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議事潛規則 (04)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Immaculacy (Immaculacy)時間1周前 (2025/09/01 19:30)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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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柏陽上小學之前是在南部的阿公阿媽家度過的。他的阿公阿媽並不是寵溺小孩的類型，但也管得不多。他們的觀念是孩子多曬太陽多活動有益健康，所以比起看電視跟玩玩具，他們更鼓勵徐柏陽去戶外和其他孩子玩耍。在弟弟徐明榆出生之後，大人們更沒有空管徐柏陽了，他也樂得天天往外跑，不是在田裡抓蚯蚓就是在淺溪邊和鄰居的孩子打水仗。這樣的情形持續到徐柏陽五歲，忙於創業的徐雲哲和謝艾俐在周末回老家時，看著眼前這位曬得黑麻麻的野小孩，終於驚覺兒子需要為上小學做準備。由於徐柏陽現在連送去幼稚園可能都跟不上，徐雲哲決定尋找家教補救，最後問到在軍中相當關照自己的學長李弘晉。他的兒子剛申請上美國的大學，又剛好離開學還有一段空檔，於是李正瑾就這樣被人情攻勢抓來當徐柏陽的家教老師。那一天徐柏陽被強迫先去洗澡，換上新衣服去門口迎接老師。相較於徐雲哲緊張地喃喃自語，徐柏陽一邊踢著腳邊的石頭，一邊扯著身上的白色T袖，百無聊賴地等待，一直到汽車引擎的聲響在門口停下。從車下走下的李正瑾穿著一件米色棉麻襯衫，身上勻稱的肌肉恰到好處地撐起柔軟的衣料；他走路時腰背筆直卻看起來絲毫不費力；向徐柏陽父母打招呼時禮貌周到，不卑不亢。那是徐柏陽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矜貴高雅的男性。那也是徐雲哲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大兒子可以乖巧地靜止不動，等著別人牽手走進門。李正瑾教學時相當嚴格，平常也不苟言笑，徐柏陽能夠出去玩的時間變得很少，但他並沒有因此覺得不快樂。因為這位家教哥哥會用修長的手指握住徐柏陽的手，教他筷子的正確拿法；他會蹙起眉頭聽完徐柏陽背得零零落落的九九乘法後再一一糾正；他會在徐柏陽難得地把注音符號寫得標準漂亮時地淺淺地勾起嘴角。這些記憶中的片段清晰而明亮。徐柏陽到現在都還記得，只要從書桌前抬起頭，就可以看到大哥哥額頭前垂落的頭髮，他墨黑的髮絲在夏日陽光的照射下會映出一圈柔軟的光環。但夏天再長，總是有結束的一天。某一天李正瑾說他要出國念書了，以後不能來了，徐柏陽聽到時當然哭鬧了一番，但李正瑾保證說他不會突然離開，會跟他好好說再見。李正瑾摸了摸徐柏陽的頭。徐柏陽似懂非懂地點頭，因為頭頂上溫柔的撫摸而停下了哭泣。他在想，應該就跟爸爸媽媽回台北一樣，當天再哭一哭爸媽就會多留幾分鐘，然後過幾天之後又可以再見面。他並不知道大哥哥的離開有多遠，有多久。離別當日，當李正瑾在樓下跟大家道別時，徐柏陽在樓上房間假哭，等著阿公阿媽帶大哥哥上來哄他，但他等了很久，房間的門都沒有打開。當時窗外的蟬群以要蓋過一切聲音的氣勢瘋狂叫嚷。徐柏陽盯著毫無動靜的門板，陽光照在門上形成一個扁扁亮亮的長方形，他看著方塊的面積逐漸縮小，覺得不對勁而衝向窗外看時，門口的黑色轎車已經不見了。但是他明明沒有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響？大哥哥明明還沒有上來摸摸他的頭跟他說再見？蟬叫聲彷彿約好似地嘎然而止。徐柏陽假裝的抽泣慢慢轉成嚎啕大哭。門終於被打開，但他通過眼淚看到的只有阿公跟阿媽。接下來的印象，晦暗模糊。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只是李正瑾離開那天沒有上來哄他跟他道別，之後也沒有任何聯絡，那又如何？當時才十七歲的少年只是因為父親要求而不得不在鄉下住了半年，還得照顧一個連筷子都拿不好的小鬼頭，內心肯定巴不得早點離開，而且，出國念書後有那麼多事要處理，怎麼還會想到他。徐柏陽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在那之後，每當有親近的人要出遠門，那扇緊閉的門和嗡嗡的蟬叫聲就會不受控制地出現在腦中。這部份徐柏陽就無法理解。他只好把這段記憶封存在腦內深處。畢竟他一點都不想再回想起混合了被拋棄、驚慌、憤怒、悲傷卻依舊帶著一絲希望的感受。他最痛恨的部分就是那一絲希望。＊＊＊送走徐雲哲和徐柏陽兩人後，李正瑾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他回到沙發區坐下，一手撐住頭。「最近忙得要命，實在沒空伺候公子哥兒啊。」李正瑾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撥了通電話到自己的議員研究室。「阿睿，你現在有空嗎？。」「老闆，請問有什麼事？」「我們現在如果多加一個助理，會有地方坐嗎？」「我可以想辦法，但是助理薪水的預算已經……」「薪水倒還有辦法處理，他應該只會來待個幾天，重點是對方是徐雲哲叔叔的長子。」「徐總的大兒子？」劉冠睿的聲音透出驚訝。李正瑾又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也不知道徐叔叔為什麼堅持要讓他兒子來做助理，但我已經答應讓他先來實習，不能怠慢。」「本來是想說我們小會議桌那邊擠一擠可以擺一台筆電，但如果是徐總的兒子沒辦法讓他坐那……」劉冠睿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還是，我讓出我的位置？反正幾天而已。」李正瑾其實也說不準徐柏陽會待多久，如果徐雲哲對自己施壓，可能待的時間會更長，總不好讓研究室主任連自己的座位都沒有。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研究室的配置說：「如果把我座位那邊的盆栽跟櫃子移開，是不是有機會再放一組桌椅？」「嗯……應該可以，但老闆的位置就會變得比較窄。」「沒關係，反正我接下來應該也不常在位子上，那就再麻煩你去買一組辦公桌椅……挑好一點的。」「好的，等桌椅到貨了再跟您報告。」一個禮拜後，要給徐柏陽的座位和電腦都準備好了，但是李正瑾坐在他的辦公椅上，開著 LINE頁面，卻遲遲沒有打下任何字，因為他還沒有想到該給徐柏陽什麼工作。徐雲哲叔叔是父親很疼愛的軍中學弟，自己選議員時也出錢出力，是很重要的支持者，但要，要他帶他兒子工作又是另一回事了。其實一年前徐雲哲就陸續提過想讓大兒子來當他助理，李正瑾問起原因時，徐雲哲只說想讓兒子多歷練，認識人脈，但擴展人脈不需要當助理也做得到，所以李正瑾後來又旁敲側擊問過幾次，徐雲哲卻都沒有正面回答。徐雲哲不可能是貪圖那一點點助理費，所以李正瑾本來在猜可能是兒子在美國找不到工作，但零經驗直接進家裡公司上班的話不好看，所以先替他找工作累積資歷。不過根據之前的對話，似乎也不是這麼回事，徐柏陽聽起來在美國發展得很好。總之，答應都答應了，徐雲哲不肯明說，李正瑾也只能之後再觀察探聽，判斷出徐雲哲到底希望自己帶他的兒子做什麼。他已經很習慣這個年紀的長輩都不喜歡明講自己的意圖，要別人揣摩上意。只是助理的工作繁雜又辛苦，不太可能真的讓從小被寵大的大少爺來做，但不讓他做事整天空坐在那裏，他也不好對徐雲哲交代。看起來徐柏陽也是不太願意來做助理，卻沒有明確拒絕，只是臉色很不好。畢竟高中就送出國了，應該是被美國教育訓練得很有主見，但那天他只是沉著臉不太說話，也沒有當面駁回徐雲哲的要求。李正瑾想不透。畢竟他所認識的，只有五歲時的徐柏陽。沒辦法，在還沒有摸清徐柏陽現在的個性前，只能先給他一些比較簡單的文書工作試試看了，總之不能讓他累到。他知道徐雲哲只是表面對待徐柏陽嚴厲，其實很寵他。他還記得當初徐柏陽被賓州大學錄取時，徐雲哲幾乎逢人就提，只差沒有登報炫耀了。對於徐雲哲如此自滿的長子，李正瑾絲毫不敢輕忽。而且說不定過不了幾天，徐柏陽馬上就覺得無聊說他不想做了。李正瑾越想越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給他重複性高的文書工作，但不要給他時間壓力；這種無趣卻又不至於疲累的工作環境，應該足夠讓徐柏陽選擇自己離開。於是他開始在手機上緩慢地打字。「柏陽，請問2/6那天你有空嗎？我想帶你看一下工作的環境。」 --- 噗浪 https://www.plurk.com/icyfelix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49.189.15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56726236.A.6A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