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第二部 飄風之龍神˙乘霧之雲 章之五
章之五 冰之玉座
千里之外的鴻基也正下著雪——狂風暴雨般的雪。
這場雪已綿綿長長的下了十來天了,不融的積累在街道上,已厚重的令居於鴻基的人們開
不了家門。
燃著「鴻慈」,人們只能瑟縮在那微弱的火光中不斷的祈禱:祈禱那群位於雲上宮殿的叛
亂權臣能早些悔悟、祈禱那承載著天意的唯一一人回到雲端的玉座上,重新帶給他們富庶
平安的生活。
然,高聳入雲的凌雲山頂著被雪掩埋的銳利邊?於天中刻畫出突兀的曲線,閃爍著冰冷的
銀光。
是它太高太遠了嗎?戴國人民痛苦的哀鳴、對冰冷風雪的詛咒以及……對平靜安穩生活的
小小冀求,全淹沒在呼嘯著飆颳的暴風雪中消佚了,傳不到那違逆天意將戴國至高權力把
持在手中的那人耳中,傳不到……
因位處於雲海之上,即使下界正飆颳著暴風雪,白圭宮也是不下雪的終年保持著令人感到
舒適的溫度。
然,位於蒼色的琉璃瓦、從宮牆直到欄杆柱子全是「點蒼玉」青白色的戴國王殿朝堂中的
眾官員,卻全彷似身處於冰冷暴風雪中般,身軀抖瑟有如篩糠。
他們的頭低俯著,怎也不敢抬起頭來注視那無視於天意、佔據了那戴國僅一人能高據於上
,象徵戴國至高無上權力的玉座的銀髮男人─—原禁軍右軍將軍˙阿選。
就算是假王,也未能落座於玉座之上的僅能另行置放座椅於高台,更遑論阿選未是假王。
然,他掌握了鴻基全數的兵力。
在見識阿選焚乍縣,誅呀領,斬芭墨,殺宣角……一連串殘虐無匹的雷厲風行手段,恍然
明瞭這位與驍宗並稱雙璧時絕無法與囂狂霸氣聯想在一起的男子,他的溫和斯文僅僅是表
象的掩飾後,不說假傷重之名連夜出奔故鄉垂州的前家宰˙詠仲,即使對這般明目張膽的
竊國之舉頗有不滿與憂慮,戴國偌多跟隨叛亂的現偽朝要臣無一人敢言。
「夏官長大司馬˙巽山。」
指上停著從文州飛返的青鳥,高台上,阿選狀似寫意的一邊逗弄著鳥兒,一邊開口道,語
氣與姿態就彷彿要和人閒話家常般輕鬆自在。
然,他與驍宗相似的眉眼卻透著驍宗絕不會有的邪氣和殘佞嚴酷。
「臣……臣在……」
階梯下,一個身軀曾壯碩如熊、此刻卻因安逸貪污生活過太久而浮腫如皮球的中年男子,
頭俯的更低了。
「對派往涵養山搜索的文州師全滅、讓那人逃脫,你有什麼話要說嗎?」舉起琉璃製的酒
器,瞇起眼,透過血色的御酒,阿選注視開闊殿門外的烈烈金陽,弧度優美的銳利薄唇揚
起嘲弄似的似笑非笑曲線。
「抬起頭來,說。」
「臣……」名為巽山的夏官長頭俯的更低了。
「我‧說‧抬‧起‧頭‧來,你沒聽見嗎?夏官長大司馬?」
「是,臣……臣這就抬頭……」抖瑟不安的,巽山以眼角覷著階上,仍是猶豫恐慌著。
突的,幾許冰涼的液體濺進他偷覷的眼裡、頰上。
「啊~~」一陣驚叫,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浮腫的夏官長仰起身倒爬著遠離他方才的位
子。
而距那不滿一呎,一隻被肢解的肚破腸流、支離破碎的青鳥從高台上被擲在那。
「臣……臣辦事……不力,請陛下恕罪……請陛下恕……」邊爬著,他嚷著乞求饒恕的破
碎話語,然,「滋」的一聲,他驚恐的雙眼最後看見的是一把寒光熠熠的鋒刃凌風插進了
視界正中……
「飯桶!」看也不看那仰倒在玉石地板上的失敗者,阿選冷冷的道:
「天官,叫人清理,別讓廢物污了我的地板。」
一旁的天官唯唯諾諾的應聲。
「小司馬˙中珩,由你補上夏官長的空缺,派新的探子前往文州,查出文州是出了什麼狀
況,用上屍鬼也行——給我殺了乍‧ 驍‧宗!」
彷彿在喃唸亙古仇敵的名字,現身為戴國偽王的前禁軍右軍將軍整個臉都扭曲了。
「如果你不想自己也被射士以同樣的方式取代的話。」
身上沾滿了血跡的前禁軍右軍將軍撫袖離去,徒留下惶惶然的群臣與令人瑟縮的凜凜殺氣
與寒氣……
因根本無心修補「鳴蝕」後殘破的內殿,阿選成立偽朝後的寢宮一直是原先為宰輔寢宮的
仁重殿。
離開大殿後的阿選並未直接返回那哩,而是就著染滿鮮血的華服前往設有都廳的廣德殿。
他要去探望一個人,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走下都聽通往天牢的階梯,阿選注視著距離階梯最遠的牢房。
雖說是牢房,寢房該有的卻一應俱全,樸實而舒適,令人聯想不到這兒地處羈押重大囚犯
的天牢。
殘佞的臉色柔和了下來。
凝望著那面對角落背對他的壯碩背影,和那有些花白的散髮,現為戴國偽王的前禁軍右軍
將軍喊出囚犯的名字:「嚴趙將軍……」語氣卻怪異的非常恭敬,甚至……有些傷感??
「如果想殺我,請自便;如果想勸降,勸你別白費心機,阿‧選‧將‧軍。」
淡漠而無畏的,囚犯道。他是自出席驍宗失蹤後的重臣會議後,便令文州反阿選勢力的
密探無從打探消息的前禁軍左軍將軍,處於戴國武人頂點的嚴趙。
「我不會殺您的,永遠不會,即使您永遠也不會服從我也不會……」
對自己處心積慮欲格殺的那人、其忠心部屬如此挑釁的言詞,阿選卻無適才於大殿上的動
怒,僅是輕輕的搖了搖首。
因為……您曾對我說過一句對我而言非常重要而溫暖的話。
「今天……我僅是來告訴您,他回到戴國來了;而我這次一定會殺了他。」
說完,僅再注視那蒼勁的背影一眼,阿選返身步上階梯。
而就在他將踏上廣德殿清白色的玉石地板時,他聽見了嚴趙不含任何譏誚的溫和聲音——
那宛如父親面對不聽話的子女諄諄教誨的聲音。
阿選停住了步伐,卻沒有回頭。
「丈。」輕輕的,他再次聽見嚴趙如此喚道。
丈,是他的小名,也是他自取的氏名。從他成人起,嚴趙便已不再這般喚他,而自從他背
叛戴國君王後,嚴趙更總是譏誚的連名帶職位稱他阿選將軍,並且連面都不讓他見上。
果然,他還是比自己重要的多了……
緩緩的,阿選回過頭,居高臨下的俯望戴國前禁軍左軍將軍剛毅肅穆的臉。這是七年來他
們兩人首次的面對面。
淡漠力持疏離的蒼色眼睛對上溫和卻憐憫的悲傷黑色眼瞳。
「丈,想清楚,殺死綜、取代他的一切真是你想要的嗎?」
「是的。」冷冷的,戴國偽王道,不再回頭的離開天牢。
返身再度面向七年來一直面對的天牢灰色石牆,為即將到來的悲劇,戴國的前禁軍左軍將
軍無法停止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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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他,取代他的一切真是你想要的嗎?」踏上廣德殿白色的玉石地板,阿選聽見了相
同的問句,望見一雙悲傷的滿月似的琥珀色眼睛。
「為什麼連琅燦妳都問我這個問題?當初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對我宣誓永遠的忠誠、為我謀
策這個計畫的人不就是妳嗎?」
因重視的人更重視另一個自己所憎恨的人,無法發洩的怒火化做苛刻的話語,戴國偽王的
臉上揚著惡意,無視那金色眼眸中的悲哀。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知道了。」沒有反駁,直到現在戴國偽王都無法明瞭其為何
如此逆來順受的忠誠冬官長平靜的領命道。
「你真的不記的了嗎?『琅燦』這個名字……對我而言意義非凡的名字……」
望著那逐漸遠去,強裝著堅強,以冷酷武裝自己的的孤寂背影,哀傷中隱著一絲冀求,戴
國從來都令人無法明瞭其心中所想的冬官長低喃著……
風低吹著飆捲過空曠淒清的廣德殿,像是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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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應該都知道早娘的身分了吧?
不過似乎也沒什麼人關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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