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塔之中之姬君-09

看板Juuni-Kokki作者 (赤樂惡人黨黨主席)時間19年前 (2006/02/11 23:33),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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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aith 【9】 祥瓊從沒想過她會看到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朋友全身浴血的模樣。 當陽子回到長閑宮時,身上那件淡青色的長袍沾滿污泥與鮮血。她懷中抱了一 名有著深紫色頭髮、看不清臉龐的女人,那女子身上流出的血隨著陽子的移動 ,一路上像是畫師正大力揮毫什麼畫作般地滴落正殿上的羊毛地毯。 穿著一身黑灰色寬大披風的鈴,只是低頭沉默地站在陽子的身邊,一隻小小的 手緊抓著那名迷樣女子的長袍下擺。 祥瓊注意到陽子的視線馬上停留在自己身上。那雙碧湖般的綠眼深沉平靜,頰 上明顯的兩條紅色傷痕正溢出溪流似的血液,沿著線條利落的下巴滑至修長的 頸項。 「台輔,妳退下。」采王冷靜的聲音突然響起,使得祥瓊總算記起正殿中還有 除了她和陽子以及玲之外的人在。 只見采麟一臉蒼白地扶著殿上的珠色石柱,她虛弱地點了一下頭,連話也說不 出口。在那位才國金色宰輔的柔美臉龐上,除了佈滿麒麟對鮮血的排斥與不適 外,還有著清晰的不捨。 「請采王命令黃醫來照料她。」陽子一路平穩地交代,一路抱著那受傷的女子 走到最近的會館廂房。 鈴一直都默默地低著頭,沒有看向任何人,感覺她似乎並不處在這個空間裡。 除了手中緊抓著的衣角外,玲對外在事物的存在皆是無視與忽略的。 這個現象重重地揪緊著祥瓊的心臟。焦急地用小跑步跟上她們,當她伸手放在 鈴的肩膀上──安慰她?支持她?祥瓊並不知道,她只是想要讓鈴感覺到溫暖 ──那名黑髮的嬌小少女突然極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逃避似地震開她的手, 彷彿祥瓊的碰觸令她感到害怕或是噁心。 「……對不起……」鈴並沒有抬起頭,只有細微的聲音自一顆小小的黑色頭顱 底下發出。「……現在……請不要碰我……」 祥瓊只能愕然地佇立在原地。眼神悲傷地望著她們越走越遠的背影,她發現此 時這個穿著乾淨柔軟衣料、頭髮梳理地柔順整齊的女孩,根本沒辦法加入那兩 個滿身血水和著泥土、神情充滿疲憊的朋友之中。 咬著牙關,祥瓊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現在不是自我憐憫的時候,鈴和陽子的狀 況才是最重要的──她這麼罵著自己──多想想別人,想想這些朋友! ========================= 從陽子與鈴回宮、到黃醫診治完那名叫做梨耀的飛仙後,已經整整折騰了一下 午。平日高雅又行事穩健的才國女官有誰見過這等血跡斑斑的陣仗?個個都兵 荒馬亂般地遵照著醫生的指示準備藥品和煮沸的滾水,幾個耐不住強烈血腥味 的年輕女官甚至還暈倒了,平白無故地又增加了患者人數。 中間有人來通知黃姑,說台輔不肯待在寢室裡休息,想要到這裡來親眼看看情 況。所以采王便無奈地移駕到宸殿去,打算好好安撫她善良卻頑固的麒麟。 到最後總算,房間裡只剩下治療完畢的梨耀與鈴兩人。就連陽子也在不久之前 就被黃醫給趕走了──“至少把那身髒衣服換下再來,不要感染了我的病人” ──被這麼說,陽子也只好摸摸鼻子,不情願也不好意思地離開人口數過高的 房間。 將那件深色披風輕柔地蓋著躺在床舖的梨耀身上,鈴記得黃醫提過她前任主人 的體內還殘留著大量的窺窳毒素,混著妖魔的瘴血阻礙了仙人之氣的調和。所 以必須先讓毒素散出,不然即使有了仙人的治癒力,還是要花上一段很長的時 間才能勉強清除。 “……然後就會醒了吧?”鈴當時望著梨耀無血色的臉孔,低聲地問。 “……我並不懂得仙人咒術,小姑娘。如果犬狼真君這麼說,那麼……” “那麼會醒吧?”固執地逼問他,鈴一定要從黃醫的口中聽到一個保證。她並 不相信那個會放任妖魔作亂殺人的仙人所說的話。 黃醫在過了一會兒後,無言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望向鈴那雙深色的漆黑瞳孔。 「這裡就是長閑宮了……」鈴自言自語地這麼說,手拿著濕布巾溫柔地擦拭著 梨耀臉上乾涸的血跡。「……不過我想梨耀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吧?」她 發出一陣低啞的笑聲,聽起來卻更接近哽咽的低嗚。 望著那位飛仙咽喉處的符咒,鈴只能祈禱犬狼真君說的是真話。 「梨耀大人曾說過祈禱是有可能應驗的吧?」窩在床舖旁的地板上,鈴的兩隻 手牢牢地握住梨耀的右手。 她年輕童稚的臉蛋上掛著一抹苦澀微笑。「……那麼要讓我的祈禱實現,究竟 需要什麼禮品才好呢?」 床上的梨耀依舊閉著雙眼,除了慘白的臉色以外,她看起來平靜地就像睡著一 樣。 不,鈴這麼想,那是比睡著還要平穩的樣子。就好像眼前的人其實很滿足於她 所在的那個世界,所以根本不想起來,不想被吵醒。 ──不行,她可不答應。鈴讓自己的額頭乞求般地貼著梨耀的手,抽續的哭泣 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沙啞地響著。「……妳說妳知道我已經改變了,可是、可 是我還是很愛哭,還是很懦弱……對不起,一直都惹妳這麼生氣……我只是想 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從黑色眼睛裡流出的淚水全部都滴落在梨耀冰涼的手掌中。 「……我很笨,所以……我只是想要梨耀大人告訴我一切妳知道的事……」鈴 發出了一道極力壓抑卻還是無法克制下的沉痛嗚咽。「但、但是,只要妳醒來 ,我絕對不會再問妳那些無聊的問題,我不會再惹妳生氣了──」 疲憊無力地閉起眼睛,鈴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重要的人以死亡這種方式離開自 己的生命了。不管是清秀也好,不管是梨耀也罷──他們明明都沒有做錯什麼 事情,他們明明都是這麼痛苦卻依舊努力地活著,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難道這個世界不需要他們這種人嗎?那為什麼還要創造出像鈴這樣的人會因為 他們的離開感到傷心欲絕、悲戚不堪?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在別人的心裡佔有不 能替代的地位後,又殘忍地將他們從別人的生命中拉開? 這算什麼道理?! 鈴緊緊地咬著下嘴唇,深怕一張口便會像深陷折磨中的野獸,發出狂暴駭人的 尖聲高吼。 哭泣與疲憊終於讓鈴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她的臉頰依然貼著那隻熟悉冰涼的手 掌,小小的瘦弱身體則跪坐在地上倚靠著床舖。 梨耀脖子上的符咒無聲無息地發出微弱的光芒,珠紅文字在光芒消失後變成了 模糊淡淺的不明圖案。 她一踏進房內,便看到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口處的陽子,正高高地舉起手讓青鳥 自由無阻地飛上天空。 「……從金波宮來的嗎?」 絲毫也不驚訝轉過身後會看到祥瓊站在門口,陽子只是露出平時貫有的淺笑。 「是的。景麒捎來口訊,說他跟浩瀚的努力也只能到此為止。已經有幾個大臣 開始對我連續幾天不見人影這件事情議論紛紛了。」 她的話中佈滿無奈,棕紅色的飛揚眉毛一想到宮中那些表裡不一的臣子們,就 憂心煩躁地皺了起來。祥瓊注意到陽子身上此時已經換下了今早那件髒污的男 性長袍,改套著一件下擺拖曳及地的淺藍色乾淨外袍,裡面則只穿著類似沐浴 時會換上的單薄白色襯衣。 一頭燦紅的赤色長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她的肩上,幾滴水珠閃耀在髮絲中。熾 熱水氣浸浴過後的古銅色肌膚看起來紅潤晶瑩,彷彿正有一道光芒是從她體內 透過皮膚傳遞出來一樣。 祥瓊只能呆楞地看著那位慶國君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陽子發現到了她奇怪的神色。稍稍偏著頭,她口吻十分輕柔地問:「祥瓊…… 怎麼了?」 對方沒答話。所以她走近那依然站在門口的女史友人面前,一雙深沉迷人的翡 綠眼睛仔細專住地審視著祥瓊的臉龐。 那對平時如海洋般寬廣水藍的眼睛裡,現在似乎充滿著什麼東西,讓它們變得 既深邃又黑暗。 海面下正升起洶湧的浪潮。 陽子忍不住更湊向前,她想看清楚隱藏在祥瓊眼底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她們的 臉是如此接近,彼此呼吸的氣息都被對方給完整接納,完全包容。 藍眼突然眨了一下,然後祥瓊便往旁邊移動幾步,離開了陽子的身體熱度所能 涵蓋的範圍。 張著一雙疑惑的綠眸,陽子正在等待祥瓊想說的話。她注意到她朋友不自然地 與自己保持著疏遠的距離,胸口被某種失望的情緒給劃傷了。 「景麒──」祥瓊的聲音乾啞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她尷尬地清了 清喉嚨,繼續說:「台輔,只說那些事嗎?」 啊,陽子漫不經心地這麼應著。她環起手臂,眼神銳利地注視著祥瓊的一舉一 動,像隻老鷹正等著獵物的鬆懈,打算趁那瞬間飛身捕獲似地。 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眼神總是能激起祥瓊性格裡樂於接受挑戰的頑固。她也學 著陽子在胸前環起手臂,雖然看起來沒有那位紅髮綠瞳的朋友那般威嚴,但是 臉上的表情倒是回復到以往冷靜的模樣。 「然後呢?」 陽子不自覺地微微笑了。她佯裝不解地問:「然後什麼?」 藍眼轉了一圈。「既然宮裡那些老狐狸們都要造反了,妳也不能繼續待在才國 了吧?」祥瓊嚴肅地問:「妳什麼時候要回去?」 注意到她特別的問法,陽子挑高了眉。「“我”什麼時候要回去?」 無奈地嘆了口氣,祥瓊解釋著:「小鈴大概也要等那個仙人醒來才會想離開吧 ?我……唔……」她不自在地將肩上的長髮撥往背後。「我想留下來陪她。小 鈴現在的情況……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再說妳又必須離開,所以我更得留下 來才行。」 陽子考慮完祥瓊的話後,認同地點點頭。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幫上什麼忙……」想到今天小鈴排斥的舉動,祥 瓊依然覺得心頭刺刺的。「真是無能啊,我這個人……」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 。「連安慰朋友也辦不到……」 「別這麼說。小鈴的狀況非比尋常──回來長閑宮的路上我也被徹底地漠視了 。」陽子思考了一會兒。「那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 「──除了梨耀以外。」陽子的話與祥瓊的開口聲音相互契合。 那位藍眼睛的慶國女史哼了一聲,嘲諷地接著說:「看小鈴對待梨耀的態度, 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們是什麼相親相愛的好朋友呢。」 「我們的確是“不知道”的人,祥瓊。」陽子的嘴角勾起淡淡苦笑。「妳沒聽 到當時小鈴為了梨耀大罵犬狼真君時的聲音,那不是普通的正常人可以發出的 ……我只在受傷的野獸身上聽過而已。」 ﹝就像當年在午領城外與蠱雕戰鬥時,從我口中所吼出的聲音。﹞在心裡回憶 過往,陽子並不想告訴她朋友這些事。 祥瓊倔強地皺起眉頭。「好吧。也許梨耀真的做了什麼讓小鈴感動的事情,但 那也不能抹滅掉她一百年來對小鈴的虐待。」 「祥瓊……聽起來真像個媽媽呢。」陽子語氣感慨地說,換來一雙藍色的瞪視 。「聽起來真的很像嘛。妳一定會是個好媽媽的,祥瓊。」 輕輕地笑著,陽子悅耳的明朗嗓音充斥著輕鬆和樂的情緒。然後她的神情慢慢 地變得認真了不少,不過嘴角依然掛著抹和煦的淺笑。「妳並不是個無能的人 ,祥瓊。相反地我覺得,妳的感受性非常強烈,是個對感情敏感的人……我會 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那個時候我聽到了妳的歌聲。」 在那雙詫異的深藍色眼睛注視下,陽子誠懇真摯地說:「妳的歌聲,妳的那些 話,讓我終於能──」她的雙頰不好意思地泛紅了。「那個時候妳不僅安撫了 逝去的靈魂,也安撫了我的靈魂……妳讓我發現了為逝者悲傷哭泣,為他們的 離開感到後悔自責,並不是一件羞恥錯誤的事情。」 祥瓊望著陽子誠實的綠眼,感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抬起手溫柔地撥開 那稍微遮蓋住眼睛的紅色瀏海,指尖輕輕地劃過棕紅色的眉毛,若有似無的撫 觸沿著健康的古銅色肌膚滑下。 陽子突然有種想要閉起眼睛的慾望。 「……謝謝。」同樣是溫暖輕柔的聲調,藍眼裡同樣是誠摯感激的情感。 她們兩人就這麼望著彼此,這一次沒有人先移開視線。過了一會兒,陽子輕輕 地嘆了口氣。「總之,我只好先一個人回慶了──」拍了一下祥瓊的肩膀。「 好好照顧小鈴和自己,平安地回到慶來,嗯?」 祥瓊露出一抹柔柔的微笑。「那是當然的。全金波宮大概也只有我才看得懂妳 的字,我不回去不行。」接下來要問的話,使她美麗臉龐上的微笑黯淡了下來 。「所以……妳決定什麼時候動身?」 「我會先去看看小鈴跟梨耀的狀況……大概今晚離開。」 「今晚?這麼快?可是妳──」妳才剛回來──祥瓊抿緊了嘴唇,將這句話壓 了下去──我才剛看到妳。「妳才剛跟妖魔戰鬥,這樣子趕路不太好吧?況且 妳還受傷了……」 陽子意思性地用手指搔搔臉頰上的兩條傷痕。「只是擦傷罷了,大概等一下就 會好了。」她無所謂地聳聳肩。「跟妖魔戰鬥這種事情比處理國政還要輕鬆, 我現在的精神其實很好的。」 她揚起安撫性十足的朝氣笑容。「別擔心,我比外表看來要強壯多了。不然當 初在巧國時,也沒辦法在妖魔的追擊下連續三天不吃不睡地趕山路。」 祥瓊被說服了。理解地點點頭,她沉默的態度感覺沮喪而不開心。 「那我現在先去看小鈴了,行李回來再收吧……」陽子喃喃地盤算著。 「我可以幫妳收。」反正也沒事可做。然後她想到了自己來找陽子的原先目的 。「我──唔,關於今天早上的事──」 陽子揮了揮手。「別介意了。我了解妳的心情。」 妳真的能嗎?祥瓊心想。妳是這麼厲害又有力量的人,妳能了解“我”的心情 嗎?舌頭在嘴中繞了一圈,她並沒有把話說出口。 「喔,對了──」已經走出門口的陽子偏過頭,朝祥瓊舉起手側放在自己的嘴 唇前面。「Thank you.」說完之後就縱聲大笑,得意非常地離開了。 那是什麼?一臉疑惑地看著那道淺藍色的背影,祥瓊這時才想到那位胎果君王 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隨意套上一件外袍就想要了事地在長閑宮內到處走。 無奈的嘆息自祥瓊口中發出。真是個沒有女性自覺的女孩子。 ========================= 陽子敲了幾下門,裡頭卻一直沒有動靜,於是便自己打開門閂。先是好奇地探 近一顆紅色的頭顱,她馬上發現在微弱燭光下、跪坐在床舖旁的地板,臉則趴 在床上熟睡的朋友。 ﹝真是辛苦她了。﹞輕巧腳步悄聲走近鈴,陽子同情地看著那個黑髮少女頰上 未乾的淚痕。然後她審視著床上的梨耀,為她脖子那道深達氣管的傷口感到抱 歉。 即使是仙人,脖子被咬斷一半還活的下來嗎?陽子這麼思考著,注意到小鈴的 左手正與梨耀的右手交握。 饒富興味地挑起兩道眉毛,她開始懷疑究竟這兩天她朋友和那位飛仙的關係是 如何進展地這麼神速。 如果手上有『碧雙珠』就好了,陽子現在十分後悔。當初在離開前真應該先繞 一趟冬官府,把碧雙珠給借出來的。 不過,冬官長會不會借還是個問題呢。她的神色極為不悅地沉了下來。 那些不把王看在眼裡的老狐狸,明顯地對靖共被抓並沒有太大的畏懼。從浩瀚 提起的秋官長夜闖後宮書房、違背王命地硬要晉見主上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 圖謀掌握大權各自為政,品德操守不值一提,行事作風又卑鄙透頂,這些傢伙 就是前任景王留下來的爛攤子──陽子憤怒地握緊了雙手──在失道之前,她 絕對不會繼續讓那些官員在慶國朝中為亂。 失道之前,她會留下一批優秀愛民的臣子,讓景麒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尋找新王 ;失道之前,她一定會…… ──陽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臉頰。瞧瞧她現在在想什麼?都還沒坐穩玉座,腦 中考慮的卻全部都是失道之後的慶國該如何渡過……這些事。真是不夠振作! 「……陽子……?」模糊咕噥的聲音。 「哦,抱歉,我吵醒妳了嗎?」陽子蹲在鈴的身旁,音調輕柔。 鈴只是搖搖頭,一雙眼眶泛淚紅腫地令人疼惜。 陽子抿了一下嘴唇,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跟祥瓊不同,她從很小的時 候就不太會說些好聽的話。 「……還沒跟陽子說謝謝呢。」鈴看出了她的扭捏,先開口這麼說:「謝謝妳 救了我們,陽子。」 「不,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至少還來沒來的太晚……」 「陽子總是這麼謙虛。」鈴笑了,嗓音低啞。「如果是梨耀大人大概會很兇地 罵妳“虛偽”喔。」 陽子露出了一抹苦笑。「聽起來妳跟她的關係已經……」她思索了一下形容詞 。「很……不錯了?」 鈴的臉上還是掛著微笑,感覺卻悲傷了許多。「或許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已經改 變的人,所以……所以我們的關係當然也就變了。」 是嗎……?陽子低吟了一聲。 「在我還不知道自己是慶的新王之前,我曾經想過……如果是現在這個已經改 變的自己,回去日本後應該可以好好從新開始吧?那些跟父母、同學、朋友的 人際關係,那些處理事情的態度與方式……這個改變後的我應該可以真的用心 地去嘗試,去好好再一次認真地活著吧?」 鈴安靜地聽著陽子清晰柔和的聲音,緩緩述說出她一點也不知道的內心世界。 「即使是現在還是有這個念頭呢……我當然已經決定要好好治理慶國,在玉座 上用一切辦法保護這個國家,可是……有些時候,這個念頭還是會閃過心中─ ─如果是現在的我,能夠在原來的世界和原來認識的人進行怎樣的關係與互動 呢?我能夠讓那邊的一切事情都變得更好嗎?」 陽子的側臉充滿著深深的後悔與悲傷,鈴只能伸出手放在她的臂膀上,無聲地 安慰。 「可是……已經回不去了。」搖搖頭,陽子換上另一張輕鬆些的表情。「小鈴 ,現在妳回去日本也沒有任何人在等妳了。沒有任何妳認識或了解的事物繼續 存在於我所知道的日本──妳在那裡什麼都沒有了,妳知道這一點嗎?」 陽子直接的話語有些戳傷鈴的心。 「……我當然知道這種事……」 「那麼妳知道,在日本什麼都沒有的妳,在這裡……在才國,還有許多關心妳 、照顧妳、不斷幫助妳的人嗎?」 「我知道。」鈴這次的回話非常堅定。 陽子溫柔地笑了。她一雙深綠色的眼睛在燭火印照下顯得暗沉,如同深夜裡的 後山湖泊。「在才國,改變後的妳還可以重新開始──讓這個改變後的妳,與 這些妳認識的人,一起把原本所有悲傷討厭的事情變得更好吧。」 鈴察覺到她話中的意思。「……陽子,不要我回去慶國了嗎?」 那位紅髮綠眸的朋友,嘆息聲輕薄如風。 「我當然希望妳能回來慶國,和我們大家一起待在金波宮。可是,我更希望妳 能做出真正想要的決定,待在真正想停留的地方。」她的手玩笑性地弄亂鈴一 頭長髮。「而那個地方不管是才還是慶,我都會衷心地為妳感到高興的,小鈴 。」 鈴轉過頭,無語地望著梨耀那張美艷冰冷一如水晶人偶般的臉龐。 「……我可以考慮看看嗎?」 「就這麼做吧。」同意地點了一下頭,陽子隨即站起身。「我今晚得先回去慶 了。祥瓊會留在這裡陪妳……慢慢來,小鈴──」她在關上房門前輕聲地說: 「慢慢來。」 鈴的手撫摸著梨耀依舊略微冰涼的臉頰,黑色視線停留在她脖子上那張文字逐 漸變得淡淺的符咒上──慢慢來吧。鈴因哭泣而略啞的聲音柔柔地說:「…… 我們有許多時間,梨耀大人……慢慢來。」 -- 以黨主席身分申明:我愛陽子 我愛樂俊 我愛赤樂 我愛樂陽! 愁眉苦臉為愛煩惱的小女人拒否 誤把懦弱當多慮的悲情半獸也拒否 光大甜文主動的女性 光大溫柔絕不等於濫好人! 今年唯一的宗旨目標確立──赤樂樂陽推進! 赤樂惡人黨部萬歲!\*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編輯: g6u86 來自: 203.73.114.207 (02/14 13:26)
文章代碼(AID): #13xWFdfy (Juuni-Kok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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