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國旻]藍鯨(11)-(12)
看板BB-Love (Boy's Love)作者MHYii (sixshadow61-六影)時間3小時前 (2025/11/08 22:55)推噓0(0推 0噓 0→)留言0則, 0人參與討論串1/1
#田柾國
智旻哥明明習慣壓抑情緒,他的恐懼卻總是那麼顯而易見。
我知道他始終擺脫不了過去的陰影。有的時候,我會在他看著我的眼睛裡發現壓抑的
痛苦,而那痛苦就覆蓋在我倒映於他瞳中的面容上。
為什麼?我早就已經替哥解決了他的夢魘,但他的靈魂似乎還徘徊在禁錮了他的那座
植物林裡。
每當恐慌感襲上,智旻哥都喜歡用做愛來宣洩這種無助又憤怒的情緒。我總是認真地
配合他,讓他盡情的掌控我,也在他需要的時候反過來折磨他、摧毀他。
只要智旻哥渴求我,我就能不顧一切,把我所有的愛意灌注在他身體裡,給他強烈到
能遺忘一切的高潮,讓他得以尖叫、大哭、讓自己變得支離破碎之後再一點點重組。
這就是我們扶持著彼此走下去的方式。
扭曲也好、異常也罷,只要能讓智旻哥幸福,我什麼都願意做。
但從某一天起,這種程度的方法不如最初管用了。
我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幾次在智旻哥出門的時候尾隨他,想了解他遇見了什麼,才會
連走在路上都顯得戰戰兢兢。
然而,毫無收穫的行動令我備感苦惱,智旻哥的情況也不見改善,甚至每況愈下。
我該怎麼樣才能幫助他?怎麼樣才能拯救他?
我將熟睡中的智旻哥摟進懷裡,用力閉上眼睛。
我並不認為自己有多強大的能力。當初也是玧其哥動用了「藍鯨」裡的人脈,我和智
旻哥才能順利從我母親的魔爪中解放。
也許我又到了該聯繫他們的時候了。
#朴智旻
「……你是說你懷疑……有人在跟蹤你?」志珉姊瞪大了眼,警覺地瞥了下周圍,壓
低聲音再次向我確認。
當她說出近期猶如陰影般緊隨著我的煩擾時,我感到一種無可避免的難堪。作為一個
男人,承認我受到了陌生的威脅,就好像承認了我的軟弱一樣。我知道擔心受怕這件事和
性別無關,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那個弱小,毫無反抗能力的「朴智旻」,他好像依舊在那,藏在我隨時間成長的軀體
裡,隱密而沉默,卻從未離開過。
我感覺,只要有一絲絲讓我和過去產生聯想的事物,都可能令我在某個時刻崩潰。
這種憂慮實在不便和男性訴說,即使是號錫哥也一樣。他是個好人,當然會傾聽我的
煩惱,安慰我,但他沒辦法感受到同等的恐懼,只有作為女性的志珉姊,能夠最大程度地
同理我。
這大概能解釋為什麼我竟然會願意開口說出這件事吧。
我不安地搓弄著手,害怕和志珉姊對視,而我的沉默讓她展開雙臂抱緊了我。
這種無聲的安慰和支持擊中了我。
我差點就要將臉縮在志珉姊的肩膀上放聲大哭,然而隨著她的靠近,田柾國送我的項
鍊也隨之抵在我的胸骨之間。
冰冷且尖銳的刺痛感戳破了我心中虛幻的溫情。即使我短暫地從一個惡夢裡逃脫了,
接下來還會有下一個惡夢等著我。
我壓抑住呼吸,輕輕推開志珉姊,深怕和我接觸太久,她的身上就會沾染到從我這裡
傳遞過去的厄運。
志珉姊看出了我的僵硬,她體貼地退開,問我有沒有試著報警。
我搖搖頭。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我也沒有被傷害,警察怎麼受理案情?
「還是以後找我和號錫哥一起陪你回家?」她想了想,提議道。
一起回那個有田柾國在的家?
「不用!」意識到這句拒絕太過急切,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真的不用。我一個
禮拜只來教室兩次,其他時間又不能也請你們陪我。而且我擔心牽連到你們,尤其妳是女
孩子,要更小心些。」
既然我都已經說出我的顧慮,志珉姊便沒再堅持,轉而提醒:「但是智旻啊,如果這
件事困擾你有段時間了,那你有沒有捕捉到那個人的一些特徵,或是在心裡列出嫌疑人名
單?」
「別因為害怕就不去思考。」她說:「我這麼說不是要嚇你,只是有時候,會威脅到
我們的犯人其實就潛伏在身邊。」
「在確定是誰之前,你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對吧。」
特徵……嫌疑人……
我試著去回想,為什麼當初會懷疑有人在跟蹤我。
……好像是因為快門聲。
我聽到了聲音。然後,是那種一直受人注視,芒刺在背的感覺。自從我經歷過那種…
…事情之後,我就很相信自己對危機的預感。我很清楚從某一天開始,有個人會在我的生
活圈內,拿著相機尾隨我。
即使透過鏡頭,那股視線仍顯得過分專注、灼熱,扭曲的執著彷彿要將我焚燒殆盡。
從以前到現在,我只在一個人身上體會過這種沉重的窒息感。
#朴智旻
後來我在那天請了一次假。
我請志珉姊幫我找了個藉口向號錫哥解釋,匆忙趕回家。
為了能和我待在一起,田柾國通常會選擇與我相同的時段出門,然後挑好時機回去,
留給我一種他一直在家等著我的錯覺。
我是不會上當的。他了解我,我也一樣了解他。或許他覺得這種表面的犧牲付出會讓
我心軟,卸下戒心,不去探究他到底背著我在做些什麼,但他錯了。
我只是配合他。我無聲地自言自語,是我,我要讓他鬆懈,以為我已經全然信任他,
不可能再離開他。而我會隱密地收集他的弱點,等他對我毫無隱藏的那一天,我一定會親
手摧毀這場持續了太久的惡夢。
我衝進臥室,從一個小型防潮箱裡拿出田柾國打工賺錢買來的單眼相機,打開了電源
。
轉進相片功能,我焦慮地按著按鍵,一張張審視留在記憶卡裡的檔案。大部分都是風
景照,或是一些意義不明卻頗有氛圍的物品近照,剩下的都是我的照片,正面、側面、背
影……各種表情,各種動作。我認得出鏡頭拍下的背景,有的是家裡的裝潢,有的則是社
區住宅附近的公園、便利商店,總而言之,這些都是田柾國在我身邊時拍下的,和跟蹤偷
拍那種風格完全搭不上邊。
不可能。我心中升起一股沒來由的暴躁,我不可能會搞錯人,田柾國他一定是把見不
得人的東西給藏到哪裡去了……
我把相機丟到一旁,喘著氣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思索接下來該從哪裡開始調查,突然
就想到進屋時在客廳桌上一瞥而過的筆記型電腦。
對……對了!就是它!田柾國一定是將檔案都備份到電腦裡了!
我匆忙跨步到客廳的茶几前,坐在地上操作起電腦,緊張讓我連指尖都在顫抖,差點
握不住滑鼠。
我不曉得田柾國會把那些照片放到哪個資料夾,便直接從他近期開啟過的檔案去找,
大部分檔名都很正常,只有一個資料夾是預設的一串英文搭配日期。
那正是現在的年月份。
說不清此刻充斥我胸膛的,到底是害怕直面證據的恐慌,還是即將抓到真兇的激動,
我的頭忽然發出脹痛,手臂和膝蓋處小幅度地發著抖,即使如此,我還是聚精會神地盯緊
了螢幕。
資料夾彈開,程式運轉,一排排的縮圖在眨眼間全數呈現在我面前。
全都是我。
有遠景、有特寫,只是比起單眼相機內留存的照片,這些顯得單調許多。
因為它們全都是我的側身或背影。
看見這種角度的畫面,很輕易就能想像出手握相機的人是怎麼躲藏在建築之後,偷偷
摸摸地按下快門。
我大口地喘了一聲粗氣,轉身在地上跪爬了幾下,才艱難地撐起身體站好。
剛才我的確急切地渴望著能找到這些,證明我對田柾國的猜想沒錯,然而實際看到那
麼多跟蹤偷拍照之後,強烈的視覺衝擊依舊讓我通體發寒,我的後背全被冷汗浸濕,眼前
的視野搖晃而不穩。
我得馬上離開這裡。
這麼多年來猶豫不決的心態被徹底打碎,所有我對田柾國壓抑起來的不安和恐懼傾巢
而出,四處啃食我的身體。我跌跌撞撞地踏進臥室,把剛搬入時擺在衣櫃上的行李箱拿下
來,胡亂塞了幾套衣物,帶走重要文件和錢包後,便奪門而出。
彷彿後頭馬上就會有什麼怪物追來,我一刻也不敢停留,小跑步著離開社區,拿起手
機。
我第一個打給志珉姊,我想告訴她她說的沒錯,威脅著我的兇手一直都處在我身邊。
其實我潛意識裡知道,田柾國畢竟是那個家庭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犯罪者,他又能怎麼
可能會是好人?
是啊……他從小就是這樣,非常地古怪、執著,我只不過是因為智賢的關係才對他好
了些,他就擅自對我產生了依賴和佔有慾。他仗著他好看的外貌,還有我利用他讓自己在
那個家好過的愧疚心,不斷操弄我,對我埋下數不清的暗示,引誘我墮落。
我陡然意識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再不抽離,我就真的要被黑暗淹沒了。
我的高中生活、舞蹈夢想、那些對我釋出善意的同學、金泰亨、志珉姊、號錫哥,我
所祈求的平凡又幸福的人生,都將離我遠去,永遠不可能實現。
喉頭梗了一下,我呼吸困難,卻還是勉強自己加快腳步。
為什麼志珉姊不接電話?快接啊……快點接……快點救救我啊!
我急得快流下眼淚,轉而打給另一個人。
號錫哥,求求你。
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鄭號錫
我坐在沙發上,緊盯著牆上的時鐘指針一分一秒轉動。然而越是看得仔細,那些象徵
時間的數字就越是發散、扭曲,就好像連原本無生命的事物都在嘲笑我的人生,我所經歷
過的這些時光,已經歪曲到令人無法直視。
我掩住略有些乾澀的雙眼,不由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好笑。
是不是藥吃得太多了?不然我怎麼會突然像是自省出什麼似地覺得胃部隱隱作痛,連
喉嚨都發苦發澀到想要乾嘔呢?
或者……是我對智旻感到心軟了?
這更像是一個合理的推測,雖然這兩個假設對我來說都一樣荒謬。
從紋上藍鯨刺青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失去真正能夠同情別人的能力。
畢竟如果連自己的心都救不活,那我還如何能將這點所剩不多的感情施捨給他人。
我只能夠伸手拉著他和我一同沉淪。
在我意識到自己表情冷下來的同時,門鈴聲響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用手指將兩側的眉頭擰到一起,在玄關前確認臉上的擔憂不會
太過虛假,才打開了門。
朴智旻狼狽地站在走廊上,他提著一個行李箱,前胸後背明顯地被汗水浸濕,帶著潮
起的頭髮亂糟糟地貼在額前,眼角和鼻頭也都還留有哭過的紅痕,完全體現出他電話中那
副聲音顫抖,可憐兮兮的模樣。
太好了。這就是我想看見的。
身體深處傳來一種預想被實現的刺激,像電流一樣從脊髓處彈上來,讓我指尖發麻,
差點難以施力。
這可不行。我還不能這麼激動。我悄悄舒了口氣,伸手幫智旻把行李抬進室內,關心
他的心理狀況。
「你先坐著平復一下心情,我給你準備喝的。你要什麼?水,還是咖啡?」
朴智旻擦了擦汗,即使處在脆弱的狀態,他依舊很乖地抬臉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
「哥決定就好,謝謝你。」
我想了下,還是決定從冰箱裡倒了涼水給他。
我在他身旁坐下,空著一個人的距離,但側身面向他,讓他知道我正把注意力放在他
身上。
「喘口氣吧。」我嘆了一口氣,示意他先補充點水分,等到他咕嚕嚕灌完這杯水,我
才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朴智旻在電話裡幾乎沒有說明來龍去脈,只說他很累、很害怕,詢問能不能到我家暫
住幾天。我不曉得他遭遇了什麼才會急匆匆地打給我,但我猜肯定和田柾國有關。
朴智旻雙手抱著腦袋,將自己的上半身縮得小小的,像在防禦自己受到傷害。
「……哥,你還記得我曾經向你抱怨過我的室友嗎?」喝過了水,他的嗓音依然乾澀
,「是他。他讓我覺得……覺得害怕。我沒辦法再和他待在一起了。」
朴智旻雙手半掩著臉,呼吸紊亂。
「你知道嗎?我最近發現有人在跟蹤我。」他的手顫抖得明顯,眼睛不敢看向我這邊
,只是低著頭說:「我原本還沒有懷疑到他身上,但他這一兩個月以來的行為越來越詭異
,我真的沒辦法再視而不見……他、他好像和一群很危險的人混在一起,刺青、搞破壞…
…比我知道的他還要更瘋狂。」
我平靜地看著他崩潰。
「你確定他就是那個跟蹤犯?你急著跑出家門,是和他起衝突了?」
朴智旻因為緊張而不斷動作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沒有起衝突。」他的聲音很低,「我故意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偷看了他的電腦,其中
一個資料夾……裡面有上千張的照片,全部都是我。」
「我的背影、我的側臉、我的手、我的腳、從背後能偷偷拍到的我的所有身體部位,
全都保存在他的電腦裡。」
朴智旻轉過身來,像尋求浮木一樣用力抓住我的手,滿眼通紅。
「哥,我好害怕。我覺得我也要瘋了。」我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要抽回手,朴智旻
卻死都不放手,嘴裡喃喃唸著:「我不懂,我不是都已經和他住在一起,待在他身邊這麼
久了嗎?為什麼他還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他還要侵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私人時間,每一
分每一秒都打算把我據為己有?」
我被朴智旻的指尖掐得疼痛,忍著想一把將他推開的衝動,耐下性子安撫他。
「智旻,沒事了。」我伸手慢慢撫摸他的背脊,「已經沒事了。你現在不在那棟屋子
裡,是在我家啊。」
聞言,朴智旻深呼吸了幾次,發抖的肩膀才漸漸平復下來。
「是啊……我、我已經逃離那裡了,以後應該不會再陷入恐懼裡了對吧?」他勉強笑
了笑,那雙望向我的疲憊雙眼中,有肉眼可見的盼望。
可憐的智旻。我心想,田柾國究竟對他做了什麼,才讓他的精神變得如此耗弱?
不過與之相等的,我也很好奇,朴智旻到底曾經對田柾國做了什麼,竟然養出了一個
執著到極點的瘋子。
他們真的太有趣了。在這世上只能彼此依靠,卻又總忍不住互相折磨。很難說清他們
之間共享的到底是愛,還是身為人類最低劣的那種慾望。也許田柾國對朴智旻是偏執到了
極點,但朴智旻以為我們就看不見他對田柾國病態的掌控慾嗎?他自己急欲逃離田柾國在
的「牢籠」,但只要田柾國身上出現了任何他不知道的事物,他要嘛歇斯底里地質問田柾
國,要嘛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地自言自語。
這些秘密全都透過監視器落入了我們眼裡。
藍鯨的大家都很高興。田柾國和朴智旻是我們成立以來遇過的一對最佳目標。他們受
到悲慘的過去連結,所做的事又致力於將對方推入深淵,自己都不曉得給另一方造成了什
麼影響,卻早已在無形中成為了彼此悲劇人生的加害者。
多麼精彩的故事!多麼扭曲糾結的感情!
這就是我們想看到的,也是「那個人」想要的。
讓所有人都看清人世間的悲慘,盡情地向下沉淪。不過不必害怕,因為在最底的底層
,不會再有恐懼,只有解脫。
「當然。」
我對他這麼說了。
只是我所想的不再恐懼,和他想像中的恐怕有些落差。
他不曉得我的想法,如釋重負地發出一聲喘息,偏偏在他應該放鬆下來的時候,我家
的門鈴響了。
趁著朴智旻尚未反應過來,我撥開他的手站起身,「我去看一下誰來了。」
我走回玄關,臉湊到貓眼前,赫然看見一張熟悉且滿佈烏雲的臉。
沒想到田柾國這麼快就看到群組的訊息追到我這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在朴智旻的認知裡,我們從沒見過面,是完全的陌生人,於是我按了下對講機,故意
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您是?」
田柾國顯然不想浪費時間,直言道:「我找朴智旻。」
透過擴音,我很確定智旻一定能認出他的聲音。我回過頭去確認朴智旻的表情,果不
其然瞧見了他僵直在原地,重新被揮之不去的陰影攫住的絕望模樣。
「不好意思,我不曉得你在說誰。」
既然決定演戲了,就要做足全套。儘管這方面我實在不太擅長,但騙騙精神恍惚的人
已經綽綽有餘。
我家的門板忽然大力地震動了一下。
「別說謊,我知道智旻哥就在裡面。還不放他出來嗎!」田柾國因為憤怒而低沉的嗓
音從對講機中傳出,危險感撲面而來。
這小子……這麼激動不是只會讓接下來的戲更難演下去嗎。真是,玧其哥都把他帶成
什麼樣子了?
我暗自搖頭嘆息,冷下語調重複:「我這裡沒這個人,你找錯地方了。如果你還要繼
續騷擾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田柾國看起來一點也沒被我嚇退,反而是朴智旻激動地從沙發上起身。
「不要!」他似乎有些腿軟,踉蹌了幾步,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袖口,「哥,不要。
」
他的臉色比一開始來找我時還要難看。
我心裡暗鬆口氣,那聲報警只是為了表明態度而隨口說說,我比朴智旻更不願意看到
警察,剛才還在想該怎麼圓回來,看到朴智旻這麼抗拒的樣子,我就安心了。
不過他不斷嚷嚷著田柾國有多可怕,卻又不願警方介入,到底他是不信任警察,還是
存有維護田柾國的心?真是矛盾極了。
可不是嗎。
人類就是如此矛盾,才會一次次地敗給那些選擇題,不跌落谷底就不曉得痛。
負面的想法讓我的身體湧上一股熟悉的倦怠,我忽然覺得有點累,也懶得安撫朴智旻
的情緒了,只希望趕快把這場戲演完後躺下來休息。
……唉,看來我今天應該再多吃點藥的。
我忍著不適,湊過去問朴智旻,「不報警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我……」朴智旻遲疑地鬆開我,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滿是掙扎。
沒多久,門鈴再次響起。簡單歡快的音樂此刻卻像是催命符那般,逼著朴智旻趕緊下
定決心。
他微微彎下背脊,掛在他脖子上的那條項鍊滑了下來,被他一把握在手心裡。
有一瞬間,我以為朴智旻手背上浮出了青筋是為了要用力將它扯掉。沒想到他卻是好
好地將它收進了衣服的領口裡。
「反正……總是……」他自言自語一些我聽不清楚的話,然後發出幾聲跟啜泣相差無
幾的呼吸聲。
「哥,今天好像是我唐突了。」朴智旻看著我,眼神彷彿還在向我求救,嘴上卻已流
暢地說出違心的話:「我自己的私人問題,怎麼能隨便把哥牽扯進來。既然我室友來找我
了,我就回去和他把事情講清楚。」
他是因為什麼退縮了?我搞不懂,為什麼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他還能這麼快地放棄
我提供給他的庇護所。
即使我已經感到不耐煩,想儘快結束這場戲,我仍不禁對朴智旻違反常理的行為啞口
無言,甚至有種奇異的煩悶。
當他真的轉過身提起好不容易才拖到我家的行李箱,就要掠過我身邊去開門時,我不
自覺按住了他的肩膀。
「智旻啊,你不必這麼做。」
我現在在說什麼?
胸膛處漫開來的情感太過複雜,我讀不懂。
「你知道你有選擇的吧?」
別再說了。我掐緊左手,在心底告誡自己。我到底在幹嘛?假裝好人太過頭了吧?要
是朴智旻真的聽了我的勸,賴在我家不走了,那我們的計畫都要毀在我手裡,這不是我能
承擔得起的代價。
所以閉嘴吧,鄭號錫。
我心底暗罵,可是壓在朴智旻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好似我正在拚命地挽留他。
朴智旻靜靜看著我,忽然露出一點淺笑。
他說:「哥,真的謝謝你願意收留我,不過我顯然是沒有福氣睡在這裡了,我得回去
屬於我的地方……」
「明天,舞蹈教室再見。」
他側身打開了門。
作為這個家的主人,我有權力在他還沒出去前把門關上。我能讓他待在我的領地內,
保護他、照顧他。
但是我沒有說話,也不再嘗試透過任何一種動作留下他。我安靜無聲地看著他站在田
柾國面前,被紅了眼且滿臉怒容的人一把拉走。
這是我要的。這就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但是好奇怪,為什麼這一次的得逞帶給我的不是快感,而是令我抓心撓肺的難受?
我按著玄關旁的牆面,拍了幾下胸口。
不應該這樣的……我摀住口鼻,一邊聽自己節奏混亂的呼吸聲,一邊拖著肌肉僵硬的
雙腳走進廁所。
我從櫃子裡翻開好幾瓶藏在後層的藥,急切地倒進手心,配了水龍頭的水就直接一口
吃掉。
我很了解身體難受的時候該怎麼解決,畢竟我體弱多病,一直都是吃藥撐過來的。
吃完藥,然後去躺在床上,毫無意識地睡一覺。
睡完,任何事對我來說就都變得無所謂了。
只要我不放在心上,就沒有東西能傷害到我。
這樣一來,我又可以假裝成是那個陽光開朗、笑容滿面的好人。
所以就算我這麼對你,我也還是你心目中的好哥哥對吧?
智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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