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別問以後過得多好 18
自己總是不知何時就開始思考著無關緊要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無論怎麼認真思考，永遠也沒有真正重要答案的事情。
不這樣做的話，其實也不會怎麼樣，可是梧殷總是會一次又一次陷在裡面。
明明在這種事情上認真，不會有任何結果。
整袋塑膠袋掉落的聲音、混著水聲的跑步聲、還有、遠遠閃過的閃電，出現在梧殷戳
破那層紙窗戶後，梧殷想追上去，卻被攔住，動彈不得。
霍恩就站在剛開的門外，表情變了又變，梧殷不確定他想說什麼、或者在想什麼，馮
適嶼在霍恩開口前說：「無論如何，你先去追他吧，他怕打雷。」
霍恩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牙一咬，還是轉身追著浮倚去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靜默後，馮適嶼將逐漸不再掙扎的梧殷按回沙發上，低聲問：「冷靜
下來了嗎？」
「我沒跟他說過，我知道這件事。」梧殷挫敗而絕望地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
可能再信我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婚約的事情的？」
梧殷笑得勉強，不無諷刺地反問：「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知道？你看上去不太意外，
不是嗎？」
「因為你的反應不對，所以我不覺得你有因為這層關係而誤會什麼──我很想這麼說
，可是我怕我只要有任何一點動搖，你又要跑到離我很遠的地方去，我不想再一次接受這
種事。我沒有任何自信和餘裕，我只能先留住你。」
梧殷花了點時間深呼吸，盡可能清楚而緩慢地說：「我現在冷靜不了，無法好好回應
你的話。我只想問，你不打算去追浮倚嗎？」
「霍恩去會比較好，他不會想看到我。」
從身後抱住梧殷的馮適嶼閉了閉眼後說：「我不知道你現在聽不聽得進去，婚約的事
情，是很小的時候定下來的，當時的考量，要經過浮倚同意我才能說，真正重要的是，那
不是因為愛情立下的約定，以前我也想過要跟你提這件事，只是我當時不曉得怎麼開口，
你才會信我。」
梧殷沒有回話，馮適嶼不曉得他信不信，手也因此不肯鬆開。
又一道雷聲打在近側，幾乎令人耳聾。
然而梧殷還是聽見了，馮適嶼在他耳後卑微祈求的話語：「諺明老師，別離開我。」
比以往更為漫長的颱風帶來了連續災害與防災假，浮倚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梧殷也沒
有主動聯繫。
浮倚應該已經猜到了，最初梧殷之所以遇到他，並不是出於什麼巧合或偶然。
即便如此，在霍恩回來幫浮倚收拾行李，並說要兩人一起搬出去的時候，梧殷什麼也
說不出口，因為浮倚自己沒有回來。
除了少有的幾次出去倒水以外，梧殷完全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敢去聽那些收拾行李
造成的噪音，他戴著耳機就是聽了一整天的音樂，連飯也不太想吃。
最開始就想過的事情成真後，他應該要鬆了一口氣，源於終於不需要再對浮倚說謊，
可他又感覺，自己沒有真的作好準備。
況且，自己甚至還是會想，要怎麼做浮倚才會再次相信他。
事到如今，到底還奢望什麼呢？
自己一個人想破頭也不會有結果，可是梧殷本來就沒什麼社交網路，熟的人也就浮倚
一個，難道他問本人的話，浮倚也會告訴他答案嗎？
比往年頻繁造訪的颱風，造成無法隨意出門的狀況，也使得梧殷更沉湎於本就混亂的
思緒，怎麼也繞不出去。
意料之外的敲門聲後，霍恩留下了一句話才離開：「浮倚說你至少要正常吃飯。」
梧殷關了音樂，思緒空白了片刻，最後還是依照他的話用廚房煮了點簡單的食物吃，
並且總算發訊問浮倚願不願意聽他解釋。
他並不認為一定能得到回覆，也不確定什麼都不說是不是對浮倚比較好。
梧殷坐在餐桌前直到抬頭時，桌上的餐盤已經被收去洗了，他望向在流理臺前的馮適
嶼，知道自己也欠這個人很多解釋，可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才是對的。
自己的人生不知從哪裡開始就偏離了一般大眾認定的正常，對不該存有奢望的事物伸
出了手，還希望不需要付出跌落的代價。
梧殷緩緩站起身，在馮適嶼轉身前，自他背後抱住他。
記憶中的馮適嶼沒有那麼高，也不習慣做家務，現在的馮適嶼充滿了梧殷不認識的部
分；反過來說，自己對馮適嶼而言應該也是這樣，原本是負責教他功課的人，如今要靠著
他給予安慰，況且梧殷自己處理感情的事情時，永遠掌握不到正確的方法。
馮適嶼一直沒有開口，就這樣任由梧殷抱著，梧殷說：「你對我一定有很多過於美好
的想像，而我只會讓你失望。」
「那是你想對浮倚說的話，不是對我。」馮適嶼頓了頓，「我不曉得你和浮倚當初為
什麼會認識，但他說起你的事情時，並沒有特意誇耀你。」
「你和他都一樣。」梧殷仍是這麼說。
「要是你現在聽不進去我說的話，也不想處理跟我的事情，至少你……要是你還是希
望跟浮倚繼續組團下去，你們遲早得說開，最低限度也要恢復到能一起工作的狀態。」
「我很混亂。」
「我知道，我也有不對。」
「你……會陪我嗎？至少這段時間。」
「嗯。」
梧殷扯了扯嘴角，悶聲說：「又要利用你了。」
馮適嶼沒有回頭，回答他：「即便你想接下來都一直利用我也沒關係，是我希望你依
賴我。」
「我還以為你又要說什麼，代價很重，要我接下來都以身相許之類的。」
「怎麼會？」馮適嶼聽出來對方想讓氣氛輕鬆一些，轉身扶著梧殷的臉頰、吻了他後
說：「那根本不夠，我不會只要你以身相許。」
「……我實在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是這樣，你這幾年到底都吃什麼黑暗料理才長歪的啊
？」
「也許只是想你而已，一直一直想你，就變成這樣了。」
梧殷原本升起的罪咎感，就這樣被馮適嶼自己打斷了，梧殷又好氣又好笑，拋下馮適
嶼，自己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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