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蟄部〈乘鵬之翼‧拂曉之虹〉章之三(2)
「六太,你對代鳳此人可具印象?」
低沉話聲一啟,把六太重新拉回現實。
少年望向桌几對岸的男子,對方正從冰壺中傾倒梅茶欲飲,惹來少年失笑。原來、原來…
…叫他喝玄酒還是太過為難了啊。
一陣笑意上竄,少年道。
「我記得嘛……他在北方國家一直都是位極具爭議性的人物。原本是柳國人,好像是因為
犯錯所以被斥逐出境,輾轉至恭,進宮任職。代鳳這個名字是先代供王給的,似乎在給
他這個名字時,也一舉給予他現在的地位。」
活久的益處也許也有──各國要事要臣皆可略知一二。
「──我曾參加先代供王的登基典禮,距今八十七年前。」
利廣再度開口。
「那是場難忘的登基典禮,令人印象深刻。」
六太取梨輕咬,身子因專心傾聽而微微前傾。
拖了兩年才舉行的登基典禮上,有名位階不高的將軍抱著數具屍體一路從皋門走至廣場前
殿,走到所有恭民之前,停住,與王面對面。
他手中緊抱的屍形小巧,似是稚童,其中幾具焦爛,剩下者因氣候炎熱腐朽,惡臭難當,
蛆蟲滋長,糜肉滲出的屍水淋濕了他的朝服,蟲爬竄其身,但男子既不揮趕也不面露任何
嫌惡。
他立於一身白色禮服的王的面前,沉默著。
在場者皆為此景所駭,廣場死寂無聲。
拖了兩年才登基,男子手中抱著的是──拖延的結果。
正當大家為了這位敢死的將軍擔駭時,王脫下身上的白端罩,覆在男子身上。
──然後在大家的驚呼中把男子手中抱著的屍體接了過來,緊捧著。
「時間晚了,我無話辯駁。」
屍水將白禮服濡成腐醬色,腥濁汁液落如血泣。
「但你能不能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得及愛這片土地的人民?」
蛆沿著王淨白的指隙爬覆,眼神毫無隱匿的望著眼前被自己覆上白端罩的男子。
「如果還願意輔佐我這樣子的王,不知你是否願意收下『代鳳』這個名?」
劉,斧鉞之器,鋒匕驃悍。
柳的他當下對這位恭王長跪。
「代鳳對先王的跪伏不僅只代表著他難馴的珍貴,更代表著一種跨越了國籍的,對人民的
關懷尊重與真正的慈悲。所以這場登極典禮讓你記這麼久,不過絕巧的是你又見證了恭
王的登極,而失蹤多年的代鳳也在登基典禮回來,只能說你和恭真的是有緣分。只不過
這次情況與上回不同,代鳳沒有任何動作,也無意履行君臣之禮,因現任供王尚未取得
他的認同。」
六太講述自己接收到的訊息,邊抬眼瞅著利廣,續道。
「……你在擔憂代鳳這個人的作用吧,我猜。」
不尚武、民性亦不勇猛的恭,對代鳳的鐵血忠直是大有好感的。
恭之地理環境除可利用的廣袤鬱林外,土壤川流幾乎比柳要貧脊,加上位處背山,飽受彤
風之害,秋過蘋風冬具風,歷來總與苦難糾纏不清。但苦難卻因此啟動了恭民生命最本初
、最富抗爭活力的原始基因,經過世世代代的沉澱,迤邐為一種專有的地域性格。
壽命普遍不長,及時行樂是這裡人們常見的生命表達方式,國內少資源,便藉由貿易不斷
向外汲取,商業制度大備。故與其大相逕庭、剽如鷹隼的代鳳能為眾人稱道正是他身上有
著身段柔軟的恭民所沒有的──視死無物,直言無隱。
代鳳嚴行軍法,賞罰涇渭分明;他戰時冷靜果決,害民的伐令誓死不從。尋常時刻能與軍
共飲共食,雖貴為主將卻依然能同下屬一塊浴血奮戰,戰後親自埋葬被殺戮的恭民,承受
所有罵名。
儘管代鳳態度上的冰冷來自更多滄桑所凝彙,但他依舊為人崇敬。他不像一般朝臣明哲保
身,見亂則隱居鄉野,代鳳力挽狂瀾的魄力廣為人知,這也得歸功於本人氣息的懾人霸悍
,「代鳳」之名,其來有自。
但他在數代先朝的敢言敢為卻帶來了許多隱蔽的問題,先代為最。
被王直接賜字並無大不了,但接續給予的特權便衍生出許多枝節。
代鳳被賜予了在朝議上可不用敬稱的特權,甚至被王授權可調度恭州國全部兵力,相傳的
「代鳳」之意即是──代理君主,命令幾乎視同鳳詔,唯天子詔書能稱之鳳詔。
而經賜字,代鳳所下達的命令更是名副其實的「鳳詔」了。
任朝官者一開始都能夠在其職責界線內自持,但當他們為了任何原因開始越界時,界線便
會開始模糊不明,而模糊久了,界線便隨之消失。
人有其身分義務,既任官,便有其職權規範。代鳳一生代表著為民而與王權直接衝撞的激
烈,但當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抗爭至終,可曾驚覺自己早已越界?
他的敢直讓王予其特權,肯定其正義。但特權一開,人欲爭之,即使能夠暫持幾十年的平
穩,那也是鉤心鬥角勢力間的均等,一旦某方崩塌,局勢必定變亂紛乘。
靈王崩禦前一年,霜楓宮曾發生規模駭人的大屠殺。
原因不詳,只知某天有恭民發現從雲海之下至路門由一具又一具的屍體鋪排,堆在路門幾
乎與朝堂齊高的屍體因燃燒而散發出沖天的火光,燒了五個日月天,恭境的妖魔便傾巢而
出。
先代恭史的最後一筆,便是這樁震驚鄰近國而聞名一時的「宸極失御」事件,是各國存在
以來所發生、規模最大的喋血事件,而承接這個血洗王朝的,是創世以來年紀最輕的君主
,芳齡僅只十二。
經過「宸極失御」事件,不僅各國對恭的評價驟減、貿易因此大受影響,連帶慘掃恭國商
人生計,就連恭民也一概不提這禁忌般的四字,幾乎完全失去了對王的信任。
恭之新主的確是把一個從人民血裡頭打撈出來的國家揹在身上,無論先代的屠殺跟她有無
關係,但數以萬計的恭民、宮僕死盡是鐵血般的事實,對於這一點,她責無旁貸。
「先王留下『宸極失御』的喋血事件,留下一堆各懷鬼胎的朝臣,留下一個麻煩的代鳳…
…我只能說這個王實在死得很不乾不淨,沒把自己那個朝代弄出來的東西帶走,禍害新
王。不過每代新朝都是這樣啊!幫前面的人收爛攤子,然後失道時又製造出新一批爛攤
子給後面的人收──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六太毫不留情的批評著,利廣聽之啞笑。
「我真認為你在雁實在可惜,要不要到奏來做事?」
不必多言,對方便知自己想要說些什麼。
利廣笑了,和六太相處實在愉快。
「卓朗君著實抬舉了,我呢,督促敝國那見不得人的昏君剛好,去奏自取其辱這般事諒我
不敢為,光是和奏官站在一起就被比到天邊去了,您實在多心,想太多、想太多了。」
六太搖搖手指,大方拒絕。
「我以為奏會把工資算得很清楚,不會把好幾份不同性質的工作同時叫一個人做盡,污他
好幾份工資。」
利廣同情的笑了笑,隱約露出算記的眸光,只可惜眼前的少年臺輔全然不識,單純得緊。
果不其然,此話深深刺中了六太的痛腳。
「對!我要抗議!!」
六太一臉少見的激動,按捺不住地破口大罵。
「大雁律明定使節由春官宗府任選……根本與宰輔無關!我可是州侯,天天批公文就快要
沒時間了,偏偏我認真時沒人瞧見偷懶的時候倒是屢被逮個正著……我說,關弓之所以
昌盛哪裡是那個昏君的功勞?州務誰在批?整治是誰在下達指令?──渾帳,看我偷懶
就說我閒,乾脆出使他國,這是什麼見鬼的道理?」
諒他是愛玩,但絕不怠忽責任。這些人在他偷閒時才會出現──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是被他
們耍著玩,好有藉口叫他做東做西,做牛做馬去!
「出使也就算了!我要穿的禮服居然被那昏君指定重做,本以為他大發慈悲要放我一馬,
沒想到他是覺得宮女服飾礙手礙腳覺得要重做,既然我那麼閒就順便去當模本反正我身
材瘦小沒什麼差,該死的針工局居然也陪那昏君瞎起鬨,內織染局立刻差人拿堆布料在
我身上比畫──我得很認真的說,衣模樣本一向是兩局的份內事,玄英宮的人是全死光
了不成?衣模哪輪得到我?開什麼玩笑啊!!」
六太的火氣一時之間熄不下來,利廣安撫性的倒了杯梅茶給他潤潤喉,溫熱的──讓少年
飲下後繼續開罵。
「出使虧了我一份工資、當模本又虧了……算算,我當州侯也從來沒拿過薪俸,哪國宰輔
這麼命賤?天生賤骨頭喔?!我堅決抗議!那昏君藐視人權!!不上道的!!!」
顯然六太對朝服樣式從無關注過。他著服規格與材質之最上乘,光一小片繡線精工就可抵
一夫土地稅收,延麒對事理解析相當銳利,但對他人心意的解讀卻是不折不扣的愚鈍。這
樣的用心已是延王所能投注的最大保護,顯然六太渾然不覺。
利廣輕嘆。
兩人此時身處霜楓宮極北的宮苑──北宮。
北宮主殿‧水泠殿位於整座皇宮極北,只有南面與主宮闕相連,東西北皆為聳天山壁。名
為太延池的湖泊深幽闃寂,將北宮與其他宮城完全隔離開來,北面山則被鑿出一道約兩人
寬的岩隙,山澗由此隙向下奔騰,形成一道氣凌霄漢的飛瀑,山景內外全然不同。
這座佔地廣袤的宮苑幾乎建於水上,以致青島上的闕閣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不真切。鬱林
古木吞噬天色,將此宮層層包圍,滴水不漏,唯一連接北宮對外的交通幹道僅是條終日照
不到陽光的幽俓,在在加深其不可侵犯之神秘感,故恭並無看重水泠殿,因此,這座極北
的宮院拋離塵世已幾近百年。
另一點招致水泠殿被遺棄的原因則是,因北宮地勢屬全霜楓宮最低,夏有驟雨,整座宮闕
會全部沒至水面下,僅青島闕閣可用。雖無人理解為何如此設計但卻也無人主張拆除,因
霜楓宮之宮院已然多到使用尚餘,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花心思去注意到使用率極低的北宮。
聽大僕頑丘言,供王入主後立刻注意到這座北宮,親自巡視宮殿地理一周後便將北宮改為
仁重殿,原仁重殿只作臺輔處理政務時的小憩處所,這件事只有幾個人知道,她亦明令所
有奏摺一律直達她辦公主殿,不得私經臺輔。只是時至開國之初著實太忙,供麒截至目前
都尚未有機會進駐北宮。
六太還聽利廣說,水泠殿的建材是戴國出產的瑿。
琥珀最貴者名瑿,紅而微帶黑,晝見則黑,燈火下則呈艷紅。
故利廣對於此殿一直持以高度興趣。霜楓宮晝見已然美得幾近詭譎,但入夜點燈後的水泠
殿才真正堪稱一絕,只是恭似乎從來不知其宮之奧妙,倘若知曉,這裡應該會拿來當作宴
客的最佳處所,亦會成為訪客最想一住的宮闕才是。不過當六太知道理由後曾毫不客氣地
評道:只有像你和尚隆這種不正常又異於常人的傢伙才會這樣想。
罵也罵夠了,要休息也休息夠了。絕塵宮闕引神思游走,六太直到看及利廣,才想起討論
議題未完。
「恭國知名的『荊鳳岐玥』中指的『荊鳳』是代鳳,那另一位呢?我記得他是恭的塚宰,
有個好記的名字叫少岐,不過不是今天看到的那一位。」
六太將梨芯放回銀盤中,隨即挑起另一個繼續啃咬。
諸國皆具治世最長之王朝,國民會對該朝產生緬懷,進而將該代事蹟口耳相傳。舉例而言
,鄰國慶國最知名的便是治事逾三百年之國君‧懷王,由慶民流傳「懷達」一詞便可看出
端倪。若換作恭,民間則傳有位同樣治事逾三百之王,其諡為「華」。
恭州國先王‧靈王在位的六十三年雖無歷時破百,卻已是恭近百年歷史中唯一長而穩定的
王朝,比照數代一連出現十幾位治事不出五年的君王,靈王無疑是治事較長的一位國主。
而靈王朝代之所以能持續這麼久,就一定得提到該代──甚至該說已經歷了好幾代──兩
位相當知名的重臣。國家中若恰恰出現兩位引領該國且舉足輕重的人物,一般稱之「合璧
連珠」。古代天文學中意指在某個特定時刻太陽初昇而月亮未落如雙璧、眾星排列如串珠
的景象,所以又可將這樣的人物稱之「雙璧」。
但戴已用此名詞讚其享譽十二國之二將軍,於是恭民便直取己國二臣封號與名字專為名詞
,以示對二人之推崇愛戴。尤恭長期易主,一向是臣民傳說多於王,而先代最具知名度的
人物便是柳國的代鳳與負責主持朝議的塚宰,人稱「荊鳳岐玥」。
「少岐生死未卜,死亡機率很大,他也是被靈王賜氏的一位。」
荊鳳岐玥在恭的掌權幾乎可說是太過而讓人不敢想像──掌握全部兵權的代鳳與主持朝議
且一言便能號令百官的少岐,若此二人別有貳心聯手政變,王可說是死無葬身之地,全無
反擊的可能。
「我佩服靈王居然開了這兩個特權且王朝還能持久,只能說他找對人,實在讓我啞口無言
,而且最後這兩位忠臣居然反被王所害,下場不是很好……尤其是少岐,他的氏在我們
別國角度來看可能會覺得很好笑,因龍代表不祥,而先代供王竟還敢用其賜氏為『龔』
,與『恭』同音,我只能說各國因不同地理環境衍生出的差距性實在太大。」
六太聳肩,不覺將焦點轉移到了另一話題上。
相傳常世初有龍,名曰應龍。
有翼,興雲致雨,以尾畫地而成江河,與騾鮫同潛,魚黿憚之。
因憫赤地之涸,降驟霖。勢悍,是以生靈塗地,死絕罔極,屍靈遍野,或斥蓁莽,或隕郊
野,伏尸磊砢,流血漂鹵。天帝怒,遂剟其膂翼,棄之黃海,未幾竭絕而亡。
「即使傳說最後應龍被丟在黃海活活曬死,但恭的百姓仍然將祂的傳說保留下來並供為神
祇,因恭有厲旱,所以百姓們便希望能有應龍嘉祐,故恭民將新王以龍譬之,因王即位
天會降霖,不過諷刺的是供王在位總是不久,也很應合應龍的傳說──最後死於灼燒的
環境,彤風一來,霖大降,王便亡。」
利廣說完,六太馬上露出理解的神情。
「恭的重寶就像是上蒼憐憫般,特遺留給恭的降雨神器,使用者要付出相當代價,若發動
失敗,王朝就倒了──有這樣的重寶該說是恩寵還是毒害已不得而知,也許恭並不需要
藉著重寶就能延續下去也不一定。」
利廣這麼說完的同時,六太馬上做乖巧狀的舉手發言。
「我覺得這代供王會是那種很不理睬重寶的人,她寧可自求生路也不會想借由發動重寶去
解決旱災問題,我說的對不對?我有說對吧?那女孩看起來就是那樣的人啊!遇到難題
會自己想辦法,等到用盡所有辦法真的是不行了再去外求。就因為她是這樣的人,所以
會是你援手出那麼重的原因,她可能把恭帶向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風貌,這回,我還是覺
得自己沒有說錯,對吧?」
六太泛出自信明快的笑容,等著對方回應。
「有沒有人說你聰明得像有神上身?」
利廣笑了,即使被說中心思也無露出惱意。
反倒是六太聽到他的話,嚷嚷著「你才是有神上身吧?怎麼連這種事也能說得那麼準?騙
麒麟啊」之類的,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啊……如果少岐還在世的話,他可能可以和我們相處得很好耶!真是可惜了,據說
他脾氣非常的好,很會逗人發笑,年齡非常的年少,我倒希望朝官都是這種人,這樣相
處起來才愉快嘛!老是恭恭敬敬嚴嚴肅肅的會讓我渾身不對勁……不過也沒有差啦,有
利廣陪我來恭就已經是上天仁慈,奢求太多必遭天譴,我會知足的。」
六太連連點頭稱是。利廣微訝,驚訝對方竟還記得被帶出的話題。
「我記得你不喜歡談政治的。」
利廣又甄了杯茶給對方,六太大方的接過飲下,笑道。
「可你擔心嘛,這混亂的國家。」
──原因可以這麼簡單,就因為他擔心?
「你別露出那種讓我看了會彆扭的表情──真的!我是心甘情願談的,你只要叫供王拿出
凍糕來請我,相信我絕對更甘之如飴。」
利廣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不過看到六太手足失措的模樣,想必一定很感性。
且為了不要加重利廣的內疚感,六太把自己說得極其容易打發,雖事實上是如此,但對這
份用心,說不動容,是假的。
「其實我正考慮要不要和供王在登極典禮感激你般,向你長揖。」
利廣認真說著,六太馬上露出了惶恐慌張的表情。
「拜託啊我還不想折壽!我還想好好的活下去,別這樣吧?」
見到意料中的反應,利廣突然大笑。
六太實在是很單純,活了四百年根本沒學乖。
直到利廣爆笑出聲,六太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這是延麒六太最為敏感的時期。因他在己國就是被耍才會被迫出使,如果再火上加油,少
年的反應也許會是──
「可惡的利廣,尚隆的孽黨受死吧──!!!」
沒料到六太會撲過來,利廣真錯愕了。
如果說措不及防就是形容現在這種狀況,利廣覺得他只能認栽。
因自己來不及防備,故六太撲來,讓他們兩個雙雙因衝擊過猛而向欄杆外跌去。
如果說自作虐不可活就是專指自己這般愚行,六太發誓自己有讓人神共憤的優秀資質。
因他相信利廣一定會煞住他,故他不顧一切的撲過去要撂倒對方,沒有料想要是利廣接
不住的話,他們可能會,呃──掉進湖裡。
慘叫聲響起,四周哀悼似的寂靜。
恰巧這幕景象讓划船而來的頑丘等人撞見,朱衡只能撫額長嘆,開始盤算該向奏賠禮多少
,因奏南國宗王之子被雁州國延宰輔給加害了。
顯然當時的他們都忘了該去救人這般基本常識。返國後當尚隆知道這件事時,不可抑制地
誇六太果然不負「馬鹿」之名,又以蓬萊語特別認真的唸了「馬鹿」二字,以示強調。
但那都是事後了。
──再也不敢了。
此時延麒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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