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何處覓殘春][楚玉楚]星日難為 二十一
成全
熱氣氤氳的浴池旁，原本該走在前面的楚銘遠抬頭，不知何時，玉霖已經走在前面站
定，並扯開腰帶，任由領口敞開、滑落肩頭。
手上還拿著燈盞的楚銘遠趕忙轉過身，隨後又覺得不是滋味。
他們曾經靠得那麼近，玉霖身上也沒有哪裡是他沒見過的，自己根本沒有必要迴避。
然而，一想到那天，玉霖說要再想想、說要暫緩婚事，並且決絕離開的身影，楚銘遠
怎麼也回不了頭，不願意面對，也不再可以泰然以對。
楚銘遠想看著玉霖，想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然而他猶如被施了定身咒，能動的只有
眼睛，連吹滅油燈也無法。
由於楚銘遠事忙，他並不在其他弟子使用的浴池洗浴，而是有個較為小型的單獨浴池
，光是他們走過來的時間，已經足夠咒石將泉水加溫至舒適。
玉霖轉身的時候，看到的是楚銘遠的背影，他不由自主伸出雙手搭在楚銘遠肩上，在
他耳後問：「師兄，需要我替你寬衣嗎？」
分明還沒碰到水，楚銘遠卻明確感覺玉霖的聲音濕潤得彷彿在滴水。
他僵著身子說：「我自己來吧。」
玉霖鬆手，並不堅持，楚銘遠說不清楚，在玉霖的指尖離開瞬間，自己感受到的究竟
除了失落與不忿外，還有沒有別的更為體面的情緒。
楚銘遠將油燈擱置在專用的小平台上，隨後低著頭褪下一件件衣衫，並順手摺好後，
才回身面對浴池，玉霖並不在他視野內，他只用眼角狹窄且有限的範圍尋找玉霖，不欲使
得這個動作過於顯眼。
玉霖穿著白皙而薄的裏衣，走向楚銘遠，楚銘遠本會問出口的那些，全都遏止在喉嚨
裡，因此玉霖說要替他洗背的時候，楚銘遠也只是默許。
「師兄不知道，其實我小時候並不想修仙。」玉霖輕撫著楚銘遠的背部肌理，無名指
在蝴蝶骨上戀戀不捨，「我想成為格外特別的人，無法被取代的人，修仙的話，我前面已
經有這麼多長輩親戚都走這條路了，無論我有沒有才華，我都只會是他們之一，當時年少
輕狂，總不願意甘於平庸，即便汲汲營營於修仙的人，在我看來，都只是庸庸碌碌的一員
。」
玉霖溫柔而仔細地洗完楚銘遠的背部後，解開楚銘遠的髮冠、也卸下髮帶以及簪子，
日日都仔細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一解開，那一頭漆黑的長髮散在光裸的背脊上。
他再自然不過地接著舀水、替楚銘遠沖濕髮絲，並繼續說：「後來因為仰慕的前輩而
以劍修入道，我一直希望那位前輩能看見我，可是，他不認得我。」
玉霖拿起的瓶子裡，含有無患子與專門調配給楚銘遠使用的花精，倒在掌心的液體很
快抹在楚銘遠頭上，細細搓揉起泡。
「於是我其實在師兄看不到的地方，也都盡可能把時間花在修煉上，可是無論我怎麼
追趕，旁人怎麼奉承，我還是自覺矮師兄一頭，是以用驕矜不馴的態度，想與師兄互別苗
頭，掩飾我的不安、發洩我的不平衡感，可是我知道，對師兄來說，我始終只是一個家世
比較優渥的師弟而已，此外無他。」玉霖在楚銘遠回頭開口前，替他沖洗掉身上所有泡沫
與幾乎沒有的塵汙，並示意楚銘遠進浴池裡。
楚銘遠大半身子泡在溫熱的池水中，幾度想開口，跪在池邊的玉霖都雙手固定著楚銘
遠的頭，不讓他回首。
「如今想來，其實那位前輩也沒做什麼，只是他在月色下看起來很孤寂，所以他問我
哪裡有賣桂花酒釀糰子時，我才回答他，因為我想換一個答案，於是我問他，他為什麼要
修仙。」
「玉霖，你……」
「師兄，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玉霖打斷楚銘遠，指尖開始發抖，很快蔓延到手腕
，「你不想要我，又對我好，我討厭你這樣，可是我沒辦法討厭你。」
玉霖深呼吸後說：「毒藥很快會發揮作用，師兄把握時間和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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