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玕瑯之音˙蝕月之日影　終章

看板Juuni-Kokki作者yuei222 (布魯貝瑞的月)時間20年前 (2005/10/06 23:54)推噓9(9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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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　結果‧而後千年「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在這種時候道歉？混帳……」於驚愕過後，有著蒼藍色眼瞳的戴國偽王憤怒的緊抓住敵人的領口－－自己即使選擇死亡也希望他活著的那人，竟然這樣拿他的性命作賭注？在最初的最初自己是下了多大的覺悟－－即使如此違背對母親的承諾 ──但那人竟然……！「因為我需要你，需要你成為足以威脅我的存在。」彷彿毫無所感，驍宗抽出沒入自己身軀直至劍柄的湛露，無愧而堅定的直視阿選彷彿掩映著蒼藍火焰湖水的瞳孔，承認其是狂而自我主義、不顧慮他人想法的。他亦下了場豪賭，用同樣身為寶重的名為「湛露」的非戰之劍。雖和慶東的水禺刀齊名，然這把極北之國的名劍卻與水禺刀有著決定性的不同：水禺刀驗主心而生幻象，因此使用者如心不靜而志不堅，則易生心魔；但湛露卻相反的是應主心以成劍，無念無願則連紙也無法斬斷。以某種意義而言，湛露是最強之劍，然同時卻也是最弱之劍。阿選如真想置他於死地，哪怕僅是區區一個念頭，就算他揮寒玉來抵擋，湛露亦會斬斷一切阻礙置他於死；然相反的，正因阿選沒有這般的想法，即便劍刺穿他的胸膛，他也不會受到半點傷害。一切只為找回過去的狂氣和驕傲…… 而湛露也如他所期望般，真實的反映他總是為人所看不清的親人……他的真心…… 本來，還想要是賭輸了，賠上阿選所成就的一條命也未嘗不可，結果……他卻比自己所能揣度的還要來得傻…… 「我需要你。」過去的禁軍右軍將軍再次聽見自己的兄長如此道，伸手遞出一張已撕裂一半的書信到他湛藍的瞳孔之前，沒有一絲猶豫的動作坦然而無畏。撕裂了一半的信紙其書寫人是過去黑髮的冢宰，那與密長詳盡羅列著所有叛臣罪狀的另一半同樣大小的紙面僅寥寥數字：「一切的起因在臣，然決定了一切的是您；您只是輸給了您自己本身……不過如此而已。」是的，挑起了一切不信任猜忌等負面思和謠言的是過去他黑髮的冢宰，然…… 人何時會變強？自是有所挑戰之時，不論是前去挑戰抑或被挑戰。曾經，他是如此喜悅於眼前之人的挑戰，因為阿選，他一路由禁軍可有可無的小將攀登至和玉座僅差一線的武人的巔峰，驕傲於那樣的生活方式……直到他成王。他成王的理由是因他的狂氣，而阿選豈是那樣做事不謹慎周詳之人？如他眼前之人要謀反，他怕是會於最後一刻方知曉……一切都是藉口罷了，他恐懼的藉口！因此順水推舟藉著他人捏造的謠言斬除造成自己恐懼的根源，拋棄自己曾引以為傲的生存方式，遺忘了他的狂氣，反跌入最大的陷阱。「為什麼？」「就是這麼一回事！」陡地劍風一掃，等到阿選發覺驍宗的目的時已來不及，一縷赤紅的溫熱自他的頰畔緩緩蜿蜒流下…… 「你在做什麼！！這樣會……咦？」難得動怒的，阿選一把推開驍宗，深怕由自己血中誕生的妖物傷了人，卻驚異的發覺…… 「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嗎？」鎮定自若而傲然的，戴國白髮的君王收劍回鞘：「懂嗎，丈……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戴國人都被矇騙了！打從天帝創世，胎中果根本從未誕生過任何妖魔與詛咒，你只是身為戴國寶重、身為國和王名為『嘲風』的鏡和影，因包括我在內的王和人民的心背離天道而映出我們的愚蠢……僅是如此而已！」「嘲風」是鏡子一般的妖魔，映照王的心，然而卻不僅如此……它同時也映照國家的心，具體言便是民意。現下的戴的荒廢，他是主因，卻又何嘗不是戴國眾人所造的果？從父親到驕王到曾逼死母親的戴國人民到他……他們帶給阿選、帶給「嘲風」絕望，而後又將絕望回歸給了自己…… 是的，僅是如此而已。光動，所以影動，影子僅是反映著光，光如不主動暴露弱點，又何需擔憂為影所吞噬？他不後悔斬除成就自己一切的親人只因其阻礙了自己的道路，然後悔將因自己心魔而導致的一切後果推卸給他人承擔。「──怎麼可能！？」自己並非妖魔而是寶重？驚愕的，阿選茫然注視前方，在感覺過往的自己有如戲台上的小丑般可笑時，卻又聆見自己的兄長冷酷卻又隱見一絲溫情的話語：「既然用湛露殺不了我，何不再信我一次？對什麼也失去的你而言這是無本生意不是嗎？」「……我讓戴國荒廢至此，朝裡國內恨不得我挫骨揚灰的人怕是滿坑滿谷，就算我相信又如何？」平靜的彷彿接受事已至此無法改變，自嘲的，過去的禁軍右軍將軍現在的偽王唇角輕揚自嘲而悲苦的弧度。「那又如何？人是健忘的生物，百年已足夠讓下界的人遺忘『丈阿選』這個名字──而我的王朝絕不會僅有百年！就算不能，我亦會讓這個國家和百姓遺忘你曾經的作為！」轉首，彼此對視，戴國白髮的君王意氣昂揚的道，赤紅如融溶鋼鐵的眼傳達某種堅強而不容摧毀的意志熨貼著曾絕望而無法再深信任何事物的將軍的心…… 「這話我不會再說第二次：戴現下如此荒蕪並非你，而是我的過錯，僅會跟隨光的影子何錯之有？再來，『湛露』就交給你收著吧！那劍很適合你，無論是形貌、劍心抑或……用途。」背著身，俯視腳下因他曾經的錯誤而遍佈焚燒焦黑痕跡仍無法恢復的故鄉，毫不猶豫的，君王賜下那本該守護在重重宮闕中僅他可使用的、能斬除一切使用者欲斬除事物的寶重。不留一絲退路的話便只能往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賜劍的用意便在於此。「……」「丈，你要努力的成為威脅我的存在……因為如此我方能成為賢王。」橫空破雲的烈日下，戴國赤紅眼瞳的君王朗笑道，說著與過去立場相反卻相同狂傲的話語，彷彿他正注視著那樣的未來，彷彿那已然回不去的夢一般的日子重新來到眼前……平淡而堅定的連一絲猶豫也無的音調，彷彿其所談論的僅是午後往何處小憩的小事，不含一絲陰影。然那句話已不言而喻。他是被利用的……然那又如何？人……不正是必須由他人之處獲得或失去某些事物方能建立起除了陌生之外關係的生物？換言之便是彼此利用不是嗎……只是對方願意為自己所利用的、和自己願意為對方所利用的能否共通罷了…… 緊緊的，過去的禁軍右軍將軍握緊了手中與慶東水禺刀齊名的名劍，掌深深的烙上了紋飾。而在誰也不知曉原因的情況下，包圍了極北之國沿海的妖魔彷彿光照射下般消退的黑暗，消散的連一絲痕跡無了…… 我可以相信了嗎？這一次能夠到達永恆不被丟下，並且堅定不移？而後，彷彿奔流不停的潮水，歲月絲毫不停息的往前流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埋葬了多少生命卻又重生了多少靈魂的百年歲暮悄悄更迭…… ＊＊＊王在位，方有太平；而有太平，則方有盛世。百業逐漸興盛，宛如褪色山水的大地重上了色彩，高高的晴空不再存在將壓至地面的灰色厚重雲層，清澄如這極北之國王殿上所覆蓋的蒼色琉璃。田畦上，燦燦的金色穗浪夾雜著趕收最後莊稼的農人們收穫的笑臉，曾經只殘留區分地域崩散石垣的、原本里家存在的地方，重新架起了堅實足以度過寒冬的屋子，可容納一度遷徙到其餘十一國的百姓。這曾經冰封在彷彿永不停息的暴風雪中的極北之國，似乎正逐漸的走向人們所期望的繁盛國度。＊＊＊情，如牡丹香氣般沁人雋永而微帶苦意，不經意對上的一眼便注定令人沉淪。五十年讓這曾因他助瀾的一手傾向破敗的國家恢復繁盛，而後辭官，再五十年培養後進，最後一年他擴種了府第滿苑的白牡丹，用過往釀滿腔情意予那曾經的小小身影……於白牡丹綻得最盛、爭奪著最風華絕代地位的季節，戴過去淡雅的州侯如今的冢宰˙韵清走得安祥。彷彿那曾經的小小身影如過去在石府少時奔跑著，懷抱他倆皆最愛的牡丹穿過花叢，和白圭宮中成王後明顯自負矜傲、卻每每在見著他時流露孩童一般神情等待讚賞大步走來，自那世界的彼端原諒了他曾經將其推入絕望的怯諾，伸出手…… 「……老師您來得真慢。」說著微微埋怨的話語。那諡號為「驕」的，有著比誰都要來的高傲的自尊，卻又比任何人都要來的無法認同自己的，他曾經的小小男孩…… ＊＊＊同年春，攜著君王御賜的名劍，還有那當初與劍同時修補至幾近不留痕跡的琉璃般易碎的心，如寶鏡般反映國意王心的禁軍右軍將軍回到朝廷，由純粹的武人之職轉任夏官長大司馬。王之親屬所居住的長明殿中，為人視作黃海旅人守護者的男子受託帶來的珍珠花苗，種植在將軍所居住的院落。每日，有著澄澈琉璃色眼眸的英挺青年都會來到庭院，看輕籠薄光的院中，幼小的珍珠花苗迎風展綠，任過往如畫卷攤散眼前：那和母親˙揚羽一同的少時稀少甘美日子，因期望纏綿病榻的母親能達天壽而努力看顧著某株小小幼苗，然動機不純的好心，卻換來了…… 總是說不上什麼心情，過去的禁軍右軍將軍輕撫那幼小的新綠，唱起那有著滿月似眼睛的她曾經最愛的溫柔的歌；正因他也曾如此，方明白那股追逐著「相信」的痴傻所埋葬的決心。 ──原來在他自憐的同時，也正持著什麼也不知道的這般理由對那有著滿月似眼睛的人兒視而不見的傷害著。風過，珍珠花抖落一地雪花，彷彿回應似的佚散了一陣清脆的鈴響；雖然那是人所無法辯明的音調，卻非常溫暖…… 而後歲暮依舊折盡英雄、催老紅顏的不停奔流…… ＊＊＊令荒廢的極北之國重新興盛的歲月，同樣也令慶回復人民所期望的、許久以前達王時代的榮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懷念過去的「懷達」的詞語和對王身為女性的質疑消匿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對紅髮和青石瞳孔女王的認同。「其實女王也沒什麼不好嘛！」人們開始這麼說。「梧桐宮，開門！」戴˙重始四百四十二年，慶˙慎康四百三十五年冬，各國凌雲山上的王殿造訪了形貌矜貴啼聲高亢的百鳥之王停於金色的枕木上，垂落有著清晰眼紋的長形尾羽。「雁國二聲，延王退位！」慶東有著一雙彷彿薀著火焰湖水瞳孔的女王身軀一個失神，提袖的手陡地鬆了，下落寬大的朝服於硯上，潑染了花一般的黑墨痕跡。＊＊＊輕拭伴他走來過往五百年的歲月，將來亦會伴著他度過另一個五百年晨昏，那因雁國總是無謂笑著的賢王而得來的、名為「寒玉」的寶劍，戴國白髮的君王走向校武場的方向。雪中，劍光流爍，一陣劍舞，最終停於定定遙指向天的劍尖，爍爍生輝。以武結識，那麼便以武做終…… 而後以此作為開端，矜貴的百鳥之王此後陸續的造訪，雁之後是範，而後是恭，才亦然，最後…… ＊＊＊「白雉鳴啼，戴國二聲，泰王退位！」戴霸氣昂揚的君王也先一步前往魂魄所歸的蒿里之山。鳳高亢的啼叫仍殘酷的於耳中盤桓不去，東國雲端燦金色的流光滿溢流淌的王殿中，紅髮的女王與其紫藍色眼睛的台輔俯望整個景緻，不乏喟嘆。眾人中繼位時間最晚，因此她方必須睜睜的注視一切熟識之人逐一魂歸蒿里，期間三國的玉座皆空懸了不短的時日，而新王即位的時日尚短，獨留她一人於世間獨撐著四國會盟。「再來便是我們了呢……」靜靜的，慶國胎果的王說，青石的眸子於夕輝的映照下彷彿蓄著火焰的光，微笑：「你會一直跟著我對吧？慎思？不論任何地方……」「是的。」安慶十年，上與台輔承天命退位以善終，謚「瞻」。舉國發喪。上治世凡千年，開慶之堯年盛世，使海內斐然向風，終留甘棠之愛於民。 ──慶史赤書青筆揮毫，千年不過如此寥寥數字…… 然十二國間開始流傳的蓬山會盟的傳說，關於挺直背脊的昂首注視恐懼的英勇女王、承載著世人所難以想像驕傲的霸氣橫溢的白髮君主、高深莫測的睿智賢王、十二歲様貌卻果斷英明的女王，曾經作為凡人的人物成為了傳說於戲台上演，卻會不斷不斷的傳唱下去吧！＊＊＊漫山煙雨中，曾經的君王沒有多餘的裝飾，簡肅而莊嚴，安放於胸前的手即使於此刻依然緊握的彷彿至寶。極淡極淡的金色或星夜一般的黑和彷彿寶珠一般的眼於陵寢中的夜明珠光輝映出，那是她與他們的麒麟。而戴國赤紅眼瞳的君王其陵寢中更躺著另一副棺木…… 是的，我可以相信了，這一次能夠到達永恆不被丟下，並且堅定不移…… 光輕柔的灑落著大地，彷彿至高的主宰正微笑著牽引他心愛的通過考驗的孩子…… ﹙全文完﹚ -- 終於結束了。經過七月彷彿無止境的修羅場之後，某紫和小編我勉強生出了沒什麼質感的心思本，算是個紀念。親愛的作者大人接下來即將推出的最新作品是鋼鍊長篇《時之海的廢墟有鳥兒飛過》（叫它廢墟就好）（喂）小編的出本檢討報告已經出爐，對於心思有任何指教批評都歡迎回覆ˇ 最後感謝這段期間以來一直支持的各位，無論是否曾經於此留下足跡。<(_ _)> -- 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亂→http://www.wretch.cc/blog/yuei222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7.2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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