了。李正瑾送兩人到門口時，徐雲哲交代徐柏陽這次要好好地打招呼。「以前不是都跟在正瑾屁股後面叫大哥哥的嗎。」徐雲哲說。徐柏陽雖然尷尬，但都要離開了也不想再跟徐雲哲多說，就小聲地喊了一聲「哥哥再見。」沒想到李正瑾聽到後，竟然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徐柏陽立刻發現那是跟之前都不一樣的笑。他記得很清楚，以前的李正瑾總是態度嚴謹，沒有太多表情，但是，當自己把事情做好時他也不會吝於稱讚。他稱讚自己時總是會帶上淺淺的微笑。那個笑容非常好看，李正瑾本來端正嚴肅的臉會瞬間變得柔軟；在他小小的心靈中，就如同看到天使降臨凡間。徐柏陽總是很珍惜地在腦中一再播放這個笑容，這是他對李正瑾的記憶中最清晰的畫面。可以說他很熟悉。眼前的李正瑾，徐柏陽既陌生又熟悉。 --- 噗浪 https://www.plurk.com/icyfelix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1.196.14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56640894.A.DE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