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問題] 仙水的目的
其實大家推文很認真,尤其是K大。一篇蠢文就可以引發這樣的討論,
甚至到了我覺得有必要向大家致敬的地步。所以我寫這封東西主要是
來致敬的,一種手勢。拖到現在才發,是因為我寫小說寫到沒梗 囧
好,總之這是私底下向大家致謝的文,不是理論文 囧。但是我還是
會在幽遊白書板上發,因為我跟其他理論家一樣是個暴露狂(變態!!)
**
「沒有一個理論家是完全理性的」
理性是訴諸人類認知上的通性的抽象語言,透過語言具體化,而邏輯
是它的工具;理性是唯一一種人類無須特意學習便舉世通用的lingua
franca,巴別塔唯一無法完全摧毀的東西,是人之所以有別於動物的基
礎,但是它也是人類有別於上帝的基礎,人類墮落自上帝的基礎。於
是理性既非動物性卻也不具有神性,夾在零與無限大之間的狹窄縫隙
之中,既沒有辦法退一步回到荒鄙無文的蒼莽混沌,但是無論它如何
向前狂奔永遠只能趨近於理解無限大而永遠無法真正「觸碰」無限大;
它飢渴,它可悲,它卑鄙;然而人類因為擁有它而驕傲;驕傲至少令
撒旦墮落,而人類卻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裡。
「邏輯!快點醒醒!你是硫磺,你是無光的火焰,你是地獄之所以為
地獄的一切,你卻連地獄本身都不是!」
我看著大家在推文的地獄之中受苦受難受煎熬,但是卻有一種近乎崇
拜莫名其妙的喜悅──至少你首先必須身為天使,才有可能成為撒旦。
我是撒旦教徒,是真的(<──非常認真)。
當我說「理論家並不完全理性」,並不是對於對真理追求者的貶損,其
實是更大的讚揚──我是如此渴望天堂,以至於我寧可死後下地獄。
既然並非絕對理性,就代表非理性確實存在而且必須被承認──動物
性的表象,卻暗示神性的「可能」。所有的理論家你們通通具有神性!
因此你根本不理性...但是必須記得,你是動物之屬然後才是人類;
你極力避免,你極力劃清界線,你極力「理性理性理性」臉紅脖子粗
像大旱底下快乾死的動物──別的理論家抨擊你,你嗷嗷憤斥跟那些
動物並無二致,你說你與動物並不一樣;你忘記你會感受到狂?與乾
旱是為了追求神,你理性,退居跟動物越來越像,但又不是動物,非
人非鬼,奇慘萬狀。
我身為撒旦教徒其實並不奇怪。
一個詩人瘋狂追求一位青樓名妓;她告訴他,只要他肯在窗下等待她
一百個夜晚,她就願意放棄別的男人給她的榮華富貴,從此屬於他。
他夜復一夜,不眠不食;但是殆至第九十九夜,他夾著板凳,走人了。
* *
當我在論述的時候,圖求人類共通的理解方便,會採用一個訴諸理性的
「架構」(巴別塔都已經蓋上了,能拿它怎麼辦)。同時,我會願意大膽
承認自己不理性,也許並不是暗示自己具有神性,而只是圖鄉愿(反正
就是不鄉愿的行為其實是更大的鄉愿)──我跟朋友吵鬧仙水跟樹究竟
能不能成為一個學門的種子吵到爆炸,我翻臉翻得理直氣壯;我說我不
理性,你能拿我怎樣,科科。
(這種「啊你能拿我怎樣」的手勢是孔子所謂鄉愿的終極型態。孔子很
怒,因為他的確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弔詭的是,當我在談忍樹的時候,其實是否定,抹滅忍樹的「現實存在」。
我跟朋友大鬧曰,如果我大爆炸真的把仙水跟樹寫成學術上有用的論文,
其實是可行的,如下:
分析這兩個人物──>這兩個人物是靈感的載體──>我身為一個實質
存在的人,其實在變相進行自我的論述──>我的自我跟所有其他自我
一樣具有共通的普世價值,我願意追求這個普世價值──>於是我把「
仙水跟樹」替換掉,變成一個更接近真實的標題內涵:就好像拉崗說「
鏡子」的時候,其實是「人類在精神發展的過程中藉由肉體意識的建立
來區分自我跟他者之間的界線巴拉巴拉」的複雜內涵,並不是真的一翻
兩瞪眼指一幼兒攬鏡自照曰這個就是我耶──>當我針對這個內涵進行
分析的時候,每個單位(每篇落落長文)本身結構並無矛盾與錯置;每
個單位之間也並無矛盾與錯置──>我故態復萌,在「蒐集數據以支持
我的架構」與「建立模型以說明我的架構」之間,我選擇後者,把仙水
跟樹的存在變成我的模型──>模型既然需要建構,就表示它在現實之
中並不存在──>這兩個人物既存在,也不存在。我追求的東西卻永遠
存在。
我必須承認這兩個人物,限於作者懶惰跟當年少年漫畫風氣並不如現在
開放(也不如現在墮落,囧),著墨甚為保守,片毛鱗甲。我所做的就
是進行建構,把所有的片毛鱗甲連結起來變成一個廣漠的穹籠;只要所
有的接縫合乎邏輯前後通順符合幽遊白書,這個模型可以通,另外一個
可能的模型也可以通;只要原作中的碎片越精準,A模型跟B模型結構
上外貌的差異就越小。
這是在理論建構之中的「完型心理學」(Gestalt Psychology)(完型心理
學,描述人類大腦的一種本能,只要在平面上暗示三個區域,只要這三
個區域坐落得夠精準,人類就能自動建構出一個三角形,而不需要三角
形的確實存在。柏拉圖先生會告訴你,因為理形界中所謂「屬於三角形
的真理存在」,在理形界萬物都是完美型態,人間界的各種東西只是這
些完美型態的複製。人類來自理形界,最終的目的是回到理形界。於是
人類可以藉由本能之中完美的三角形,認知一個抽象的三角形,把完美
的三角形投射出去。請自己去參考偽基百科 囧)
藝文作品之中這種容許建構的「空洞」,也就是在作品之中並沒有提及,
有待彌補的錯漏,是文學批評理論具有跟各個學科結合價值無窮的來
源。
* *
如果我打算追求理形(沒辦法,柏拉圖先生說那是我的本能;我想把他
一掌八死,可是他已經死了),那麼我寫仙水跟樹到底追求的是啥麼的
理形?
我是腐女,而且是個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腐女(但是我還是有個說理者
基本的尊嚴,該去BL版發的我會去BL版發,而不是幽遊版orz)。
我行禮如儀的分析自己,我會腐是因為我的內心打算追求「絕對的,完
美的愛情」──理形界中的愛情──然而男性跟女性因為演化上的必然
需求,發展出不同的生理心理結構──演化是盲目的;它只顧族群的繁
衍──於是男性跟女性之間永遠無法真正理解彼此。玩BL是一種絕望
的手勢(換句話說我也不排斥GL),跟向上蒼吐一口口水,說一聲去
?的一樣沒用。
但是我發覺我根本沒在追求愛情,而是在追求愛情的絕對相反。愛情的
完全相反,你說是恨嘛,恨很多時候是由愛生出來的,是愛的變形;說
是冷漠嘛,它又缺乏與愛情完全對立的力度,蒸發在空氣之中。如果真
實的愛情是「兩個人互相扶持,互相成長,彼此包容,非常快樂」,那麼
「兩個人死拖活拽,彼此傷害,相互墮落,屍橫遍野」說是愛情的絕對
相反也不為過。
如果我真的追求到了透過仙水跟樹而得來的理形,那恐怕根本不是愛情,
而是愛情的反物質;拿去跟真實的愛情碰撞一下,會中和物質不滅定律
爆炸一聲消失於無形之中。我是BL腐女的目的跟我分析忍樹的目的變
成完全絕對的相反,這是我始料未及的,除了囧還是囧。
* *
所以我寫Judith每每發生核爆寫不下去;我不能以愛情來分
析愛情的絕對相反,但是愛情卻是理解愛情絕對相反的唯一途徑。
它變得不是BL小說,我又只會寫BL小說(智障)。所以我打算
向傅柯求救,訴諸權力階級與性。偏偏我又不認識傅柯。
傅柯也是同性戀者。他痛苦,他矛盾,關於權力與性,他生於二十
世紀死於我出生前一年,他死命抵抗,他對體制宣示「鄉民!我們
來戰吧!」是一種乾嚎。他玩了精緻複雜的理論遊戲卻忘記如果今
天他不有名這整個社會對他是不是死於愛滋根本興趣缺缺。權力也
許沒有必要,也沒有意思對個人的性愛進行如此結構化,全面化的
掌控。
在理性過度的理論家眼中,文字遊戲;在我跟傅柯,生死存亡之秋。
我已經無力阻止Judith一切可能的暗黑跟十八禁。
這篇文我會私底下發給
kaoruasahina樣
jojobigoldtw樣
vvaa2樣
romacapri樣
linyunong樣
overhigh樣
以及vm3cl4bp6樣(<──就是跟我吵鬧的朋友啦XD)
謹此
--
阿班貝爾格,再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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