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赤子‧艷陽《十》
赤子‧艷陽《十》
── 人云,孔子在野外發現了麒麟的屍體,哭著說:「道窮矣。」
── 麒麟美得驚人,身為神的使者的祂們,被譽為仁獸,慈悲、懼血惺。
每本書裡有許多不同的想像圖,大部分是類似馬匹的體型。
也有些畫得像人,但為數非常少。可想而知,麒麟被解讀為「獸」,大家自然不希望祂是人模人樣。
教學術性的書常籍把麒麟當作鹿的突變種。而完全否認麒麟存在的也不是沒有。
嚴格來說,並沒有特地為解釋麒麟而出版的書籍,大多是其中一兩篇幅、二十幾頁而已。
陽子闔起正拿在手上的「中??…」,輕呼了一口氣。
「為什麼呢…?」口中呢喃。沒有哪位作者詳細介紹到孔子為何能在野外發現麒麟的屍體。
祂是怎麼被殺死的?
那種潔白透明甚至是散發彩光的美麗宗毛,誰如此狠心下手殺了祂的呢?
想著想著意識彷彿脫離了此地。向外飛、向回憶飛去。
來到昨夜的夢境,那個酷似白先生的人影。
她明白他不是景麒,不因為長相身材,而僅僅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若是景麒的話,雖然實際上的關係互動生冷,卻有著莫名的親切;
而夢中的人影即使近在眼前,也似乎隔了茫茫虛海般遙不可及。
…虛海? 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我怎麼…會想到這種詞彙呢…?
神遊尚未停止,陽子突然感到一陣不對勁 ── 地板在搖動!
「啊…地、地震嗎?」她儘力把持住腳步。
但建築物震動得越加厲害,書櫃也開始遙遙欲墜。
角落裡那一櫃塞滿一九二零年代藏書的架子,一個重心不穩便向前垮了下來。
這麼狹窄的房間裡,書櫃們是一架一架緊密地排列著,不難想像即便只倒了一座後的骨牌效應會有多可怕。
陽子急著往門邊躲。
原本應該輕輕一拉就能打開的門,卻變得使勁所有力氣仍怎著都扳不出一點縫隙。
「誰…誰快來救救我呀!」她對門外哭喊求救。
眼見背後的書櫃馬上就要壓上自己,陽子瑟縮在角落,然而除了本能地以雙手護著額前外,她什麼也做不到。
「救…救命啊!!」將雙眼緊緊扣上,眉頭鎖成個死結。
但這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
將近十層疊在一塊兒的書櫃,連同書本一起向著陽子傾倒,重重壓了下來。
眼前一片黑暗。
「哇啊!」
周遭一陣巨大的重物碰撞的聲響震耳欲聾。陽子覺得世界像在翻滾般毫不留情地整個傾倒。
背脊突來地痛處讓她猜測自己可能撞上牆壁了。
好一會兒,天搖地動才終於平息。
內心被恐懼佔據的她全身冷汗,不斷喘著大氣,兩腳無力地靠著牆,另外…
身前似乎有什麼溫暖的東西給她撐著,意識混濁的陽子根本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便將整個人的重心託付給對方。
我會不會…已經死了?
但除了背部有些痛之外,其餘都感覺正常呀…
先前緊扣的眼皮,因為瞳孔鬆弛怕光,而只能一點一點緩緩撐開。
眼前的…是個人哪!
「小…小松老師?」她驚訝問道。
「陽子,妳在這裡幹什麼啊?搞成這副德性…」護著(其實就是抱著)陽子的尚隆抬首望望門內全倒的書櫃。
「要不是我及時把妳拉出來,妳現在已經在那堆架子底下變成肉醬了。」
陽子也順著尚隆回頭看看。
他們在門外,緊臨著門邊。尚隆將陽子壓在牆上。
所以背才會有衝撞的痛處呀…陽子想。
圖書室裡像個大垃圾箱,書本撒了滿地,原本就已經破爛不堪的頁面全飛散開了,分不清誰是誰。
無法估計其重量的櫃子成骨牌狀傾斜地倒在門邊,讓建築物的力氣支撐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尚隆問。
「我…我想來找點資料,沒想到突然的大地震把那些書架都搖倒了。當我想逃出來時,卻又發現門打不開…幸好是老師及時救我出來…真的很謝謝您。」陽子說著行了個禮。
但對方卻神色凝重,眼中流露出極不安的味道。
「陽子…剛才並沒有發生任何地震呀…」
「咦?」
「沒…沒有?可、可是我明明…」陽子一陣錯愕。
「我並不是不相信妳,光看藏書室裡的情況也不難得知剛才的搖晃有多劇烈。」尚隆帶著苦笑的愁容拍拍陽子的頭道。這讓陽子安心許多──起碼對方相信自己。
她回頭瞧瞧室內,那片凌亂真是慘不忍睹:「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兩者沉默了一會兒,都猜著對方大概在沉思,事實上大家腦中盡是無進空白。罷,活在常世的人們的確不應該能理解諸如此類奇異的怪現象吧。
「唉,」最後仍是尚隆打破僵局:「妳就先別煩這些了,快回去上課吧。鐘聲似乎已經打響了。」
當下陽子才恍然意識到熟悉的鐘聲結尾之音。「糟糕了!是英文課!」英文老師 嵩本 是全校最苛刻的老師之一,尤其喜歡抓緊『班長』的把柄。陽子就常常被其刁難得無路可退。
尚隆雖然對那位老師不熟,但其嚴厲大家都略有耳聞。他笑了笑:「那妳快去吧,這邊留給我處理就行了。」
「啊…」陽子頓了:「老師您一個人有辦法嗎?」
「沒問題的,我也可以找人幫忙呀!我的人緣還不算差吧!」就是這種風流率性的態度,才能讓陽子面對事事都嚴格拘謹的個性稍微放鬆。
「那就拜託老師了,」她起身行個鞠躬禮:「失禮了,我先走了。」
尚隆面帶微笑地目送陽子離去,直到她隱沒在圖書館數不盡的書林中。
隨後,他收起了笑容…扶著牆壁、背靠藏書室的拉門,凝望著裡頭如廢墟的場景。
這絕不是一般人所能造成的現象。
「唉…難得回蓬萊度個暑假也得碰上麻煩事…」尚隆把雙手背道腦後:「這種時候…我優秀的台輔呀,你在那兒呢?哈哈~大概瘋狂地在四處尋找我這個落跑的君王吧!」他露出一臉得意。
「得趕快來整理囉!」
* * *
陽子匆忙離開藏書室,在林立的書櫃間穿梭。
「啊,」剛轉出最後一層書架時,她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廣瀨老師…」
廣瀨正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午睡。雖然…基本上圖書館是被規定不准在裡面睡覺的。
陽子稍微走近點看,便輕易地發現,老師睡夢中的神情並不安寧。蹙眉汗顏,口中含著模糊的夢話。
沒來由地,陽子對眼前這位平時和善好相處的老師突然感到極排斥。她不喜歡這樣的氣氛,讓人想起高里。
況且她也必須盡速回到教室,便很快地離去了。
然而就在陽子消失於圖書館大門後之時,廣瀨的影子起了變化…
「叩、叩…」的兩聲敲門聲在無人的走廊間迴盪,每一聲都彷彿能刺進骨髓般尖銳。
「報告。」陽子拉開門,英文老師那張刻薄的臉面順時映入眼簾。
班上燃起一陣喧譁。
「哦?中島同學?我還以為妳不想上我的課,不想回教室了呢。」嵩本 的視線停在手中的課本上,完全沒有瞄一眼陽子的意思。
「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關係,我這個人好說話,不會計較這十分鐘又二十一秒的。」老師看了手錶道:「妳就回位子吧。」
「…是。」受到這樣的諷刺,內心真是百般無奈。
她坐回座位上,從書包裡拿出課本。上次的作業──英文習作,大家的應該在課堂剛開始時就收走了吧。那麼自己那依舊乖乖待在書包裡的這本該怎麼辦呢?陽子一邊想著,兩手自動將課本翻至正在進行的頁數。
「對了,中島同學,」老師面著黑板寫字,卻突然對背後殺出一句話:「妳的位置在這麼後面,大概會看不清楚黑板吧?」她轉過身:「嗯?」
「啊…是、是的…」陽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填不滿被掏空的心,便從椅子上起身。
想讓我罰站,明講不就得了?何苦這樣拐彎抹角的…
嵩本 滿意地點了頭:「上課要專心一點噢。」
台下的同學們都在竊笑。
陽子被孤立了。而現在她的確是「孤立」著。
『很少有上課遲到的模範生呢。』
『而且今天早上也差點兒遲到了不是嗎?』
『嘻嘻…』
女生們竊竊地談論。
陽子拼命在內心中掩住耳朵,壓根不想聽見這些聲音。但另一個討厭的聲音卻因此而升起。
『嘿嘿嘿…嘻嘻…看吧看吧,你果然沒有資格作為一個模範生!』
牠長得猿模猿樣,嗓音尖銳刺耳。
「是誰?」
『以前還能裝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哪,現在呢?可不只是內心邪惡囉!』
「你是誰?」
『妳討厭自己的父母、討厭老師、討厭同學,』
人猿在陽子心中狹隘的卻無邊無際的空間中跳耀:『這樣的妳還做什麼裝模作樣呢?』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盡力配合大家……」
『只想得到讚美!』
「我…」
『無法反駁了吧?嘻嘻嘻嘻……』
手腕突然一震,被緊緊扣住的觸感。
猛然徵開雙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將眼皮闔上。
「中島同學,妳是站著睡覺,還嫌吵嗎?」嵩本銳利的視線直直刺入陽子的靈魂之窗。
都兩年了,這還是頭一遭被英文老師正眼直瞪。額上不免沁出冷汗。
「我不是的…」
「那妳這樣的動作是在表達某種深奧的藝術囉?」
動作…?
被 嵩本 的話語提醒,她才又驚訝地發現自己兩手已經緊摀著耳朵。老師抓住的,正是摀著耳的左手腕。陽子急忙將手鬆開,但卻想不出任何辯白的詞句。
「算了算了,我這個人寬宏大量,不會在意妳暗諷老師不懂藝術的。」嵩本走回講台
「不如這樣吧,為彌補妳今天沒聽見的課程內容…妳就把莎士比亞全集抄一遍好了。當然,是原文版的。」
當 嵩本 放下手中課本於講桌上的同時,下課鐘聲也響起了。
「明天一早我到學校時,就想看到它擺在我桌上。」語罷便離開了教室。
『怎麼可能在一個晚上內寫完?』
『當然不可能呀。』
『嘻嘻…這下可有好戲囉!』
陽子只得既錯愕又無奈地坐回冰冷的椅子上,準備迎接下一堂接踵而來的課程。
2004/10/24
By 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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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國家嗎?我給你一個吧。
但是你將再也不能回到這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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