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尋影.唯選(之終)
「那個答案,其實在你身上……讓戴國變成這樣的,是你啊!」
帶著淚意的吶喊重擊他的心窩。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他想問,為何他盼不到她的諾言;他想問,為何她應許了另一個
男人的召喚;他想問,為何他只等到她的背棄。
他回視著那道指控,分不清到底怨的是誰。「不是我。」
是妳……他的心這麼說著,卻又不捨將罪名架在她身上。
戴國千千萬萬的生靈,不是她一個人背負得起的。
「不是你弒殺了驍宗主上,讓戴國無君的嗎!?不是你謀弒臺輔,
讓戴國失去麒麟的嗎!?不是你坑殺了無數百姓,讓戴國死絕的嗎!?
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所為!?」
花影一字一句地指控,眼淚也隨之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不懂,眼前的這個人,為何做得出這樣的事!他明明……他明明
與她一般愛著戴國的呀……
他點頭,沒有否認。「都是我做的。」而那都是起因於妳……
她倒抽一口氣。「懷疑是他做的」跟「聽他親口證實」之間的差異
竟是這般巨大!
她以為他會否認,就像她在心底為他所做的那般……決堤的淚再也
止不住。
「驍宗主上做了什麼,讓你對他如此怨恨!?年幼的臺輔又做了什
麼,戴國無辜的百姓們又做了什麼!?」花影幾乎尖叫,無盡的絕望朝
她湧來。「而你,你又做了什麼!」
「我又做了什麼?」他自問。問得真好,他想
這些年來,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想刨了那頭麒麟的角以及他的性命,因為掌握天命的他竟將包括
她在內的這一切給了那叫驍宗的男人;
他握著白雉的腳,撐持著不屬於他掌握中的朝廷,只因為想讓她看
看,他擁有不輸給那承受天命的男人的才能;
他下令追捕叛賊,只因為他肯定花影在那些人當中,而他只是想像
現在這樣看著她;
每當午夜夢迴,他忍受不住她寧可接受那男人的召喚前來王都,卻
堅定地拒絕當年與他同行的妒意,他就好想毀了屬於那男人的東西。因
此他總在午夜時分,將據報曾出現過那男人以及男人餘黨蹤跡的地點,
趕盡殺絕,並且以火夷平……
他做了什麼?又是為了什麼?
「我以為,妳能比我更清楚。」我需要妳的陪伴,不管在哪方面……
而他身邊,有她陪伴的日子,卻僅僅那麼十多日……
當初,究竟是如何尋到她的呢?而他,究竟又是何時陷得如此之深
的?
「該為這一切負責的人,是我?」她問,瞪視著他,不敢相信。
他搖搖頭。事情都是他做的,他不會諉罪於她;他只是要她明白,
沒有她,這一切不會發生。
也或許都是他的錯吧;用情較深的那方,合該承受這一切。沒有妒
意,這個國家又豈會如此……
但她的失信,卻引燃了這一切。
至少,她虧欠他的,得還給他……
「記得妳允諾,不管在哪方面,都要陪伴我的。」他的嗓音低啞,
彷彿夾帶了許多痛苦。
她聞言一愣,停止了掉淚。
不,她想不起來,她不記得允了這種諾。
可是……可是為何那些字句,竟彷如刻在腦中一般,不單似曾聽聞,
也在他一提及時就引發她全身的顫慄,就好像……
好像在提醒她。
他笑,知道她有印象了。「妳欠了我好多。」
她搖頭,無法置信,卻又無法反駁他的言語。
她的確是想起來了,再也騙不了自己。
「你……氣我失信?」清淚滑出眼眶。她竟負過這個男人!
「氣得用戴國來抵。」他笑。這也是事實,戴國不過是被他遷怒的
對象。
還有那個男人。
花影步向男人所站的位置,再旋身,俯望著殘破的宮城。
「的確是……賠上了整個戴國…...」她喃喃,掩不住悲哀。
「這個地方,」他微笑,明白他已抓住了這一生最想抓住的。「妳
還有心想治理嗎?」
他沒有。撐持了這麼多年,只因為這是唯一能等到她的地方;現在
她來了,這裡於他已無意義。
然而,若是她想要……
「你呢,又有心嗎?」她雙眼淒迷。時候到了……
他搖頭,注視著她,靜待她的回答。
她回視他的視線,眼神又恢復堅定。「就如你所說,我欠了你好多……」
所以,該是償還的時候了。「你想上哪兒,我就陪著你上哪兒。」
深吸口氣,她早明白他的思緒。
他一笑,緊捏在手中的紙卷攤開,兩份文件上各有一個熟悉的名字。
名字的下方,捺上的是白雉的爪印。
他抽出腰間的劍,擁緊了她,將劍尖抵在她背後。
「妳……可願意與我心連著心?」他笑,沒有任何悲傷的色彩。
她點點頭,表情是平靜的。
他微施點力,將劍快速送入她體內;她一窒,他便對她笑道:「等
我一下。」
再一次使力,劍尖即自他背後透出。他勉強撐住笑容,不想讓她生
前所見的最後一眼,竟是他痛苦的容顏。
「……想不想告訴我,來生妳想變成什麼?」
耳中飄進他斷續的話語,這才曉得自己閉上了雙眼。她強睜開眼皮,
搖搖頭。「你是什麼,我就想變什麼。」這回,好長伴在你身邊……
他漾開笑,痛苦越過極限,漸漸退去。抱起了她的身子,兩人來到
欄杆邊。
「要不要先來試試當比翼鳥的感覺?」這是他下輩子的願望。
她扯開了笑容,但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成功。「……要。」
「那,要開始囉!」
她點點頭,直視著他的雙眼,隨即感覺到身體穿越了雲海。
……如果有來生,這回,她一定不會忘了承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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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愛的可愛的主上呀~
讓我替您褪去多餘衣裳~
在後宮的菜園裡盡情徜徉~
讓我看您幸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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