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塔之中之姬君-08

看板Juuni-Kokki作者 (赤樂惡人黨黨主席)時間19年前 (2006/02/10 11:23),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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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aith 【8】 每當看著透明雨水降下,陽子心中就會浮起一種奇妙的感覺,難以言喻。 或許是因為她人生中的每一個轉戾點,都發生在下雨的時候吧?當七歲的陽子 一如既往地被學校同學嘲笑自己像蕃茄一樣的頭髮,哭著一雙黑色泛紅的大眼 跑回家時,她的母親低聲地──像是害怕其他人在這樣的雷雨中聽到一樣── 告訴她奶奶已經去了天國,永遠也不能再抱著她說故事了。 當時小小的陽子心中掠過的情緒,既不是悲傷也不是懷念,而是可惜。她跟奶 奶並不是特別親密,而且奶奶的故事她也早就在書裡讀過──但是她的母親常 說她跟那位臉孔佈滿皺紋、眼眶深入在鼻樑兩側的老婦人年輕時長的很像。這 讓處在黑髮家人中、擁有怪異紅髮的陽子,感到一股莫名的歸屬感。 ──那一天是平成12年。 當陽子16歲時,班上轉來了一位叫做“杉本優香”的女孩。下午四點的東京都 葛勢區正下著一場綿綿春雨,陽子撐著雨傘走出校門時,看到班上幾個女同學 正三五成群地聚在門口的某個角落。她們團團包圍住一名短髮的纖細少女,大 聲嘲笑著那個少女陰沉的個性與畏縮的態度。 面無表情的少女只是露出更加無表情的樣子。她黑色的瞳孔如火焰般地燃燒著 ,就像暗夜業火,令一旁的陽子移不開視線。但她隨即抓緊雨傘握把,沉默地 低下了頭,裝做沒有看到杉本被欺負的場景匆匆地離開。 ──那一天是平成21年。 17歲,一名叫做“景麒”的金髮青年,焦急卻不失恭敬地跪在陽子的面前。他 粗率地丟給她一把劍,充滿不耐和命令的口吻令陽子只能照著他的話做──照 著他的話為了保護自己而砍殺那些他所引來的妖魔。 在跌入漩渦翻騰的東京灣前最後一秒,陽子的臉上佈滿害怕的淚水,混著霹哩 啪啦不斷落下的大雨,她突然發現原來雨夜時的月亮是如此妖艷美麗。 ──那一天是平成22年。中島陽子,一名普通平凡、成績中上的高中生,被東 京都警視廳歸檔在電腦中的失蹤人口。 然後陽子與半獸青年相遇。陽子討伐偽王舒榮。陽子讓一頭在日本時總是染黑 的頭髮恢復成原來的艷紅色,手握著鋒芒銳利、失控狂暴的妖刀,身下騎著凶 狠的野獸入主慶國的金波宮。 成王、成仙、成了殺人者。 那個時候的慶沒有王在玉座上,所以整年都是陰暗飄雨的氣候。連陽光也不想 照耀的慶東國──她,中島陽子,在那樣濕冷的雨中親手劃開了一名士兵的脖 子。 熾熱鮮血和著冰冷雨水拍打上她的臉頰,意外地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那一天是,赤樂元年。 「景王陛下,我們在那裡發現了五具屍體!」 轉頭面向將她從回憶中拉回來的才國士兵,陽子正要撫開額前濕黏瀏海的右手 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個她所殺的第一個人,過目即 忘的臉龐上睜著一雙如同遇上厲鬼般的恐懼眼神。 恐懼地望著自己的眼神。 景王那對閃著詭異光芒的翠綠色眼眸一瞬不離地盯著他,使得那名才國士兵的 雙腳忍不住微微地發抖著。這一輩子,他從沒見過那種如寒冰般凍人的翡耀色。 那位慶國君王的手先是蓋住自己的臉頰,然後等她放下手時,臉上表情已經回 復成士兵印象中平靜深沉的模樣。 「在哪裡?」淡然疏離的嗓音充滿嚴肅,讓那名紅髮的年輕少女感覺竟是如此 凜凜威風,高尚霸氣。 士兵帶領景王到森林中放置五具屍體的地點後,便藉故要與隊長討論事情而悄 悄地逃走了。 對這個現象,陽子只是露出一抹自嘲悲哀的苦笑。她甩了一下頭,讓髮上的水 滴灑在空中,也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 仔細地檢查眼前的屍首,不難發現他們生前的遭遇有多麼殘酷。但至少在死後 ,有人願意花時間整理他們的外表,讓他們都能留有一絲尊嚴地離開。 再一次為他們蓋上黑色布巾,陽子的眼神變得柔和欣慰了不少。 ﹝主上,找到妖魔的氣息了。﹞君王身邊的班渠,悄聲地這麼通知。 陽子了解地點一下頭,允許班渠現身。她坐上使令的背部朝後方大聲喊:「封 鎖整座森林,別讓任何人進入!」 等衛兵隊長轉過身時,只看到一頭火紅長髮在深綠色的森林中飛舞,以及一隻 茶色老虎有力強壯的後腳正迅速地奔跑向獵物。 ============================ 鈴在很小的時候曾問過母親,人死了之後會到哪裡去?她的母親當時只是露出 奇怪的表情,跟她說不要隨便把死掛在嘴上。 即使到現在鈴都不知道人死了會到哪裡去。可是,只要死前不是孤單一個人, 那麼大家應該都可以到一個極樂的死後世界吧? 所以──鈴堅定地抱著懷中柔軟的身體,鼻中聞進的是梨耀的溫暖氣息──所 以,她和梨耀大人,死後都能一起到極樂世界去。 然後她會介紹清秀讓梨耀大人認識。那個橘紅色頭髮的小男孩,一定會開朗地 說:“啊,好高的女人!不過很漂亮,我喜歡!” 然後梨耀大人會高高地挑起眉,感覺不耐地發出嘲諷的哼聲。但她那雙冰紫色 的眼睛裡一定充滿著毫不介懷的笑意,她就是這種人。 真是吃虧的個性啊。鈴這麼想,到那個時候她真的必須好好跟那位飛仙談談才 行。 窺窳的攻擊並沒有如預期般地撕裂自己的身體。鈴反而聽到一陣陣肉身與堅硬 鏽鐵撞擊的聲響,和像是某種東西快速移動時才會發出的颯颯風聲。 「──班渠,保護小鈴!」 那是一道威嚴卻清晰年輕的少女嗓音,鈴馬上便知道是屬於誰的。 啊,她低低地發出一聲嘆息。依然緊緊地抱著虛弱淌血的梨耀,鈴並沒有轉過 頭看向身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因為她知道只要那位紅髮綠眸的朋友在這裡,一 切事情都會變得更好的。 「……會沒事的,梨耀大人……」鈴的臉頰貼著梨耀的額頭,帶著嘶啞的稚氣 聲音溫柔地說:「……妳會沒事的……沒事的……」 梨耀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看著那手握長劍的身影在空中施展凜冽的劍法 ,將窺窳給節節逼遠她們,那位面色如紙的飛仙斷斷續續地回以同樣柔和的話 語。 「……祈禱還是……有可能應驗的……」 氣若游絲,她音調微弱地說完後,雙眼便沉重地緩緩闔上。梨耀允許自己放鬆 在這份暖和自由的黑暗中,耳內不斷回盪著那個黑色大眼裡盈滿水光的少女、 她哽咽悲痛的懇求。 ──沒事的……所以,不要離開我── 那麼就不要讓我走吧。梨耀這麼想,卻再也發不出聲。 注意到班渠已經安穩地守護在全身沾滿鮮血的朋友身旁,陽子終於可以專心地 與這頭赤色妖魔戰鬥。她的右手肌肉因為緊握住水禺刀而鼓漲繃緊,連自己也 沒有察覺到,那位於堅挺鼻樑下的優雅薄唇正揚起一抹無情嘲弄的笑。 敏捷地閃過窺窳從右方掃來的爪子,她提氣縱身一躍,以高速從上往下地用整 個人的力氣與重量砍下窺窳的人面臉孔。 妖魔痛苦的嘶吼尖銳地響著,夾雜在噴灑出血柱的流水聲中,聽起來可笑地像 是淹水之人的咕噥。 陽子一登落地,馬上將手中的水禺刀轉了個方向,劍身與刀柄彼此碰撞,清脆 地發出“鏘”的一聲。 微弱陽光由於這個角度,完整地在白亮劍面上印照出持劍者凶狠殺戮的綠色眼 睛,以及那不可思議地帶著愉悅享受般的微笑表情。 這種貨色──陽子故意不閃躲妖魔發狂的攻擊而選擇冒險地正面抵擋。感覺到 窺窳的強悍力量因為疼痛而更加猛烈,透過手中的水禺刀如火焰般地燃燒著她 的兩條手臂,彷彿正與自己蓄勢待發的炙熱身體互相呼應。 陽子低低地發出一種駭人冰冷的笑聲──這種貨色,也配跟她景王赤子對抗嗎? 她並無法描述現在心裡和身體的感覺,只知道這如此亢奮、近似高潮般的喜悅 ,只有在斬殺妖魔時才會出現。 斬殺同類的快感如同毒品般地令她上癮。 臉頰不經意地被劃出兩條傷痕。陽子往後退了幾步,這一次她改用雙手握住水 禺刀,該是給妖魔最後一擊的時候了。 她朝窺窳的方向奔跑上前,身上淡青色的長袍早已染上不知道是自己或妖魔的 血,使得上頭那隻茶色的斑紋老虎就像已經大快朵頤完了獵物般,浸浴在滿足 與鮮血中。 陽子高高地舉起長劍,正要割下窺窳的頭部時,一道強烈的紫光突然閃了一下 ,將她往後彈開了妖魔。 熟稔地在地上使用滾動的方式,她讓自己能在第一時間內馬上以蹲著的姿勢防 禦敵人。 窺窳的前方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站立著一名少年。 陽子不悅地瞇起眼睛,水禺刀反射出那名少年的模樣──身著綠色鱗片的皮甲 ,左肩上鑲著清澈芒光的玉石。一條自右肩開始沿至左邊肋下的五色披巾,透 過下雨時的七彩陽光照射,與玉石相互輝映出獨特耀眼的光彩。 那是一名擁有柔和五官與纖細線條的少年,看起來比鈴大概年長不了多少。陽 子這麼猜測。 「如果妳殺了窺窳,我會很傷腦筋的。」少年淡淡地說。他說話的速度緩慢, 感覺像是優雅的官宦子弟。 注意到窺窳此時竟然安靜地像小貓般待在少年的身後,陽子沉聲問:「你是誰 ?」 他維持著一張冷漠的表情。「你們都叫我“犬狼真君”。」 「……你就是犬狼真君?」一道微弱地像是在壓抑什麼情緒的聲音突然插入了 空氣中。 陽子轉過頭,驚訝地看著鈴那雙憤怒沉痛的漆黑眼睛,如準心般地鎖定在少年 的身上。 懷中依然躺著動也不動的梨耀,她只有稍微移動頭部的角度,讓刺人憎恨的視 線能看著那個自稱是“犬狼真君”的少年。 少年只是沉默地與她相視。 「就是你讓那隻妖魔在森林裡殺了這麼多人?」鈴的淚水不斷地自眼眶中汰舊 換新,她卻毫無所覺。「就是因為你放任它在這裡──在這裡殺人──所以梨 耀大人才會──」 她邊說,邊抱緊了那位飛仙開始變得冰冷的身體。「……把那些人的命……把 梨耀大人還給我,你這個沒有人性的禽獸──!」 陽子的身體因為她朋友如野獸般的低啞嘶吼而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什麼保護妖魔的仙人──你跟那些妖魔根本沒有兩樣!」緊咬著嘴唇, 鈴嚐到了口中鹹鹹的淚水與血液。「……你殺了梨耀大人……是你殺了她的!」 少年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冷然的表情上露出了一絲歉意。然後他邁步走向玲, 卻在中途讓陽子阻擋下來。 「……也許我還能救她……」犬狼真君清明卻冷淡的黑瞳盯著抵住自己胸前的 劍。「讓我過去。」 握緊了手中的劍柄,陽子緩慢地放下水禺刀。她沒有移開視線地瞪著他蹲在玲 的身旁,打算當他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時就一劍揮過去。 她已經殺過人了,目前為止倒還沒殺過仙。一道奇異的紅光閃過陽子那雙翠綠 色的眼睛裡。 「放開她。」犬狼真君輕聲地這麼命令。在鈴依然固執地抱著梨耀時,他才偏 過頭看向那位黑髮少女。「妳不想讓我救她嗎?」 鈴極不信任地盯著他一會兒,不情願地稍稍放開她前任主人的身體。 犬狼真君在玲的沉默監視下,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張符咒。他喃喃地念著幾句鈴 從未在十二國裡聽到的話,等到符咒上面浮出一道珠紅色的文字後,他便將符 咒繞著梨耀撕裂開來的咽喉處貼上。 「……等上面的文字消失後,她應該就會醒了……」犬狼真君平穩的聲音裡有 些喘息,頭上也冒出幾顆汗水,彷彿才剛做完了一份費力的工作。 鈴清楚地察覺到梨耀原本完全靜止的胸口,開始沉重而不規律地上下起伏。眨 著一雙晶瑩紅腫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正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般,將梨 耀再一次抱回自己的懷中。 ﹝是氣息──還有溫度──﹞鼻子深深地埋在梨耀的頭髮裡,鈴喃喃地說:「 ……我不會感謝你的。」 犬狼真君微微地笑了。「當是妳強迫性幫助的回禮吧。」 鈴聞言只能張大了眼睛地看著他。 陽子清冷的嗓音突然開口問道:「只要像這個樣子地等著,她就會活下來了嗎 ?」 「是的。」犬狼真君誠實地回答。 「……是嗎……」 依然蹲在地上,當他因為陽子話中怪異的感覺而轉過頭時,一道淡青色的人影 迅速地往窺窳方向飛去。 犬狼真君驚愕地看著陽子拿著大刀的雙手用力一揮,妖魔的頭部與大量血跡沿 著刀光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璀璨的赤紅色弧度。 他猛地站起身,一張原本冷漠的表情佈滿了訝異與憤怒。「妳──」 「殺了那麼多人的妖魔不應該留下來。」陽子的右手臂往後一甩,將水禺刀上 的血滴拋在一旁的草地上。「你既然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就別怪我做我的 工作。」 腳步沉穩地走近陽子,犬狼真君如少年般的臉上出現了陰狠。「“妳的工作” ?」他用著低沉的聲音問:「妳又是誰?」 「中島陽子。」同樣是寒冷的口氣,紅髮綠瞳的王者不退卻地站在原地。 他的雙眼閃過一抹知悉的光芒。「原來是慶國的新任女王。」犬狼真君搖搖頭 ,腳步沒有停下來地越過了陽子。「看在妳跟延台輔交情不錯,這次我就暫且 原諒妳的無禮吧,人類的王。」 注視著地上那失去頭顱的窺窳有幾秒,他才面向陽子嚴厲地說:「對人類而言 ,妖魔有它們存在的必要。」犬狼真君拋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盡了森林 更深處。 ──對這個世界而言,某些邪惡是必須存在的。 他最後的話語飄散在蒼翠寂靜的森林中。 陽子不禁愕然地看著他像是消失般的背影,一股莫名所以的不祥預感躍上心頭。 才國的雨,這時總算停止。 -- 以黨主席身分申明:我愛陽子 我愛樂俊 我愛赤樂 我愛樂陽! 愁眉苦臉為愛煩惱的小女人拒否 誤把懦弱當多慮的悲情半獸也拒否 光大甜文主動的女性 光大溫柔絕不等於濫好人! 今年唯一的宗旨目標確立──赤樂樂陽推進! 赤樂惡人黨部萬歲!\*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114.207 ※ 編輯: g6u86 來自: 203.73.114.207 (02/14 13:15)
文章代碼(AID): #13x0Svr7 (Juuni-Kok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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