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誕] 深海與深冬的聖誕 中(爆漫王衍生)
吉田原本以為,昨天不過只是一個平凡的截稿日。
一如往常,平丸趴在工作桌上裝死擺爛,他對他恩威並濟、連哄帶騙,一旁的助手
們則把他與平丸的對話當作調劑,三不五時就發出比平丸的哀嚎還要誇張的壓抑笑聲。
不過,即便這樣的戲碼每週都要上演一次,他還是能夠順利拿到原稿;依平丸當週
的不同反應,偶爾還能碰到人品爆發的情況,使未來幾週的稿子一同得到保障。
催稿、收稿、討論分鏡稿,收工回家……一切流程都應該在他的掌握之中。在助手
離開、他檢查原稿的這段時間裡,是平丸得以放風的中場休息,但是今天的平丸卻有些
奇怪。
「喂……我說吉田,你對聖誕節有什麼感想?」
「如果是分鏡稿的話,想畫聖誕節也趕不上出刊了。而且海瀨11號不也已經畫過相
同題材了嗎?」
「……為什麼這也能扯到分鏡稿上?你的人生就是為了成為編輯之鬼而活著的吧?
我知道了!以後你的綽號就叫『JUMP編輯之鬼‧吉田』吧!」
「既然這是你對我的工作評價,那麼我就收下了。」吉田回過頭,看著平丸一腳踩
在沙發上,對他指鼻痛罵的滑稽模樣,露出了不痛不癢的笑容,「分鏡稿拿過來,去那
邊坐好,開始討論吧。」
「沒有分鏡稿。」
「……你說什麼?」在那瞬間,吉田似乎聽見了自己理智斷線的聲音。
「吉田啊,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明天可是聖誕節呢,是戀人們甜蜜相擁的日子
,為什麼我得窩在家裡畫分鏡稿,和你大眼瞪小眼?這樣不是很悲慘嗎?聖誕節都要哭
了!」
又想偷懶是吧?這點小技倆他才不放在眼裡,「喔?這麼說,你已經作好萬全的計
畫,準備向蒼樹小姐邀約?」
「說到這個我就傷心……」似乎是被吉田的話刺到了傷心處,平丸瞬間變得萎靡不
振,「我早就約了優梨梨明天一起共度聖誕節,但是,她卻說她要趕稿子,抽不了身。
嗚,JUMP真是害人不淺!不但用人氣投票折磨人、還要拆散我們這對全天下最幸福的戀
人!」
吉田沒搭話,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心聲。
「什麼啊,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苦惱。」這傢伙實在太好掌控了。
「你、你這是什麼開心的表情?都是你們害我不能跟優梨梨一起過聖誕節不能一起
吃聖誕大餐啊!」
「也許沒辦法一起過聖誕節,但是,聖誕大餐卻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的嗎?吉田!」
從話裡聽到了一線生機,跪坐在地板上的平丸又趴到了吉田的腿上,用著一種非常
微妙的角度與距離仰頭望著他。
「昨天我已經連繫了蒼樹小姐,對於推掉你的邀約,她也感到很難過。為了補償你
,她決定親自下廚,為你準備平丸專屬的聖誕大餐。只要你乖乖地交出分鏡稿,我就會
幫你張羅好一切。」
「吉田,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畫出好的內容,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這樣的發展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但看著平丸從沮喪到一掃陰霾、重新振作的表情變
化,還是讓吉田的心中複雜不已。
方才,在兩人極近的距離中,平丸的憔悴與疲憊盡入眼底,心中竟然閃過一絲廉價
的軟弱。只是,他的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一切。
平丸那傢伙是寵不得的,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安排。
於是吉田盯著平丸總算重新振作的背影之後,便暫時離開去準備那所謂的聖誕大餐。
等他再次回來,平丸已經將餐桌打理得一乾二淨,點燃了浪漫的燭光、端出了香醇
的美酒,備齊了從來就沒用過的白淨餐盤,一個人沉醉在妄想之中傻笑著。確認平丸已
經將分鏡稿完成,吉田這才端出一道道香氣四溢的佳餚。
只是,平丸似乎對吉田慢條斯理的動作相當不滿,「你的動作太慢了啦!我快餓死
了,先讓我吃個一口吧~」
吉田靜靜地看著平丸的反應,素來嚴厲的臉龐不知為何顯得有些緊張。
「……」吞下一口熱呼呼軟綿綿的馬鈴薯燉肉,原本笑得花枝亂顫的平丸瞬間沉下
了臉,「喂……吉田。」
「嗯?」
「你又騙我了吧!」
「……」嘖。
平丸一把搶過吉田手中的袋子,將裡頭號稱是『平丸限定之優梨梨聖誕大餐』的食
物全部檢查一遍,而後悲痛地大喊,「這些根本就是樓下LOWSON賣的東西啊!好啊,這
個巧克力蛋糕連盒子都沒換過!你要騙我的話,就不要讓我發現啊!」
平丸順手一甩,無辜的巧克力蛋糕於是成為平安夜裡最不平安的頭號犧牲品。
「……有什麼關係呢,味道滿香的啊。」
「你……你好歹也跟我道個歉啊!虧我這麼信任你……以為你這次終於認真地為我
著想,沒想到你居然這樣騙我!」
「我確實是很為你著想啊,不然你以為我每次絞盡腦汁讓你開心是為了什麼?」
「………」
就算用了這點手段,吉田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只要能夠拿到稿子,一切的行為都
是必要的──吉田始終信奉著這份原則,但是,當他看到平丸此時沮喪到連頭都抬不起
來的模樣,心中竟沒來由地煩躁了起來。
「……你怎麼發現的?那道菜我明明有裝好。」為了打破沉默,吉田拋出問句,乾
啞的嗓音說明了他的彆扭。
「每天忙到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只能吃樓下的便當,怎麼可能不記得味道。」
看著平丸嘟嚷的模樣,吉田的情緒意外地平復了不少。
與海瀨男邂逅之後,吉田相信,眼前的這個擁有出色才華、讓他一見傾心的男人,
就是他所追尋的嚮往。
他的創作,源自於他本身的率性自然;也因為這份渾然天成的天份與魅力,讓平丸
成為JUMP史上……最愛拖稿也愛找藉口的麻煩人物。倘若平丸不在他的手中,只怕不用
幾次連載會議,海瀨11號就會被迅速腰斬了吧。
惟恐平丸被淹沒在快速運作的週刊生態之中,所以,他為了催稿無所不用其極;這
些年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作法。只是,面對截稿、人氣、排名等等紛至沓來的壓力
,也讓他的痛苦、消極、低潮全然展露無疑。
他明白這些情緒是平丸最為純粹的創作能量,但是,他偶爾也會問著自己:萬一平
丸真的無心於此,那麼,自己是不是作錯了?
……但是,平丸終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啊。他,也在用著他自己的方式努力呢。
「……吉田,你幹麻笑得那麼變態。」
「咦……有嗎?」某JUMP之鬼連忙揉著自己的臉,卻意外引來另一陣大笑。
平丸看著吉田彆扭的模樣,胸口悶著的不快瞬時一掃而空。
對了!雖然沒有聖誕大餐可以吃,但……不久之後就要新年參拜了,為了能夠看
到優梨梨穿著和服的優雅模樣,不如就讓這傢伙戴罪立功,為自己出出主意吧!嘿嘿!
「咳……算了,難得讓吉田你自掏腰包,這些我就收下了。」
在心中沙盤推演了一遍,平丸從塑膠袋裡端出經過二次包裝的土鍋,一邊命令吉田
,「你別光愣在那裡,快幫忙裝盤啊!等等涼了就不好吃了。」
居然敢命令我──吉田壓下想說出這句話的衝動,仔細觀察平丸此時的態度。瞧他
笑得一臉奸巧陰邪的模樣,心裡八成又打著要向自己套話套好處的如意算盤吧。
想算計我吉田幸司?就讓我看看你的本領吧。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吉田便假意順從,任由平丸指揮裝盤──當然,那幾盞原本要
用來營造氣氛的蠟燭,早就在整理的途中被平丸給扔到一旁去了。
歪斜人生並非由他人引導,而是由自己開啟──只可惜,那個一邊把泡菜鍋放在電
瓷爐上加熱,一邊配著香醇威士忌的平丸,目前還無法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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