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幕三)(完)
從未得到過的答案
「別問我是誰。拿起刀來吧，與我對決！」
是的 總是不停的戰鬥
大...小...
從未歇止
刺耳的刀擊聲 閃耀的火光
黑夜中的徘徊 與死亡的瞬間交集
猛烈的撞擊之下 一陣冷寒
精力如注般地不斷消逝
老早以前就已經麻痺 肉體被貫穿的感覺並不是第一次
但我的心...為何會如此痛楚？
繼第一次殺人之後 從未有過的感覺...
總是眼睜睜的 對此毫無反應
是的 是倒了 倒在荒涼的大地
蜷曲如蟲地爬著 任憑罪惡的鮮血灑遍悲慘人間
想洗淨人世間的痛苦啊 銳利的眼神卻強制地切入厚實的心壁
倏然驚醒 貫穿的並不是自己
血刃 悄然落地
又殺了一個無關的人 說不出來的愧疚悄悄滑入心底
已經多久不曾再仔細注意刀下的人們了？
想伸手去看清俯臥在地上的臉龐 但彷有惡靈似的縛住自己的手
凍結在半空中 就好像心中難以動彈的冷漠
早已是存在的一部份了 任其生根
心痛的感覺或許就是因為如此 但剛剛以凌厲的眼神投注的人
他 到底又是誰？
再也熟悉不過的眼神了 是敵人？！
挑釁的是他 揮刀相向的也是他
沒錯！一切的一切 都是因他而起
是敵人！拾起掉落一旁的武器用力揮去
敵對的雙瞳在被死亡強迫地擠壓之下
瞬間 幻化成緋紅
終於不再徬徨 隻手抹去血漬 四散的軀體正如被紅抹殺掉的影
心中的舒坦從不曾有過 彷彿從暗黑的囹圄得到解放
「將辛酸濃縮成哀嚎，將理念碎裂成血污的人啊，是你！
難道你沒發覺？」
驚嚇 脫力的顫慄感侵透骨髓 這個聲音
碎裂的軀體互相沾黏回先前的影
從紅裡 掙脫出來
緊緊的闔上雙眼 跪曲伏地 環抱腦杓
似千金頂的石頭迫壓胸前 大口的喘氣也制不了恐懼的窒息感
他走了過來 我幾乎可以感覺到
越過顫慄的步伐 一點一點貼近
冰冷的手 輕輕撫著我的臉
被恐懼給噬咬的心 迫使自己睜眼
殘破的笑容 毫無生氣的眼神
不可思議....
這...就是影嗎？為何會使我膽戰心驚？
並不是值得讓我害怕的傢伙
但是...
他在笑 一直在笑 而且兩人的距離趨近於零
他終於又開口說話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冷漠的眼神
「你知道你是誰嗎？」哀號的眼神
「你知道是誰在流血嗎？」茫然的眼神
「你知道什麼是真實的痛楚嗎？」不解的眼神
「看看我，看看我。」嘲笑的眼神
「看看我的全身，我的全身都充滿著傷痕」涔涔的鮮血
「這就是真實的痛楚，永遠抹殺不去！」滿身的血污
「當然，這裡...」他指指左邊的臉頰
「也是有...」滲出的液體滑了下去
「永遠抹殺不去的」殷紅色
「傷痕。」
腦筋一片空白...
他到底是誰？我試圖拼湊自己的記憶
真的從未看清影的面孔嗎？還是說我根本不願去看清他的長相？
這是什麼？左頰遽痛
輕輕地 微顫碰觸
我的 與他的
是一模一樣
一傷痕 一淚水 兩人如鏡如影
冷徹的雙眼 佈滿眼淚的雙頰...
哭泣
卻是在笑....
笑聲回盪在無盡的闇黑世界裡
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襟 怒吼他的出現
「為何你不早點面對？」你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
「偽善。」咯咯的笑了出來
「凡是見到你真面目的人，死。不是嗎？」
「那為何現在不殺我了？」
為何...不殺了他？
為了什麼？存在的證明？
只是因為
他...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十指深陷他蒼白的肌膚 鮮血淋漓
滾燙灼熱的痛楚 每一點 每一滴 卻顯現在我的頸部
嚴重的呼吸困難 闇黑的天空似乎越來越眩麗
越用力 光線離我就越近
這種燥熱 如萬針螫
指尖冰冷 逐漸鬆軟無力
是我...
我下不了手.....
「果然，你還是愛惜著自己。」冷漠的微笑
「可以。」
「傷痕與罪孽就由我來承擔吧，至於痛苦....」
綿細的呼吸滑過臉頰 輕柔地駐留在我耳邊
「去問問那具屍體吧，『他』會告訴你一切的。」
順手指了指倒在一旁剛被我...以利刃刺穿的屍體
「就這樣。」
你走了 帶著若有似無的淺笑離開
一閃即逝的眼神 寂寞 且悲哀
錯覺嗎？
淡淡的褐色瞳孔倒映出人世間的淒涼與一切 但卻又那麼的清晰
死亡對你而言似乎不構成威脅與恐懼 甚至....
一點都不在乎
我恐懼這樣的你
我恐懼你帶給我的玩笑
你帶給我的痛苦 還不夠嗎？
屍體能告訴些什麼？
『他』又能告訴我什麼？
只不過是具屍體罷了 對了 我並未看清他的面孔
但....當這張失去血色的臉孔清楚的映在我的視線當中時
冷汗直流 早已失去光澤的眼睛 似乎在訴說『他』無止盡的怨恨...
『他』....是你？！
是夢吧？剛才的場景卻在一瞬間閃入腦海
倒在地上的自己...和手持血刃的自己...
屍體咧嘴笑了 笑聲空洞地不帶任何一私情感
「是的，你還活著。」聞言一震
「你還活著。」痛苦放肆地在胸口翻攪
「所以，就請你---」不住的喘息帶著顫抖
「好好的活下去吧。」梗塞的話語湧至喉中
不~~~~~~~~~~~~~~~~~~~~~~~~~~~~！！
無聲的狂喊空洞地飄著 只剩下黑暗的結界 無力的低泣
你 真的消失了嗎？
想不透的問題 不願面對的幻影 殘酷的現實......
帶著血紅色的髮絲 就像揮之不去的夢魘 散開...纏繞....
我...
想逃.....
但是真的逃不了了
逃不了....逃.....
有光 才有影
影是無法單獨存在的 是吧？
累了 頹然地闔上雙眼
好想就此永遠歇息 任這黯黑伴我
這樣 就沒有影的存在了吧 只是獨自一人似乎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
你和我是相互依存的 形影不離 至死方終
真的累了 這個答案實在是太沉重
只是 誰能告訴我....
到底...
誰
才是光？
-- 全文完 --
或許看完以後可能還會有人一臉茫然的問這個影到底是誰
這這....
另外,後記.....下次再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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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生：「妳所看見的世界、妳所存在的世界…
僅僅只存在於妳的視野中，
不斷迷失在相同道路上、沒有出口的世界。
那裡，並無妳真正該看到的事物。」
(曉生對七實，少女革命Utena，第32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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