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塔之中之姬君-01

看板Juuni-Kokki作者g6u86 (赤樂惡人黨黨主席)時間19年前 (2006/02/09 22:36)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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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aith 才國夏天的雨總是下的又快又急。陰鬱的森林中，一抹灰黑色的人影在這樣陰暗的雨天托迤而行。那人一手貼著自己的腹部，一手撐著代為柺杖的長型樹幹，浸濕的深色衣服看不出上頭大片的紅色血跡。真是太大意了啊。微弱的嘆息聲自口中喃喃地發出，只是被突然磅地響起的雷聲輕易地掩蓋過去。【1】這一輩子鈴識得的文字只有自己的名字，而這唯一熟悉的文字也在這一百年後變成某種奇怪的圖案，此時正庛牙裂嘴地在她眼前得意地恥笑著自己的愚笨。 ──至少，看著那幾個日文大字的鈴是這麼想的。雙手無奈地撐著小小的臉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裡佈滿失望。看著桌上疊了一團高、皆寫著同樣文字的紙張，鈴大大地吐出一口氣，彷彿想藉由這口大氣將惱人的自卑和那些煩人的廢紙一起吹走似地。「鈴的字跡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這裡是才國宰輔的寢宮──宸殿，而一整天陪在身旁教導她的人，便是這位擁有甜美細嫩嗓音的采宰輔。洩氣地望向發言的人，鈴的嘴角感激性地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采台輔一頭亮金色的柔順長髮一如往常地流洩下她纖瘦的背脊，前額被燭光照耀著的瀏海稍微遮蓋住了那兩道淡金色的眉毛，讓她看起來比起十三、四歲的外表都還要更加無邪純潔。采麟一雙澄靜溫柔的暖紫色眼睛正微笑地望著她，使鈴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加入了誠摯，緩緩地放大開來。「啊啊，說的沒錯，至少這幾個字已經不會莫名其妙地合體變身成一個字了。」鈴吐吐舌頭，挖苦自己連著幾次的失敗。坐在她對面的采麟只是揚著一貫平和的微笑。「鈴為什麼突然要學習自己的名字？」想要讓自己的坐姿端莊一點，鈴挺直了背部。「因為陽子要我去金波宮幫忙，也順便和老師一起學習知識，所以我想……」她的眼神有些緊張地盯著茶杯邊緣。「我想，景王的朋友至少也要懂得怎麼寫自己的名字……」她搖了搖頭。「我不想讓陽子丟臉。所以在我能做的範圍內，我就必須努力才行。」「可是，鈴一直就很努力喔。」黑色大眼訝異地望著她，采麟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是的，鈴一直很努力──不管是在蓬萊還是這個世界，鈴不是都一直努力地想要生存下去嗎？」大腿上的雙手扭捏地握著，來回交纏。「只是苟延殘喘罷了……在梨耀大人的控制之下，我根本就沒有生活可言，也不算是真正的活著。」「所謂的活著，是能感受到週遭事物帶給自己的感覺與情緒。待在翠微君的身邊時，玲難道從來不覺得悲傷或是憤怒嗎？」采麟等著那位黑髮少女沉默地點了一下頭後，才繼續說道：「當我們對一切事情都放棄的時候，是不會再有任何感覺的。開心也好，憎恨也罷，都已經遙遠到無法再碰觸的地步……等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算是真正地死去。」是這樣嗎？鈴閉緊嘴巴，舌頭在口中繞著這句疑問打轉。當她一開始從虛海被救起在這個世界時，她曾經是多麼想著要回家，多麼慌忙地記住所有經過的房舍和道路；多麼希冀著下一秒出現的下一個人能夠聽懂她的話，能夠了解她有多麼無助與害怕。只是隨著收留她的朱旌去了一個又一個的國家，一個接一個的城市和村莊，鈴早在這陌生漫長的旅途中被失望壓的喘不過氣來，除了讓身體困難地呼吸以外，心頭已經不存在讓它跳動的理由。然後梨耀就出現了。鄙視厭惡地看著哭倒在地、毫無尊嚴地磕頭跪拜著乞求她的自己，梨耀揚起笑容的唇瓣說出了“好吧”兩個字，開始了那名飛仙百年狩獵的遊戲。而那個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終於得救了。鈴煩躁地揉著太陽穴。照台輔大人說的，那個給予她錯誤希望的梨耀，難不成是讓她再一次活著的恩人嗎？所以那些被施以的虐待和痛苦，都是讓自己依然有感覺地活在這常世的因素嗎？「難道我還應該感激她嗎？」像是對待什麼噁心腐臭的食物一樣，鈴將這句話自嘴巴裡丟了出去。采麟偏著頭，耳垂上的圓形銀環輕輕轉動著。「與其說感激她……不如這麼說，鈴，不要恨她。」「……麒麟果然是非常慈悲的生物……」喃喃地念著，鈴先是專注地盯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後才說：「我並不恨梨耀大人……至少，現在的我一點也不恨她─ ─」啊，天花板的漆是橘紅色的呢。她漫不經心地想，跟清秀的頭髮一樣。「──想著自己的不幸完全是別人造成的，只是為了讓自己脫離責任而已……陽子因為對政治不了解而深感困擾，放過了應該整治懲罰的官員，連帶地犧牲了許多無辜的人們；祥瓊因為過去的無知而任由父親殘殺人民，被丟在里家後仍然執迷不悟地認為不遵守荒唐法律的人本來就該死，自己才是那個惡徒叛亂後的犧牲品；我則一直覺得當年由於收成不好被賣到別人家裡幫傭，結果卻來到了這個語言不通的世界是因為上天痛恨我，故意要折磨我……」鈴的話停頓了下來，她沉思般地喝了口茶。「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的人生。是否要因為外在不幸而讓自己也跟著痛苦地過活，本來就是需要由我們自己決定的事情。」她看向對面一直沉默地聆聽的采麟。「既然是自己的決定，就不能說自己完全沒有責任，不是嗎？」「的確是這樣。」這道應答的聲音滄桑低啞，並不屬於采麟嬌美稚氣的童音，而是一種足以安撫人心的理解和善。鈴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恭敬地朝不知何時就站在門外的采王深深地揖身作拱。原本按照禮節，鈴是應該雙膝跪地、額頭緊貼著地板行伏拜禮的，可是采王並不要她這麼做。 “年紀大的人需要仔細地看著對方的臉才能說話。”采王呵呵地笑著，親手將一開始使用伏拜禮的鈴優雅地扶起。當時那位老婦人手上的力道，強壯地讓鈴覺得不可思議。「采王陛下，我不知道……我沒察覺您站在門口，請原諒。」相對於鈴僵直地站著，采麟仍舊安穩地坐在椅子上。她只是轉過頭望著走向自己的君王，精緻典雅的柔美臉龐自然地綻開一抹依賴的微笑。黃姑溫柔清澈的眼睛與她的麒麟相視幾秒後，便將注意力放在那位蓬萊少女的身上。「我才需要道歉，希望沒有嚇到妳和台輔才好。」不會。采麟輕輕柔柔地回答，她的頭微微抬高地望著采王。「唔……我們，呃，我和台輔大人只是在聊天罷了……」鈴裝出不自然的哈哈笑聲。「介意也讓我加入嗎？」「不，當然不，請、請坐，采王陛下。」自從鈴回來才國、向采王及采台輔敘述了她這次前去慶國所有發生的事情後，采王便一直是這麼興致勃勃的樣子，每天總會要求她繼續談論在慶國的所見所聞。鈴也樂得服從命令。她想要讓更多人知道慶國君王是個怎樣的人，以及她究竟是如何在危難之際拋開王者的身分拯救了他們。「……已經聽聞景王的初敕了，真是個有趣的孩子。」黃姑輕啜著茶。「“在人前毅然地抬頭”是最基本的事情，能夠察覺這一點而不被過度膨脹的理想所迷惑──景王赤子的國家究竟會朝什麼道路發展呢？我一定得好好看著才是。」「因為……因為陽子自己也在尋找，尋找為王之道，尋找每個慶國人民理想中的國家。」鈴仔細斟酌著自己的用語。「我想陽子……是想要跟慶一起成長吧？她曾經問過我跟祥瓊，究竟什麼才是一個理想的好國家──」「那麼，鈴認為怎樣才是理想的國家呢？」問話的人是采麟。鈴楞了幾秒鐘，然後才語氣堅定地回答：「沒有那些依靠權勢暴力來欺壓弱者、外表披著人皮底下卻是醜陋腐爛的豺狼！」她情緒激動地來回走著。「沒有傷害別人的人、也沒有必須忍受傷害的人──一個讓所有人都有機會和權力得到幸福的國家。」采麟垂下了眼簾，遮蓋住眼瞳中一抹黯淡的憂鬱。「……每個人心中的幸福都不一樣，要讓所有人都幸福根本就不可能。」鈴停下腳步，愕然地注視著才國宰輔。她眨了幾次眼睛，又望向一臉思索的采王。「台輔大人這麼說真是奇怪……」她和這隻金色麒麟同樣稚氣黏膩的聲音充滿清晰的疑惑。「因為目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就不需要去做，不用努力嗎？不可能達成的事情，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當作我們放棄的藉口嗎？」「我想台輔的意思是，鈴，太過理想的目標會讓人看不清現實的道路。」黃姑語氣和緩地說：「無論再怎麼努力，現實狀況終究是無法勝過理想目標。」「所以我們才要一直不斷地努力下去，不就是這樣嗎？」這次換采王張著一雙驚訝的眼睛望著鈴。但她隨即發出笑聲，搖著手上的圓扇。「這麼努力……蓬萊的孩子，可是會很辛苦的喔。」采麟依然低著頭，肩膀上的燦金色長髮有幾絲覆蓋著嫩白臉頰，使人無法辨識她的表情。「是啊……這樣子真的很辛苦呢……」鈴同意地點著頭。「難怪這個世界的天帝只選出十二個人來做這麼辛苦的工作──」她朝采王微微揖身行禮。「不管是陽子還是采王陛下，妳們都辛苦了。」黃姑呵呵地笑著，臉上佈滿慈愛的神情。「明天妳就要動身回去慶國了，今晚請早點休息吧。」在鈴踏出宸殿大門時，采王關心的叮嚀悄悄地溫暖了那名黑髮少女的心頭。鈴朝黃姑和采麟慎重其事地道完謝，便回去自己的房間想要在最後一夜確認行李是否準備妥當。「那麼，台輔也請安歇吧。」黃姑緩緩地這麼說，沉穩地站起身。「主上──」采麟的聲音有些微弱，如同末日花朵般地微微顫抖著。「我──」她的話梗在喉中。但事實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說什麼，該說什麼。她已經選出了一位品性溫柔堅持、深黯治國之道的君王，可是這份強大的遺憾卻仍舊深植於心，難以消除。「理想這種事情，只有一個人是無法達成的。」黃姑輕聲說：「台輔不僅是人民倚求王實施仁道的象徵，也是王本身希冀自己勤政為民的另一半。妳是我的半身，平等地與我共享一切，這其中當然也包含著肩負國家安定的責任──妳懂得我的意思嗎，台輔？」采麟注視著她的王，等待接下來的指示。「我並不認為妳是需要保護的弱者，而是跟我共處同一地位的人。所以我不會特地將妳從國家必有的醜陋中拉開，我也不會阻止妳去了解支撐玉座的血腥與殘酷 ──妳，采麟搖籃，是才的另一位君王。」「主上──」采麟的眼睛睜的非常大，失去以往莊重高雅的樣子，卻更像無邪如玉的孩童。采王舉起手，示意她安靜地聽完。「麒麟總是有著一張美麗易碎的臉，一顆慈悲善良的心，因此給人需要保護的觀念。我並不知道其他的麒麟如何，但是我很確定台輔是個意志堅定又頑固的不像樣的女孩子，所以──」黃姑露出了笑容，伸手拂開采麟臉頰的髮絲。「所以，我很需要妳，也非常倚賴妳幫助我帶領才邁向理想的華胥之國。妳不是沒有責任的，台輔──」采王呵呵地笑著。「現在妳也要很辛苦地做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了。」詫異驚奇地搖著頭，采麟難得地發出愉悅輕盈的笑聲。雙手作拱，她將膝蓋彎曲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我會讓自己很辛苦很辛苦的，主上。」她咯咯地笑著，像極了一名剛從父母手中接過禮物的小孩子。她的主上伸手扶起她，那份力量令采麟感到十分心安。就像當年被砥尚抱在懷中眺望才國的感覺，充滿著希望與夢。不同的是，黃姑放在她臂上的手，在給予她支持的同時，也願意放手讓她成長。「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私底下時不用對我行伏拜禮。」采王的嘴角有著無奈的淺笑。采麟朝她的王露出靦腆的笑容。「請安歇，主上。」「妳也是，台輔，辛苦的早晨很快又會來臨的。」 -- 以黨主席身分申明：我愛陽子　我愛樂俊　我愛赤樂　我愛樂陽！愁眉苦臉為愛煩惱的小女人拒否　誤把懦弱當多慮的悲情半獸也拒否光大甜文主動的女性　光大溫柔絕不等於濫好人！今年唯一的宗旨目標確立──赤樂樂陽推進！赤樂惡人黨部萬歲！\*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編輯: g6u86 來自: 203.73.114.207 (02/12 1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