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黑曜燼光-24
早晨的校門口,陽光鋪在校外水泥地上,反射出微微暖光。
曜宇的背影混進人群,車子駛離校門,最終消失在熙攘的車群中。
孟辰沒有急著離開,只是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
早上那一點淡薄的霧氣,模糊了他平靜的側臉。
他把手放在方向盤上,指尖輕輕敲了兩下,像是在確認某種節奏。
副駕駛空了,車裡靜得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聲音。
那個位置似乎還殘留著不屬於他的氣息,有些記憶如潮水般悄然漫過心頭。
他緩緩吸了口空虛,才轉動鑰匙。
那天他比平時早到診所。
早晨的光線還帶著暖色,照進潔白的牆面,診間看起來卻冷清得過頭。
他坐在桌前拉開抽屜,那個被吃完的牛奶糖盒靜靜躺在裡面,盒裡空空的,
什麼都沒留下,卻又好像裝了太多。
牆上指針順時鐘提醒,這裡有些格外空曠,甚至太過寂寥。
「葉醫生?」
小欣探頭,聲音裡有點驚訝。
「今天好早。」
「嗯,早。」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把抽屜推回去。
上午的工作照常,他的手仍然穩,語氣也維持著一貫的沉靜。
當他為一隻溫順的波斯貓測量體溫時,
看著牠那雙圓溜溜、有些無辜的眼睛,那雙懵懂的眼神讓他突然怔了一下。
那種亮晶晶的目光,莫名讓他想起那個人在海岸邊看著清澈海水的樣子。
他唇邊不自覺地勾勒出一個極其淺淡的弧度,眼神也變得更為柔軟。
「小朋友,你的眼睛好漂亮。」他低下頭,手的碰觸不自覺更軟了些。
午休時間,櫃檯小姐小欣抱著一疊病歷走過來,不經意地問。
「葉醫生,曜宇一陣子沒來了耶,他是去哪兒了呀?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孟辰的動作頓了一下,那雙深邃的眼眸閃爍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他最近比較忙,去野外考察了。」
語氣聽起來很平常,卻有那麼一絲細微的空洞。
簡單幾個字,卻帶著一股未安放的疏離感,讓小欣知趣地不再多問。
晚上,結束診所的工作,孟辰下意識地驅車前往咖啡店。
店裡已經打烊,鐵門半拉著,他推門而入,
店內只亮著幾盞暖色的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吧檯與桌椅的輪廓。
他目光緩緩掃過曜宇常坐的位置,那裡空無一人。
他又走到吧檯拉出高腳椅坐著,
眼神輕輕拂過曜宇平時操作的咖啡機,試圖捕捉一絲他遺留的氣息。
楊叔和芳姊都在。
楊叔坐在吧檯裡擦拭著酒杯,芳姊則在整理幫忙賬目。
三人隨意地聊了些日常,孟辰看著漫不經心,
突然一句看似無心的話卻將店內空氣帶起一絲微妙的氣息。
「店裡是不是太安靜了點?」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孟辰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洞察,
卻沒說破,繼續擦著手中的玻璃杯。
孟辰抬眼,沒有回答,嘴角只是很淡地動了一下。
那幅度太小了,小到像是他自己都沒察覺。
夜深了,芳姊離去,楊叔也去休息,吧檯前只剩下孟辰一人。
他緩緩走上二樓,來到曜宇的房間門口。
門沒有鎖,他輕輕推開,走進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空間。
房間並不整齊,像有人才剛離開,
卻有種獨特的氣息,淡淡的,卻清晰地提醒著他的存在。
孟辰的目光掃過略顯雜亂的桌面,桌上擺著幾本書,椅子上有件隨意掛著的外套。
他坐到曜宇的床邊,伸手輕撫床單,寫了幾筆皺摺,
心底湧起一股複雜的糾結。
曜宇是如此純粹,不該被他拖入深淵。
但他那顆早已麻木的心,卻又無法抗拒這份光而逐漸跳起。
——這裡怎麼會這麼空?
他躺下,閉上眼,枕頭還殘留一點洗衣精混合陽光的味道。
他試圖從這份氣息中尋找片刻的慰藉,
窗外的燈光落進來,照在他的睫毛上,讓人看不出是安穩,還是疲倦。
那晚他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就這麼在那張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第三天,孟辰的生活依然如此循環。
他回到安靜過頭的家裡,那個本該冰冷的空間,
如今處處都有曜宇留下的痕跡。
晾衣架上還掛著幾件曜宇的換洗衣物,
桌上還有曜宇買的零食,電腦開機時跳出的桌面上,那個他安裝的遊戲圖示還在。
彷彿能看到曜宇坐在椅子上,開心地敲擊鍵盤,笑著喊「打副本!」的聲音。
這些細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那個給他生命帶來光亮的人,此刻並不在身邊。
記憶好像回歸,他想起那天晚上。
清晰地記得自己半夢半醒間,感受到曜宇的體溫,
下意識地將他抱得更緊。
那種溫暖與安穩,是他十年間從未體驗過的。
他沒有鬆開手,反而更貪戀地將臉埋在曜宇的頸窩,享受那份真實的依靠。
那時候,他內心深處的渴望,已經超越了所有理智。
心緒越來越亂,空洞感越來越強烈。
他渴望聯繫,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手機被他緊握在手中,指尖懸停在通訊軟體的某個名字上,
光是看著那個名字,他就覺得呼吸有點亂。
訊息打了又刪,掙扎著想了很久,一個無法再壓抑的衝動驅使他,
最後還是輸入短短一句,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壓在那幾個字裡。
指尖輕輕點擊,按下發送。
——明天要我去接你嗎?
訊息剛一發出,幾乎是同一時間,對話框下方就顯示了「已讀」。
那反應太快了,快到不像只是碰巧,像是那個人一直在看著,
或者……也許螢幕對面的人也正在打字。
孟辰愣了一秒,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手指還停在螢幕上。
隨即浮現一抹極其淺淡、卻又包含萬千的笑意。
幾秒後,螢幕亮了一下。
——好。
那個短短的回答,讓房間安靜到連自己的心跳都聽得見。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闔上眼,長長吐了一口氣。
隔天下午,陽光比前幾天更橘了一些。
孟辰的黑色轎車停在不遠處,他目光沉靜地注視著校門。
當遊覽車緩緩停下,學生們魚貫而下時,孟辰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曜宇背著背包拉著行李箱,臉上帶著些許疲憊,
卻又在看到孟辰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錯愕與驚喜。
兩人的目光隔一條馬路在空氣中對上。
沒有言語,沒有誇張的表情,但眼裡都有一樣的東西——
有種情緒,被壓得很輕,卻清晰地露出了一點邊角。
兩份無法掩飾的、莫名的想念,交換著一個無聲的確認。
——我回來了。
——嗯。
曜宇跨過馬路時,風把他額前的髮吹起,露出那雙還沒適應重逢的眼睛。
黑色的車門被打開,關門的聲音在吵雜的路邊裡也顯得格外清晰。
鑒於PTT真的太難編輯了,故這篇起不再發更新。
此部作品已完結並有發布於多平台,請有閱讀意願的朋朋可以自行移駕的以下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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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有au番外篇
或是google應該都有,再次感謝這裡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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